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第31章

柯行舟的語速飛快, 卻并不顯得急促,聲音中仿佛自帶安撫人心的能力,原本吓得幾乎精神失常的老二和老三都漸漸停止了嘔吐, 情緒緩和下來。

可這聲音對那些鬼嬰來說就沒有這麽舒服了。

柯行舟的第一句咒語剛剛出口,鬼嬰哭鬧的聲音就是一頓, 仿佛感應到了什麽令他們無比恐懼的存在, “哇哇”的哭聲猛然一轉, 變得越發的尖利刺耳。

這聲音跟朱褚他們上回遇到的那些索命鬼的尖叫聲有異曲同工之處,周圍的路燈再度開始明滅, 樹上的葉子都簌簌抖動起來, 不斷地有樹葉和細小的枝幹從樹上落下。

回想起先前的遭遇, 老二老三都驚恐的捂住自己的耳朵, 身體本能的蜷縮起來,緊閉雙眼等待痛苦的降臨。

然而出乎他們的預料, 鬼嬰的叫聲竟然沒有對他們造成多大的傷害。

小心的睜開眼,細心的老三很快就發現了不同之處——

狂風呼嘯之中, 柯行舟身側立着一張符紙, 那聲音傳過來的時候,符紙便簌簌的抖動起來。一層肉眼幾乎看不見的透明光芒以符紙為中心,水波一樣四散開去,恰好籠罩住了他們幾個普通人。

老三見狀愣住了。

就像他不知道柯行舟是什麽時候把鬼嬰從他們三個身上弄下去的,他也完全沒有柯行舟拿出這張符紙的記憶。

柯行舟居然連這個都算到了?

老三還在愣神,身旁的老二已經失态的尖叫起來:“卧槽!柯行舟!你太牛了,啊啊啊啊大神!你以後就是我的男神!我要給你立個雕像, 讓我的子孫後代都把你供起來!!”

老三:“……”

他一時有些無語, 但卻不得不承認,他也有這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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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先前謝鞍對他種種行為的無底線縱容, 老三在這一刻好似突然明白了什麽,看向神情不由得越發複雜起來。

鬼嬰卻不管這些人類在叽叽歪歪些什麽,他們見狀越發的惱怒,原本沒有瞳仁的眼珠子瞪到了最大,身上的鬼氣暴漲,不要命似的往符紙上撞。

三只鬼嬰都不再哭嚎,而是一起尖叫起來,那穿透性極強的聲音在空曠的基地小路上來回激蕩,又混入了回音,聲勢越發的浩大。

哪怕經過了柯行舟符紙的削弱,幾個人依舊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有一種暈車的感覺。

靠得最近的路燈燈罩都被聲波震碎了,這一片地方徹底陷入了陰影。

形勢仿佛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衆人的心髒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不放過任何一點動靜,殘留的恐懼重新爬上心頭,并逐漸攀升……

就在他們忍不住也想失聲尖叫時,柯行舟念誦咒語的聲音一停。

四周忽然亮了起來,鬼嬰的哭鬧聲也戛然而止。

幾人緊張的睜開眼睛去看,就發現那三只鬼嬰竟然都被柯行舟抓在了手裏。

柯行舟修長白皙的手指直接刺入了鬼嬰的魂魄,一只手拎着三只鬼嬰的後脖頸,另一只手上則纏繞着鬼嬰的臍帶,姿态緊繃,似乎還在用力。

巨大的反差感令人心神俱震。

哪怕柯行舟的五官精致漂亮到了極點,在此時的環境下,看上去依舊猶如羅剎,甚至比一般的鬼臉羅剎更加驚悚。

可即使是最害怕這些東西的老二,都不由得愣愣的盯着眼前的畫面看了許久,目光落在衣袂翻飛的柯行舟身上,眼神裏倒映着路燈的光線,仿佛有波光閃爍。

然而下一秒,柯行舟就一個用力,拽着鬼嬰的臍帶非常簡單粗暴的将其撕開了。

衆人:“……”

如此暴力的場景,跟剛剛自帶仙氣和莊嚴氣息的場面簡直沒辦法比,割裂感太強了,老二老三的神情一頓,目瞪口呆。

不是……大哥,你這是在幹什麽!?

既然能直接手撕厲鬼,那你之前那麽長的前搖,又是念咒又是畫符的是在做什麽啊!!

儀式感嗎?!

老二老三摸着自己還在劇痛的脖子,又看看旁邊只是擦破點皮,卻有朱褚帶貓親自在旁保護的謝鞍,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麽,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另一邊的鬼嬰比他們更加不好。

魂體直接被撕裂,帶來的痛苦比□□上更加劇烈百倍,鬼嬰們掙紮無果之後,終于感受到了魂飛魄散的威脅,一時間瘋狂嚎叫掙紮了起來。

柯行舟卻根本不理會它們的掙紮,切斷了鬼嬰跟胎盤的連接之後,手下的動作依舊不停,随手從口袋裏摸出來幾張黃符。

緊接着一道道金光閃過,那些黃符竟然化作了一個巨大的煉丹爐虛影,直接将鬼嬰們籠罩在內。

金光越來越旺,很快就刺目得令人無法直視。

老二老三一開始還眯起眼睛愣愣的盯着看,後來實在是受不了強光的刺激,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大概只有幾秒,又或者是半分鐘,總之沒過多久,鬼嬰的嚎叫聲就停止了。

耳邊的所有聲音都在這一瞬間消失,殘留的風吹拂在臉上,老二和老三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

再睜開眼睛,看見一切正常的四周時,所有人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老二雙腿一軟,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望向柯行舟的眼裏已經充滿了敬畏:“柯行舟……不,柯大仙!這,這是解決了?這麽快!”

不等柯行舟說話,一旁的朱褚已然驕傲的開口:“那當然!三只小卡拉米而已,我師父親自出手,有什麽是解決不了的?你們是不知道,我師父上回可是只在視頻裏面露了個面,就滅了幾十只厲鬼呢!”

其他人:“哇——!”

老二和老三崇拜的看向柯行舟,蠢蠢欲動的往前走了兩步,本能的伸出手想要給他捏肩捶腿,以表達年輕男孩之間純粹的尊敬之情。

然而被柯行舟躲開了。

柯行舟奇怪的看着他們兩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很認真的表示:“婉拒了哈。”

老二老三:“……”

兩人頓時就有點尴尬,但想到對方本領這麽高強,看不上他們也是正常的,那點微妙的心情頓時就消失不見了。

互相對視一眼,兩人都搓了搓手,有些躊躇的開口:“那……大仙,不知道您平時一場法事是多少錢?我們哥倆今天回去湊湊,明天交上的話,還能不能請您幫忙看看運勢?”

謝鞍頓時精神一振。

他兢兢業業的宣傳了幾天,終于有人找他大哥算命了!果然還是他哥的實力過硬,一下子就吸引了兩個顧客!

謝鞍星星眼看柯行舟,莫名有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卻發現柯行舟臉上并沒有輕松的神色,依舊目光灼灼的盯着什麽地方,神色看上去甚至比剛剛還要嚴肅。

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目之所及之處是仍舊跌坐在地上,一臉恍惚和驚恐的陸德本。

說起來從剛剛開始,陸德本就安靜得出奇,一點聲音都不曾發出來,謝鞍幾乎以為對方已經被吓暈過去了,心中還很是擔憂了一下。

結果此時一看,陸德本好端端的坐着,一點也沒有暈過去的跡象。

只是他的精神狀态依舊不怎麽好,臉色煞白不說,連已經安全了都沒察覺到,整個人抖如篩糠,豆大的汗珠從他頭上簌簌落下,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謝鞍以為他是被之前的鬼嬰吓到了,還沒回過神來,走上前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一下。

誰想到他的手還沒有碰到陸德本,陸德本就忽然一個激靈,連滾帶爬的朝旁邊躲了出去。

“不要!”

他的大叫聲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老二老三跟朱褚都看了過來,瞧着他這個樣子,不明所以的看向謝鞍。

謝鞍無辜的攤手,正欲說些什麽,陸德本再次慘叫起來:“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他沒跑多遠就摔了一跤,把謝鞍和老二老三吓了一跳,還以為剛剛那種詭異的情況再度發生了,一臉緊張的盯着他的脖子看。

誰知道陸德本脖子上什麽異樣也沒有,但還是直接“撲通”一下子跪了下來,朝着謝鞍的方向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大仙,大仙你放過我吧。這次真的不是我跟你交易的!我跟你說好的是明天啊,明天才是公演呢!我現在害他們有什麽用?他們都沒了,剩下我自己一個人我會被噴死的!”

陸德本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謝鞍等人一開始還沒聽出什麽不對勁,到後來提到“公演”和害人,一下子毛骨悚然起來。

“老陸?陸德本!你在說什麽?你要害誰?”老二脾氣上來,直接就上手開始推搡陸德本的肩膀,“你給我說清楚!我特麽以前以為你沒腦子,處處幫着你,你背地裏打算對我們做什麽呢?!”

老三驚了一下,連忙拉住他:“老二你冷靜一下,事情還沒弄清楚,等搞清楚了再說……”

話雖這麽說,但老三看向陸德本的表情也十分複雜,忍不住皺眉。

謝鞍更是迷茫。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只是好心過來扶一下人,事情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他想把陸德本拉起來說清楚,然而陸德本像是被什麽東西魇住了,竟然完全認不出來他,反倒是把他當成了什麽洪水猛獸,劇烈地掙紮起來。

“大仙!大仙我錯了,我不應該害怕最後一步,一直沒有給您找祭品。但是大仙,我現在人在節目裏面,我真的沒有辦法給你找到活物啊!我總不能……總不能真的找人……啊!”

陸德本話說到一半,忽然慘叫起來。

緊接着就跟先前老二老三的遭遇一樣,他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一直用指甲抓撓着自己的脖子,眼睛暴突出來,驚悚又畏懼的看着自己的前面——

謝鞍一愣,心頭不知道為什麽突然生出一股濃濃的不妙。

其他人也在這個時候意識到了什麽,倏地擡頭,順着陸德本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他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的時候,剛剛恢複正常的小路上再度響起了孩童的“咯咯”笑聲。

這聲音跟剛剛那三個鬼嬰不說一模一樣,簡直是如出一轍。

在場的人哪裏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一時間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膽子最小的老二已經回想起了剛剛的痛苦遭遇,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抖着臉皮小心翼翼的朝着柯行舟的方向躲。

老三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磕磕巴巴的明知故問:“怎、怎麽回事?我們不是已經逃出來了嗎?!”

柯行舟沒有回答,只是再度捏了幾張沒有寫畫過的黃紙捏在手裏。

頭頂的路燈又開始閃爍,但這一次,路燈很快就徹底熄滅了,整條小路一時間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只剩下衆人頭頂遙遠而微弱的星光。

視野一片漆黑,衆人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周圍窸窸窣窣的響起了聲音,老二最先抵擋不住,失聲尖叫:“在我這邊!它摸我了!它抓住我的腳了!啊啊啊啊啊!柯行舟,柯大仙救我!!”

謝鞍一驚,靜下心來仔細去聽,果然在嘈雜的聲音中聽見了一些不一樣的動靜。

那聲音他描述不出來,大概就是光腳踩在地面上走路的聲音,但又比正常成年人光腳走路要更拖沓,好似拖着什麽東西一樣。

他正要傾身過去仔細聽清楚,卻被柯行舟出聲制止了。

“別動。”柯行舟的聲音在黑暗中傳過來,帶着能安撫人心的不緊不慢,“這個鬼嬰是母體,比上個難纏,但應該看不見東西,是靠聲音定位的。你們都待在原地別動,我來解決。”

謝鞍聞言立刻止住了腳步。

果不其然,因為老二剛剛那一通吱哇亂叫,黑暗中的腳步聲逐漸朝着他那邊去了。

老二剛因為柯行舟的話而安靜下來,一聽這個動靜頓時又要哭出來。

但他的聲音還沒有跑出喉嚨,就戛然而止了。

他渾身僵硬的低頭,看向自己的腳腕。

先前他說有東西在碰他的小腿,并不是在撒謊,但是他敏銳的感覺到,剛剛那個東西是有體溫的,而現在——

覆蓋在他腳腕上的手非常小,而且沒有任何溫度,他的皮膚像是被一塊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冰塊貼住了,刺骨的冰冷令他渾身都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這樣的情形之下,老二全身所有感官都被調動了起來。

他明顯的感覺到,那東西在他的腳腕上摸索着什麽,在摸到他腳腕的那根紅繩的時候,似乎是擡了一下頭。

“Papa?”

很不标準的“爸爸”,像是剛剛學會說話的小孩子喊出來的。如果放在平時的話,或許還會因為笨拙的發音引來一群充滿母愛父愛的路人誇獎。

但此時此刻,聽見這聲音的人沒有一個敢動的。

老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眼淚終于憋不住奪眶而出,腦子裏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做些什麽,才能逃脫這只鬼小孩的糾纏。

那東西卻好像并沒有多少耐心,見他遲遲不回答自己,很是不滿的擡手揪了揪他腳腕上的那根紅繩。

“Papa!Papa!!”

它的聲音越來越流暢,卻也越來越陰森和憤怒,就像是在質問老二為什麽不搭理自己。

老二簡直都快吓尿了,但牢記着柯行舟剛剛說的話,一點聲音也不敢出,只能瞪大眼睛,瘋狂的朝着柯行舟剛剛聲音傳來的方向的看過去。

頭頂的星光實在是太過微弱,他的眼睛暫時還适應不了這種程度的黑暗,只能看見黑暗中一個個模糊的影子在動來動去,也無法确定那究竟是柯行舟,還是髒東西。

好在就在老二即将崩潰的時候,柯行舟的聲音在他附近響起來了:“別出聲。我會把它引走。”

柯行舟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就是氣聲。

老二腦子已經成了一片漿糊,還沒等他想明白柯行舟為什麽也要這麽小心謹慎,就感覺一個人在自己旁邊蹲了下來,衣服的邊緣刮過他的身體。

他渾身僵硬,聽見柯行舟的聲音在腳邊響起:“你找你爸爸?”

謝鞍的眼睛逐漸适應了光線,終于能夠隐約看出衆人的輪廓,連忙朝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過去。就看見柯行舟蹲在老二旁邊,低頭正對着他身後的什麽地方說話。

那個地方的黑暗太過濃稠,謝鞍看不清楚情況,但從柯行舟的姿勢來看,對方明顯是個個子很小的存在。

聯系上先前的那幾聲含糊不清的“papa”,這次的恐怕又是一只鬼嬰。

謝鞍無法理解。

按照他之前從家裏請的大師那裏聽來的異聞,大部分的厲鬼都是無法離開生前死亡的地方的,也就是說河邊的鬼基本上是溺死鬼,高樓裏面則是會出現很多跳樓鬼。

他們這裏是拍攝基地,能有這種規模的基本上都是選秀,哪裏來的這麽多鬼嬰?

不等他想明白,就聽見了柯行舟對鬼嬰說的話,頓時只覺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到現在都不清楚柯行舟的真正實力,之前的感謝也是建立在對方的确幫了自己的基礎上。

實際上不管柯行舟到底是不是真的會算命,他都會不遺餘力的報答柯行舟的。

在他心中柯行舟就是一個對他很好的朋友,他自然不希望柯行舟為了救人,讓自己處于危險的境地中。

他擔憂的看着柯行舟,一會兒又看看那個過于黑暗的小角落。

出乎意料的,鬼嬰竟然沒有攻擊柯行舟,而是沉默了一下,問他:“你知道我爸爸在哪裏?”

謝鞍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他緊張的看着那邊柯行舟模糊的背影,心想這個時候只要騙過鬼嬰就好了,說不定等到天亮,太陽出來,鬼嬰就會消失。

哪怕不是這樣,拖延一下時間也是好的!

謝鞍捏着手機,不停地同時雙擊兩個音量鍵,祈禱柯行舟一定要拖住鬼嬰。

這是他在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另一面的時候,就設置的緊急呼救按鈕。只要撥打出去,他爸媽就會知道他這裏出事了,而且還是科學無法解決的事情。

到時候他爸媽會立刻去聯系認識的大師過來幫忙,他們就有救了!

然而出乎他的預料,柯行舟竟然很快就搖了搖頭。

“不認識。”他淡淡道,仿佛根本沒有感受到對面那只鬼嬰憤怒的情緒,“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

鬼嬰原本怒火中燒,哪怕眼睛看不到,衆人也感覺得到空氣中那種緊繃的波動。

神奇的是就在柯行舟的話音落下之後,那種緊張的氛圍突然消失了。

鬼嬰大約是仔細打量了柯行舟兩眼,有些天真和口齒不清的問他:“你真的知道我爸爸在哪?”

柯行舟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你剛剛在摸他腳踝上的紅繩,你爸爸也有這個東西?”

謝鞍等其他人見鬼嬰沒有攻擊柯行舟,原本松了一口氣,聽他這麽一說,卻又緊張起來。

倒不是不相信柯行舟,只是他們突然想起來,他們的腳腕上也有一根紅繩。

說起來那條紅繩還是陸德本送給他們的,當時他們都覺得這個見面禮物有點奇葩,一群大男孩,加上都是要練舞的,每天一身汗,本來是不想戴這種首飾的。

奈何陸德本一直盛情邀請,連“不戴就是不給我面子”都說出來了,他們只好勉為其難的戴上。

好在紅繩這種東西并不笨重,也不會跟金銀之類的首飾一樣怕腐蝕,他們就算洗澡也不用拆下來,并不礙事。所以過了幾天他們就習慣了,後面也懶得摘了,幹脆就這麽戴着。

如今柯行舟的話一出,他們都是一驚。

要不是知道自己連女生的小手都沒怎麽拉過,他們差點都要懷疑是自己搞出來的鬼嬰了!

思索間,那邊柯行舟不知道跟鬼嬰達成了什麽共識,柯行舟突然伸手把鬼嬰拎了起來,遠離了老二。

老二終于擺脫了那如影随形的死亡威脅,頓時狠狠地松了一口氣,劫後餘生的喜悅沖刷着他的腦神經,一下子沒憋住,他低低地啜泣了幾聲。

本來覺得周圍這麽黑暗,男子漢大丈夫哭一下,只要沒人看見就沒關系的,然而就在他擦眼淚的時候,頭頂的路燈忽然“啪”一聲,重新亮了起來。

他剛好就站在路燈底下,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老二:“……”

嗚……更想哭了。

老二羞憤欲死,好在大家都知道他經歷了什麽樣的事情,見狀都克制的轉開了視線,目光很快集中到柯行舟的手上。

柯行舟拎着鬼嬰的後脖頸,就像是在拎貓一樣,将它舉在半空,仔細觀察了一下。

這只鬼嬰跟之前那三只倒是長得不太像,而更像是一個已經成型的嬰兒,出生之後才死的。身上也沒有挂着臍帶或者胎盤,幹幹淨淨,身上甚至還有一身明顯精心挑選過的嬰兒服。

如果不是那雙眼睛裏面沒有眼白,而是完完全全的黑色,它看起來幾乎與正常人類嬰兒沒什麽兩樣。

只是到底已經知道了它是鬼,再看它的眼睛,所有人都無法直視,下意識的避開視線。

朱褚大着膽子問:“師父,你不把他也收了嗎?”

鬼嬰被拎着後脖頸,卻也沒有阻礙到他多少,他聽見這話,幽幽地轉過身子,面無表情的盯着朱褚。

後脖頸的魂體很自然的拉長了一大截。

朱褚:“……”

他欲哭無淚,表情尴尬的朝鬼嬰笑了笑,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表示自己會閉嘴。

鬼嬰這才挪回去,繼續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挂在柯行舟的手上。

“……”

衆人看到這一幕都有些無語,乃至于恐怖的氣氛都有點維持不下去。

老三看了看鬼嬰,又看了看柯行舟,心說這是什麽新型的play?敢情這一人一鬼就是做給他們看的是嗎!

不過他也只敢腹诽兩句,真對上了鬼嬰的視線,照樣吓得兩腿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鬼嬰倒是沒有在意他們,連朱褚的冒犯都沒有計較,黑漆漆的眼睛在衆人身上掃過一圈,很快就失落的低下了腦袋。

柯行舟這才回應朱褚的問題:“這只是小鬼,跟人間的因果太深,不能随便收走。不然與他連接的人也會跟着死亡。”

有時候捉鬼判錯了對方的罪責,尚且會惹上因果、扣除功德,更不用說是人了。

柯行舟說:“地府那邊對活人的優待很大,基本上只要活人被害死了,都要扣功德,至于對方是不是惡人,算不算罪有應得,先要陽間來判,下地府之後再判,也不會還給前者了。”

朱褚這幾天在跟着柯行舟學習玄學的基礎知識,柯行舟丢給他的電子書裏面基本上都是有關功德的內容,因此他對這個還算有點了解。

朱褚驚訝:“這就不怕出了什麽冤假錯案嗎?”

人死了還有魂魄,但有些鬼傷人之後可是直接魂飛魄散的,要是判錯了,那可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柯行舟沉默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睨他一眼。

“你很适合當判官。”

朱褚:“???”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不過經過了柯行舟的解釋,大家很快搞清楚了這只鬼嬰跟前面那三只的區別。

簡單來說,這只鬼嬰并不是尋常害人的厲鬼,而是用一種從國外傳進來的邪術,提取活人魂魄制作而成的一種名叫“小鬼”的保家邪神。

這種邪神大部分的時候都不會主動去害人,也不會無條件的答應供奉者的願望。

供奉者不但平日裏要用血肉供養邪神,更要在提出要求的時候,拿出等價的代價進行交換。

邪神完成供奉者的願望之後,會直接找上供奉者,要他付出相應的代價。

柯行舟說到這裏頓了頓,目光掃過面前的衆人。

幾人只覺得自己的後背涼了一下,緊接着就聽見柯行舟說:“比如害死幾個人,如果人數超過了這個人能提供的代價上限,邪神就會取走這個人的生命,作為最後的貢品。”

如此有指向性的話,陸德本非要他們戴在腳上的紅繩,加上陸德本之前的胡言亂語,和鬼嬰的奇怪行為,這些東西連起來一看,幾個人心底都是一陣涼意。

謝鞍猛地朝陸德本剛剛所處的地方看過去,卻發現原本應該在那裏的一團人影不見了,原地只有一片空氣。

他心頭一驚,四處尋找起來,好一會兒才終于找到陸德本的身影——他已經偷偷摸摸的跑出去七八米了!

“陸德本!站住!”

他這一聲吼,直接震碎了整個寂靜的氛圍。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緊接着發現陸德本居然自己跑了,登時怒從心頭起。

他們都被害成這樣了!這狗東西還想跑?!

尤其是老二。他今天一晚上被吓得夠嗆,從前面的三個鬼嬰到現在的鬼嬰老大,每一次都是他先遭殃,他早就一肚子火了,只是礙于對方是厲鬼,才無處發洩。

現如今得知自己一切的倒黴都不是偶然,而是人為的,他頓時就繃不住了。

他擦幹眼淚冷笑一聲,陰恻恻的盯着陸德本的背影,做了個助跑的姿勢。

——兩分鐘不到的時間,陸德本被剪刀腳狠狠鎖住了脖子,親自體驗了一把窒息瀕死的痛苦。

老二反剪他的胳膊,惡狠狠地收緊了腿大肌:“哭!給我狠狠地哭!老三,給我錄下來!明天發網上去!”

膽敢害他在人前丢臉,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陸德本:“……”

其他人:“……”

你在意的竟然是這個嗎?

--

陸德本被抓着肩膀,按在了道旁的路緣石上。

老二跟老三一左一右的架着他,不讓他有機會逃跑,謝鞍則是站在他們面前,心情頗為複雜的盯着陸德本。

他雖然天真,卻并不真正愚蠢。很多事情他只是懶得去深思,其實仔細一想就明白了——他們經歷的這些詭異事件,十有八九都跟陸德本有關。

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麽。

就像老二說的:“我們把你當兄弟,你把我們當供品?你怎麽敢的啊!?”

老三也一反常态的沉着臉,沒有再為陸德本做任何辯解。

他現在回想起自己之前屢次為陸德本說話的場景,都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幾十個巴掌。

謝鞍一句話沒說,但陸德本見事情敗露,柯行舟手上還拎着那只與他綁定的鬼嬰,早就已經吓破膽了。五分鐘不到的時間,他把自己對謝鞍他們做過的那些壞事抖落了個幹淨——

那剛見面就送給他們的紅繩自然不是什麽好東西。

“我的情況你們也是知道的,本身家裏就給不了我什麽幫助,還看不慣我逐夢娛樂圈,一直想讓我回去随便找個工作幹……”陸德本哭喪着一張臉說了起來,“而且我年紀太大,過完年都要26歲了,要是這次再不能出道,再想回去當偶像練習生都沒人要……”

他說到這裏,想起來自己這些年的艱辛,忍不住熱淚盈眶,簡直想要當場大哭一頓,但被旁邊虎視眈眈的老二和老三瞪了回去。

老二:“叨叨什麽廢話!說重點!”

陸德本:“……”

他委屈的繼續:“那天去海選現場的時候,我在路邊遇到一個賣泥塑的,他說他有個泥塑特別适合我,說是經過大師開過光的,能保佑我心想事成。我那時候太想出頭了,鬼迷心竅一樣就買了一個,花了我整整2000大洋呢!”

他轉頭看向其他人,試圖從他們那裏得到共鳴,然而老二老三都恨死他了,聞言只是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老二還踹了他一腳:“屁話這麽多,你到底說不說?別逼老子揍你。”

話雖這麽說,他眼裏的躍躍欲試卻明顯到讓人無法忽視。

他只好吸吸鼻子,忍着對那2000塊錢的心疼往下說:“那泥塑醜得要死,我本來以為自己上當受騙了,想回去找那個人退貨的,誰知道城管突然來了,那小攤販也不知道是提前得到了消息還是怎麽的,跑得飛快。我沒追上人,申請退款又沒通過,就只好随便對它許了個願望。”

陸德本說到這裏,有些心虛:“我也沒想到它真的能靈啊!而且我只讓它保佑我能順利進入直播賽而已,誰知道……”

“你到底能不能說?”老二煩了,拎起拳頭就要揍人,被老三給攔了下來。

“我知道。”老三說,表情複雜的看了陸德本一眼,“我跟他同一個大區的,聽說過那天發生的事情——據說有個選手表演得好好的,突然大喊‘着火了’然後一邊脫衣服一邊瘋狂往外跑,當場就被醫院給拖走了。他也因為這個事情,被人說得了精神病,之前海選好不容易積累的粉絲都掉光了。”

頓了頓,他補充:“前兩天我刷到他的相關新聞,說他一直執着于舞臺上發生的事情,已經魔怔了,最後被家裏人送進了瘋人院。”

老二聽得愣了一下,旋即猛的轉頭,死死地盯着陸德本。

要不是老三及時反應過來,他的拳腳已經砸到陸德本身上了。但即便如此,老二的嘴卻沒停:“靠!你個癟犢子,你死不死啊?!海選能上來的哪個不想出道?你他媽把人擠下去就算了,你把他送進瘋人院?那地方只要進去一次,一輩子都毀了啊!!”

“……”陸德本縮了縮脖子,沒敢反駁。

卻往謝鞍的身後縮了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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