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哼……”
陳獵雪被迫仰起臉,陳庭森瞪着他,很奇怪,房間那麽黑,他又被擋在身下的陰影裏,明明連個輪廓都看不清,卻能看見他的嘴唇紅得膩人——顫着,帶點兒水汽,妖異得像朵半綻的花。
“爸爸……叔叔,”陳庭森喉端還存留着被齧咬的酥麻,聽見陳獵雪沒頭沒尾地喊他,他看着眼前的嘴唇張張合合地蠕動,耳畔的聲音像是來自另一個空間,霧蒙蒙的,如同塞進耳朵眼的棉絮,在腦中旋轉着,形成忽遠忽近的回聲:“我可以的……”
他挺了挺腰肢,讓自己柔軟的小腹緊緊貼上陳庭森的胯間。
灼燙的熱度從兩人膠着的腿間燒上陳庭森的眼底。
這樣直白的求歡對于陳獵雪也并不好受,他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再次說出這種話,也不知哪來的臉皮做出這樣的動作,好像陳庭森身上的酒精通過空氣入侵了他的身體,他感覺他的意識昏頭漲腦地浮了出去,浮上熱氣騰騰的半空,看着床上滿臉臊紅的自己。
“我真的可以……”
陳庭森手上的力氣加重了。陳獵雪的下巴與脖頸繃成一條直線,把下身更加緊密地貼上去。他臉脹得通紅,從迷蒙的眼睫下看着陳庭森,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我,我可以……”
陳庭森的目光從嘴唇挪到他瑟縮的喉結,有什麽東西在他的身體裏崩碎了,從混亂的神志,逐漸崩往躁動的欲望中心。好像一座屹立的山峰突然遭了道閃電,疊在峰巒上的層層積雪被迫剝落下來,山體無聲地搖晃着,震顫着,從積岩深處炸開條條裂痕。
他突然感覺到了恨。
他恨陳獵雪,強烈的、暴躁的、困獸般的恨——他恨陳獵雪的不知輕重,恨他的自私,恨他一次次的、不留餘地的挑釁,恨他從地獄裏伸出扭曲的骨爪,拼盡全力要把他拉往肮髒的泥濘,把他從一個正經的“人”,逼往一頭喪盡天良的畜生。
可他更恨自己。
恨自己當真如同一頭畜生,起了反應。
恨意與情欲擰成雜亂的一團,在他頭腦裏沸反盈天,将所剩無幾的理智蒸發殆盡。陳獵雪的頭皮被他拉扯着抵在枕頭上,他嘶聲問:“你知道你在幹什麽?”
“我……”
“你知道你在幹什麽?!”
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爆發了,陳獵雪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翻了個面,他想扭頭,後頸被死死壓住了,陳庭森從他身後兇狠地壓下來,呼吸沁着濃重的酒氣噴灑在肩頭,激起一簇簇酥麻的雞皮疙瘩。
緊接着,屁股一涼,他的睡褲被扒了下來。
在睡夢臆想了無數次的場景真實發生,陳獵雪的第一反應卻是恐懼,他下意識繃緊肌肉,微弱的掙紮在男人眼裏簡直天真的可笑,陳庭森用膝蓋頂進去,堅硬的膝蓋骨惡意擠壓着腿根的軟肉,強迫他張開大腿。
“你不是想要麽?”陳庭森俯下身,在陳獵雪耳邊冷嗤:“這就是你想要的?”
“我養你,把我兒子的心給你,你就想要這些?我讓你活着,讓你住在我的家裏,這就是你回報給我的東西?”
“你還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
每說一句,心中的寒意就越發透骨一分,陳庭森在滔天的怒與恨中咬牙:“你還要臉麽?”
陳獵雪渾身僵硬,他失神地瞪着眼前的床單,渾身上下的感知全都集中在腿間那一小塊,陳庭森掐着他的腰又把他翻過來,扯下他纏在膝窩的睡褲,讓他的下體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再一次掰開他的腿,隔着身上單薄的布料,把自己臌脹的器官貼上去。
陳獵雪渾身赤裸地躺在他身下,單薄的胸口劇烈起伏,發着抖,看他。
“陳獵雪,”陳庭森雙目赤紅,突然閉上眼睛痛苦地問:“你到底在想什麽?”
這分明是實打實的羞辱,陳獵雪張張嘴唇,軟塌塌的胳膊動了動,不顧陳庭森的僵硬,擡臂環上男人的脖頸。
“……我真的可以。”他顫栗着說。
說不清楚是黑暗發酵了酒精,還是酒精借着體溫蒸騰了黑暗,亦或是這幾種元素互相糾纏,最終反噬在兩具交疊的人體身上,這一場雪夜漫長而扭曲,父非父,子非子,人非人,只剩滿室極端的恨與愛,構建成一夜詭谲幻境。
陳獵雪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入睡的,意識消失前的最後一點記憶,是他在陳庭森兇猛的頂撞下繃直了腳背射精,随後便昏迷進可怕的高潮中。
連混沌的夢裏他都在思索:僅是隔着褲子摩擦就能達到這樣強烈的快感,那真正插入進來究竟會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羞臊地睜開眼,身邊已經空了,陳庭森像沒出現過一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如果不是空氣淨化器低沉地運行着,他險些懷疑昨晚發生的一切又是一場不齒的春夢。
可陳庭森去哪了?
他一定又會生氣地冷落自己了吧,下一次親近的契機不知會是什麽時候,看來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僵持與等待了。
在被窩裏穿好睡衣,陳獵雪掀被下床,今天出太陽了,臨近中午,拉開窗簾就是白花花的一片,他關掉淨化器開窗通風,進浴室洗澡時感到腿根刺痛,擡起來一看,那受不住力的地方紅通通的,磨破皮了。
他面紅耳赤地給自己搽了點藥膏,拉開房門才聽見客廳竟然有說話聲。見他出來,那人的話音止住,沙發上幾人齊齊望向他,陳獵雪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陳庭森,與他對面的關崇和江怡。
“醒了?”關崇笑微微的,仍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派頭,像在自家一樣的自然,“還沒放寒假呢,就開始賴床睡懶覺了。”
陳獵雪尴尬地扯扯嘴角,喊了聲關叔叔、江阿姨。江怡點點頭,神情也是淡淡的,眼中比昨天又多了些母性。三個人裏最不自然的反而是身為主人的陳庭森,他的目光始終沒有放在陳獵雪臉上,在虛空中點了一下就收回來,定在茶幾某個無意義的點上,沒什麽起伏地通知:“收拾收拾,跟江阿姨回家。”
關崇微微挑眉,像是驚訝陳庭森的冷淡,卻沒反對,繼續沖陳獵雪微笑。
陳獵雪卻無法繼續以微笑回應他。
他望着陳庭森,仿佛陳庭森剛才不是說了一句話,而是兜頭給了他一悶棍,打得他猝不及防,明明就在恒溫的室內,他卻如同身處數九寒冬,腳趾冰涼。
“為什麽?”他問。
陳庭森垂下眼皮喝茶,關崇見他沒有解釋的意思,只當這位過分寵溺養子的父親是在不滿,他起身走向陳獵雪道:“是這樣,獵雪,你江阿姨懷了寶寶,心情比較緊張,想接你去家裏住一陣子,你陪陪她,我們也想多陪陪你。”
他背對江怡,沖陳獵雪眨眨眼,意思是“你懂的”。
陳獵雪懂,江怡懷孕了,又開心,又對陳竹雪有愧,她需要的根本不是陳獵雪的陪伴,她只想要陳竹雪的心髒在她身邊活蹦亂跳,給她安慰,讓她找個容器,寄存她漫溢的愧怍和母愛。
陳獵雪沒回應關崇的話,他仍盯着陳庭森。關崇攬過他的肩,很親昵地把他往沙發那邊帶,他确實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見氣氛微妙地有些僵硬,便開玩笑般輕松道:“得謝謝你爸爸割愛。之前你江阿姨就給你爸爸打過電話,想見見你,因為你身體不太好,被拒絕了,我們可難過了很久,才偷偷去看你。”
他帶着陳獵雪在沙發上坐下,陳庭森看一眼他搭在陳獵雪肩上的手,仍什麽也沒說。
“所以今天既來跟你爸爸賠不是,也隆重地跟你爸爸提出申請,借你去叔叔阿姨家過幾天,帶你好好玩玩。”
如果是之前,陳獵雪能接上他的話,甚至能附和着玩笑幾句,但他現在絲毫心情也無,關崇在耳邊絮絮地說些什麽,他一點也不想研究,他只盯着陳庭森,盯得眼皮發酸,心口生疼,連嘴巴什麽時候張開都沒反應過來,直到耳畔突然寂靜無聲,陳庭森不得不繃直嘴角冰冷地看向他,他才發現自己脫口說出了什麽話。
“……你不要我了?”
他攥着手指,掌心被指甲紮得刺痛,用幹澀的嗓子重複:“你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