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回到玄天宗的應星闌煩躁到不行，一種無處安放的情緒讓他坐立不安。
溥嘉榮知道他心緒不佳，一是不久之前剛剛痛失愛徒，二是在一幫魔修面前有損顏面。雖然他知道師弟是因為弟子們被脅迫才不得不跟蛟族人走的，真正的事實應該也不會完全就像他自己說的，完全是一場誤會。
可能他心底還是割舍不下龍棱這個小徒弟吧。
所以溥嘉榮認為師弟雖沒把都話講出來，但這心情完全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此日他專程到應星闌的房間，與師弟同坐一桌，有一搭沒一搭地陪着聊天解悶，“其實這小子倒是好命……我對魔修無任何偏見，而他在幼年時能得到你的教導，成年後得知自己身世就一飛沖天。雖你當年不查，但他有意要隐，也很難查起的。”
應星闌心說，不查的可不是我，這鍋我可不背。
但莫名其妙搞丢了真龍的天珠，這罪過不知道大不大。
當時雖然放了那樣的話，但其實他心還是虛的。這就好比丢了人家最寶貴的東西，不是一句“東西不見了，你別來問我”可以解決的。
但也是因為有了在蛟族這一段經歷，應星闌也清楚意識到龍棱比以前更難應付了。他剛從幻境裏出來就無師自通了幻術，而且這高超的幻靈力就好像從他身體裏長出來一般，深不可測。
也許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即使是昏迷中他也在修煉，這種無時無刻不漲靈力的開挂人生，真的是太可怕了。
只要等他神功在身，肯定還是會來找麻煩，屆時開膛破肚，欺師滅祖。
想到這裏，應星闌的臉色更難看了。
“你就好好休養，身體沒徹底好之前，哪裏都不要去了。”溥嘉榮看着，不由擔心地道。
應星闌求之不得，面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樣道：“還望師兄能幫我管教弟子，平時多提點提點。”
“你放心吧，”溥嘉榮道：“都是天玄宗的弟子，我肯定會督促他們好好修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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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嘉榮頓了頓，又起了一個話題，“師弟，你最近是不是積郁成疾？”
眼見着胖了，就連身型都撐大了。而且養了幾次身子也沒有養好，反而越養越虛，越虛越腫脹。
“若是有心事，可以跟師兄說說，”溥嘉榮頓了半晌，沒見回應，于是又勸道，“若是你那弟子看不好，那就找天杏長老，他對各種疑難雜症都頗有心得。”
應星闌知道自己胖了，而且胖得人盡皆知。但是敢把這事情跟他正面講出來，除了龍棱那個逆徒也只有溥嘉榮這位關系親近的師哥了。
對于師哥，他沒法直接怼回去，只好幽幽地應道：“其實也不是什麽積郁成疾。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先把精神養好了，師哥多派些事情于我。多出去走動走動就能祛瘀散結。”
溥嘉榮輕輕笑了一下，“說的也是，看來師哥着急了。”
“師哥也全都是為我着想，”應星闌接話道，“我全都明白。”
“既然如此，我就不擾你清修了，”溥嘉榮站起來，微笑着道別。
溥嘉榮一離開，應星闌馬上就重新倒在了榻上。最近感覺累的很，可能在蛟族時耗費了不少心神，所以每天又累又困。
倒在榻上他很快就陷入沉眠，這是他從書上學來的自封心神療法。用了這種又能冠冕堂皇睡覺又能恢複修為的療法，應星闌覺得這跟龍棱那一套昏迷修煉法有異曲同工之妙。
可沒過多久，已經入眠的應星闌皺起了眉頭。千不該萬不該，不應該在睡前想到龍棱，于是不可避免地将人代入睡夢之中。
但見在幽幽藍光之中，龍棱的輪廓異常清晰地出現在他眼前。經過長時間修煉和康複治療的龍棱越發英挺了。
應星闌當然清楚這一點，作為這個世界的混世魔王，他自然生得極好，身材比例也是黃金級別。
但是讓他不明白的是，夢中出現的人為何要袒露出他擁有致命吸引力的身體線條。這讓應星闌極度不适，猛地一掙，龍棱的輪廓便煙消雲散。
接下來，應星闌感覺自己好像飄浮在黑色的海洋之上，随着柔和的波濤浮浮沉沉，安靜且惬意。
就這樣蕩滌其中，忽然聽到某一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咚。”
應星闌一驚，他似睡非醒地辨認着聲音來向，發覺自己置身其中的海水慢慢開發發冷。
他知道還在沉眠之中，想要醒過來，卻又無法掙脫。
他定了定心神，屏息靜氣，自我勸慰剛才可能是幻聽了。也有可能是有人在敲他的房門，擾了他的清夢。
“咚。”
這一次聲音更清晰了。
應星闌确定自己不是幻聽，而且這聲音确确實實，真真切切。
看開有人擺明了要擾他休眠，存心想跟他過去不去。應星闌把心裏那幾個有可能的人名都拎出來罵了一遍，甚至開始存起逃避心理。
如果他就是不理不睬，對方會不會無趣而退呢？
“咚咚。”
這次應星闌真的想罵出來了，對方好似會讀心，居然變本加厲起來。
他深深吸氣，開始用意念在睡夢中尋找噪音來源。
可他明明置身于一片汪洋之中，雖無邊無際，但有任何不明生物他也能馬上發現。
那這聲音到底是哪裏來的呢？
他轉了幾個圈，這時才發現在不遠處有一個白色圓球，随着波浪浮浮沉沉。
“咚咚、咚咚。”
聲音正是這個圓球裏發出來的。
慢慢等圓球飄進了，應星闌這才發現這不是什麽白球，而是幾日前在識海中碰到的那只白色的蛋。
應星闌又驚又喜，他對這麽漂亮的蛋就讨厭不起來，而且這是一只非常有靈性的蛋，再說蛋裏面還有一只待孵化的狗狗。
“怎麽是你？”應星闌輕笑道。
“咚咚。”
“你不是在識海中麽？怎麽出來了？”
“咚咚。”
“是特地來找我的麽？”
“咚咚。”
應星闌無奈，心道這蛋雖有靈性，但目前一人一蛋還是溝通不起來。也許等它孵化成型，目前雞同鴨講的狀況才能得到改善。
他伸出手，摸了摸“狗蛋”光滑的外殼。意外發現蛋殼變得比之前更硬了，似乎随時會開裂。
“你是不是快出來了？”應星闌琢磨了一下，問道。
“咚咚咚咚咚”
“狗蛋”發出了一長串的聲音，仿佛想以一己之力把蛋殼踹碎了一般。又好像在回應應星闌說的話，他的确快要破殼而出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應星闌被敲得頭疼，連忙止住“狗蛋”的瘋狂舉動，突然間心念一動。
“你想不想到外面的世界來？”
識海裏除了一片白，其他任何活物都沒有。狗狗出殼之後一個狗在識海裏孤單寂寞冷，讓它來外面陪陪自己也算是一樁善緣。
穿越之前應星闌就很想養一只狗，但奈何他單身一人還要工作，實在沒有這樣的條件。
卻沒想到在這裏能有這樣的機會。
都說狗的一生很短，但人的一生很長，也許這只狗狗是生命輪回的傳奇，讓他們在這裏相遇。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狗蛋”似乎很喜歡這個提議，興奮得差點再次就要把蛋殼沖破。
“好好好，我知道了。”應星闌笑着安撫“狗蛋”，即将擁有一只狗狗的激動心情讓他完全沒考慮到将這只蛋帶出來後果。
一個多時辰之後，應星闌看着床榻上橫空出世的白蛋，猛地打了一個寒顫。
他倒是可以跟弟子們解釋這蛋是他某天撿的，然後呢……
他可以說，這蛋一直就扔在儲物戒裏。
但這個蛋眼見要孵化，所以就拿出來用被子裹好提高溫度，靜待破殼。
應該不會有那麽不識相的弟子，非要追着他問，什麽時候撿的，又是在哪裏撿的，撿的時候邊上有誰可以證明……
不知為何，想到這些話，他就想起了龍棱，甚至他的腦海中都已經有了他說這些話時的表情，極具畫面感。
但這些話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無論是識海也好，神識也罷，終歸都屬于他這具身體的。
所以從識海裏帶出來一個蛋也就等于從他身體裏出來一個蛋，也就約等于他生了一個蛋？
應星闌被這樣的列式震驚了。他萬萬沒有想到，蒼天還是沒有饒了他。最終還是讓他生了個崽兒！
如果能選，那他寧可還是誕下龍棱的崽崽，總好過現在這樣莫名其妙從身體裏帶出個蛋蛋！
但話說回來，“狗蛋”出來之後眼見着沒那麽活潑了。整個蛋又呆又沉，甚至連顏色都不再是純淨到透明的白色。
應星闌以為它這是水土不服的反應，于是用靈力幫助它過渡。折騰了大半宿，直到天邊泛起微微的晨光時，這才累倒睡去。
這一睡又不知過了多久，後來他是被“狗蛋”振醒的。
“你感覺怎麽樣？”應星闌微笑着問道。
“狗蛋”在他面前像一個不倒翁般扭了一圈，看起來精神恢複了不少。
一種從未有過的欣慰感讓應星闌尤然心生，他把額頭靠在堅硬的蛋殼上，輕聲道：“你要好好的，然後接下來的路咱們一起走下去。”
“狗蛋”嘤了一聲，且可以算是回答。
應星闌突然感覺自己通體清透，輕快地從榻上爬起來。路過銀水鏡前，他随意瞥了一眼，随即就反應過來，倒退回鏡子前。
他又瘦回來了……
被改過的寬大衣袍此時松松垮垮，再配上他這張蒼白的臉，倒是真有點大病初愈的味道。
應星闌不由呵了一聲，嘴角微微抽動。
他真的一點都不氣，老天麽，永遠只偏向于男主。
早就看透了。
只不過眼前的情況讓他更加覺得之前排的生崽列式的可信度。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鏡子裏的人十分像一個剛剛分娩完的。肚子小了，臉色雖然不是很好，但是輕松了。
算了，應星闌跟自己說不要在意。
反正他身上的秘密又何止這一個……
“狗蛋”暫時被他收到靈府之中，這是許多修仙者專門用于供養契約獸的地方。
應星闌換了一身衣袍，喬裝打扮，他要去天獸峰找人了解一下靈獸孵化的注意事項。畢竟是第一次，還是謹慎點為妙。
出院門沒多久應星闌就開始自嘲，現實版的打腫臉充胖子。他現在明明已經不胖了，但怕被弟子們看出端倪，只能多穿幾件衣服來撐。
天玄宗四季如春，而他汗流浃背，不得不催動靈力給自己送冷氣，這才稍微好受了點。
應星闌前腳抵達天獸峰，後腳這個消息就迅速傳遍了整個天玄宗。
溥嘉榮正忙着操練弟子，聽到這個消息後似是不信。看來他還是把師弟逼得太緊，聊了這麽幾句師弟就從病榻上掙紮起來了！
“宗主，天星長老去的是天獸峰，”一弟子在邊上善意提醒。
“天獸峰？”溥嘉榮這才回味過來，師弟不是一向最讨厭契約獸麽？所以這麽多年，他身邊一只契約靈獸都沒有。
……
應星闌無論什麽樣的穿着打扮，他在天玄宗都是焦點人物。
天獸峰的鹿梓長老聽說他來了，連忙出院相迎。
“這是吹的哪門子風啊，居然把天星長老吹過來了，”鹿梓長老是一個胖乎乎的白面男子，笑起來猶如笑面佛一般。說話也是慢吞吞的，顯得尤為慈祥。
“我依稀記得，天星長老上一次來我這裏，應該是在剛剛開天獸峰的時候。”鹿梓長老呵呵笑着追憶往事，善意打趣。
“實在是慚愧，讓您見笑了，”應星闌汗顏。其實他本人是喜歡小動物的，只不過知道原身向來遠離靈獸，他的院子裏更是沒有踏足過任何靈獸。所以為了維持原有人設，他也就只能忍下想要撸貓逗狗的沖動。
“沒關系，”鹿梓長老很是熱情，“你的修為高，只要你願意契約靈獸，那也是這只靈獸的造化。”
于是鹿梓長老如數家珍，“我建議你可以考慮白虎，日常可以是貓身，養着不占地方。或者是麒麟，可讓它化身為犬，給你看家護院。要是你看上哪只上古神獸，但凡是你能說的上名字的，我鹿梓長老都可以幫你弄過來……”
應星闌已經在腦補左手抱貓，右手逗狗的美好畫面了。但他很快清醒過來，他此行絕不是來找契約獸。
“是這樣的，”應星闌頓了頓，在腦子裏組織了一下語言，“我覺得只有自己參與孵化的靈獸才會有更深厚的感情。”
“此話我同意！”鹿梓長老立即點頭應道，“所以我這裏絕大部分都是在峰內孵化的靈獸，這點天星長老可以絕對放心！”
應星闌抿了抿唇，露出一絲極淡的笑容，“我的意思是，我想參與整個過程。讓這只靈獸從頭至尾完完全全由我自己一手操辦。”
鹿梓長老有點反應不過來，還從未有人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契約獸嘛，只要馴化好，契約之後都可助主人一臂之力。所以沒有人關心這靈獸是從何而來，如何出生的。開了智的靈獸跟主人都是亦仆亦友的關系，但他為何在天星長老這裏隐隐感受出了父子關系？
“或者我這麽說，”應星闌想了想，還是先退一步，突然要求太多的确會把人吓到，“您這裏有沒有什麽典籍可以讓我參詳一下，我想了解這個過程，然後再考慮什麽樣的靈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