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晴間多雲，輕風微雨
晴間多雲，輕風微雨
八月十五中秋節，星期日，是木夕的生日。
木夕睡了個懶覺，用惺忪睡眼掃了一眼屋裏，室友都不在，她看了看手機，原來已經十點多了。她想起小雨昨晚問她想怎麽慶祝生日，她說自己也沒想好，現在再想一想：剛來省大沒多久，木夕宿舍裏的同學暫時并不熟絡，所以她還是想和高中熟悉的幾個朋友聚聚，焦陽自然是少不了的，小雨也必定要叫上的，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朋友并不多，同在一個大學的就更少了，心中未免覺得悵然。沒想到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徐風，她接起來：
“喂。”
“生日快樂！”
“謝謝！”
“打算怎麽過啊？”
“還沒想好，請你們幾個吃個飯，然後咱們唱KTV，怎麽樣？”
“我不太會唱，不過我可以聽你們唱。”
“好嘞，我晚點兒把時間地點發給你。”
“好。”
木夕挂斷電話，想想好朋友還有兩個，也不算少，呵呵傻笑。
木夕翻身下床，端起盆打算去水房洗漱，手機再次響起，這次是媽媽。
“媽媽！”
“哎，寶貝兒生日快樂！”
“謝謝媽媽，媽，我好想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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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呦，我閨女什麽時候嘴變得這麽甜了？談戀愛了就是不一樣。”
木夕嘿嘿笑起來。
“我給你準備了禮物，放你房間了。“
“是什麽啊？”
“等你國慶節放假回來看見不就知道了。”
“好吧，反正媽媽送的我都喜歡。”
這時，木夕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木夕對媽媽說：“媽媽，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挂了啊，我還沒洗漱呢，朋友們跟我聯系了。”
“哦，好，沒事，挂了吧，生日快樂啊寶貝。”
“嗯，再見，muwa。”木夕以一個親吻的聲音結尾，然後挂掉了電話。
發現剛才的震動是焦陽的短信，呲着牙笑起來，打開短信：“親愛的木夕，生日快樂，願餘生中你的每一個生日，我都能參與，祝福。”
木夕看完短信，将手機貼在胸口，閉上眼睛，盡是陶醉。
晚上，熱氣騰騰的火鍋店包廂裏，大家邊吃邊聊大學新生活，比如誰的宿舍裏有個怎樣奇葩的室友，比如誰的指導員言談如何的幽默，比如誰的專業課老師從不點名......推杯換盞間好不熱鬧。
木夕拿着漏勺在鍋裏撈了兩三下，略微失望地坐下，把剛才漏勺裏撈起的羊肉、藕片和金針菇倒在自己的碟子上，再把漏勺放回鍋邊。焦陽見狀，臉上寵溺地笑着，小聲問：“想撈什麽？”
木夕嚼着金針菇，含糊不清且小聲嘟囔着：“好像沒有牛肉丸了。”這聲嘟囔只有焦陽和徐風聽得到。
徐風立馬放下筷子起身向外走，回來時發現木夕正心滿意足地吃着牛肉丸，對她說道：“原來還有啊，我剛才找服務員點了一盤。”
木夕仰起臉答道：“我吃焦陽碗裏的，嘿嘿。”然後低頭繼續吃着。
徐風“哦”一聲坐下，眼裏落滿了對面兩人肉眼可見的甜蜜。
安小雨看了看徐風，輕聲嘆氣，微微搖頭，旁觀者的清醒讓她只想一棒子打醒旁邊坐着的這個活該可憐的男生。小雨只好喊了聲：“來來來，吃得差不多了啊，送禮物吧。”
木夕急急說道：“咱們不是說好了，如果以後都聚一起過生日，那就不要蛋糕，不要禮物，開開心心吃一頓飯就好了嘛，咱們的友情又不靠這些虛的。”
小雨頭一歪，認真回嘴：“對，不是必需品，可也不是違禁品，我只是看到了認為你适合的東西，恰好，你生日，順便，送給你。”說完還是把禮物遞過去，順便說道：“看看，都沒有包裝紙，也不算禮物。”
木夕笑笑接過，打趣道：“我永遠說不過一個心理學家。”
打開盒子，是一支Casio手表，黑色的樹脂表帶，白色的表盤，木夕趕快取出來戴在手上。小雨說：“知道你軍訓的時候手表帶子斷了，就買了個一模一樣的送你。”
木夕點點頭：“嗯，我就喜歡它，就要它，永遠都不換。”旁邊的焦陽臉上閃過得意的幸福。
徐風随即遞過去一個草綠色的盒子，木夕看了一眼就認出是iPod，急急說道：“不行，這個太貴了，我不能收。”
徐風回嘴說：“為什麽？朋友之間送禮物又不是以價格為衡量的，便宜的就行，貴的就不行，你歧視人！”
木夕也意識到自己不該以貴為由拒絕，只好支吾着：“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你可別再給我亂扣什麽富二代、有錢人的帽子，你知道我最讨厭......”徐風邊說邊做出委屈的樣子。
木夕見狀趕緊把禮物奪過來：“你打住吧，最怕你這個樣子。”
徐風會心一笑。
焦陽的臉色有點難看，他突然覺得自己的禮物有點拿不出手了，木夕也看出了一二，就沖他說：“你要是有東西送我，一會兒回去的路上給我，我不想讓這兩個光棍兒看到了羨慕。”
焦陽“好好好”地答應着。
從火鍋店一出來，小雨就對徐風說：“你送我回宿舍吧，我有話想跟你聊聊。”徐風看了木夕和焦陽一眼，回頭對小雨答好，四人揮手告別。
焦陽和木夕慢悠悠地走着，行到校園一處較僻靜的小路，微風起，濃濃的桂花香氣随之而來，木夕貪婪地深呼吸，狠狠地嗅着，“好香啊，最喜歡桂花的香氣。你知道嗎？它是我名字的由來。”
“你的生日是八月十五，桂花最濃時，桂花，又名木樨。”焦陽也閉着眼睛嗅着陣陣香氣，幽幽說道。
木夕擡頭看着他，“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麽輕易地就猜出來了，是這個答案太容易，還是你......”
“我猜，你出生時是傍晚，夕陽西下，煞是美麗。”焦陽直勾勾地盯着木夕，頭漸漸地低下去......不料木夕一個轉頭逃開了正要落下的吻，笑嘻嘻地說：“過度解讀了，只是因為我爸爸擔心那個‘樨’太難寫了，而且換個字，省得那麽直白，讓別人一下子就猜到了緣由，知道了我的生日。”
焦陽從書包裏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雙手遞給木夕：“生日快樂！”木夕接過去，摩挲着本子柔軟的皮面，翻開來，看着那一行行的空白，想象着，自己将在上面寫下怎樣的文字。焦陽說：“高三時學習那麽緊張，你還是要經常抽空寫點東西，現在進了大學，你更是可以每天都寫了，所以我挑了最厚的，夠你寫一陣的了。”
木夕覺得眼睛酸酸的，她一直以為焦陽是有些瞧不上她的“不務正業”的，因為高三那時他常常說她沒事別瞎寫些沒用的，還不如練練作文的常規題，沒想到他卻悄悄記在了心上。木夕小聲說：“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禮物，我很喜歡。”
“什麽？你聲音太小了。”
“我說，我很喜歡。”木夕擡頭對着焦陽大聲說着，眼裏又是淚又是笑，焦陽沒想到自己這麽普通的禮物竟然令她心動至此，瞬間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是那麽美好，也令他心動至極。他不能再讓她調皮地躲開，于是一只手臂緊緊地環住她的雙肩，一只手牢牢握住她的頭，唇深深地吻住她的唇，舌叩開她的齒......
木夕和焦陽一直待到十點，是宿舍關門熄燈的時間，即使知道明天一早上課就會再見，還是依依不舍。木夕進到宿舍房間裏，舍友們有的已經躺在床上，有的也正在做最後的整理，準備休息了，木夕跟大家道了晚安，就去水房洗澡了，回來之時，屋裏靜悄悄的，她蹑手蹑腳地走到自己的書桌前，打開臺燈，坐下，把書包裏的筆記本和iPod取出來。
她打開iPod的盒子，才發現這盒子已經被人打開過了，說明書上面放着一張小卡片，上面寫着：“幫你下載了你最愛的那些歌，生日快樂。”木夕笑着帶上了耳機，打開焦陽送的筆記本，寫下了今天的日記。寫完之後，看了看手表，合上本子，取下耳機，關了臺燈，上床睡覺。因為這樣的完美的一天，入睡後，木夕臉上的笑依舊不散。
徐風躺在床上想着今天的一幕幕，不一會兒，頭頂那邊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偶爾還有正要響起卻始終沒打起來的呼嚕聲，徐風忽然有點兒羨慕他，白天上課打球，晚上沾床就着，似乎沒有煩惱。他又想起晚飯後安小雨跟他說的那些話：
“喜歡木夕吧？”安小雨開門見山。
“......”徐風一時語塞。
小雨白了他一眼，可這白眼裏卻滿是無奈與憐憫：“別問我怎麽知道的，長眼睛就知道，而且我高三的時候就長着眼。你打算怎麽辦？”
徐風被她的坦率和真摯擊中，反而輕松下來，聳着的肩垂下，雙手插進褲兜：“我能怎麽辦？繼續着好朋友的角色，能舔着臉賴在她身邊就行。”
小雨也沒想到他早就想得這麽明白，可仍舊不死心地問道：“你，甘心嗎？不試着追一下？”
“她對焦陽的喜歡，從我對她沒動心的時候就知道的明明白白，更何況現在，更何況我知道了她為了他......，總之，我沒有任何勝算。”
“更何況，她為了他放棄了更好的學校，這種人生大事她也說放棄就放棄了，哼，戀愛腦！”
“你也知道這件事？！也是，你們應該無話不談。”
“我反而好奇，你怎麽知道的。”
“我撿走了她扔在垃圾桶裏的估分筆記。”
“哦，原來如此。你就這麽天天看着她倆濃情蜜意，你侬我侬的，你不難受，不想着争一争？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
徐風苦笑一聲：“怎麽沒想過争一争，當年我拿着揀回的紙問她，至于嗎？她斬釘截鐵地告訴我至于，我跟她據理力争分析利弊，最後她說要是不想連朋友都做不了就不要再說了，你知道嗎，她那句‘連朋友都做不了’對我的殺傷力有多大，我從不敢越雷池半步，就是擔心那個下場。”
小雨知道他喜歡木夕，只是不知道他喜歡得這麽小心翼翼，仿佛她是他的空氣，少了就不能活。她看着眼前這個男孩，關心道：“那你就打算這麽着？這麽着到什麽時候？”
徐風無奈地放生大笑，眼中已是濕潤一片：“誰知道，天知道。也許，也許哪天我就看上了別的小姑娘，更美更好，我就随時抽身了。”
小雨拍拍他的肩：“會的，一定會的，天涯何處無芳草。”
“說的好！”徐風噙着淚，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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