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再次重逢

再次重逢

多年後。

林明軒回國那天,并沒有通知誰,但機場還是有很多粉絲來接機。

他接過了粉絲遞來的向日葵,眼睛裏的笑意減了幾絲,但還是很禮貌地道了謝。

當時選擇出國,一是因為陳昂的提議,二是因為自己不想留在國內徒惹心煩。

只要待在這裏就會不斷地看到嚴行秋,想到嚴行秋。

那個月亮在他生活裏時時刻刻地亮着,但是灑下的月光卻像冷刀子一樣,直直往身上紮。

出國也算他當時走出困境地唯一選擇,沒想到還因此收獲了本沒怎麽預想的成功。

因為家庭原因,他的外語其實并不好,但他學習勁頭足,大學有基礎,語言上也有天賦。

這回下了狠心,咬牙直追,似乎在堵一口氣,卻又不知道在為誰而賭。

他真的沒花多久就學成了一口流利的外語,交流不成障礙。

陳昂給了他很多幫助,幫他找演技老師,幫他談資源,即使身處異地也不妨礙。

雖然之前的劇沒有播出,但林明軒好歹在國內火過一陣,而且國外的成績已經足夠帶來話題熱度,微博上已經有他回國的熱搜詞條了。

那個許久沒有在他生活裏出現的名字也被重新提及。

林明軒沒打算避之如蛇蠍,只是盡力地規避掉了有關的信息,這次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不打算再讓自己陷入到當時的情緒裏。

篩之又篩,他只勉強知道嚴行秋還一直在演藝圈,當時的罷演事件給他帶去了不小的沖擊。

官方媒體下場,指名批評他這種不顧他人,無敬業态度的工作情況,于是很多媒體都開始跟随着發文批評,主辦方和品牌方也不敢當出頭鳥給熱度,甚至許多都以違反條例為由,要求嚴行秋賠違約金且解約。

粉絲一陣反撲,或辱罵,或回踩,一時間負面輿論遍地。

嚴行秋沒做出任何回應,只是默默地賠償,然後繼續做演員。

其他的,林明軒就不知道了。

他沒打算去找嚴行秋,而是回自己用這些年用片酬購買的屋子。

純純看了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林明軒,夕陽灑進來,落在他棱角分明的臉龐上,男人已經失去了大多之前的少年模樣,變得更成熟穩重了,也多了不少本沒有的冷漠氣息。

她把想說的話又通通咽進肚子裏,只是邊打方向盤邊說:“等會兒陳哥有個局,我們得去一下。”

“知道了。”

沒有多餘的言語和表情。

看着熟悉的場景配上陌生的人,純純一時不知道這種改變是好事還是壞事。

這個飯局上大多是國內的一些投資方,陳昂叫林明軒來也就是混個臉熟,所幸林明軒很是游刃有餘,端着酒杯在大家面前交談甚歡,禮儀态度也很到位。

陳昂也很久沒有見過林明軒了,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線上異國溝通,所以這一見他居然感覺有些吃驚。

吃到要結束的時候,有人提議去酒吧再繼續,衆人欣然答應。

這個所謂的酒吧并不是一般的酒吧,必須得有貴賓的資格或者由貴賓組局為由才能入內。

組局也有單獨的包間,所有設施一應俱全,所以不用擔心隐私問題,林明軒也沒有拒絕。

陳昂沒有再去,自己先離開了。

裏面燈光晃眼,林明軒喝下面前的一杯酒,找了個借口出去透透氣。

呼出一口灼熱的酒氣,林明軒眯起眼想醒醒神,餘光卻瞥見通道盡頭一個黑影一晃而過。

盡管只看到了一個很模糊的影子,但他還是感覺很熟悉。

猶豫了一會兒,林明軒支起靠牆的身體,擡腳往反方向走去。

沒什麽事是值得他關心的。

他去外面小陽臺吹了會兒冷風,寒意把腦子吹清醒了些,這才又進去了。

找到之前的包間號,林明軒埋頭推開門,正說“不好意思,出去的時間長了些”,下半句話卻在擡頭的一瞬間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裏。

他看見了那個無比熟悉的面容。

微微上翹的杏眼,略顯冷傲的表情,以及那極其少見的微紅眼眶。

嚴行秋也随即呆住了,可下一秒,腰上的陌生觸感強行喚回了他的理智。

惡心的聲音就在他的耳畔,一臉肥膩橫肉的男人靠得極盡:“看什麽呢?還有心情分神?”

嚴行秋忽地扭頭看他,眼裏的紅不知是為誰,顯得更紅了些。

這一股想讓人破壞的易碎感使得男人興奮起來,他手下的力道更大了,把嚴行秋攬得更緊了些,借着酒勁,嘴上不自控地誇贊:“你确實好看。”

下一秒,一只手橫插了進來,攬住嚴行秋的肩膀往一側拉了拉,嚴行秋那側的座位凹陷了下去。

“楊總,之前不是說談談那個劇本嗎……”

他不着痕跡地借着對方的酒意轉了話題,臉上帶着笑,很是禮貌又客氣地談起,還敬了幾杯酒。

對方腦袋本就暈暈乎乎,漸漸地,聽着聽着注意力一時間就從嚴行秋身上轉開了。

林明軒本不應該冒着給男人留下不好印象的風險幹這檔子事,可是這一刻,他還是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林明軒再用了力,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嚴行秋聞到了那股熟悉的氣息。

黑暗中,嚴行秋眼角的淚花閃了閃,心尖的酸楚沖淡欣喜和驚吓,遲遲地泛了上來。

整個過程,嚴行秋都坐在林明軒身邊,那個楊總已經被灌得在吵鬧的喧嘩聲中呼呼大睡,由助理送了回去。

林明軒客氣地揮別了所有人,一副什麽都不在意的樣子,卻在嚴行秋略顯躲閃的眼神下低聲強調:“等着我。”

等到真的只剩了他們兩人,林明軒把人半強制性地拽到了地下停車場。

連車門都沒心思打開,兩人站在車邊時他就已經忍不住了。

多年前,他們也是在這種場景下分開的,可現在根本沒心思回憶什麽,林明軒只有滿肚子怨氣。

嚴行秋順着他的力氣踉跄了一下,背靠着林明軒的車,垂着眼沉默了。

“你怎麽想的?!”林明軒原以為現在的自己已經足夠成熟,足夠冷靜,但是重新見到嚴行秋之後,他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做到,“萬一今晚我不在,你就要跟着他走?”

他都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自己沒有出現,甚至沒有及時回來,嚴行秋會經歷什麽。

無論是之前,還是現在,嚴行秋都是第一次看見林明軒發脾氣,來得還如此猛烈,他被吓了一跳,身子随着閉眼狠狠一顫。

“你還清醒嗎,嚴行秋。”

清醒嗎?嚴行秋自己也不知道。

未墜的淚花在眼眶裏越泛越多,那抹紅像是再也承受不住那水色的重量,眼淚終是順着臉頰簌簌滾落。

鼻尖和耳根順着情緒一下子沖紅,唯有淚珠在獨自滴答着降溫。

林明軒的怒氣一下子卡了殼,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理由。

“哭什麽?”

嚴行秋咬了咬唇,想憋住什麽,但終究還是放任了,讓多年憋悶的情緒找到了一個等了許久的宣洩口。

“你好陌生。”嚴行秋頓了一下,他說得很慢,幾乎是一字一頓,“可你終于又出現了。

“我很開心。”

林明軒堵住的那口氣随着一聲輕嘆吐了出去。

果然,嚴行秋還是那個他,能夠拿捏住自己所有情緒的那個他。

坐上車後,嚴行秋顯得很局促,坐在旁邊卻暗暗用右手捏着身旁的安全帶:“我的家有點遠……我還是自己回去吧。”

林明軒蹙着眉:“你搬家了?”

嚴行秋還有點不熟悉他這種語氣,磕巴了一下:“我……我之前的那個屋子賣出去了。”

林明軒滑着手機的手一頓,而後順理成章地接着說:“新地址呢?”

嚴行秋報了自己家的那棟舊別墅的地址,林明軒開着導航一搜,發現在離現在所處的市中心很遠的一個區,開過去要花一個小時左右。

嚴行秋看着他猶豫的神色,按開安全帶插口就打開起身下去,邊開車門邊道:“我還是自己……”

話還沒說完,林明軒直接伸手猛地俯身上前,抓住車把手把門砰地關上:“我說了,送你回去。”

他把地址講給司機聽,而後念叨了一句:“空調可以調高些。”

嚴行秋比當時離開時清瘦的狀态還要差,腕骨都突出得明顯,感覺一只手就能圈得過來。

林明軒靠在車靠背上微微後仰,餘光瞧着他現在拘謹的态度,一時間心情複雜了不少。

他能感覺到對方現在多少是緊張了,這種緊張他從未看見過,因為其中的不自信顯而易見,明顯到他覺得根本不應該出現在嚴行秋身上。

送他回去只是依着舊友的禮貌,林明軒本不該再說話,卻還是忍不住地低聲道:“代駕司機是公司的,不會說什麽。”

嚴行秋側頭瞧了他一眼,對視後又掩飾般地轉了回去:“沒事……我不在意。”

林明軒望着窗外閃過的車燈眨了眨眼,沉默幾秒後,把疊放在膝蓋上的大衣外套遞出去:“可以披着睡一會兒。”

嚴行秋咬牙壓抑了些什麽,接了過來:“謝謝你……明軒。”

許久沒有再聽到這兩個字,林明軒有瞬間的失神,心中的感覺像觸電一般蹿過他的整個胸膛,他沒有再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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