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雷雨、冰雹、龍卷風等強對流天氣

雷雨、冰雹、龍卷風等強對流天氣

接下來的很多天,木夕就更少見到焦陽了,她也發了無數的短信,打了很多電話,可收到的回複總是那樣冷冷的“不可能了”,再到後來,盡是沉默,滿載着拒絕的沉默。木夕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逐漸死心。

從此,一直到她知道焦陽出國的日子,她都不再打擾。

終究是到了這一天,木夕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一遍又一遍地想着焦陽的話。突然,她起身,洗漱,換衣服,背上包準備出門,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

她邊往外走,邊接了手機。

“喂。”

“哎,木夕啊,是媽媽。你,你還好嗎?”

“媽,我沒事,你真的不用擔心。”

“可是,媽媽還是有點擔心,我,我就想着來看看你,我現在在火車上,還有幾十分鐘就到站了。”

“什麽?!”木夕突然站住,“你怎麽真來了呀,我都說了我沒事了。”

“媽媽問你,你就會說沒事,我問徐風,他這孩子不會撒謊,就支支吾吾地,也說不清楚,我實在不放心,就來了。我就是來看看你。”

“好吧,好吧。可是,可是我現在有急事要出去,我......”

“沒事,我自己可以找過去的,公交車出租車,火車站外面多的是。”

“那好吧,我讓徐風去接你,讓他順便幫你在學校招待所定個房間。”

“哎,好,你現在幹什麽去啊?”

“我有點事,行了,不跟你說了,等我回來,我們再聊,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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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

木夕匆匆挂了電話,小跑起來。

公交車上,木夕坐好後趕緊掏出手機,撥出號碼。

“喂,徐風。”

電話那頭傳來徐風溫柔的聲音:“是。”

“能不能拜托你件事?”

“好,你說。”

“我媽突然來了,可我現在有事不能去接她,你能不能幫我在咱們學校招待所先幫她訂個房間,然後替我去火車站接她一下?她的火車大概半個小時就到站了。”

“可以,你現在在哪兒?”

木夕“啊”了半天,“我現在有點事在外面。”

“我聽出來你在外面了,你在哪兒?”

木夕知道瞞不過徐風,就只好誠實答道:“我在公交車上,一會兒轉機場大巴。”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木夕“喂”了一聲,徐風用弱到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知道了。”随即挂斷了電話。

木夕合上手機,望向窗外。

木夕終于趕到了機場,問了咨詢處,趕往國際航班登機口。遠遠地,她看見焦陽正遞了護照和機票給工作人員,她大聲叫道:“焦陽!等一下!”

焦陽聽到了她的聲音,接過護照和機票,加快腳步。

木夕跑到跟前,工作人員拉住了她。木夕再往裏看,焦陽的身影瞬間閃入廣告擋板的後面。

木夕呆呆地站着,一直盯着剛才焦陽消失的地方,似乎只要一直看着,焦陽就會重新出現。

突然,手機鈴聲将木夕拽回現實,被驚醒的她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再重重地呼出,遲緩地接了手機,“喂。”

手機那頭傳來徐風急促的聲音“木夕,阿姨出事了,現在在第二人民醫院搶救。”

木夕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她定了定神,随即爬起來,往外奔去。

等木夕趕到急救室外,看到徐風癱坐在地上,身上血跡斑斑,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微張的嘴唇泛白。

急救室的門開着,木夕往裏看了看,問地上的徐風:“我媽呢?”

徐風聽到木夕的聲音,被閃電擊中似的渾身顫栗了一下,擡起頭,站起身。

木夕急得又問了一遍:“我媽呢?推到病房了?”

徐風幹燥的嘴唇抖動着,齒縫間擠出話:“阿姨出了車禍,沒救過來。”

木夕的眼睛霎時紅了,跑進急救室,徐風也跟着跑進去。

門裏的護士攔住木夕,木夕冰冷地回答:“我是她女兒。”

護士讓開,說道:“逝者在車禍的撞擊中肋骨當場折斷,插入肺部,導致失血過多,到醫院時,已經搶救不了了。很遺憾,請節哀順變。”

木夕走到病床前,看着白布蓋着的媽媽,她不敢去揭開,不敢去看媽媽最後一面。她只是站着,盯着看,似乎只要一直看着,媽媽就會活過來。

徐風在木夕身後淚眼看着她,不敢說,不敢動。兩人就這麽站着,一動不動。

木夕呆坐在往生室外的排椅上,徐風拿着一沓紙走過來,單膝跪在木夕面前,将那沓紙遞過去,最上面一張是往生者資料單。徐風指指最下面的一欄小聲說:“這裏,家屬簽字。”

木夕機械地接過筆,簽了名字。徐風把那一頁拿走,将剩餘的紙裝入一個牛皮紙袋中,再将牛皮紙袋放進木夕的書包裏,說道:“紙袋裏是出院手續,死亡證明。殡儀館我已經聯系好了,明天火化,我陪你去。”徐風伸過手,碰到木夕的手,她的手冰得沒有一點溫度,徐風多想抓緊她的手幫她暖暖,可是,他自己的手也是冰涼的。

徐風把剛才木夕簽字的資料交給醫院,回來看到木夕依舊呆呆地坐着。

徐風說:“我剛才訂了醫院旁邊的賓館,今晚我們在那裏休息。”

木夕依舊是呆呆的,這一切太快,她還沒反應過來,只答一個字:“哦。”

去賓館的路上,木夕依舊一聲不吭,像個木偶似的一步一步走着。徐風在後面一臉擔憂,眼中盡是死灰。

走進房間,木夕在床邊坐下,徐風依舊單膝跪在她面前,問道:“要不要洗個澡?或者,我先幫你打盆熱水,你先泡個腳?”

木夕擡眼看着徐風,問:“護士說,是你上救護車陪媽媽來醫院的;警察說,媽媽是坐了非法摩的,被一輛出租車撞了;我說,讓你去接她的。這到底怎麽回事?”

徐風皺緊眉頭,閉上眼睛。房間裏很安靜,木夕似乎聽到了徐風上下牙齒打架的聲音,他在發抖!木夕更疑惑地看着徐風。

徐風咽了口口水,做了個深呼吸,将姿勢從單膝改成雙膝跪在木夕面前,睜開眼睛,滿眼乞求地看着木夕說:“我被別的事情耽擱了時間,打車去火車站的路上,阿姨打電話給我,說她已經坐上車了,不用我去接她,剛挂了電話,我打的車撞上了阿姨坐的摩托車。”

木夕的眼睛瞪得又圓又大,嘴巴張了又張,胸口快速起伏,鼻翼急急緩緩地忽閃,沒有規律。

徐風察覺到了木夕的不對勁,摩挲着她的後背,着急地說:“你別這樣,有點吓人,你說說話,罵罵人,打打人也行啊,木夕,木夕......”

木夕哭不出來,也說不出來,她突然看向徐風,眼前的這個人令他感到讨厭,嫌惡,甚至,有點害怕。

木夕的眼睛越來越紅,卻依舊沒有眼淚流出,徐風被她盯得不敢與她對視,但又實在擔心,不敢不看她,于是只是膽怯地看着她的嘴巴,等着這張嘴巴接下來會說出怎樣判他死刑的話。

“是你告訴焦陽我隐瞞高考分數的事?”

“是。”

“好。你接我媽,去晚了?”

“是。”

“很好。你的車撞死了我媽媽?”

“......,是。”

“......,火化,葬禮,你都不用來了。”

“可是......”

“以後我的事,你都不用來了。”

“我得幫你。”

“幫我?你看看你幫我的事。我謝謝你了,請你以後都不要再幫我,求你了!”

木夕終于大聲地喊了出來,随即眼淚也終于流了出來,如決堤的洪水。

焦陽看到木夕的淚,也終于忍不住自己的,任其流淌。他抓住木夕使勁摳着膝蓋的雙手,哀求道:“對不起,我不該,我都不該的,求你讓我彌補一些,別趕我走,好不好?”

木夕抽出被徐風抓住的雙手,拿起書包,起身向外走。

徐風追過去,雙手想攔住木夕,可又不敢再碰她,只得攔在她身前的空中,說:“我走,你好好休息。”說完,怕木夕還要往外走,他趕緊走出去,關上門,将木夕留在房間裏。

門外,徐風握着門把手,心裏祈禱着這門把手千萬不要被轉動,木夕千萬不要硬跑出來,這樣的時刻,這樣的狀态,他不知道木夕跑出去會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情。但同時,他又多麽希望這門把手被轉動了,木夕走出來,抱着他哭,脆弱的她找他做依靠,此時的、永遠的依靠。

門裏,木夕無力地坐下,看着門,門猶如屏幕一般,回放着她和媽媽過往的一幕幕,回放着她和焦陽曾經的一幕幕,都是美好,突然,窗外一陣急促的車喇叭聲傳來,像是一個開關,關上了屏幕,門就只是門。木夕再也受不住了,失聲痛哭起來。門外的徐風聽着這痛苦的宣洩聲,一邊心疼,一邊稍許放心了一點,也坐下來,無聲地抽泣。

徐風知道,今晚,這樣的一扇門,徹底關住了他曾奢望的、他和木夕在一起的那渺茫的、本就近乎于零的希望,他此生最奢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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