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金主這次戲的劇本我看過,是現代劇,名字起得也好聽,叫軟禁。
金主飾演的弟弟家庭條件不好,當年讀書的時候,爸媽猶豫再三在兄弟兩人中選了讓學習較好的哥哥繼續讀書,而弟弟早早打工補貼家用。六年後,爸爸媽媽相繼死去,哥哥成為市緝毒局一名優秀的幹事,前途光明。然而戲劇就戲劇在,弟弟補貼家用的錢并不是什麽幹淨的錢,那是他投奔當地毒枭掙的。
發現了弟弟秘密的哥哥。
走投無路的弟弟。
故事拉開帷幕。
我站在場地邊上看戲,金主今天演的是真相暴露後,無計可施只得把哥哥軟禁起來的那一段。
他面無表情地抱着胸站着,哥哥罵他,他就咧嘴笑,是那種不自然的弧度,帶着亡命之徒的狠勁兒。金主緩緩地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人:“你以為你能好到哪去?你上學的錢,大多數都是我去拼死拼活掙的!你現在嫌髒了……?嗯?當年讓你去辍學,你看看你能有什麽好辦法?”
我之前看過有關梁皖的分析,他是那種在正劇裏極其吃虧的長相。因為眉眼過于風流,單看五官,會覺得他更适合一大群年輕人嬉鬧耍帥的偶像劇。然而只要他進入角色,整個人就會變得不一樣了起來,人們會忘記他是誰他是什麽樣子的。他與他所扮演的角色完美地融為一體。
我想起在電影學院念書的時候,老師和我們說,演什麽都像自己的是庸才,演什麽都有自己的風格的是天才。
所以當今年輕一代,只有金主的演技真正能讓我感到震撼與佩服。
哥哥罵得越狠,金主笑得越大聲,哥哥罵累了,別過頭去,道:“小軍啊……你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全場一愣,出戲了。臺詞沒錯,就是哥哥情緒轉換有點快,仿佛上一秒還是你死我活,下一秒就到了瓊瑤劇“你愛我我愛你”的現場。
導演一皺眉:“cut!劉宇聞,我給你講一下戲。”
劉宇聞是演哥哥演員的名字,當紅流量,導演原本指望着他拉點票房。
金主聽見cut,立馬換了表情,眼神都沒再給對面一個,迅速搖着尾巴跑到我面前問我:“我演的好不好?”
看起來就像讨賞的小孩子似的,我忍不住摸摸他的頭:“特好,不愧是金主爸爸。”
金主不滿地擡頭瞪了我一眼:“叫什麽金主爸爸,叫正宮!”
聲音頗大,周圍紛紛側目。我趕緊把金主的頭壓下去,小聲說:“你就不怕劇組的人把咱倆的黑料發出去啊?”
金主橫掃一眼,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霸氣側漏地說:“有多少黑料買下來就是了。我是你金主,又不差這點錢。”
我:是貧窮限制了我的發揮,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當然,金主的魄力不僅在于人精錢多上,還在于他的舍命陪君子上。
我記得第一次我在外面拍戲,他來探我的班。別人家的金主小明星都是金主意思意思呆個下午一天的就完了,只有梁皖特別實在,他在我們劇組呆了半個月,看見誰欺負我就咻咻冒冷氣,我狐假虎威,順利晉升為食物鏈頂端的男子。
這還不算,等輪到我去探他的班的時候,我本意是乖巧地做一個小透明,看他演戲就好。他不行,非要抽時間來陪我,要麽和我去周圍名勝,要麽就随便逛逛。
比如今天下午,他專門請了假,拉着我到了游樂園。
游樂園外人山人海,我拿着票欲言又止,金主爸爸要麽是嫌自己的曝光率不夠高,要麽就是瘋了。
金主墨鏡口罩一應俱全,無所謂地說:“如果被扒了,我就當衆出櫃,你這輩子就得和我綁在一起,你要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我的粉絲肯定饒不了你。”
我吓了一跳。別吧,您要是和我出櫃了,粉絲現在就饒不了我。
金主看着我不說話,握着我的手的力道變大了些,眼神變得晦澀難明,然後又以快到讓我以為剛剛是自己的幻覺的速度變回了原樣,還略帶俏皮地眨眨眼:“騙你的,如果拍到,就說好朋友一起出去玩,這不過分吧。”
我怕又說錯什麽惹得他難過,趕緊附和道:“不過分不過分。”
金主粲然一笑:“那我們去鬼屋吧。”
我:……
我是無神論者,我不怕鬼,奈何鬼屋的工作人員過于敬業,冷不防就從某個黑漆漆的角落裏跳出來,人吓人吓死人。
金主明明知道這事兒,還提議去鬼屋,其心可誅。
我抱着金主胳膊,哆哆嗦嗦地四望,生怕再出現冰涼的手握住我的腳踝的情況。
金主故作震驚:“你原來怕鬼啊~要不要我把肩膀借你呀~”
這是□□裸的挑釁,是不加掩飾的嘲諷,士可殺不可辱,我當機立斷,松開金主的胳膊,大步流星往前走。
游樂園的鬼屋做的逼真程度可以在我去過的那幾個中排top3。小風涼嗖嗖的,不時有沙沙聲,一擡眼,白衣女鬼咧着血盆大口沖我笑。我有點怵,有點後悔,我不應該争那一口氣,放開金主這個護身符。
女鬼湊得更加近了,慘白的手伸過來,我剛想躲,突然看見金主面色不善地把那只手拍下去。
我感激涕零,剛要道謝,金主就勢抓住我的手,一言不發,帶着我一路走,越走越黑,越走越不對勁,到最後連烘托氣氛的小燈都沒有了,腳下漆黑一片。
金主不會是想把我領到沒人的地方,開膛破肚,賣了換錢吧。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哆哆嗦嗦問金主:“咱們……這要去哪啊……”
金主猛地停住轉身,我咚地撞上了他,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金主的舌頭靈活地撬開牙關,和我糾纏在一起。
良久,金主才停下來,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喘氣。我試探地問道:“我又哪惹你不高興了?”
“……你松開了我的手。”金主控訴道,由于剛接完吻,聲音軟綿綿的,還帶了點委屈:“你還讓那個人摸你。”
“???誰?”
“就那個女人,”金主的聲音大了起來:“要不是我把她的手拍下去了,她就碰到你了。”
我啞然失笑,趕緊證明自己的清白:“我這不是害怕嗎。”
金主的腦袋拱了拱:“我不管,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被金主包養了這麽多年,別的不說,“好好好是是是下次一定改”大法我練得爐火純青,金主鬧小脾氣的時候順着他來就好,反正這種形态的金主還有點小可愛。
金主很快被我逗得開心了,親親熱熱地拉着我說:“如果你可以離不開我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