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離別勝過團圓
第24章 離別勝過團圓
其實,我也很高興。
汀野在心裏悄悄嘀咕着,想完倒是松了口氣,幸好謝書榮沒問那些難以回答的東西,雖然途中他還是被那句“送你回家我很開心”給吓了一跳,但總體來說還不錯。
至于汀野為什麽也高興,他在這段兼職的時間裏,仔細琢磨過這個問題。
可能是謝書榮人有趣,長得順眼,還讨人歡喜的緣故,所以汀野才會在壓力山大的生活裏,有意識地去餐廳等人,即使很大概率等不到人。
簡單來說就是,只要能欣賞到他的顏值,汀野心情就會稍微好一點。
比如現在。
車裏陷入短暫安靜,回西門時剛好需要經過市中心最大的酒場,謝書榮擡眼掃過店門,霓虹燈晃過眼底,LED光牌把酒場的名字照得清晰明亮。
比起汀野跟謝書榮開的那兩家,市中心這邊明顯要更大衆些,叫微醺。
“你喝酒了?”謝書榮突然開口。
“嗯。”汀野知道自己身上的酒味有點重:“跟朋友喝了兩杯。”
謝書榮從窗外收回目光:“在微醺?”
汀野遲疑了半秒才點頭:“對。”
那半秒的時間裏,他擔心對方會問學校西門不在餐廳,為什麽要往餐廳的方向走,汀野甚至開始思考餐廳附近有什麽地方可以作為理由混過去。
好消息是謝書榮沒有這麽問,壞消息是他問了另一件好不到哪去的事。
“我昨天晚上去了醫院。”謝書榮停了幾秒才接着說:“陽陽情況變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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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也許是好意,但汀野那顆好不容易松懈的心再次沉寂下來,他悶着聲輕哼:“嗯。”
謝書榮:“她請我吃了一根棒棒糖。”
汀野揉着搓紅了的手腕皮膚沒說話。
謝書榮:“是橘子味的。”
“……”車內空氣随着這個話題變得凝固。
這是汀向陽經常安慰人的手段,每次只要她瘦瘦弱弱地站在你面前,然後揚起嘴角笑得天真乖巧,汀野就什麽都妥協了。
想必這個方法在謝書榮身上也一樣屢試不爽。
汀野深深吐了口氣,故作輕松:“為什麽是橘子味的?”
“因為你總是拿這個味道騙她。”
汀向陽還沒生病之前,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扒她哥哥的腿,汀野那會還有點中二病,抱着手冷眼靜看那位不到他大腿根的小不點。
小不點沒有眼力見,越扒越興奮,汀野那段時間身上就跟挂了個人形飾品一樣,走哪挂哪。
某一天,汀野背着手難得主動地靠近她,雖然表情還是很冷,但好歹會跟她說話了。
“我跟你玩個游戲。”
汀向陽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高興瘋了。
汀野把藏于身後的手伸出來,用他那變聲期略顯沙啞的嗓子說:“我手裏有兩種不同口味的棒棒糖,草莓和橘子。”
“橘子味的我替你嘗過了,特別酸,你二選一,如果選到特別酸的橘子味,那你一個星期都別想碰我。”
她哥說得惡劣極了,表情也很兇,汀向陽看着眼前握拳的手,好一頓糾結,整張小臉皺得不成樣子,一副委屈極了想哭但不敢輕舉妄動的模樣。
“那、那我選左,不不不,還是選右,要不還是左吧,其實右也……”
汀野沒了耐心,直接把右手攤開,汀向陽睜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那是一顆橘子味的糖。
但不是棒棒糖。
所以汀向陽還是可以肆無忌憚地挂在她哥身上當個廢物點心。
于是汀向陽每天喜歡做的事情又多了一件——猜拳。
除了橘子草莓,還有其他很多不同口味的,游戲開始前他哥必定會說上一句:“這個口味的我嘗過了,特別難吃。”
難吃的那個總會被汀向陽拿走,一開始她還很坦誠的反駁:“明明很甜!”
後來她學壞了,捏着鼻子吐舌頭道:“果然很難吃。”
思及此,汀野忍不住輕輕勾唇,失笑:“她這都跟你說?”
“我又不騙她,當然會跟我說。”謝書榮意有所指:“沒想到阿野小時候玩這麽邪呢?”
“……”他算是發現了,跟謝書榮聊天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因為你完全不知道他下一句或者下個話題到底是玩笑還是戳人心窩子的話。
說是戳心窩可能太嚴重了,就剛才的話題,雖聊到了病情但又被他恰到好處地繞開命門,并不致命。
那感覺就像一位知根知底的朋友,懂得點到為止,進退有度。
知根知底還差點意思,汀野直覺這人繞來繞去的背後一定還憋着大招。
“你想問什麽?”
謝書榮猶豫片刻,也不拐彎了,直言道:“陽陽讓我來問你什麽時候能去醫院看她。”
小汽車駛過西門熟悉的街道,司機回過頭來,喊:“到了。”
謝書榮低頭在手機上交錢,陪着汀野走進小巷子,聽見他輕聲開口:“等忙完這一陣就去。”
“那這一陣我就先替你去看看她。”謝書榮這樣說:“免得小朋友無聊。”
“……”汀野想說不用,我看你也不是很閑,但話到嘴邊又硬生生拐了個彎:“陽陽挺歡迎你的。”
謝書榮:“她誰都歡迎。”
“也不全是,藩何她就不喜歡。”
“為什麽?”
汀野想了想,猜測:“大概是藩何覺得橘子味的棒棒糖硌牙。”
謝書榮聞言輕笑,張嘴想要說點什麽,被探出酒吧門的藩何給打斷了,他一嗓子嚎得整個巷子裏都是他的聲音。
“野哥,聊什麽呢?”
汀野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對謝書榮說:“我上去把衣服拿給你。”
謝書榮卻已經擡腳往養生酒館那走了:“沒事,先放着吧。”
藩何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麽,但他有點等不及要宣布件事,于是他拎着酒蹿出來,好兄弟似的攬住汀野的肩,神神秘秘道:“你猜我最近榮獲了什麽。”
藩何不是動畫專業的,也不是臨大的,而是隔壁職業技術學院的學生,汀野看着他壓不住的嘴角和喜笑顏開的眉目,說:“中彩票了?”
藩何:“差不多意思,你再猜。”
汀野肩膀朝他輕撞,拉開些許距離,邊敷衍邊往裏面走:“榮獲技能大賽冠軍?”
藩何無語:“您看我像是能拿冠軍的樣子嗎?”
汀野抱手端詳兩秒:“确實不太像。”
而後又改口說:“那技能大賽三等獎?”
“……”藩何終于憋不住了,興奮之色難掩于臉,他拽着汀野的手臂,激情宣布:“我,藩何今天正式宣布。”
“老子終于脫單了!”
他萬分高昂地喊完,轉頭一看,只見汀野淡漠地哦了聲。
“不是,你這什麽表情?”
“恭喜。”汀野問:“所以對象呢?”
藩何樂滋滋:“椒妹,她今天晚上有實驗課,沒來。”
椒妹……
外號喊太久,汀野想了好半天才記起這位姑娘的本名:“胡椒?”
藩何春風得意:“對,怎麽樣,我厲害吧?”
衆所周知,胡椒的性格是那種外嬌內強,表面上柔柔弱弱,說話讨男孩喜歡,然內在卻比誰都要狠辣強勁。
在汀野店裏算是出了名的‘笑面虎’,難以駕馭更難深交。
汀野欲言又止,心裏大概能猜到胡椒的想法,不完全确定但肯定有幾分傾向,那就是藩何相較于其他人來說太憨實了。
在老實人手裏不容易吃虧,但這是別人的私事,汀野不好多說,只能道一句:“恭喜。”
藩何可沒他那麽多彎彎繞繞,他拉着汀野揚言要喝一杯:“也祝你早日脫單,尋到良人。”
汀野輕輕跟他磕杯,一飲而盡。
“說真的,你跟這麽多顧客打交道,有什麽獨到的見解嗎?”
汀野捏着空杯,認真想了想說:“離別總勝于團圓,團圓總敗給時間。”
“大文豪啊你。”藩何有些嫌棄,無所謂地擺手,并不放在心上:“那我肯定不會走到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