第28章 分別
分別
他們并沒有爆發什麽大的争吵，也沒有什麽明顯的沖突，林明軒甚至覺得那一晚他們過得很開心，但就是莫名成了僵局。
林明軒回到酒店後，手機收到了一條微信：“我覺得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
林明軒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再聯系的時候也沒了回複，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完全沒有解釋白天和何錦的事。
他發了長篇的小作文給嚴行秋看，卻仍然沒有應答。
冷靜？那就冷靜一下吧。林明軒也莫名憋了氣，覺得自己不被信任了，非常遲鈍地起了脾氣。
戲已經拍到了第十三集左右。
其間，嚴行秋真的沒有任何反應，他們的聊天記錄停留在那一天。
林明軒感受到了不對，他了解嚴行秋，并不認為嚴行秋會因為如此簡單的原因和他置氣這麽久。
他自覺是自己說的話出了問題，可怎麽也想不通究竟是哪有錯。
好巧不巧，他因為這部劇的播出而身價暴漲，廣告、雜志拍攝行程邀約不斷，甚至不斷地飛往外地。
這麽多天除了在片場見到認真拍戲的嚴行秋，根本沒有機會專門找他認真談談，他的眼底也因為匆忙而幾乎沒有縫隙的行程泛起烏青。
如今，好不容易才在片場堵住了故意避了他許久的嚴行秋。
這麽久都是遠遠地看着，現在離近了看，才發現嚴行秋清瘦了一大圈，衣領下若隐若現的蝴蝶骨都明顯了不少。
嚴行秋望着林明軒，往旁邊挪了幾步，頗有種想逃走的感覺。
林明軒橫出胳膊攔住了他：“為什麽一直躲着我？”
嚴行秋咬了咬唇，似乎在猶豫說什麽。
看見林明軒态度堅決，他這才無奈地輕輕舒出一口氣，只吐出三個字：“我有事。”
一矮身就趁空鑽了過去。
林明軒伸手去拽他，卻一下子抓了個空，手指因慣性攥了一下，又虛無地松開。
一個略顯陌生的聲音突兀地在身後響起：“都這樣了，你還喜歡他？”
林明軒轉過頭去，看見了蔡青的臉。
“你什麽意思？”
因為之前的事，他對蔡青沒有半點好感，現在自然也不願意和他多言，擡步正打算走，蔡青卻又說道：“你不想知道他為什麽這樣嗎？
“我和他可不是簡單朋友關系，換句話來說，我很了解他。而他……可不是會輕易相信他人的人。”他的神色顯得有點隐晦不明，“太完美的人，是不存在的，不是嗎？”
蔡青的話顯得模棱兩可，又自顧自地突然換了個話題，“我高中時就認識他，他可不是現在這樣。非要論起來，他當時更像現在的你……”
蔡青說着說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回頭盯着自己的林明軒：“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對你一味地好，只是為了補償過去的自己。現在膩了，才不打算繼續了？
“畢竟……我也是這麽被他抛棄的呢。”
林明軒自然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只是覺得聽完之後，自己心裏的那塊堵着的石頭仿佛更重了，壓得有點透不過氣。
蔡青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原本陰沉的臉上突然出現了幾絲玩味的笑意。
很快到了嚴行秋出道紀念日這天，林明軒也拿到了自己之前定做的配套戒指。
和那個戒指相對的，這枚戒指上也有鯨魚和月亮，但不是镂空的，而是實實在在刻在上面的，就像是專門填補空缺一般，互補互合。
林明軒長嘆一口氣，心裏一時很複雜。
這些日子，兩人各懷心事，嚴行秋不主動，他們居然就這麽僵了下去。
連粉絲都看出共同活動時，兩人的眼神都沒了接觸，他們也自覺奇怪。
事實上，确實如此。
嚴行秋在避着他，連消息都不回，今天好不容易才從純純朋友那兒知道他去了公司，于是林明軒專門快速結束工作，打算開車去接他。
林明軒開車到路邊去買了一束向日葵，夾雜着幾朵橙黃色的玫瑰花，包成花束放在了副駕駛座。
在公司地下停車場等了一會兒，嚴行秋果然從電梯門裏出來了。
他一個人埋着頭，戴着的帽子壓得低低的，看上去狀态很低迷。
林明軒看着他快走到自己旁邊的時候，探出頭按了按喇叭。
嚴行秋被吓了一跳，恍惚着擡了擡頭，眯着眼順着燈光看去，瞧見了林明軒的臉。
他就那麽愣了兩三秒，然後裝作什麽都沒發現似的，繼續往前走。
林明軒急急忙忙拿起副駕駛座上的花束沖了過去。
嚴行秋的腳步很急促，但還是被林明軒趕上了。
他攥着嚴行秋的手腕，把花塞進了嚴行秋的懷裏：“哥，送你的花。出道紀念日快樂。”
本是恭喜的話語，可是看着嚴行秋恹恹的神情，他竟然生不起一絲欣喜的情緒。
已經厭煩自己到這種地步了嗎？
“哥，我不是故意想要糾纏你。”林明軒攥着兜裏的戒指盒，鼓起勇氣想着措辭，“我只是想要知道為什麽。”
他們之間為什麽突然變成這樣……
嚴行秋聽到這裏，默默地側過了頭，讓帽檐遮住了自己一切的表情，眼眶再也不能控制地紅了。
“我沒有想來找麻煩，但是，我為今天準備了很久。”林明軒掏出了那個戒指盒。
銀色戒指在車前燈的映照下發出耀眼的銀光，這光本該是溫暖的，但在寂靜且漆黑的停車場裏卻顯得如此刺眼。
嚴行秋沒有去接，也沒有說話，就只有戒指盒打開的尾音回響在空蕩的停車場裏。
林明軒喉間一哽，但還是逼着自己繼續說：“我不成熟，也沒有勇氣，但我可以學習，會努力。我會讓自己承擔得起你的愛……我希望，有機會得到你的信任。”
“他們跟我說了很多，但我覺得不可信，眼見為實，不是嗎？”林明軒的眼睛裏盡是真誠，“我相信哥的美好，就像我心中唯一的月亮一樣。”
他把手中的戒指再往前遞了遞，專門把那個刻出的月亮轉到嚴行秋眼前：“其實這麽多年……”
話到此，一直沉默的嚴行秋突然開口了。
“林明軒。
“我們分手。”
四周靜得可怕。
倏地，向日葵和玫瑰落在地上，本輕微的聲音卻顯得無比明顯。花瓣撒落一地。
嚴行秋沒有再說任何，埋下頭徑直離去了。
林明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車裏的，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腳先行地沖了出去。
車開到了嚴行秋的樓下，卻被大門外的保安攔住了，林明軒焦急地探出身子：“我是來找——”
他話沒說完，但保安已經知道了他的下半句，他不是不熟悉林明軒，只是剛剛……
“業主說，以後不讓您進來。抱歉。”
林明軒失魂落魄地開車回了酒店，這才發現那個戒指盒已經不知道被他丢在哪裏了，估計是剛剛和花一起落在了地上。
微信對話框裏，發出的消息旁顯示着很多突兀的紅色感嘆號。
他就那麽在車裏呆坐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手機突兀地響了好幾聲。
林明軒麻木地拿起，看見純純給他發的微信：“出大事了！
“我的天……你知道嗎哥？
“快看微博熱搜。”
林明軒點開微博，頁面的圈圈轉了好久才卡了進去，幾行明晃晃的紅字沖進眼底，每個後面都跟着一個大大的“爆”字。
“嚴行秋罷演”
“嚴行秋辭演雨夜行者”
“嚴行秋耍大牌”
“雨夜行者或将爛尾”
通知欄突然閃出一條微博——
@尤澤：尊重并支持@嚴行秋的決定。
純純看着林明軒遲遲沒有回消息，等到第二天早上，她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去他暫住的酒店裏看看。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林明軒。
臉上的笑容不再，眼神空洞，地上散落了一地的酒瓶，他就那麽坐在中間，望着地上發呆。
純純走過去，不小心踢倒了一個酒瓶，乒乒乓乓的聲響回蕩，林明軒瞬間擡起頭來，眼裏的光芒卻在看清純純的臉後又漸漸地暗淡下去。
純純嘆了一口氣，拿起瓶子往林明軒的頭上輕輕地磕了一下：“你這樣，像什麽樣子？為了一個人把自己弄成這樣。”
林明軒揉了揉眼睛：“我想說的一切，都沒有說出口。”
“我不明白，很不明白。”林明軒撇了撇嘴，“是我不值得嗎？不……應該是太值得。
“他為了回避我……居然甘願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純純順着他的眼神看向了地上的手機，屏幕閃過陳昂的一條微博提醒——
“嚴行秋前天就找我商量解綁cp的事了。”
那天過後，雖然随着時間，負面輿論淡了一些，但是這部劇的拍攝工作真的戛然而止。
林明軒沒有去到片場，也沒有見到尤澤，只是陳昂出面簽回了一份賠償合同，金額很是誘人。
林明軒坐在陳昂辦公室的沙發上，捏着手裏紙的指尖攥到發了白。
陳昂喝了一口咖啡，想了想，從容道：“他不值得你付出真心。錢才是實在的，不是嗎？”
“他只是玩玩而已，畢竟有脫身的資本，但你可沒有，所以……”他已經可以面不改色地說些虛僞的話，“別陷得太深。”
他的腦海裏閃過蔡青的話，看着眼前的陳昂，林明軒倏地自諷似的一笑。
“是嗎？”
是因為我什麽都沒有，你才會選擇離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