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嗯?”重深低頭看他, 即便坐在陰影裏,雲席也是極其漂亮的, 比天上的太陽還耀眼,尤其是他的眼睛,像是一場璀璨的夜空。

雲席的聲音很平靜,但重深卻又從中聽出點黏糯來,他說:“我腿不麻了”

重深還想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朝他伸出手,“那我拉你起來”

話音一落, 雲席便手撐住地站了起來,在重深讪讪的要收回手去的時候,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雲席的手是冰的, 許是剛才沾了些灰塵, 有些摩挲的感覺。

重深呆住了, 不明所以的看向了他,雲席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又瞪着眼睛反看回去, 重深被他的小表情逗笑了, 但随即又緊張了起來,“你.這.是”

雲席煞有介事的說道:“可以給你牽”

重深立時瞪大了眼睛,喜悅掩也掩不住, 嘴角瘋狂上揚,連扯到傷口也不覺得痛了,倒是周尤清倚在門框上看了這麽一陣, 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制止了他的自殘行為, “打住,打住,不許笑,在笑大點,傷口又要扯開了”

重深被他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大跳,“你什麽時候來的?”

周尤清眯着眼睛作出努力回想的樣子,“大概,就是在你說我願意給你..”

“打住打住打住”重深感覺繃帶下面的臉紅得都要爛了,連忙将話題岔開了,“我知道了,你來幹嘛啊?”

“那我走?”周尤清現在倒不想打擾他們倆了,但是作為大夫又不得不囑咐一句,“你們倆現在這狀況還是別太激烈了”

說完也不惹人嫌,轉身還真就準備走了,重深的思緒現在才恢複過來,連忙叫住了他,“等等”

周尤清轉身回來,“還有事?”

重深道:“給殿下看看”

周尤清本想拒絕,但看到雲席的臉,又同意了,美人,多看多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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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席的傷在內裏,一看就得要把脈,周尤清看了一眼兩人還握在一起的手,現在要是開口未免太不懂風情了,于是就說:“算了,我待會再來看吧”

“啊?為什麽?”重深沒明白他的意思,直到手指間的壓迫感傳來,重深才意識到他與雲席的還牽着,側頭看向雲席,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我.你.那個”

雲席知道他想說什麽,便将手從他手心裏抽了出來,冰涼的手此時已經暖和了起來,感覺還挺不錯了,沒有他想象中那麽讨厭。

重深将周尤清又叫了回來,給雲席診了脈後,确定他身體無恙,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應激了。

當然這話周尤清沒有當着雲席的面上,是雲席離開後,跟重深說的。重深将剛才雲席的話告訴給了周尤清,“難道跟這事有關系?”

周尤清表示,“我只是個大夫,這事別問我”

周尤清說完又覺得不對,又囑咐重深,“我不管你想怎麽處理這事,但在你傷好之前,你別給我飄,安心在府裏休養”

重深随口應付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還不快回去躺着,人早就走遠了,你都快成望夫石了”周尤清忍不住嘆氣,這人啊,一旦開始談情說愛了腦瓜子就不好使了。

四月十五,月圓之夜,喧鬧的人聲褪去,月亮的光華灑向大地,亮如白晝,但在月亮沒法照到的地方,卻更顯陰暗。

安靜的國師府內,幽暗的地下室,一人舉着火把如鬼魅般悄無聲息的從旋轉的樓梯走下去,暗淡的火光照在他的臉上,那是一張絕美的臉,多一分則濃,少一分則寡,宛如潔白無瑕的美玉,只是那雙眼眸裏陰沉的神色,破壞了整體的美感,像美玉有了裂痕。

他慢慢的從樓梯上走下來,地下室很潮,老鼠亂竄,吱哇的叫着,在最邊上的角落裏,蜷縮着一個人,一動不動,看樣子似乎是睡着了。

張玄珪走過去站在離他三步之遙的地方,那人坐了起來,長長的黑發如瀑布一般散在身後,只看背影,便知是個美人,他轉過身來,即便身處暗室,依舊擋不住他自身的光輝,美得不似凡間物,他只是在那坐着,便仿若高坐神臺一般。

他越是這樣張玄珪越是從心裏感到厭惡,同樣是人,憑什麽他生來就高人一等,惡狠狠的說道:“還不快起來”

那人的臉色淡淡的,仿佛并不将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盤腿坐好,雙手掐指放在膝蓋上,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皇天在上後土在下,信徒張無憂叩請蓮華,祈願告知寧國大将軍重深壽算幾何?”

眼前一道白光閃過,但空無一物,張無憂微微蹙眉,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是怎麽一回事,他竟然算不出來?

張無憂在試了一次,還是這樣,想來這個人自有奇遇,便睜開了眼,對上張玄珪急于知道的眼神,若是他說算不出來,肯定又少不了一頓打罵,思及此他便開口說道:“重深,享年九十四”

張玄珪得了答案便離開了,同時帶走了火把,地下室裏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但張無憂的眼神在黑夜中亮得幾乎要發光了。每月能算一事,如果沒有算出答案,是不是可以在算一次?這麽多年了,他頭一次得到機會來嘗試。

于是張無憂又閉上了眼睛,這一次,他要算妹妹的命運,他要知道妹妹最後能不能逃離張玄珪這個惡魔。

眼前場景轉換,只見妹妹面無表情的坐着椅子上,下首的年輕男人正在給她把脈,旁邊還站着幾個陌生男子,把脈的男人朝旁邊說了聲,“重深,打點熱水來”

其中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應了聲。

原來他就是重深,那個有奇遇的人。

畫面消失,眼前又變成了一片黑暗,但張無憂卻興奮不已,妹妹最後被救出去了,壓在他心中二十年的石頭總算松泛了。

張玄珪,善惡終有報,總有一天,你的報應會來的。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出奇。

有周尤清盯着,重深還真悠閑的過了幾天,主要是獵場那事,把所有人都吓到了,重父重母知道重深的情況後,也嚴詞勒令他在家養傷,連有人來探望都沒讓重深露個面,外界傳得沸沸揚揚,一邊誇贊重深衷心耿耿,一邊說他可能命不久矣了。

不過這些事重深都不知道,他每天在家吃了睡,睡了吃,時不時和周尤清鬥鬥嘴,日子過得極為舒坦,心情一好,傷也好得快,只過了十天,重深的繃帶就拆了,只不過傷口的疤痕還未完全祛除,看着還挺滲人的,不過周尤清說,能好這麽快已經是奇跡了,這麽嚴重的傷疤,沒個一年半載是祛不了的。

對此重深十分介意,醜成這樣,他怎麽好意思去見雲席啊。

周尤清很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真的只是個大夫,又不是神仙,大手一揮就能修複完好。只不過說到神仙,周尤清建議道:“你幹嘛不找找那個不是人的東西啊”

此言倒是有理,于是重深用周尤清的陽氣把楊成衣喊了出來,楊成衣一出現就很高興,“哎呀呀,有錢啦?”

“哦,暫時還沒有”

聽到重深如此說,楊成衣瞬間垮下臉來,“那我找我幹嘛?”

重深指了指自己的臉,“有法子嗎?”

楊成衣在地界的人,人類什麽慘烈的樣子沒見過,根本不覺得有什麽,所以根本也不明白他的意思,“什麽什麽法子?”

“祛疤啊,你不是器靈嗎”重深在臉上指了指,“來,仙氣吹一口”

楊成衣連忙退開幾步,結果腳下踢到了什麽東西,踉跄了一下,低頭看去,竟是暈了一個人,“誰啊這是?”

“給你提供陽氣的人”重深将周尤清扶到椅子上坐好,然後真誠的建議道,“你下次能不能少吸點,一吸就得暈一個”

楊成衣呵呵的幹笑了兩聲,“嫌多別找我啊,我還懶得來呢”

重深畢竟有求于人,連忙給他順氣,“我實在是沒辦法了,知道你忙,但是我真的沒辦法了,頂着這張臉,我怎麽好意思出門啊”

楊成衣仔細盯着他看,點頭道:“看着确實不咋順眼”

重深瘋狂點頭,但楊成衣的下一句話就給他潑了一盆冷水,“我也沒法”

重深問他,“你不是器靈嗎,這點事都做不到?”

“點?”楊成衣道,“我是器靈不假,但我沒仙氣 ,我又不是神仙”

這話說得也有道理,但重深是真的急啊,“那找誰可以?”

“秣陵啊”楊成衣理所應當的說着,這還用問嘛。

“我能去找他嗎?”重深還抱着一線希望。

楊成衣想了想,搖頭道:“估計很難吧,秣陵這段時間在維持輪轉臺的運轉,連我都聯系不上他了”

“啊”重深很失望,“沒別的神仙了嗎?”

“有是有,但不是治愈系的,你找了也沒用,”說到這,楊成衣才想起來,其實秣陵也不是治愈系的。

重深徹底失望了,楊成衣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那天那個虎,有點問題”

重深還不知道這件事的後續,便問他,“什麽問題?”

“它身體裏似乎多了一個靈魂,不過那天情勢危急,我也沒來及細看”楊成衣說着又開始吐槽起來,“你這身體也太虛了,一口就被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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