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危險的快樂

第0020章 危險的快樂

雪萊愣了有兩三秒的時間,才反應過來伊雷在說什麽。

Alpha的易感期。要不是伊雷提到,他差點忘了還有這麽一回事。

易感期的Alpha會變得暴躁易怒,具有攻擊性、難以控制信息素的釋放,還會對Omega産生本能的渴求,與Omega的情熱期一樣是定期産生的生理現象。

但是與Omega不同的是,Alpha不受标記的限制,任何Omega的信息素對易感期的Alpha來說都具有吸引力。如果條件允許,Alpha甚至能同時标記多個Omega。

因此,比起Omega的情熱期,Alpha的易感期很容易被滿足。跟被标記的Omega上床、跟沒被标記的Omega上床;購買、租借一個陌生Omega,以及臨時政府提供的每月一次免費的Omega“奉獻日”活動,全都可以。

在這個Omega被當做性資源的時代,易感期實在不算什麽問題。

然而伊雷卻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這件事,認真得像在做什麽工作報告。

伊雷靠在門邊,聽着浴室裏傳來花灑不斷沖刷在瓷磚地面上的聲音,沒說話也沒催促,安靜地等着。

兩秒後,雪萊的聲音打破了這種詭異中夾雜着一絲微妙暧昧的氛圍。

“怎麽,你覺得我這個老板有這麽不近人情,會不讓你出去解決生理問題?”

“這可說不準——”伊雷誇張地拉長了聲音,“昨天是誰被扔了幾個雪球就扣我三分之二的工資來着?”

“放心吧,你易感期我肯定給你放假。”雪萊說着低下頭,在溫熱的水流中将頭發上的泡沫一點點沖幹淨,“一整天那種。”

“帶薪?”伊雷問。

“想得美。”雪萊說。

伊雷笑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停下,背靠在緊閉的浴室門上,從肺裏緩緩吐出一口氣,“放心,我不請假,也沒打算出去找Omega。我對那種事沒興趣。”

雪萊一愣,“嗯?但是……”

“易感期不是情熱期,沒那麽嬌氣。”伊雷說,“我只是告訴你一聲,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別被我的信息素吓到。其他的跟平時不會有太大差別。”

伊雷這樣一說,雪萊反倒不知道該做什麽反應了,“這樣嗎?”

“嗯,就這樣。”伊雷說,“你洗完澡記得把脖子擦幹,別讓傷口存水。頭發也弄幹淨一點,免得着涼。”

雪萊剛想開口回應點什麽,就聽見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伊雷已經離開了。-

雪萊洗完澡出來的時候,窗外的夕陽已經沉入了地平線。餘晖還沒來得及完全跟上太陽的腳步,依舊留在天際,照亮最後一片大地。

客廳很明顯已經被收拾過一遍了,地面上幹幹淨淨,桌上的雜物也沒了,行李箱規規矩矩地立在牆角,裏面的行李都拿出來分門別類地整理好了。

只有伊雷·哈爾頓本人不在,桌面上放着一張字跡潦草過頭的紙條。

雪萊擦着頭發往沙發上一坐,拿起紙條,上面寫着:——廚房裏有吃的,我去喝酒了。I·H。

“說放假就放假是吧。”雪萊低聲說了一句。

盡管這件事本身沒什麽大不了,雪萊也從沒定下過“不許私自出門喝酒”之類的規定,但煩躁的情緒就是在胸口裏來回翻騰,怎麽也壓不下去。

他把紙條揉成一團,用力朝垃圾桶裏一丢。-

伊雷沒穿雪萊給他買的那身西服,換回了自己穿了很多年的夾克和牛仔褲。

衣服布料的邊緣已經被磨得泛白,有些地方甚至已經有破口,但衣服依舊很暖和,能把寒風擋得嚴嚴實實,即使頂着風大步走也不會覺得冷。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那股燥熱始終積壓在他胸口難以散去。如果不找點什麽東西轉移注意力,這一晚上他的腦袋裏可能都會是花灑的水流敲擊在瓷磚上的聲音以及萦繞在水汽中那股淡淡的花香。晚香玉。

花語是……危險的快樂。

他點了根煙咬在齒間,推開酒吧的小門。跟朗賽的酒吧差不多,窄小的空間裏人聲鼎沸、吵得像三百只麻雀下鍋,酒味、汗味、木頭腐朽的味道和亂七八糟的信息素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地獄裏都不一定能調出的作嘔氣味。

低劣、肮髒、臭氣熏天,但是讓伊雷很熟悉。劣等人需要廉價且高效的刺激,需要跟同樣肮髒的東西抱成一團,把不幸的根源抛給外界,才能獲取一點淺薄的自我安慰。

他往吧臺前的椅子上一坐,擡眼看了牆上的酒單,點了最上面的名字,“白蘭地。”

“嚯,還以為我這酒要一直放在櫃子裏當擺設呢。”

酒吧老板是個年過半百的胖Beta,他轉過身,從酒櫃最高的格子裏拿出一瓶沒開封的白蘭地,在伊雷面前把杯子倒滿。

“雷斯奧有錢買白蘭地的人可不多,你是外地人吧?”酒吧老板把酒推到伊雷面前,“做什麽工作的?”

伊雷端起酒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從口腔一直順着食道滑進胃裏,但依舊嘗得出裏面兌了至少三分之一的水。

“兔子表演。”伊雷說。

老板愣了一下,随後笑道:“哦,就是那種魔術戲法的演出是吧?我以前還帶小兒子看過呢,從盒子裏變出三四只兔子,還有一大群鴿子。哎呀,真懷念啊……”

伊雷笑着應了一聲,忽然感覺口袋裏震動了一下,接着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

他仰起頭把那杯酒喝完,一邊用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

自然不會有其他人往這臺手機上打電話,屏幕上端端正正地顯示着“雪萊·曼塔”這個名字。

伊雷放下酒杯,往後靠上椅背,懶洋洋地按下接通鍵,“喂?”

電話那邊一時沒有動靜,只有酒吧裏嘈雜喧鬧的噪音充當背景。

“你在哪兒?”過了一會兒,那邊問道。

伊雷甚至能想象出雪萊說這句話時眉頭微蹙的樣子,不由得輕笑一下。

“酒吧。你沒看到我寫的紙條嗎?”伊雷說。

“哪個酒吧?”

“怎麽,要查崗?”伊雷仰起頭,後腦勺撞在椅背的邊緣,“還是要算我曠工?”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那杯被注射了異樣色彩的溶液似乎被拿起搖晃了一下,水面泛起靜靜的波紋,心照不宣地拍打着玻璃壁,等着誰最先認輸。

雪萊嘆了口氣,“不是,我想過去找你。”

伊雷意外地挑起眉,“你?來找我?喝酒嗎?”

“不可以嗎?”電話那頭傳來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雪萊正在穿外套,“大晚上一個人待在屋裏太無聊了,陪你喝兩杯。”

伊雷捏了捏鼻梁,“老板,雷斯奧的酒吧跟南特的不一樣,可不是那種幹幹淨淨放着鋼琴曲的地方。沒有香槟也沒有紅酒,什麽人都有,環境也不幹淨……”

“伊雷·哈爾頓。”雪萊有點好笑地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31歲了,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學生。”

“……”伊雷用力摩擦了一下下巴,“而且現在已經日落了,按規定你一個Omega是不能在晚上單獨出門的——”

雪萊無所謂地打斷他,“你覺得警察能管到這裏來?”

一句話把伊雷堵得說不出話來。

差點忘了他這位老板什麽時候都不是省油的燈,竟然用他說過的話來回敬他。

“你真是……”伊雷按着額頭,笑出了聲。

“告訴我位置,我去找你。”雪萊說。

“太陽酒吧。”伊雷嘆了口氣,妥協道,“從房子出來往東走,200米以後右轉,就在門口有條癞皮狗的巷子盡頭。”-

太陽酒吧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能跟“太陽”兩個字挨上邊。

破舊的招牌、看上去雨天一定會漏水的房頂、黑得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牆壁,以及那扇雪萊用了吃奶的勁兒才推開的生鏽的大門。

不誇張地說,長這麽大雪萊還是頭一次看見這麽多的人同時擠在這麽小的空間裏。

各種刺鼻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熏得雪萊太陽穴一抽一抽地跳。很快有人注意到這個衣着非凡的漂亮Omega,朝他投去暗示的目光,還有人吹起口哨。

“老板!”

雪萊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伊雷倚靠在吧臺的一角,手裏端着杯酒,懶洋洋地沖他擡了擡手。

他顯然已經一個人喝了不少,手邊的酒瓶空了一半,微醺的臉頰透出淡淡的紅潤,眼睛半眯着,像一只吃飽喝足趴在樹蔭下休息的獅子,很難說清是變得慵懶,還是更危險了。

雪萊無視四周投來的不懷好意的目光,徑直朝伊雷走去,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給他來一杯蘋果酒。”伊雷轉頭說。

酒吧老板應了一聲,剛轉過身就被雪萊打斷了。

“威士忌,謝謝。”雪萊說,從皮夾裏抽出一張鈔票放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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