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發現秘密

發現秘密

車開了将近五十分鐘,其間林明軒一直開着導航定位,自然也看到地圖上的兩個點越靠越近。

他喝了蠻多酒,剛剛小小地打盹了一下,這會兒才提提神又望向窗外。

雖然現在是夜晚,但也能看出這片別墅區的優美風景和安靜氛圍。只是周圍的基礎建設不太好,應該修建得有些日子了。

控制不住地,他偏頭看向身旁的人。

嚴行秋的半張臉沉在黑暗裏,閉着眼睛深深熟睡着。卷而密的睫毛沒有改變,在他眼下投下一片不大不小的陰影,卻也遮不住他重重的黑眼圈。

林明軒湊近了些,發現他睡得其實不甚安穩,眼珠在微微地挪動,惹得睫毛像輕扇的蝴蝶翅膀。

林明軒的一只胳膊撐在兩人中間的隔板下,探身越了界,看着看着,忽然舔了舔唇。

像幾年前那般,他在昏暗的光線下,在對方臉頰上偷偷落下一吻。

可與之不同的是,當他再擡眼後,卻與身下的人直勾勾地對視了。

嚴行秋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也不眨,左右小小地晃動着,卻一個字都沒有說。

林明軒像釋然般吐出一口微不可查的氣,突然勾起唇角,發出一聲近似冷笑的聲音:“我不能親嗎?”

“當然可以。”嚴行秋沒有多加思考,脫口而出,“都随你。”

到達嚴行秋屋子前的時候,林明軒并沒有下車,只是隔着一段距離目送嚴行秋進去,然後默默地記下了屋子的樣子和對應的門牌號。

他讓司機掉頭回家,然後打開陳昂的對話框,發了條微信。

退出界面,他看到指定下方的新聯系人對話框,上面備注着冷冰冰的三個字——嚴行秋。

裏面的信息只有簡簡單單的“我是林明軒”和“你已添加了嚴行秋,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出國之後,他切斷了和國內所有的聯系,現在已經換了全新的微信。

嚴行秋的頭像已不再是那條名叫冬冬的金毛,只是一塊簡單的深藍色。

林明軒的腦袋裏閃過鯨魚的圖案,有點恍神,但窗外燈光突然一個閃爍,強行把他拉回了神志。

望向外面突如其來的閃電,林明軒沒有多作猶豫,在司機放的舒适純音樂中冷聲道:“回剛剛那個地方。”

盡管沒有猶豫,但車子已經開出去了不少的距離,再回頭也追不上雷雨的速度,抵達地方時大雨已經噼裏啪啦地下了下來。

林明軒接過司機遞來的黑色雨傘,推開車門後轉頭道:“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辛苦。”

車子吐出尾氣緩緩離去,林明軒撐着傘朝嚴行秋的家門走去。

那棟別墅占地蠻大,門口有木質的樓梯,被上方的外延頂遮住,沾了水的皮鞋踩在上面咚咚作響。

擺在門口的一個盆栽現在歪倒着,裏面的葉子蔫嗒嗒的,無力地垂在泥裏,一看就知道沒有怎麽被澆灌了。

林明軒收了傘,抖了抖表面的水,幾滴水濺在綠葉上,順着葉脊滑進葉心。

他屈起食指,敲了敲那略顯沉重的大門。

雷聲在響,門也在響,嚴行秋縮在沙發下的地板上,抱住自己的膝蓋,企圖用身上披着的大衣外套捂住自己的耳朵。

他的臉就藏在略大的衣領裏,被那股溫暖、熟悉又充滿安全感的氣息整整包裹着。

今天發生的事情太多,他被各種情緒夾雜着,只有在這裏似乎才能找到一個依靠。

他的助聽器被攥在手心,那只手微微顫動着,他瞧着衣擺下透過縫隙閃進來的光亮,狠狠地閉了眼。

這片寂靜并沒有保持多久,因為被自己衣兜裏的振動感覺打破了。

嚴行秋掏出手機,看見了林明軒的微信。

“開門。”

嚴行秋遲遲沒有應門,林明軒等了半小時左右。

他就那麽站在閃電閃爍的光亮中,任由風吹亂他的碎發,抽空看了陳昂的消息,接着便給嚴行秋發了微信。

他沒有覺得對方會立刻應答,卻沒想到根本沒耗多久,門後就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門瞬間被打開,門縫裏露出嚴行秋蒼白的面龐。

林明軒的大衣還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頭發亂糟糟的,人還在微微喘着氣,一看就是跑過來的。

一道閃電又劃過,嚴行秋下意識閉了下眼,而後身子被人扳轉,身後又是那股熟悉氣息。

回過神來,嚴行秋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着急,并沒有來得及戴上助聽器,手心登時浮起了一層冷汗。

他急急忙忙去看林明軒,希望對方并沒有說什麽話,但這一瞥才發現,林明軒已經看着他攥緊的拳頭瞧了許久。

林明軒的唇一張一合,嚴行秋看懂了口型:“那是什麽?”

嚴行秋慌了神,彎下身子去躲,頗有股想要逃離的架勢:“沒有!”

他聽不見自己的聲音,自然不知道叫出來的話很大聲,音量甚至把林明軒吓了一跳。

林明軒更是覺得有鬼,伸手去捉。

他的力氣自然比現在的嚴行秋大多了,沒兩下就奪了過來,握着對方倔強到捏得泛白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一個極薄的透明圓塊展露在眼前。

嚴行秋仿佛在這一刻失去了力氣,腳一軟,整個人往下一倒,被林明軒眼疾手快地攬着腰拎到了自己懷裏。

只有那只手還蘊含着他渾身的唯一力氣,被攥着腕骨,平白地撐在半空。

林明軒撚起了那個小圓塊,看着垂頭的嚴行秋,問:“你為什麽這麽害怕?”

嚴行秋自然不會回複,林明軒捏起他的下巴,強制性地讓他仰了起來。

看見他眼神裏的迷茫和脆弱,林明軒一時間沒有再說話。

“還給我。”

林明軒毫無猶豫:“不行。”

他松開了嚴行秋的手腕,任由他軟軟地伏在自己腳前的地板上,蜷縮着。

想起進門前半小時裏,陳昂給他發的消息內容,林明軒心中的怒意和冷酷又再一次湧了上來。

他算是明白了,嚴行秋瞞着他好多好多事,連提都不願意提,似乎從頭到尾就沒有信任過他。

事到如今,他還在企圖藏些什麽,自己不強迫,他就半分也不說出口。

林明軒蹲下身,擡手掀開了嚴行秋的褲腳,不出所料地看見了一片滲血的紗布。

今晚待了這麽久,嚴行秋愣是強忍着,一點都沒表現出來,一句話也不願意提起。

林明軒氣得更甚,發出一聲自嘲似的冷笑。

他的手指攀上嚴行秋的耳朵,順着耳廓滑下,狀似溫柔地撫了撫,直到摸到一個合适的壓痕位置。

那裏長年累月地貼着些東西,使得現在即使是空蕩蕩的,線條也是順着那個圓形形狀凹陷下去的。

林明軒拿起手裏的圓塊,按照內外對應位置往他左耳道裏一塞,瞧着嚴行秋戛然而止的顫抖,他知道對了。

手背輕輕拍在嚴行秋的側臉上,林明軒想罵但又因理智告誡着自己停下,他狠狠地咬住下嘴唇,直到咬出幾絲血痕才停下。

“你就是因為這個破房子,今晚才會去那個酒局?”

他自覺被氣笑了,說話時都不自覺地帶上顫音。

眼看嚴行秋把自己縮得更緊,他看對方活脫脫就像只軟硬不吃的刺猬,只顧着露出尖刺,其他一概不理。

“嚴行秋。”這是重逢之後,林明軒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卻顯得如此冷酷,“你為什麽不能考慮考慮我呢,我不值得被你依靠嗎?”

“你想要名譽,想要房子,想要一切,我都給你。”他的語氣更沉了些,“但是,你別想着離開了。”

林明軒站起了身,嚴行秋下意識地覺得他要離開,下意識地伸手攥住了他西裝褲的褲腳。

他的皮鞋上還帶着外面剛剛沾上的泥水,但嚴行秋已經不在意了。

沒想到下一秒,那只皮鞋就蹭着抵上了他護了半天後不小心露出來的柔軟肚腹,用着些力往前頂了頂。

“答應我。

“我就會幫你。”

盡管今天已經見慣了林明軒的陌生,嚴行秋還是如此不習慣,可他沒有腦子再過多思考了。

他只是因巨大的情緒翻湧而狠狠一顫,腦子嗡嗡作響,像是有根粗弦被繃到極致,猝不及防地被震斷了一般。

抓着褲腳的手指緊了又緊,他只道:“我……答應你。”

軟而無力的身體一瞬間騰空,又被林明軒穩穩托住,他沒再說話,只是把人抱進了卧室。

兩人身後的地上,圓圓的透明片悄聲躺在那裏,無人去管。

等累極了的嚴行秋睡着後,林明軒拿着他的助聽器,坐到了一旁朝外窗擺着的單人沙發上。

不知道是不是酒意遲緩地上了頭,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

所有的情緒仿佛都被縮小了,小到只有一個像素點,看不見,感觸不到。

他居然不知道該以何種态度面對這一切。

就在那半小時裏,陳昂給他發了很多條信息。

“明軒,我知道你遲早要找我問這件事。有些話已經在我手機備忘錄裏躺了很久了,現在直接說給你聽。

“你總說我是你的貴人,我也傾情幫助你,你很感激我,但是,我做了很多不好的事。

“我并沒有打算一一講給你聽,畢竟我是人,是自私的。但是過了這麽久,我也算悟出了一些道理,也是時候該挽回一些能力以內可以挽回的部分。所以今晚的局……我是故意叫你來的。

“嚴行秋很早就有聽力障礙了,他的右耳聽不見,左耳裏有助聽器,你可以看看。他現在名下的不動産只有一棟別墅,那是他父母留給他的,為了保全它,他才答應來這場局的。”

……

另一邊的屋子裏,陳昂收回自己發信息的手。

餘光一瞥客廳展示櫃上放着的各個展示獎牌和獎杯,上面刻着金閃閃的圖案,多帶着“榮耀經紀人”等字樣。

就像是一堆彰顯着他罪惡事跡的垃圾。

他舉起手裏熄滅屏幕的手機,狠狠地朝那個展示櫃砸了過去,獎杯獎牌嘩啦啦地摔了下來,玻璃碎片鋪了一地。

喧鬧過後,屋子裏反而顯得更加寂靜。

陳昂灌下一杯酒,把高腳杯也一起砸進了碎片堆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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