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雨微風
小雨微風
兩人站在餐廳門口，焦陽皺眉看了看不大不小的雨勢，木夕做了個深呼吸，她喜歡雨的氣味。
焦陽對木夕說：“我車裏有一把傘，你在這兒等我。”
木夕正要說話，焦陽已經跑向停車的方向。
木夕看這雨也不大，就頂着包也跑過去。
等焦陽從後備箱拿出雨傘撐上，正要往回跑，木夕卻已經跑到眼前了。
焦陽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只得趕緊打開車門，讓木夕鑽進去，然後自己走到對面，收起雨傘，也坐進車裏去。
車裏，木夕只半個屁股小心翼翼地坐着，盡量不讓自己身上的雨水沾濕座椅，然後從包裏掏出紙巾，将包包和衣服上的雨水擦幹，這才将整個身子坐進座椅中，系上安全帶。
焦陽故意不去看木夕這一系列見外的動作，把車發動，打開暖風。
車裏的音樂響起，是張信哲的“霧中機場”，歌詞流進木夕的耳朵：
“霧漸漸散了，可以開始登機了”，木夕想起了那天，她先坐公交車，再轉機場大巴，想去送機，想再看焦陽最後一眼。
“因為在此之後，每一分鐘，都将是痛苦”，木夕閉上眼睛，歌詞句句戳中她的心。
“霧中的機場，鎖不住時光，從此夢碎兩端，至今無法遺忘”，焦陽也想起他出國那天看到趕來送他的木夕，想到自己決絕地不肯回頭，雙手用力地握緊方向盤，一如他試圖握緊的感情。
“霧中的機場，窗外的景象，和我都是一片茫然“，焦陽看着雨越下越大，把雨刷開到最大，前方卻依舊茫然。
兩人就這麽聽着歌，不發一語。氛圍裏又是深情，又是尴尬，有點愧疚，有點遺憾，雜糅在一起，什麽語言，都是多餘。
到了木夕家樓下，雨已經瓢潑似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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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陽停好車，對木夕說：“別再自己頂着書包跑回去了，先坐好等着我，我去拿傘！”不容置疑的口氣似乎讓木夕瞬間覺得，多年前的熟悉撲面而來，她順從地“哦”了一聲。
焦陽欣慰地笑笑，伸手夠到之前放在自己座椅後面的雨傘，邊下車邊撐開傘。他走到對面的副駕駛側，打開車門，将傘舉過去，“下來吧。”
木夕乖乖下車，焦陽一把将木夕摟進懷裏，盡量不讓大雨淋到她。
今晚，從出門到剛剛，焦陽一直維持着紳士風度，并沒有沖破兩人之間正常的社交距離。
可現在，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讓木夕感覺緊張中帶了一點點局促，完全沒有了當年在校園裏無數次擁抱的甜蜜。
在風雨交加的寒冷中，焦陽懷裏的溫暖撲面而來，木夕居然聞到了他脖頸間熟悉的味道，是清新的甜，如今，難道他還在用當年的黃瓜香皂？不可能，如今的他，怎麽可能還在用地攤兒貨。
此刻，木夕微微擡起頭，這是自焦陽回來之後她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他的臉，依舊清秀，依舊陽光，可是，與自己已無關系。
兩人趕到了樓下，焦陽收起雨傘。
他查看了木夕的身上，确認她沒再淋到雨。
木夕卻淺笑了一下：“你看看自己吧，快成落湯雞了。”
焦陽聽到木夕的“關心”，只覺得身上一陣暖和，這是他回國以後木夕第一次給他正面回應。他咧開嘴“嘿嘿”笑了兩聲，随手拍了拍頭上和身上的雨水，說道：“我沒事。”
兩人上到三樓，才看到徐風站在木夕家門口，腳下放着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超市塑料袋。
木夕立馬走到徐風身邊，仰起臉笑問：“你怎麽來了？等了多久了？”
徐風掃了一眼焦陽，發現他右邊身子全部濕透，再看看木夕，發現她幾乎沒怎麽淋到雨。徐風壓下不爽，笑對木夕說：“我肚子餓了，就來找你吃東西。”
木夕開心地笑了笑，她回頭看了看焦陽。
焦陽沖木夕淺淺一笑：“那我先回去了。你記得洗個熱水澡，喝點熱的。”說完走下樓去。
木夕“哦”了一聲，看着焦陽下樓。
她見徐風已經沒好氣地拎着塑料袋等着她開門，于是取出鑰匙打開了門。
一進屋，木夕一邊換拖鞋一邊說：“你餓了就自己吃飯，不要空着肚子等我。而且我已經跟你說過了，今晚和焦陽吃飯，也跟他說清楚。”
徐風一邊換拖鞋一邊問：“那，你們說清楚了嗎？”
木夕笑着大聲回答：“說清楚了！”
然後，又用正常的音量解釋道：“反正，我已經把我的态度和決定說清楚了，至于他怎麽想，我決定不了。”
徐風放心地微笑，沖木夕說：“只要你決定了就好。”說着，低下頭在木夕額上落下一吻，本想再吻下去，可手裏拎着的東西實在礙事，只好先作罷。
徐風脫了大衣挂在門後，徑直走進廚房，将塑料袋裏的食材一件一件放進冰箱，然後找出兩顆雞蛋，一個番茄，一些青菜，一點蔥蒜，一把面條，開始做面。
木夕倚在廚房門框上看着，逗趣說：“要不要幫您系個圍裙啊？”
“好。”徐風頭也不擡地洗菜。
木夕沒想到徐風會答應，自己提議的事情也不好駁回，努了努嘴，拿起牆上挂的圍裙，站到徐風身後。
徐風關上水龍頭，側過身，低下頭。
木夕只覺得眼前這個高大男人瞬間變得乖巧可愛，于是手上的動作也變得溫柔：她小心地将圍裙套過徐風的頭，盡量沒弄亂他的頭發。然後将圍裙拉平整，接着她走到他背後，兩手分別去拉圍裙兩側的裙角。這一刻，她幾乎貼着他，這一刻，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緊張，可他腦海中閃過剛才焦陽和木夕兩人一齊上樓的樣子，只有焦陽手裏拿着一把雨傘，木夕卻沒淋到雨，那麽，他倆當時在雨中，又會有多麽親近，應該比此刻更親近吧......
等木夕在他身後将圍裙松緊适中地系上，徐風這才收回想象，剛才緊張的肌肉因為想象的落寞瞬間松懈下來。
徐風對木夕說：“去洗個熱水澡吧，洗完一起吃面。”
木夕遲疑了一下，徐風笑着說：“放心，我不會偷看你的。”
木夕答應一聲“好”便走出廚房。
等木夕洗完澡，徐風正在從廚房往外端面。
木夕瞧了一眼，有模有樣，她剛才在餐廳并沒吃飽，現在洗了澡渾身又放松又舒服，徐風做的面看起來又有食欲，她便真覺得餓了，就坐下準備和徐風一起吃。
木夕看着四周溫暖的燈光，想起剛才從餐廳裏看出去的模糊光暈，才發覺此刻這種實實在在看得清的生活才有意義，她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多麽正确。
家常的番茄雞蛋青菜面，紅黃綠白，再加上蒜粒和蔥花，一副營養美味的樣子。木夕把手放到碗邊暖着手，閉着眼睛做了個深呼吸，聞到面的香氣，簡直就要流口水，跟對面的徐風說：“我們開吃吧？！”
徐風寵溺地看着她，拿起筷子：“開吃！”
兩人埋頭吃面，咔嚓吧嗒，稀裏呼嚕，無言卻勝似萬言，滿滿的煙火氣。
木夕雙手捧着碗将最後一口湯喝幹淨，才戀戀不舍地将碗放下，然後直勾勾地盯着徐風碗裏殘存的幾口面，徐風被她貪戀的眼神逗樂，對她說：“沒吃夠？那這點兒也給你？”說着将自己的碗往前湊了湊。
木夕的嘴巴“喔”得圓圓的，然後竟真的接過徐風的碗，拿起自己的筷子，“那我就不客氣啦。”說完就将徐風碗裏的面瞬間掃淨。吃完，她滿意地将身體向後靠在椅子裏，長長地“啊”了一聲，表示大滿足的意思。
徐風開心地收拾碗筷，拿去廚房洗起來，一邊洗碗，一邊嘟囔着：“看來之前真的沒吃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