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第29章
好不容易安撫住暴怒的柯正業,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也散開了。柯太太身心俱疲的回到朋友們中間,聽她們聊起最近一段時間的八卦。
她離開之前,太太們還在談論哪裏的美容院效果好, 這會兒卻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說起來機場那邊發生的一場車禍。
一開始說的還是那場車禍多麽慘烈, 過程中死去了多少人, 後來不知道誰提起來, 車禍當中因為接到電話掉頭,而幸存下來被采訪的那家人, 似乎是本地發展勢頭良好的一對企業家夫婦。
有人說:“我老公當天也出差, 車禍發生的時候, 他剛好就在附近。你猜他回來跟我說什麽?”
旁人聽不得她這麽賣關子, 催促她快點說。
這個太太便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那段路那天正好在修信號塔還是怎麽的, 一整條路幾乎都沒有信號,他的重要會議都中斷了, 一直到前面出了車禍, 他被迫停車,都沒重新連上。”
她頓了頓,“我家報社去采訪的時候都問過了,那條路上基本上所有人都是這個情況,偏偏這家人不一樣,是在快到路口的時候接到了家裏人的電話,臨時變道掉頭的。你們說這事神奇不神奇?”
“這麽巧!”衆人啧啧稱奇, 但也沒覺得事情有多離奇。
畢竟世上好運的人多了去了, 這種死裏逃生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大多數人聽到這些,也不過是感慨一聲他們家女兒那通電話來得及時, 救了自己一家而已。
謝家雖然是最近十幾年才在謝家夫婦的白手起家下做起來的,發展的勢頭卻很好,他們的女兒在經商上也十分有天賦,在場倒是有不少人認得他們。
另一個太太就說:“那家人我之前還見過呢,據說每個月都會親自去福利院、敬老院之類的地方做慈善,還給孤寡老人辦過身後事呢!”
“這大概就是好人有好報吧!”
這時候,一個跟柯太太不太對付的短發太太卻哼笑了一聲,表情很不屑的樣子。
等到衆人的視線都看過去,她才慢悠悠的說道:“我聽到的可不是這個版本。我女兒你們知道的,從小就優秀,她跟謝家那個大女兒是朋友,早就打聽過了。什麽運氣好、福至心靈,那都是哄外面那些記者玩兒的,也就你們聽風就是雨的,會信這麽敷衍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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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個太太就不高興了。
“你知道?那你倒是說啊!說出來我們大家都聽聽。謝家大女兒打小就優秀,各種獎項不知道拿了多少,怎麽會随便把自己家裏的事情往外說?”
“就是。別是你女兒認識的根本就不是謝家那個大女兒,是個冒牌貨吧!”
“你胡說八道什麽!”那短發太太兩眼一瞪,頓時把說話的太太給吓住了。
她哼了一聲才繼續:“救了謝家夫妻兩個的不是他們女兒,而是他們的小兒子。我女兒說了,他們那女兒當時在找自己閨蜜呢,連公司的事情都交給了他們夫妻兩個管,加上知道他們在出差,壓根就沒想到打電話。是他們那個兒子遇到個高人,提醒他,說他們兩個要出事,他才打電話到他們女兒哪裏,找她一起聯系謝家夫妻兩個!”
衆人難以置信:“還有這種事情?”
“謝家的小兒子還有這種機遇?可我不是聽說,他一心紮在娛樂圈,還跟家裏吵了一架,離家出走去參加一個什麽選秀節目了麽?”
“說起這個,我昨天刷直播的時候聽人講了條八卦,也是有關謝家的。”又有個太太說,“說是謝家的總經理,就是他們家那個大女兒,跑去一個選秀節目算命,結果算出來自己的好閨蜜被人害了,連死的地方都算出來了。她當時就帶着人過去了,竟然還真的在那個小村子最末尾的一個人家豬圈裏面找到了屍體!”
“天啊!豬圈?怎麽會在那種地方?”
“還能是怎麽?估計是被拐賣過去的,不聽話就關在豬圈裏面,結果那幾天那家人忘記喂豬了,豬餓得發狂,硬生生把一個活人給吃了……唉,真是造孽!”
這駭人聽聞的新聞震驚到了所有人,現場一時間落針可聞,大家連酒都不喝了。
過了好久,才有人提起別的話題:“對了,婉茹。你的兩個兒子是不是也參加了什麽節目來着?是不是同一個啊?”
衆人聞言都向柯太太看了過來。
柯太太茫然了一下,心說這跟她的兩個兒子又有什麽關系?
緊接着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家兩個真假兒子參加的好像也是選秀節目。
《全能偶像》畢竟背靠萬裏集團,沒人敢跟頂級財團硬碰硬,所以這段時間的男團選秀節目就這一個。
她頓時有些尴尬,磕巴了一下:“好、好像是?”
太太們沒有注意到她的不自然,聞言一下子都精神了起來:“那能不能讓你兒子幫忙打聽一下,指點謝家那個大師的聯系方式?你知道的,我這幾天倒黴極了,做個美容項目都爛臉,實在是想找個靠譜的大師算一算。”
“我也是。上周新買的包包還丢了,保姆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倒是後來公司聚餐的時候,在我老公的秘書身上看到一個。真是氣死我了。”
柯太太:“……”
柯太太不禁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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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自家兩個自己都不怎麽熟悉的兒子,以及他們前後把柯正業氣成河豚的光輝事跡,柯太太就頭疼。
但在朋友們的面前,她也不好表現出為難的模樣,于是只能端着端莊的笑容,點頭答應了下來:“那我問問我兒子吧。”
心裏卻不怎麽在意。
他們說的這些八卦聽着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真要是有能力的大師,怎麽會跑到一個選秀節目去,給那些毛頭小子算命?
至于那個直播,就更扯淡了。
她雖然不怎麽關心兒子們的事情,但之前也是看過節目流程的,《全偶》有是有直播環節,但那是用來給選手帶貨pk的,根本不是什麽玄學直播。
難不成謝家那個精明的大女兒,找的是節目組裏的選手?
那也太離譜了吧!
搖了搖頭,拗不過朋友們的熱情,她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給柯行舟發消息。
雖然老說那孩子神神叨叨的,但他小時候确實是他們家的小福星,幫他們避開過不少禍事。就連柯家如今能有現在的地位,也是多虧柯行舟小時候某次“胡言亂語”。
新找回來那個兒子明顯不信玄學,這種事情找柯行舟,應該更合适吧?
打開柯行舟的微信對話框,卻發現上一次聊天還是在幾個月前,柯太太當時就頓住了。
她看着對話框裏冷冰冰的幾句話,原本理直氣壯的态度突然就有點維持不下去——她以前,對柯行舟這麽冷淡的嗎?
站在她身旁的朋友見她遲遲不動,湊過來看了一眼,表情也有了變化。
小心的瞄了她一眼,又給周圍還在催促的人使了個眼色,太太們突然就安靜了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連忙幹笑着轉移了話題。
只有朋友頗為感慨的拍拍柯太太的肩膀,語重心長的安慰:“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就別想了。多看看眼前人吧。”
說着還幫她退出了對話框,點進置頂的另一個頭像。
然而柯太太跟這個兒子的聊天記錄更少,甚至只有最開始加上好友的系統提示“對方已通過你的好友申請”。
“……”柯太太更難過了。
太太們只當她在後悔當初柯行舟在的時候,沒有好好的對待,心中雖然對她遲來的母愛有些無語,但到底還是都貼心的沒有揭她的傷疤。
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就這麽沒了,她今晚卻還強撐笑顏陪她們聊了這麽久,已經夠堅強的了。
短發太太看她忍着不落淚的樣子,猶豫了一下,咬咬牙:“別難過了,大不了我把上周的那款愛馬仕讓給你。”
前兩天她們兩個同時看中了同一款限量包包,但那款包當下只有一個,她搶先占了名額,柯太太好一頓生氣,今天見面連招呼都不跟她打。
這女人向來愛包如命,這下總能開心一點了吧?
果不其然,柯太太一聽這個,頓時就把那點稀薄的母愛抛之腦後,美眸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天啊,親愛的,你真是太好了!”
跟前些天沒搶到包,到處罵她壞女人的模樣判若兩人。
短發太太:“……”
作為一個剛沒了兒子的養母,你高興得有點過頭了吧!
宿舍裏,正準備睡覺的柯行舟突然頭皮一緊,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好在這種感覺稍縱即逝,他一擡頭,倒是正好瞧見陸離從陽臺外面飄進來。
柯行舟沉默了一下。
“雖然你是熬夜加班被脫落的玻璃門砸死的,但也沒有必要每次都走陽臺吧?”柯行舟真誠的建議,“像個變态。”
陸離幽幽的掃了他一眼,一反常态的沒有反擊。
他甚至連腦袋都沒有轉過來,眼睛發直的一直往前飄過去,直到飄到牆壁前面,才跟一灘爛泥一樣原地滑落下去,面朝下的癱在了地面上,腦袋還穿進了牆壁裏。
他現在整個鬼的狀态無比萎靡,就像是一條被反複擰幹的抹布,哪怕已經是靈魂狀态,外貌不可能發生任何改變,卻依舊能讓人一眼就看出來,他此刻已經疲憊到了極點。
柯行舟對地府的忙碌程度早有猜測,此時也不由得啧啧稱奇:“地府出什麽事了,怎麽給你忙成這樣?”
“……”陸離的後背起伏了幾下,似乎想要回答他,但最終并沒有成功出聲。
緩了好一會兒,柯行舟才聽見他仿佛要斷氣的聲音:“說來……話長……”
柯行舟:“……”
“算了,你還是別說了。”柯行舟有點不忍直視,幹脆說起了正事,“我這些天攢了不少功德,好幾單卦金沒結算呢。你幫我算算,能坑他們……不是,收他們多少錢?”
說起這個,陸離像是終于有了點精神,動了動脖子,腦袋從牆壁裏穿了回來。
“哪個他們?”
一人一鬼的視線對上,柯行舟還沒開口,陸離就猜到了:“上回那兩個罵過你的倒黴蛋?”
柯行舟點頭。
“幹得漂亮!”陸離一下子來了力氣,竟然坐了起來,“他們兩個的話,那可得好好算算。”
先前的委屈不能白受!
朝虛空招招手,陸離施法召來命簿副本跟自己的鍵盤,打起精神飛快的換算起來。
這幾天他不在柯行舟身邊,沒能親眼看見功德金光彙入的情況,計算的時間比先前久了一點,過了十多分鐘,才終于停下手上的動作。
柯行舟都快睡着了,勉強掀起眼皮看過去。
本以為陸離會像之前一樣,直接告訴他結果,誰知道一擡眼,卻看見一個小東西朝自己飛了過來。
柯行舟擡手一接,發現入手的竟然是個實體。
一個手機U盤。
他疑惑的擡頭,陸離已經恢複成了一條死魚的模樣。感受到他的視線,陸離努力地朝他擺了擺手:“軟件,試試。”
柯行舟将U盤接到手機上,裏面就一個安裝包文件,叫“功德提款機”,圖标估計是陸離自己畫的,上面用很醜的字跡寫着“我愛php”。
柯行舟:“……”
看起來像個病毒軟件。
“你這幾天剛做的?”柯行舟有點不太敢安裝,“地府不是很忙嗎,你還有時間弄這個?”
“不然你以為……”陸離大喘氣,“我為什麽這麽累?”
柯行舟:“……”
不得不承認,在有關編程的領域,陸離有一種連他都無法理解的執着和韌勁。
他想了想,還是點開了那個安裝包。
跳過一長串的風險提示,點下“立即安裝”,幾乎是立刻就安裝成功了。
柯行舟點進去之後,先是輸入了自己姓名和生辰八字,緊接又進行了人臉驗證,對着鏡頭一通張嘴、眨眼、轉頭之後,終于進入了功德的計算頁面。
畫面上就一片黑色,上面一個純白的木魚,其他什麽按鈕都沒有。
“……”柯行舟沉默了一下,“這怎麽玩?”
陸離基本已經累成個智障了,聞言反應了好一會兒:“……心中默念給你加過功德的人名,敲一下。”
柯行舟照做,木魚上方很快顯現出一串數字。
在一陣令他眼花缭亂的計算之後,竟然還真的跳出了最終的功德值。
只是沒等他看清楚,APP跳出一個彈窗:【柯行舟?】
底下兩個選項,一個是一個否。
“……”
柯行舟點了“是”。
那一長串的功德值頓時就變了,轉換成了另一串稍微短一點的數字。
這次陸離的解釋來得很及時:“卦金。”
剛要說話的柯行舟頓時就閉嘴了。
看着屏幕上顯示的五位數數字,他的眼神都柔和了許多,連帶着那個醜醜的APP圖标都順眼了不少,頗為欣慰的把這個APP放在了屏幕上最顯眼的位置。
“謝了。”他說,“等我死了,下地府的時候,一定幫你好好推廣這款APP,争取把它做大做強,取代命簿在判官司的地位!”
他話音落下,命簿的副本忽然激烈的抖動起來,原本不用支撐都能飄在半空中的厚重書冊,重重地砸在了陸離的後腦勺上。
陸離:“……Shift!”
已經用光所有力氣的苦逼打工鬼,倔強的朝缺德友人豎起了一根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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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幾天時間,《全能偶像》的選手們都感覺怪怪的。
第一場個人直播結束後,他們一覺醒來,驚訝的發現人氣最高的幾個選手突然都跟被奪舍了似的,行為一個比一個異常。
先是真假少爺事件中的真少爺柯元白請假出了基地,回來後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越發的沉默寡言起來。
雖然他原本就高冷,很少跟人交流,但之前只是話少,對人的态度還是很謙和的。別人聊天的時候把話題抛給他,他也不會冷場。
可現在的柯元白非但不愛說話,連出現在人前的時候都少。
一天幾乎24小時都泡在練習室,連晚上都不見人影,據說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加練。要不是每天早晨都能看見他,同宿舍的選手差點都要報警了。
除此之外,柯元白對柯行舟的态度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以前他看見柯行舟坑人,總是義正詞嚴的上前教導,現在卻幾乎不跟柯行舟出現在同一個地方,哪怕是集體活動,也永遠待在距離柯行舟最遠的角落裏,自己一個人低着頭沉默。
這明顯不對勁的行為讓大家摸不着頭腦。
他不是真少爺麽?
柯家也一直态度很明顯的站在他這邊,按理說怎麽也該是柯行舟避嫌才對,為什麽如今反而是柯元白在繞着柯行舟走?
選手們一頭霧水,私底下都猜測柯元白請假離開的那天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很快就有人打聽出來,那天在汪家宴會上發生的事情。
——柯父竟然當着滿堂賓客的面,在別人的宴會上當衆斥責柯元白!
斥責的內容自然是沒傳出來,但這并不妨礙外人的思維發散。
大家都說柯家在網上支持親生兒子的做法都是演戲,實際上養在身邊二十多年的兒子,怎麽可能一下子就被一個有血緣的陌生人取代?
那天宴會上柯父的态度,估計才是柯家的真實态度。
從無家可歸的孤兒院小可憐,到被豪門父母找回家,甚至被無條件偏愛的掌心寶,再到如今看清他們的真面目,柯元白的處境可謂是一波三折,打擊太大一下子萎靡下來也是正常的。
一時間,選手們看向柯行舟的眼神都變了。
先前擠兌過他的選手都怕怕的,也開始繞開柯行舟的行動路線。就算沒有做過虧心事的,看到柯行舟也十分客氣,完全沒有了先前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
他們的表現如此明顯,觀看直播的觀衆又怎麽可能全然不知?
只是他們知道的畢竟不如朝夕相處的選手多,看見了也只以為柯行舟在鏡頭外又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
柯元□□絲們的反應尤為明顯。
頭兩天的時候,不少從柯元白還是小網紅的時候就喜歡他的粉絲氣得不行,直接跑到柯行舟所在的直播間罵人,結果壓根連柯行舟的人影都沒有看見,倒是跟謝鞍等人的粉絲掐了一架。
謝鞍的粉絲早已經在謝鞍的澄清下,徹底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現在對柯行舟又是愧疚又是感激,恨不得把他給供起來。
自家偶像的救命恩人,怎麽能被別人這麽欺負?
兩家粉絲狠狠掐了一架,最後也不知道柯元白跟自家粉絲說了什麽,氣勢洶洶的“白米飯”們一下子就偃旗息鼓了。
柯元白還鄭重其事的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發了道歉聲明。
從那之後,柯元白和他的粉絲就越發的安靜,要不是投票的時候,他的票數依舊遙遙領先,大家幾乎都要以為他已經退賽了。
最令選手們在意的是,異常的人不止他一個。
還有安和光。
這位原本公開放話,說要讓柯行舟混不下去的娛樂公司太子爺,态度變化得比柯元白更離譜——
個人直播結束之後,他幾乎天天追着柯行舟跑,那殷勤又小心的模樣,簡直跟曾經他身邊的那群狗腿子一模一樣。
安和光的粉絲都無語了,天天在自家直播間看不見人,只有蹲守在謝鞍小組的直播間,才能偶爾瞧見安和光的身影匆匆跑過。
不是在給幼貓喂奶,就是被柯行舟以“打擾到我組員練習了”的理由趕出去。
丢人,真是太丢人了!
就這麽的,直播間有謝鞍的粉絲守護,輿論上又有謝鞍動用自家公司公關部的力量,柯行舟這些天過得異常安穩。
原本那天視頻捉鬼之後,他以為聶辰會再次找上門來,但一直到第一期直播節目結束,節目組關閉了直播通道,開始籌備考核舞臺的錄制,聶辰都沒有再出現在他面前。
聶辰的那個純陰體質的朋友倒是遵守諾言,第二天就派人聯系他,問他卦金打算怎麽收取了。
柯行舟看了看自己才看看達到五位數的卦金上限,總覺得這點錢可能都不夠聶辰的出場費,因此思慮良久,試探性的開口:“直接送到我……”
話剛開頭,他忽然一陣毛骨悚然。
那種被死亡盯上的預感再度出現,籠罩住了他的全身。
他身上那比之前厚不了多少的功德金光立時瑟瑟發抖起來,如同一群大難臨頭各自飛的負心小白臉,警惕的遠離了柯行舟的手機,聚集在他身體的另外一邊。
雖然沒有跟先前謝鞍要給他那188萬的時候一樣,直接試圖脫離柯行舟的身體,但情況也差不了多少了。
可謝鞍當時要給他錢的時候,他的才只能收十塊錢的卦金!
柯行舟粗略換算了一下這其中的差距,心中再度湧起了對萬惡的資本家的仇恨情緒——
該死的有錢人!
這時電話那邊的聯絡人見他遲遲沒有下文,沒忍住多問了一句:“大師?”
柯行舟立即回神。
他皺了皺眉,剛想忍痛拒絕對方過于慷慨的卦金,視線往前一掃,忽然瞧見了鏡子前青春無敵,正在肆意揮灑汗水的謝鞍。
謝鞍察覺到他的視線,下意識回望過來,那雙又大又圓的貓眼裏寫滿了清澈愚蠢。
柯行舟心頭一動,到嘴邊的話頓時就改成了:“送到我朋友那吧。”
這時出門去幫他給貓喂奶的朱褚回來了,視線不經意掃過謝鞍,身形一下子頓住。
他不可思議的揉了揉眼睛,被手上已然壯實許多的小貓崽拍了下腦門都沒在意,盯着謝鞍財帛宮上陡然出現的紅潤氣色,瞪大了眼睛。
“好家夥,謝小少爺,你這是去搶了個銀行?”
謝鞍:“?”
柯行舟挂斷電話,接過奶牛小貓檢查了一下,聞言淡淡的解釋:“不是他搶的。是我的錢,打算暫時存在他那邊。”
謝鞍更懵了,擦着汗過來:“不是,哥?你什麽時候又給我打錢了?”
他這也不是銀行啊!
朱褚和其他幾個隊友聽得雲裏霧裏,只聽懂了柯行舟說自己有點錢要存在謝鞍那裏。
想起柯行舟好歹在柯家生活了二十多年,當了那麽久的富家子弟,從出現以來的吃穿用度卻都十分節儉,一下子就忍不住想多了。
朱褚頗為豔羨:“那麽多錢!師父你對謝鞍比對我都好嗚嗚……”
面對徒弟發出的小小控訴,柯行舟十分坦然:“聽話,你年紀還小,這麽多錢你把握不住。”
其他幾個隊友也都向謝鞍投去了羨慕的目光。
早知道柯行舟對身邊的人這麽好,他們先前就不應該因為網上那些假消息,暗戳戳排斥柯行舟的。
只是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他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柯行舟跟謝鞍親近。
頂着大家的目光,謝鞍仍舊有點迷茫,不過知道大家是羨慕他跟柯行舟的交情,不由得撓撓腦袋,憨憨的笑了兩聲。
這時,一旁的陸德本狀似不經意的說道:“這樣不太好吧?畢竟我們都還沒有賺錢能力,你把這麽多錢放在別人家,你家裏能同意嗎?”
又來了。
每每開口都在暗示他不是柯家的親生孩子,這回更是就差指着柯行舟的鼻子說這些錢都是柯家的,他無權使用了。
柯行舟面無表情的看了陸德本一眼,後者一臉的天真無邪,只是在謝鞍這個真傻白甜身邊,他那點拙劣的表演實在是有點上不得臺面。
面對柯行舟那雙幽深的眸子,陸德本脊背僵了僵,卻依舊保持着迷茫的神色:“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站在他旁邊的隊友都看不下去了,伸手扯了扯他,瘋狂朝他使眼色。
另一個隊友也連忙開口轉移話題。
本以為柯行舟會跟之前一樣,懶得搭理陸德本,直接無視他說的話,誰知道這一次,柯行舟竟然直直走到了陸德本面前。
目光在陸德本的左肩上方掃過,柯行舟停頓一下,意味深長的對上了他隐隐得意的目光。
氣氛劍拔弩張,衆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柯行舟要出手教訓陸德本的時候,柯行舟卻突然扯起唇角,朝他笑了下。
他本就長得好看,顏值比娛樂圈裏成名的明星都高上一大截,只是平日裏都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才不怎麽明顯。如今這麽一笑,朱褚和幾個隊友都看愣住了。
就見柯行舟擡手重重地拍了拍陸德本的左肩,有些苦惱的皺起眉頭,問他:“你中午是不是吃榴蓮了?味道好沖。”
陸德本:“……”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沒維持住,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卻沒有注意到,柯行舟的手從他肩膀上挪開的時候,挑起了一根常人看不見的細線。
與此同時,周圍幾個人的表情都是一變。
一個隊友突然揉了揉肩膀:“奇怪,今天也沒練習多久啊。怎麽肩膀感覺這麽酸?”
說話的是謝鞍小組裏的老二,因為年紀僅次于陸德本,所以平時都這麽叫他。
“你別說,你還真別說。”另一個隊友老三扶了扶脖子,艱難的扭動幾下,“我最近也總覺得脖子累得慌。昨天還特地請假提前回去睡了一覺,結果一點都沒有得到緩解,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是吧?”老二說着還撞了下陸德本,“老陸你也有這種感覺吧?我這幾天看你老揉肩膀……咦,你這會兒也開始疼了嗎?”
陸德本從老三附和的時候開始,臉色就變了變,表情看起來竟然有些疑惑,手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左肩。
老二突然這麽說,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他來不及收手,只能尴尬的點了點頭,順勢揉一揉肩膀:“是有點。”
老二跟老三立即找到了組織,紛紛期待的看向另外兩個組員。
柯行舟就算了,他從第一天進節目開始就一直在擺爛,睡眠時間幾乎是他們的兩倍,絕對不可能跟他們感同身受。
于是兩人的目光齊齊略過柯行舟,落在了謝鞍身上。
謝鞍:“……”
他們不提還好,這麽一提,謝鞍也感覺肩頸有點不舒服了。
他捏了捏後頸,沒有想太多:“可能是認床?我之前剛從家裏出來的時候,也睡不慣學校的硬板床,硬是落枕了兩個多星期。後來還是靠兼職打工賺錢,買了新的床品才好起來。”
朱褚原本在觀察陸德本,奇怪的看着他明明沒什麽生病跡象的左肩,聞言驚訝的看向謝鞍:“兩個多星期?你們學校的兼職這麽坑人的麽,工作半個月才賺500塊?”
他大學時期也是自己勤工儉學賺的學費和生活費,雖然睡的都是硬板床,但每學年開年都會去做兼職,向新生兜售床墊和被褥。
在他制定的套餐當中,500塊錢一套的床品已經是頂配了。
誰知謝鞍迷茫的眨了眨眼睛,發出了直擊靈魂的疑問:“一套床品不是兩萬多嗎?”
朱褚:“?”
別說是朱褚了,參賽的選手哪個家裏不是有點小錢的,老二跟老三家裏也有個小公司,但聽見他的話也懵了一下。
謝鞍很認真的掰着手指頭數起來:“定制尺寸的床墊就要一萬八了呀。真絲的四件套,我還特地貨比三家,挑了家便宜的呢。難道我被坑了?!”
朱褚:“……???”
老二和老三也是目瞪口呆。
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震驚謝鞍在宿舍用的一張小床墊居然就要花到五位數,還是震驚他竟然能在離家出走的情況下,半個月就賺到兩萬多塊錢。
朱褚這下是真的有點嫉妒他了:“等一下,你用的計量單位是人民幣?你怎麽能在那麽短的時間裏賺到那麽多錢?!”
“就……就是去音樂劇當替補,還有教之前朋友家的小孩跳舞。”謝鞍的提問越發紮心:“你們兼職不是這個價嗎?”
衆人:“……”
他們當中倒不是每個人都做過兼職,但光是謝鞍說的這兩個工作,就不是普通人能找到的。
音樂劇就不說了——他們雖然也能彈唱兩句,但頂多只是在業餘玩家裏面算還不錯,要是真去了劇場那種專業的場合,怕是會直接被人趕出來。
至于後面那個舞蹈家教……
一個隊友試探性的問:“你說的這個朋友,該不會也是某個大公司的老板吧?”
“那倒不是。”
謝鞍的話讓衆人松了口氣,壓在肩頸的那種負擔都好像減輕了許多。
然而下一秒,他們剛剛升起來的信心就被謝鞍的話給徹底擊碎了——
“是我的一個表姐。她嫁到一個小國家當王妃了,一年才回來一趟。去年她回家探親,我看小侄女對舞蹈挺感興趣,就坑了她一點零花錢。”
謝鞍說到這裏,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什麽,表情一變。
他滿臉緊張:“這事我表姐還不知道,你們可別往外說啊!不然她知道我坑小孩子的錢,肯定要跟我姐告狀,讓我姐打斷我的腿的!”
衆人:“…………”
別說謝鞍的姐姐了,他們現在就很想打謝鞍一頓。
朱褚心情複雜:“……難怪你離家出走那麽長時間,你家一點都不着急。”
就這個賺錢能力和人脈水平,到了哪裏不是過得舒舒服服的?
想到當初覺得謝鞍年輕單純好騙,還擔心過他會不會哪天被人給賣了,還幫着人家數錢的自己,朱褚等人就忍不住閉了閉眼。
——簡直是自取其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