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天後的部隊讓雀婉感覺到了些許不同,那天正好後勤采購人員從外面帶了一卡車的新鮮水蜜桃回來,按人員分配,幹部級別的領導能分到一箱,由小士兵給她們送過來。

桃子皮薄汁多,甜脆可口,可惜雀婉剛吃下一塊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門外就有士兵敲門。“雀小姐在家嗎,政委請您過去一趟。”高荷花手執針線在給雀光正納鞋墊,微微一頓,“是什麽事啊?”當媽的仿佛天生就有對事關子女安危的事有種特殊的直覺,高荷花曾想如果那天她堅決一點不讓雀婉出門就好,那樣雀婉的人生也就會和大多普通人一樣平淡安穩的度過此生。

士兵不肯透露一絲內容:“請雀小姐跟我走一趟。”執行上級的命令是軍人的使命,雀婉一想是她爸找她有事便丢下擦拭指尖沾染桃子汁水的紙巾,“那我們走吧。”她朝高荷花安撫的微微一笑,讓這個極具母性的女人安定下來。

“媽媽把剩下的桃子給你切好,記得和你爸早點回來。”

雀婉為此深以為然,她點點頭跟着士兵走了,目的是軍區行政大樓那裏一直都有士兵駐守,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去。她以為她要去的是雀光正五樓的辦公室,但士兵直接将她帶去了六樓最深處的會議室,當時的會議正進行到結尾,雀婉的出現剛好掐在彙報結束的那一刻。

在場的人都向她看來,雀婉看見了會議室白板上的投影那是整個山區的衛星地圖,分布成八大塊展示在軍隊幹部眼前,放下遙控器的周時越轉過身面對她:“雀婉,你是否認識這個人。”接着其中一塊地圖被迅速放大,清晰的可以看見上面迅速建立起的周圍影像,在樹木稀疏的山谷裏躺着一具從懸崖墜落而昏迷的年輕男性軀體。從天眼模拟器傳回的現場影像來看,李天然的臉上殘留着被碎石劃破臉的血痕,此時雙眼緊閉,書包落在不遠處,他雙手垂軟動也不動。

雀婉被駭到了般美目睜大,卷翹的睫毛不安的連眨數下,這是人受到刺激、驚訝等情況出現的正常反應。在場的人立馬确定她認識投影上的人,這短暫的時間縫隙裏,周時越表情肅穆眼神淩厲的觀察她,從頭發絲到腳踝以下的地方都一絲不茍的掃過了,甚至還能分辨出她飽滿的唇色比上次見着時淡了不少。可他留意這個有什麽用,意識到自己思緒抛錨的周時越很快反應過來,不着痕跡的收回視線只專注盯着雀婉的眼睛。

“我,”喉嚨發幹的雀婉很快的道:“是的我認識他,他是我的大學同學,名字叫李天然。”

“你們是什麽關系,情侶還是朋友?最近一次聯系是什麽時候,你知不知道他去瀛州山的事情,請你如實回答。”就在雀婉被周時越咄咄逼人的詢問逼的快喘不過氣時,雀光正面色難看的提醒:“周上校,她不是犯人!”

雀婉突然聽見她爸的聲音是那麽不悅,但卻讓她不安的心緩和下來。她仰頭望着這個第三次見的男人,他周身氣勢如虹沒有半分收斂,因為這樣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顯露出分明的厲色,不放棄也不催促的正等着她說話。誰都想不到他們再次有交集會是這樣的場面。

雀婉深吸一口氣,搖頭道:“我不知道他去瀛州山的事情,我和他只是單純的同學關系,平常也不怎麽聯系。”她越過周時越看向他背後白板上的影像疑惑與擔憂問:“他怎麽了,是從山上摔下來了?你們有找到他救下來嗎?”

周時越在她臉上找不出一絲作假的痕跡,确定她此時神情流露是真心的。“李天然先在瀛州山景區內住了三天四夜,然後逃過景區管理人員的耳目闖入瀛州山禁止游客前往的西北方向林區。那裏有懸崖峭壁低谷河流地勢險惡,形成天然屏障,還有我方最新建設的信號基站。”他停頓一秒,“期間他曾告訴入住那家酒店的老板他在等一個人。”他的眼神和表情都向雀婉說明,李天然要等的人就是她無疑。

瀛州山景區雖然是旅游地但那只是瀛州山範圍的一角,更深更遠的山林堪比十萬秦嶺最深處。李天然在瀛州山等她幹什麽,等她然後呢一起闖入禁區嗎?

雀婉無力的開口:“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盡是茫然,白皙的臉上嘴唇應該是鮮豔紅潤的,因為緊張和盤問現在已經泛白,比剛進來是還要淺淡。呆呆的站在這裏面對所有神情嚴肅的軍隊幹部,仿佛一只無辜闖入的羊羔,五官柔和的線條使她迷茫狀态下給人感覺嬌弱到極點。

周時越深深看她一眼,到飲水機處用紙杯裝了一杯水,都以為是他自己喝的,沒想到他把紙杯往桌子上一放示意:“喝吧。”雀婉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慢慢往他的方向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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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五點零三分,搜救隊封山找到他,送往市中心醫院。目前已經醒了,要求見你一面。”

行政大樓下,雀婉跟在周時越身後出來然後一同上了早已準備好的吉普車。雀光正和樸建國站在樓梯口目送他們,直到他們身影被視線拉長越來越遠雀婉才在位子上坐好。周時越和她坐在同一後排,前排是開車的士兵,副駕駛位上居然是之前和他一起的男人,發現她偷看的裴信不其然的朝她咧嘴一笑。

雀婉平淡的垂下眼眸,專注于玩弄手指。她縮在左邊的角落盡量和周時越拉開距離,但其實他們中間還有很大的空位,周時越靠坐在車位上,腰背肌挺直,閉目養神,一副毫不關心的态度。要不是裴信在群裏發消息過于頻繁他也不會睜開眼,語氣不悅的問:“什麽事?”

裴信哈哈的扭頭,“現在到市裏起碼晚上七點才到,是不是打電話安排一下今晚在市裏住下,明天一早再回來。”他的話引起了雀婉的注意,下意識看周時越怎麽說。男人漠然的桃花眼露出一絲不耐煩,果斷的拒絕。“不住,見過之後回程。”

裴信:“我沒問題,不過是不是考慮一下雀政委家……”雀婉的目光一瞬間和周時越對上。

那一秒周時越将她縮在角落的姿勢看在眼裏,忽然意識到她在很明顯的拉開距離。她怕自己?還是嫌棄自己?短短幾秒的時間裏周時越腦子裏思緒已經千變萬化。他褲子裏手機一震又一震不用看也知道前座的裴信在彈他消息,指責他怎麽毫無紳士風度沒有一點溫柔心這樣注定孤獨終老一輩子。

雀婉:“我沒關系。我也想早點回程。”她摳住掌心,指甲蓋泛着健康粉澤的光亮。周時越從她手上視線挪開,正要重新閉目養神就聽那道柔柔軟軟的像沒吃飽飯似的聲音又響起:“我能問一下,李天然是做了什麽事已經影響到軍部了嗎?”

周時越和裴信看向她,連開車的士兵也從後視鏡裏偷偷看了她一眼。雀婉忐忑的解釋:“如果李天然只是單純的闖入信號基站,不應該是由公安部門介入嗎,所以我想他是做了什麽事才會引起你們的注意。”

裴信想說妹子你就很引起我們的注意,沒看到咱們越哥眼神都變了嗎,果然是政委的女兒政治敏銳度很高嘛。然而這個時刻涉及機密是不可能和她透露更多的,小小的一點能告訴她,但決策權在周時越那裏。

于是雀婉把從裴信那兒得不到答案的目光放在她其實不怎麽願意面對的周時越身上。“這是軍事機密,你沒有資格知道。”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雀婉臉色一僵,低下感到面熱的頭。

周時越在裴信“你完了你這個死直男”同情憐憫的眼神中看見雀婉低頭後微微抿緊的嘴唇,就像被訓斥受了極大的委屈,又故作絲毫不在意的冷淡,臉上白皙的膚色透着冷玉般的質感,吸引着人想要摸摸。周時越收起剛才真想伸出去那樣做的手,神情難看的像和雀婉角色對調一樣掏出褲袋震動不停的手機。

裴信從群裏轉到私人消息:“可以稍微透露一點不重要的消息啊你這樣吓哭小姑娘人家老子會要你的命命命命命!”仿佛自帶魔音。周時越鐵面無私的收起手機,作為軍人保衛國家的一切是至高無上使命,機密也是。

雀婉是沒受過這種委屈,一聽周時越語氣冰冷強硬的說她如何如何就有種難受感。當然換做一般人被說“你沒資格你不能你怎麽樣”都會感到難堪,周時越拿她當犯人的态度就是不對。她擡起頭向着左邊窗戶大半個身子背對着周時越,從旁邊看她的脖頸線條高高拉起,将生氣表現出了一種高冷疏離的姿态。

這之後幾個小時的路程裏他們再沒有說過一句話,晚上七點二十三分雀婉在醫院鐘表上看見時間的第一眼,他們已經站在了市中心醫院的大廳裏。她看見叫裴信的男人去和駐守在醫院的警方人員接洽,後面就有人過來帶周時越和她去李天然所在的病房。

“你去。”到了以後周時越只叫她進去,“他要見的是你。”

這是雀婉時隔幾個小時候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她看過去時周時越已經環保雙手背對着她。病房裏的人已經注意到她,雀婉數到三秒,推開門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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