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提燈小童

提燈小童

風雪交加，村舍門戶緊閉。華金等十人，在此過夜。屋內皆生火爐。夜間，火爐裏面的火星，霹靂嘩啦，響個不停。他們十人，躺在石炕，蓋着棉被，香甜入睡。

雙塔中，有一老僧，持燈打掃衛生。老僧的身後，有一孩童，他約莫十歲，光頭樣子。老僧佝偻身材，看上去極瘦，他彎腰，打掃一塔的七層地面。老僧打掃一陣，道：“小寧。現在幾更天了？”那小孩名叫小寧，他望了一下窗外的飛雪，看了一下雙塔中的寺鐘，道：“方丈，已經是四更天了。”老僧的影子，在燭火中，來回搖曳。他道：“我們已經打掃到七層樓這麽高了！”小寧道：“是的！”老僧又道：“我們從天黑，開始打掃。從一樓的門檻開始，我不僅打掃地面，還打掃神像。”小寧道：“是的，方丈。”小寧的語氣，依舊清脆。老僧嘆口氣，道：“時間過得真快，已經打掃到七樓了！”他繼續用掃帚，打掃樓梯上的塵土，道：“這兩座塔，已經有兩年沒有人進來過了。所以現在打掃起來，很是費勁兒。一是灰塵多，二是裏面的木材都已腐朽，稍微用力，便可破損。早該換新的了。”小寧道：“方丈，為什麽兩年都沒有人進來打掃了？是方丈不讓他們進來打掃嗎？”老僧一臉正氣，低着頭，彎着腰，依舊打掃，過了片刻，道：“兩年前，這座塔裏發生過一件大事兒。出現過人和妖相戀。”小寧道：“那時候，我還沒有來到雙塔寺呢！”老僧道：“這座山，是妖魔山，有妖獸出沒，本是平常。但是在我們雙塔寺中，是不能容忍人和妖相戀的！”小寧道：“為什麽？”老僧道：“雙塔寺下，鎮壓青烈龍和赤龍。”小寧道：“這兩條龍，是真的鎮壓在此地嗎？”老僧道：“小寧，我們兩個從一層開始打掃，你見到一層兩邊的石龍嗎？”小寧道：“看見了。那兩只龍，一只腳踏七星，一只雙掌撲地。他們兩個相對而視。中間是神像釋迦牟尼佛！”老僧道：“對的！釋迦摩尼佛，就是鎮壓這兩只龍的！青烈龍和赤龍，生性剛烈，為禍人間。佛祖保佑人間，将它們兩只惡龍鎮壓于此！”小寧道：“那和人妖相戀有什麽關系呢？”老僧道：“兩年前，我們嗣廟，來了一男子借宿，當晚他從客房出來，來到雙塔寺。在一樓遇見一位女子。”小寧驚嘆道：“一樓哪裏來的女子啊？”老僧道：“雙塔寺位于妖魔山。妖魔山，群妖亂舞。雙塔寺不能鎮妖，只能鎮壓雙龍。所以夜間有妖魔出沒，實屬正常。寺中有佛祖在，那女妖還能出來作亂。可想而知，她修為極高！”

“那男子和女妖最後怎樣了？”小寧道：“他們在一樓相遇。在雙塔中待了半年。在這半年中，他們夜晚約會。”小寧道：“是在釋迦摩尼佛面前嗎？”老僧道：“是的！”小寧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竟然沒有懲戒那女妖！方丈，那女妖是何妖怪？”老僧道：“萬妖之祖，蝴蝶精。”說着，小寧手中的燈籠，被從窗戶中灌進來的風，吹動着。外面的飛雪，也随風飄蕩進來。小寧打個冷顫，道：“方丈，是妖魔山上的蝴蝶精？”老僧道：“是的！”小寧道：“最後，他們兩個怎麽樣了？”老僧道：“他們在寺內待上一年。後來一位驅魔師路過此地，發現此地，天空上方異常狀态。于是拿出羅盤，只見羅盤，亂竄不止。驅魔師打開天眼，發現此處竟然有萬億妖魔，驅魔師立即開壇施法，布下結界。防止妖魔危害人間。雙塔寺就在結界中。驅魔師與那女妖，相約地點，勸誡她離開那男人。要是愛他，就要放開他。女妖聞言，被他語言打動，放下此男子，離開了妖魔山。”小寧道：“那女妖生性善良，沒有厮殺百姓。或許，這也是佛祖沒有責怪她的原因。”

擡頭望下窗外的飛雪，老僧似乎眼花耳熱，緩緩道：“小寧，時候不早了。趕緊打掃完，我們還要回宿舍休息。”小寧道：“方丈，剩下三層，讓我來打掃。您到旁邊休息一下。等我打掃完畢，我們一起回去。”接過老僧手中的掃帚，小寧，将燈籠放在老僧的旁邊，自己又點燃另一盞臺燈。左手提着臺燈，右手握着掃帚，開始從佛像的腳步，掃去灰塵。

掃到第十一層樓的時候。小寧停住了。他看了看神像。見這神像白須飄飄，身穿布衣。上面匾額寫着“紫虛上人”。他望着出神，暗自道：“這位老者，我怎麽在哪裏見過？見他長的慈眉善目，雙目洞察秋毫，能便生死富貴？”他陷入沉思中。

他想起來。兩年前，劉貴，張任，泠苞，鄧賢四人前往雒城守備，四人途徑錦屏山，小寧在那裏見過這位紫虛上人。劉貴還問紫虛上人，道：“我四人氣數如何？”紫虛上人曰：定數難逃，何必再問？

然後，四人領着小寧離開了錦屏山，并且張任道：“此狂言也，聽之何益。”遂上馬前行。小寧在馬背上問張任，道：“叔叔，那位白發老者，是誰？”張任道：“他是居于錦屏山的異人。”

小寧道：“我們來找他做什麽？”張任道：“劉璋派我們四人前來尋他。”小寧道：“劉璋？是軍閥益州牧劉焉的幼子嗎？”泠苞道：“小鬼頭，你知道劉璋？”小寧道：“他想殺死張魯，我怎麽能不記得呢？劉璋為人懦弱多疑，張魯又驕縱，不聽劉璋號令，于是他派龐羲攻擊張魯，可惜戰敗了！後遭趙韪之亂，平定後，又有曹操前來襲擊的消息。不知道現在他怎麽樣了？”

鄧賢聞言，用手掌撫摸他的額頭，道：“小寧這些是從哪裏聽來的？我們四人，正是因為這件事，才出來去迎接劉備。”張任道：“劉璋聽從我父親張松之言，讓劉備入益州，想借劉備之力，抵抗曹操。父親張松派我和這三位哥哥，一同前來。我們在路上，遇見你被官兵追殺，所以才将你救走。”小寧道：“是的，叔叔。那日你救我的時候，我正和母親出去買菜，誰知道遇見曹操軍隊，路過村莊。他們騎兵，見人砍殺，見東西就搶。你們四位叔叔，看不過去，将他們殺死，救出了我。可是我的母親，已經被曹軍殺死。”說到此處，小寧淚流滿面，眼眶紅潤，情緒低落。

他們四人帶着小寧，繼續前進。到達雙塔寺。他們幾人住宿一晚。這時，劉備軍隊，路過妖魔山，遇到張任等四人。夜晚，他們同時住在雙塔寺。

劉備等幾位大将，圍在一間屋內，商議大事兒。劉備道：“赤壁之戰，我們已經占領荊州。為實現《隆中對》，我們要跨有荊、益的計劃，所以這次我們要進攻益州。”劉備身邊的五虎将關羽、趙雲、張飛、黃忠、馬超皆贊同。

馬超道：“赤壁之戰，是我們與孫權聯軍，才打破曹操大軍的戰役。雖說我們以少勝多，以弱制勝。畢竟有孫權助陣。孫權手下周瑜，利用曹操的驕傲輕敵，納部将黃蓋之議，采用火攻，設計詐降，命其率領小戰船十艘，上裝柴草，各船一齊點火，然後借助風勢，直沖曹軍，導致曹軍大敗。”

趙雲道：“赤壁之戰，我們在強敵進逼關頭，結盟對敵，揚水戰之長，巧用火攻，才使得以少勝多。”

“這次要想攻入益州實屬不易！”關羽道：“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張任四人，在大廳中，聽聞他們要攻打益州。連忙前去，說明此次的來意。張任上前一拜，道：“請問這位是劉備嗎？”劉備見張任，不曾相識，道：“請問壯士，怎麽知道在下名字？”張任道：“在下是劉璋部下。這次來到妖魔山，正要去尋你。”劉備茫然道：“劉璋占據益州，莫非你要來談判的嗎？”鄧賢道：“我們來找你，是讓你進去益州，我們大軍，是法正、孟達領兵，他們在前方等候劉備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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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寧，在一旁，默默站着。

關羽聞言，很是不解，道：“天下怎麽有這麽好的事情？”張任道：“現在張魯和曹操，兩面夾擊，劉璋感覺到對蜀地構成威脅，希望劉備前去助戰。”

劉備等人，見到此時機，他們心領神會，暗想：天賜良機，我們先進城再說。這樣以來，占領益州輕而易舉。劉備此年五十有餘，面對年過三十出頭的張任四人，他的老謀深算，怎麽能讓他們四人看出來？

當下答應張任的邀請。第二天早晨，劉備跟從張任等四人，一起朝益州出發。出發前，張任将小寧留在妖魔山的雙塔寺中。

小寧面對遠去的馬兒車隊，心中說不出的凄涼，悲傷，寂寞。他暗想：兵荒馬亂的時期，人的心都變得那麽脆弱，風一吹，就會将你的七情六欲，吹散。留下的只有戰争，殺戮，殘忍。

小寧回過神兒。喃喃道：“看來這位紫虛上人，果然是神人。在這邊還能看見他的神像。小時候，聽母親說過，能被人奉成神像，膜拜的。這人必定有過人之處，比如西方三聖，釋迦摩尼，觀世音菩薩，地藏菩薩，文殊菩薩。從一樓到十樓，依次是他們的神像。現在在第十一樓，是紫虛上人。”想到往事，他心中一酸，又道：“不知道張任叔叔四人現在怎麽樣了？離開他們已經一年有餘。在這寺廟中，我還時常挂念他們。他們是劉璋部下的兵，想必現在在益州，健康平安。那劉備之人，我從小也聽母親說過。劉備少年時拜盧植為師，而後參與鎮壓黃巾起義。因為自身實力有限，劉備在東漢末年諸侯混戰過程中創業屢遭失敗，先後依附公孫瓒、陶謙、曹操、袁紹、劉表等多個諸侯。但因其始終堅持以德服人的行為準則，受到了四方名士的尊敬，陶謙、劉表表态放棄讓自己的兒子繼承基業，而是選擇将自己的領地徐州、荊州讓給劉備統領。”

一邊想着，一邊繼續打掃灰塵。時不時望着窗外的飛雪。但見飛雪飄舞，寒風凜冽。從窗戶的縫隙中，侵襲進來。小寧忽的打個冷顫，裹緊僧衣，繼續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