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本文首發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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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後第二天沙德又被很多人關心了一番。這裏說的很多人, 其實就是四個,對于沙德來說已經多得不得了了——爸爸,媽媽,國家隊隊友拉基蒂奇, 呃, 還有董事瑪麗娜。

啊, 瑪麗娜?

要不是他存過對方的電話, 此時此刻他絕對會認為這是什麽騙人的那種,嗯,惡作劇短信?即便如此, 他也還是迷茫了好一會兒, 最後才實話實說回複了對方一切都好, 謝謝關心。

沒想到的是瑪麗娜竟然又回複了他, 而且回得很快, 問他和教練相處得還好嗎?沙德右手拿着手機呆呆看着,下意識地吃起了左手, 不知道這個問題和腳踝破皮之間有什麽關系。

但他依然很誠實, 回答:“相處得很好。”

瑪麗娜過了很久, 最終發給他:“有什麽事随時和我說, 不用擔心。”

沙德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手機裏發生了多麽可怕的對話, 要是讓孔蒂看了能跪下來抱住他大腿(不是)他傻乎乎的, 又覺得瑪麗娜人怪好的嘞。腳上的傷只是一點小事,沒有引起任何波瀾, 但昨天宛如狗血大戲一樣精彩的比賽卻在賽後依然醞釀着強烈的風暴——畢竟大家都愛吃瓜,一咀嚼起八卦就停不下來。

現在八卦的重心不知道為什麽變成了探究開場前孔蒂匆匆忙忙和沙德到底說了什麽, 為什麽科斯塔那樣盯着他們看。

總不可能是他們開賽前忙着說科斯塔壞話啊。

兩個當事人一個問就裝不知道,另一個壓根沒接受媒體采訪, 把他們急得抓耳撓腮。畢竟越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越是想知道發生了什麽,這實在是人之常情,也怪不得別人探究。

媒體們,球迷們,都在議論,孔蒂到底設計了個什麽戰術給沙德?難道剛開始十幾分鐘沙德只是看起來夢游,實際上卻是在幹點別的,比如說偵查(…)嗎?

而後笨比洛夫倫才上了當,英勇放鏟反被誤。

現在英超後衛們是真的有點對沙德恐懼住了——看看吧,和他對上的後衛能有什麽好下場?輕則被嘲笑是軟腳蝦,重則在對抗中受傷,倒黴中的倒黴,就會變成洛夫倫。洛夫倫現在直接從又壯又壞,這麽威武的形象,變成又弱又蠢了。

清湯大老爺,本來全世界只有一個笨蛋,那就是沙德。現在踢不過他的仿佛身上都冒出了魚頭魚腦的氣質,這算是什麽嘛,感染啦?沙德綜合征英超蔓延中!

更好笑的是,此時一條新聞又登上了頭條。這是一位水晶宮的年輕球員,他在賽後接受采訪時掀起球衣,露出下面印着沙德微笑頭像的襯衫給記者們看,驚喜笑道:

“是的,我看了沙德的比賽,羨慕極了。忽然,一個念頭降臨到我的腦子裏,就像是神的指示一樣。我問自己:為什麽不把他打印出來穿在身上呢,你知道的,就像護身符一樣!今天是我第一次穿這件衣服,效果棒極了!我想這是我本賽季關鍵對抗成功最多的一場比賽!——不知道沙德能不能看到,但反正我想告訴他,哥們,我愛你!請繼續加油!”

變說着,他邊沖攝像頭掀了幾下自己的衣服權做展示,而後就逃跑了。

記者:……

《大震撼,英超速遞看了嗎,魚皇在英超已有信徒》

《聖火昭昭,聖光耀耀,凡我弟子,喵喵喵喵!(舉起魚)》

《以後你根本沒有辦法信任隊友了,誰知道他是不是表面和你一起義憤填膺罵切爾西,身上卻偷偷摸摸穿印着沙德的衣服!》

《你把魚皇當笑話,魚皇偷偷當教皇(捂嘴笑)》

《我早說了他真的是沙皇/鏈接:你甚至不願意喊他一聲沙皇2月1日樓》

《有沒有人知道魚魚頭長袖衫怎麽買,感恩(雙手合十)》

2月2日,切爾西內部的第一條新聞是轉會新聞,這個昨夜才完成的交易也正式宣告着冬季轉會窗塵埃落定,一切結束。盡管在英超範圍內毫無水花,根本沒什麽記者感興趣,但球隊內這依然算一件不大不小的事:32歲的塞爾維亞後衛布拉尼斯拉夫·伊萬諾維奇離開,他是藍軍僅有的五名達到300場比賽裏程碑的外籍球員之一,從07年來到切爾西算,到現在正好是整整十年。

這個賽季他已經得不到什麽上場時間了,切爾西去年就不再願意同他續約,于是雙方和平分手。

他來之前是在俄超踢球,和沙德同在莫斯科,不過效力于另一家球隊,莫斯科火車頭。轉會呢,則是回到了俄超,去聖彼得堡澤尼特。說老實話,因為切爾西人員流動太厲害,新人不曉得伊萬諾維奇這些事,老人呢,除了特裏幾乎沒有了,誰忙着和隊友們天天拉十年前的家常。

所以很多人其實是第一次知道:歪日,更衣室裏除了有布選前鋒,其實也有布選後衛。雖然是個塞爾維亞人,從出身來說稍微差了那麽點,不是老板最愛的烏克蘭/俄羅斯籍,但也是阿布花了大價錢從俄超提溜回來的。

“07年,970萬英鎊,我還記得呢。”特裏說:“報紙都講老板瘋了,還說他給俄羅斯人做賬洗錢。我當時還在想,有這屌錢修球場多好,結果老板真的隔天就修了——他最棒了。”

大夥都笑了,笑完看着更衣室裏空掉的一個大櫃子,又不免心生很多滄桑感慨。

阿紮爾被庫爾圖瓦威脅多了,已虱子多了不怕癢,無所謂了。他自己好好的位置不坐,跑到角落和沙德擠在一起,蹭到了一顆奶糖吃,變含着邊嘟嘟哝哝地納悶詢問:“我才知道他也一直在俄羅斯生活的!怎麽都不和你說話,太奇怪了。”

塞爾維亞人當然不會和克羅地亞人說話,兩國是真的有血海深仇的呀。雖然沙德只是半個克羅地亞人,對塞爾維亞人也沒有抵觸心理,但伊萬諾維奇肯定不會是這麽想的。說實在話,一個塞爾維亞人和半個克羅地亞人在一起待了兩年半,竟然一直沒有任何沖突發生,這已經算是很好了。

伊萬諾維奇甚至也沒有在沙德剛來時欺負他。他就是單純地無視了沙德,這賽季自己也變隐形人後也非常沉默。在更衣室裏,他似乎也沒什麽朋友,多年相處的特裏和他關系也就那樣。他的英語說得可能還不錯,但他不說。

以至于這麽一個随隊拿下多個冠軍的功勳老将離開時,沒有什麽告別典禮、歡送儀式,甚至連他自己組織的什麽party啊晚餐會啊都沒有。

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工作日,伴随着新聞,他們來到更衣室,發現對方的櫃子被重新清理過了,後知後覺意識到身邊真的少了個人。

“沒意思。”阿紮爾一向是很沒心沒肺的,和人家也不熟,但又會為了這種事莫名沮喪:“怎麽都沒有宴會。”

他們的對話難得不是被庫爾圖瓦用暴力攔截,而是被孔蒂打斷的。意大利人今天進來後不知道為什麽神色有點不自然,咳嗽着在更衣室裏踱步了兩圈,搞得所有球員都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像一群看逗貓棒的貓一樣腦袋跟着他轉來轉去,以為他有什麽大事。

只有疊戈·科斯塔低着頭在那兒摳鞋底上的泥,一眼也不看他。但孔蒂偏偏就是來和他低頭示好呢:

“今天踢模拟賽,主隊穿藍替補穿紅,沙德,你去紅隊。”

他去紅隊,科斯塔自然就是去藍隊了。沙德倒是沒什麽異議,乖乖點頭。然而科斯塔卻只是把鞋子一扔,依然不買賬。哎,孔蒂這種推拉戰術顯然是不太适合西班牙人的,他受不了翻來覆去、一會兒重用一會兒放置,就為了把他死死拿捏住的主帥。

有必要嗎?大家都是來打工的,非要把我訓成你的“忠實仆人”那感覺幹嘛!咱們又不是在拍騎士電影!

更衣室裏極度尴尬,也就阿紮爾依然從容,在這片寂靜中嘻嘻哈哈地開口問孔蒂:“先生,吃糖嗎?”

然後沙德的奶糖就被沒收了(……)

“如果,我,走開——也是,這樣。”沙德晚上和庫爾圖瓦去吃炸雞,路上說起白天隊友轉會走了這個事。

說是吃炸雞,其實準确來說是沙德吃,庫爾圖瓦陪一兩口。門将因為需要适當的脂肪來保護身體——畢竟他們總是飛來飛去而後滾落在地面上,不幸的時候砸翻幾個人或狠狠撞到門柱上都是有的——所以飲食管理也稍微寬松一點點。當然了,也只有一點點,和沙德這種情況完全沒得比。

但沙德也不是經常能吃油炸食物。他只是幾乎不用去太擔心食物熱量、不用擔心自己會長胖,但不代表他可以不注意飲食健康和營養結構。高蛋白高纖維的幹淨飲食是每個球員必備的,糖油混合物顯然不是。

今天吃炸雞算是某種獎勵了,獎勵什麽,沙德也不知道。他就是像小狗勾一樣,忽然完成某個事情後就覺得自己應該得到一塊骨頭。至于這個事情,沒準只是轉着圈叼住了自己的尾巴呢?但沒關系,反正他是腦子空空的魚魚狗,他想吃就吃了,又不是天天吃,才沒有人會刁難他,反正庫爾圖瓦絕對不會。他還要一起啃兩口呢。

在莫名其妙就願意獎勵自己這件事上,他們顯然有着奇怪的共通性,一點也不為難,就一起跑出來吃炸雞了。

聽沙德說起這種話題,庫爾圖瓦挺無所謂的:“反正要走了,告別不告別的有什麽區別呢?現在就更無所謂,斯坦福橋就是燒了也和人家沒關系了,沒什麽好傷心的——是不是埃登又在那兒發瘋,就說你不要和他一起玩,他很多時候思想和別人不一樣。”

比如在氛圍那麽死亡的時候嘻嘻哈哈問主教練吃不吃糖,這種事你真的分不清他是單純傻白甜還是已經在更衣室裏地位超然到了随便笑一笑就讓人感覺他自有深意的地步。

正好到了,他把發動機熄火,鑰匙拔了,在昏暗的路燈下湊近他:“事先說明,我可沒嫉妒,也沒有故意說他壞話。”

這是個接吻的氛圍,但他自己打住了,蹙起眉頭說:“算了,回家的——總感覺草裏可能蹲着太陽報記者……”

沙德傻乎乎地說:“他們,在玩嗎?”

他們等着玩你,孩子。庫爾圖瓦翻了個白眼,都懶得說了。

今天是工作日,而且時間還早,沒到晚高峰,炸雞店的人并不多。店員沒精打采地站在櫃臺後面打哈欠,看到有人進來了擠出一個疲倦的笑。這兩人身高身材是真不錯,穿得也好,就算捂得嚴嚴實實像馬上要去河裏投毒的,那揮灑的也是愛情魔藥吧!

他不由得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但很快又熄了下去——做什麽美夢呢?首先,運動員們就不會光顧這種地方,模特也不會。剩下的漂亮人類就只有ins網紅這類人物了,他們可不會扶貧一個長得普普通通的男店員。他現在去變性整容成卡戴珊釣上有錢人的概率還大點。店員一邊發散思維,一邊聽那個高得像是要頂到天花板上去的男的用懶洋洋的口吻問:

“可以點半只嗎?”

哈???這麽高挑結實倆男的就吃半只雞?別太離譜了!

他現在感覺這倆人沒準是什麽摳門貨,興趣更是大減,有氣無力地說可以。結果下一秒就震撼住:

“好,那點四只半。”

要是嘴裏有水的話,店員絕對噴出去了。

“上帝啊,我是說,雖然雞不是很大,但四只還是比較多的。全部都堂食嗎?還是需要打包一部分?”

那個稍微矮一點的男生終于說話了,帽檐下口罩上,他露出的綠眼睛顯得溫柔又漂亮,聲音裏好像帶着歡喜雀躍的勁:“全在,這裏。”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他好像不是很聰明、是不是對東西的大小沒概念啊,店員不由自主又把目光挪回了天花板男的身上,對方卻仿佛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語氣淡淡的,禮貌中仿佛又有種冷漠的不耐煩:

“沒事,刷卡吧。”

庫爾圖瓦只吃半只,剩下四只全進了沙德的肚子裏。盡管見識過他吃飯的架勢,庫爾圖瓦還是情不自禁、發自真心地感慨到:

“你是豬嗎?”

沙德甚至都沒吃撐呢,感覺就是剛剛好,這會兒正在認真地擦嘴擦手,沒問了還困惑呢,歪歪頭看他。庫爾圖瓦手長,從桌子底下直接就摸到了他的肚子,按了按:

“吃惡心了嗎?”

沙德冤枉,這麽點東西他怎麽會吃不下嘛?于是搖搖頭,還按住了他的手,帶着他檢查得更認真點以證明自己的清白:“沒有……”

庫爾圖瓦後悔了,早知道沙德沒暴飲暴食,他應該把這個體檢項目留到回家後的。生氣了,上大當,總不能在炸雞店把手伸進男朋友衣服裏去吧。嗯,等一下,真的不能嗎?

好吧,不能。

“嗷!——”他蹙起眉頭,還理直氣壯起來了,惡人先告狀:“幹嘛打我?”

“燙。”沙德也理直氣壯:“手燙。”

“才一個月就家暴,你不愛我了,你怎麽這麽壞。”

“愛。不壞。”

“壞。”

“不壞。”

“不壞。”

“壞。”

“……”

“你看,你自己都承認你很壞!”

“沙德,沒有,不是……QAQ”

最後開車回去的路上庫爾圖瓦就要用這只手握着沙德的手,沙德一掰他就喊痛。感覺單手開車不安全,但要是單手開車的同時另一只手還在打架就更不行了,于是沙德只好放棄,任由他牽着。

談戀愛什麽都很好,沙德感覺這好像就是聰明的大人發明的一種狡猾方法,方便每個人都可以名正言順地占有一個最好的朋友。他從來沒有最好的朋友,也沒有做過別人最好的朋友,所以非常喜歡這種關系。

什麽都很好,唯獨*會稍微讓他有點招架不住。倒不是體力上跟不上,而是沙德感覺這件事舒/服到有點可怕,他總是像失憶一樣,回過神來時已經坐在浴/缸裏被/手/指/攪/弄了。他趴在浴缸邊透/氣,無意識地用牙齒咬住陶瓷壓/抑/聲音,黑/發/濕/漉/漉/貼在肌/膚上,臉/紅/如蒸騰上雲霞。19歲的生命從這種紅暈中往外流/淌,這是純粹的青春的溫/熱。有時候到這裏依然不會結束,嫌水裏不方便的話他們會站出去。沙德也害怕這樣,他得竭/盡全/力踮/起腳尖,最後一定是很快就腿/抽/筋站不住,而後被撈起來——老天,這時候就更是一點控制力都沒有了,馬上就會抱着男友的肩膀哭起來,還不如自己努力站着呢。

反正庫爾圖瓦教會他一切,從第一次開始就永遠讓他舒/服到失/控,并為此得意洋洋。沙德意識到了對方很喜歡do,高興了要do,生氣了要do,無聊了要do,有任何不知道也抓不住的情緒時要do,do完他就平和了,不再是刻薄的美女男(?),而是像一只巨型狗狗一樣也乖乖趴在沙德旁邊,玩很弱智的消消樂小游戲,和他有說不完的笨蛋話。

于是沙德就不舍得真的拒絕和真的要停下了。反正,我本來也不那麽聰明嘛……他只是想要和自己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蒂博。”

“嗯?”

“喜歡你。”

庫爾圖瓦按掉手機屏幕,把臉側過來看他。沙德光是表白就已經莫名其妙在傻樂,明明他動不動就會忽然說出來,但每一次的神情都這麽歡喜,像是在嘴裏含了不同口味的糖一樣,耳朵尖紅紅的透着光,眉眼舒展着,毫無瑕疵毫無陰霾的喜愛。

在之前豐富的x緣關系裏,庫爾圖瓦明明就很會說情話,他能很不走心地在一晚上說一百句情意綿綿的“我愛你”,輕而易舉搞到對方的愛和臣服。但每次這麽被沙德看着,他都莫名感覺有點煩躁和抵觸,仿佛回得不好是一種弱勢,一種暴露了他壓根不懂怎麽才能流露出像沙德一樣明亮愛意的弱勢——他以前一直覺得這種純愛男很弱智來着!

呃好吧,沙德确實也不聰明。不過和他讨厭的那種類型完全不一樣就是了。

好煩,但在沙德面前有個好處是他總不必撒謊敷衍,只是摸摸對方的頭發就好: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說。”

“不要,蒂博說。”沙德依然甜蜜蜜的:“是我,自己的,話。”

小狗搖尾巴,就是喜歡搖尾巴,得不到回應也還是會搖的,不搖自己不痛快,就是這麽一種心情。庫爾圖瓦完全不懂,對他來說,愛只是人類僞造的一種純粹高尚的感情,實際上呢,現實生活裏每個人都有精神病,各有各的隐秘和瘋狂,沒人能純粹地去愛誰。他喜歡被追捧,喜歡x,喜歡不斷地分手不斷地交往,但他對愛這個抽象概念本身嗤之以鼻。

即使在他标準的、體面的、幸福的中産之家裏,他也不認為這種純粹的愛是存在的,他有時會覺得他的父母只是很擅長共同在婚姻中牟利和共同生存,并不是無條件深愛。當然他沒有要求自己的父母或是任何人必須擁有純粹的愛才能在一起,正相反,他其實非常厭倦與戀人談論愛。

如果有女伴開始揪着他一遍遍問你愛我嗎,他就會立刻厭煩,想要結束。他聽到這個字就想捂上耳朵,如果不是為了“扮演”某種角色,他一點都不想提到這個詞,更別說還要假裝全身心沉浸其中。

他質疑何以愛總是企圖把對方變成自己心中想要的模樣,愛是規訓,是眼淚做成的暴力。*他不愛別人,不試圖改變他們,當然更無法接受別人反過來要改變他。不過沙德是不太一樣的,首先,沙德一點都不病态,在戀愛裏做什麽都很高興;其次,沙德也不會哭着要庫爾圖瓦做什麽;最後,沙德甚至不說愛,他一直說的都是like。

但在一聲聲like裏,是庫爾圖瓦人生第一次這麽明亮又明确地感受到,這好像是人們描述的那種很理想化的love。他覺得有點驚訝和煩惱:因為他認為自己并沒有這樣愛沙德,所以沒法拿出相同的回應;但很快他又高興起來:正因為是純粹的,所以沙德也不需要他返還什麽,他就只要理直氣壯地美美被愛就好。

“喜歡你。”

他們都要睡着了(雖然沙德的鯊魚玩偶被庫爾圖瓦偷偷踹了下去,害得他迷迷糊糊間只能去撈男朋友不夠柔軟的胳膊抱着),沙德卻感覺自己好像聽到庫爾圖瓦在說話:

“我也喜歡你,寶寶。”

我已經開始做美夢了!這個夢還這麽清楚!

沙德感覺自己真是超級了不起,他迫不及待地要在夢裏告訴爸爸媽媽,也許他最近不僅沒因為翻來覆去炒菜變笨,反而變聰明了呢。

二月一共四場比賽:三場聯賽,一場足總杯八分之一決賽。這裏面最重要的就是兩天後2月4日踢阿森納的事兒。得虧切爾西在積分榜上拉出的優勢夠大,不然這五天內先踢利物浦後踢阿森納,放在分數咬死的時候,稍微崩潰一下可能就丢了六分直接爆炸了。

阿森納不是他們的直接競争對手,而且12月和1月準時掉了鏈子,現在為了和曼聯争奪第四的位置正掐得頭破血流呢,兩支隊伍上上下下,在456三個位置都快打出花來了,對切爾西來說實在是沒什麽大礙。但這場比賽依然是有極其精彩的狗血看點的——

傷了大半個賽季、一直沒有什麽出場機會的溫格舊将法布雷加斯,最近又能複出了。

而且孔蒂也真的是無知無覺間就很混邪的一個人,他之前一直用不好法布雷加斯,認為他和阿紮爾、坎特一起疊放在中軸線上有點浪費,拉到邊路他又要用快馬,所以和穆裏尼奧的态度截然相反,他對法布雷加斯是不讨厭但也不依賴,有想法就拿來擺弄擺弄,沒想法就丢到旁邊去。*

可現在要踢阿森納了,他立刻把法布雷加斯排進了首發。

媒體們對他是真的又愛又恨。恨是恨在孔蒂這個人有時候腦子裏像是缺根筋或者打錯了弦一樣,你根本搞不懂他是怎麽想的。愛是愛在因為他有點缺根筋,所以總能坦然地做出這種別人做起來總會有點心虛和偷雞摸狗感的事情。

孔蒂就沒有。

孔蒂非常大方,非常理直氣壯,在賽前發布會上直言自己就是特意這樣安排的,甚至講了個地獄笑話:“我認為陳年往事不必再沉溺其中,溫格先生和塞斯克再次見面一定會很開心的,不是嗎?”

不知道他是抽風夠了還是知道壓不住科斯塔放棄了還是受到了什麽刺激,反正他今天可算是老老實實把科斯塔排回首發了。這引起了記者們的一些猜疑,認為是不是上一場被放鏟後還堅持踢了一整場對沙德的健康造成了損害,但孔蒂堅決否認:

“沒有這樣的事,沙德這幾天的訓練是完全正常的,今早還吃了三碗飯呢。”

堅持蹲守切爾西的賽前賽後采訪,絕不放過笑料的球迷們有一次有福了,不知道多少人在屏幕前把水噴了。

“孔蒂,你什麽意思啊孔蒂,一張嘴就把魚皇的飯量往外說是吧(黑臉emoji)小心魚魚教派馬上給你來個清君側(黑臉emoji)”

“我們孩子還長身體呢,多吃兩口怎麽了,能吃是福,又沒像阿紮爾那樣假期胖十斤。”

“樓上怎麽還拉踩呢?紮球王怎麽你了,不長胖哪來人人愛的fat ass(楚楚可憐emoji)”

更衣室裏,沒人知道主教練又在放飛自我口嗨。科斯塔開開心心的,雖然他在孔蒂面前還是一副“老子才不吊你,是你求老子踢球,不是老子求你”的态度,但在隊友們面前就是快樂樣了。他快樂,他就見不得自己的同胞法布雷加斯不快樂,見不得對方早早就穿好了衣服球鞋然後一動不動地手放在膝蓋上坐在那兒垂頭發呆,仿佛帶着淡淡的死意(…),于是過去拍他的肩膀:

“塞斯克,你怎麽了,不要一副小姐被逼着賣身的表情,好好踢,開心點——那分手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你對不起溫格也不是這一天兩天的一場兩場的事,不要放在心上。”

法布雷加斯:……

他淡淡的死意變濃了,變得非常濃。

而溫格教練不知道是不是被孔蒂的騷操作給刺激到了,難得也上了一點脾氣。在賽前新聞會上,本來記者問的應該是科斯塔來着,不知道怎麽話題就拐到了沙德頭上。他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攤開手,很直白地說:

“哦,那孩子身上發生的事顯然是不公平的,切爾西在過度冷落他和過度使用他之間徘徊,并沒有給他提供一個能好好成長的環境。我認為沙德的潛力遠不止如此,如果……”

記者們此時已經感到不妙了。

冬窗才剛結束,苦澀被拒的利物浦也就算了,曼城可是若無其事地把報價進行到最後一天的,主打一個“不管這東西是什麽只要我老婆(瓜迪奧拉)想要我就給他買回來”。本來這裏頭沒阿森納什麽事,有人還拿這個說過感覺沙德不行呢——溫格沒有差點簽下的球員,那個在潛力值上也就那樣了大家懂吧!

但現在老教練這話頭一提……

果然,下一秒他們就聽到了:

“如果是在阿森納的話,我們絕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好苗子。”

天呢。

記者們心裏發出了非常整齊的感慨:您也來?

沙德到底是什麽個角色啊,去年夏天還是全歐笑料,現在忽然就聯賽內有人把他的頭像印在球衣上當護身符(…)賽前據說還上供甜品(…),然後瓜迪奧拉、克洛普、現在包括溫格都說要他。

就差穆裏尼奧痛哭流涕回首承認自己看走眼了,就湊齊英超全明星陣容了是嗎?幸好大家都了解葡萄牙人,知道他絕對不會回頭的,不然這個劇情有點太過分了。

明明是一場一場跟過來的,他們忽然就好迷茫,好想去摸/一/摸沙德,感受一下年輕人這個美麗的身/體,啊呸呸呸,不是,感受一下這個旺盛的事業運。

說好了好運不會眷顧傻瓜的呢?

俄羅斯大區無效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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