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試探

試探

程玉書第二天是因為喘不上氣才醒來的。

他睜開眼睛,張大嘴捂着胸口劇烈喘息,剛想從床上坐起來,卻還沒動,就察覺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熟悉的房間,熟悉的結構,以及身旁熟悉的體溫,他心口猛地一顫,腦袋像炸開了的煙花。

路鳴野一手枕在他腦袋下,一手環在他腰上,把他死死箍進懷裏,右腿跨過他身體,牢牢壓住他兩條腿,整個人和他肉貼着肉,呼吸交換着呼吸。

反應過來自己昨晚可能在網吧被他撿回了家,程玉書輕輕掙了掙身體,想要逃離,卻剛拉開路鳴野的手,就被對方本能地收力給抱了回去。

而後再感受到對方不安分的手在他身上摸索時,他緊張得立馬繃緊身體,沉着嗓子叫了好幾聲對方的名字。

路鳴野昨晚把他背回來,先是替他擦了擦身體,換了套幹淨睡衣,接着讓宋辭看了看他的狀态,替他簡單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他只是輕微感冒,捂着被子睡一覺,出出汗也就好了,他這才放心下來,抱着人正式進入夢鄉。

誰知道睡到半夜,程玉書做起了噩夢,一邊踢被子一邊說他腰疼,他難受,他後悔逃避,後悔放棄了。

沒辦法,路鳴野只好柔聲哄着他,輕輕拍拍他,耐心安慰他沒事,一切都是夢。

随後等他徹底安靜下來,再次安穩睡去,已經是淩晨三點了,所以,路鳴野現在困得根本睜不開眼,完全沒意識到懷裏的人已經醒了。

“路鳴野……”對方的擁抱用力到發疼,程玉書被勒得難受,伸手小心翼翼碰了碰他胳膊,“路鳴野……醒醒……”

路鳴野本能地應他一聲,聲音裏透着股沒睡醒的慵懶勁兒,腦袋無意識地在他脖頸處磨蹭,像貓甩着尾巴撒嬌似地,撓得他心癢癢。

一大早地就被這麽刺激,程玉書的身體不自覺地開始發熱,心髒也激動得跳到了嗓子眼。

他閉着眼睛頭皮發麻地咬了咬下唇,張嘴深呼吸了好幾下,努力克制大腦不往奇怪的地方跑去,下面的旗也不在不合時宜的地方升起。

但有些時候,你越是不想要什麽,他就越容易出現什麽,程玉書內心掙紮了半天,也逃不過身體本能。

Advertisement

“鳴野,鳴野,路鳴野……”掙脫不開對方的禁锢,又害怕自己被對方發現身體的異樣,他着急得連聲音都變了調,“路鳴野,你快醒醒。”

路鳴野眼睛睜開一條縫,迷迷糊糊地問:“幹嘛?”

程玉書緩緩移動下半身,不易察覺地往外弓起身體,“你放開我,我想去廁所。”

聽到他的聲音,路鳴野勾唇淺笑一下,嘴巴湊到他耳旁,鼻尖蹭了蹭他耳廓,啞聲回他:“行。”随即抽回手,收回腿,轉身放開他。

得到“赦令”,程玉書一刻也不敢耽擱地下了床,頭也不回地跑出了房間,躲進了浴室。

他站在鏡子前看着裏面那個紅着臉,紅着脖頸耳朵的自己,伸手好奇地摸了摸耳尖,感受到那上面還殘留着路鳴野溫熱的呼吸,他忍不住垂頭腼腆一笑。

接着便鎖上浴室的門,脫下衣服褲子走到花灑前,打開冷水開關,不假思索地給自己來了場酣暢淋漓的冷水澡盛宴。

“你……”他剛冷靜下來,換好衣服走出來,就正面迎上了剛買好早餐回來的宋辭,宋辭放下東西,瞅了眼一直沒聲響的熱水器,吃驚地問他:“感冒了還洗冷水澡?”

程玉書朝她張了張嘴,不知道是該叫她宋小姐合适,還是跟着路鳴野叫她小姑合适,躊躇片刻後,他覺得還是得按輩分叫人,于是一邊用毛巾擦着頭發,一邊笑着回她:“沒事的小姑,我身體挺抗造的。”

“小姑?”宋辭納悶地看着他,“路鳴野讓你這麽叫我的?”

以為她覺得他是在向她攀親戚,她不喜歡,程玉書趕忙說:“不是的,我是怕再叫你宋小姐顯得不正式,而且我和路鳴野是朋友,理應跟着他一起叫的。”

“那你知不知道我只比他大五歲,他一個二十四歲的大男人叫我姑,你不覺得很尴尬嗎?”宋辭從廚房拿了幾個盤子,把早餐倒進去,“你還跟着他叫?都把我叫老了好嗎?”

“那……?”

“叫我宋辭,或者叫我姐也行。”宋辭笑笑,從客廳拿過吹風機來遞給他,示意他吹吹頭發。

我叫你姐,路鳴野叫你姑。

那這輩分不就全亂套了嗎?

不過,好像也挺不錯的?

宋辭擺好碗筷,瞧見程玉書吹完頭發,路鳴野還躺在床上沒動,她大咧咧地開門進去,擡手二話不說地就往他屁股上來了一巴掌。

“幾點了?還不起來?人家玉書都快吃完早飯準備出門了,你還賴着。”

聽到她的話,路鳴野猛地睜開眼,掀開被子坐起來:“什麽?程玉書他又走了?”

自知說謊惹怒了路鳴野,程玉書躲在門口望着他,厚着臉皮朝他笑笑,“我還沒走呢。”

看到對方完好無損地站在他面前,精氣神也比昨晚好了很多,路鳴野心裏的火這才稍稍緩和下來,別開腦袋輕哼一聲,嘟囔道:“還知道道歉,看來腦袋沒燒壞。”

程玉書沒聽清,宋辭可不會沒聽清。

她一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又扭頭瞥了一眼程玉書,最後還是把視線落回到了路鳴野臉上,左手捏起他下巴擡高腦袋,皺着眉認真說:“路鳴野,你這什麽表情?惡心死了。”

路鳴野晃了晃,從她手裏掙脫,随後無語地白了她一眼,起身下床洗漱吃早餐。

飯桌上,程玉書不停瞄着路鳴野,想要開口道歉。

而路鳴野故意為難,繃着臉看都不看他一眼。

一個努力靠近,一個佯裝生氣,漸漸的,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有些變了。

宋辭作為一個局外人,本來就覺得路鳴野對程玉書的态度很奇怪,現下要是再沒察覺出什麽不對勁來,那都有愧于她的八卦之魂。

但她不敢随便往奇怪的方面去想,也不敢貿然對路鳴野和程玉書的性取向下定義,可她又止不住好奇,因此,她煞有介事地沉思片刻,決定旁敲側擊地試探一下,滿足滿足她的好奇心。

她舔舔唇,撕了兩塊面包塞嘴裏,目光在他兩身上掃了掃,使壞地用手肘碰了碰路鳴野胳膊,搬動椅子湊近他,俯身在他耳邊低語:“小野,我問你個事,你和我說實話。”

路鳴野揚揚下巴,示意她繼續說。

“你真覺得程玉書特別好是吧?”

路鳴野點頭,從鼻間哼出一個音。

“那你覺得……”宋辭偷偷瞄了程玉書一眼,擡手遮住嘴巴,壓低聲音繼續問:“我讓他做你小姑父怎麽樣?”

“什麽?你說什麽?”聞言,路鳴野幾乎是一瞬間就從椅子上彈了起來,瞪大眼睛看着宋辭,把開玩笑的她吓得夠嗆,僵着臉嘴唇蠕動兩下,說不出話來。

“不行,宋辭,絕對不行!”他毫無顧忌地叫着她大名,低聲吼道:“你找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宋辭料到了他會拒絕,但沒想到他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她望着他,對他使了使眼色,提醒他程玉書還在這。

“別吵,別吵,路鳴野,你不能這麽吼女孩子,也不能這麽和長輩說話。”程玉書不知道他兩說了什麽,只知道路鳴野現在很生氣,他怕他兩上頭形勢變得不可控,便想着當個和事佬,勸勸他兩。

宋辭只是想逗逗他,可沒有要和他搶人的意思,打着哈哈道:“不行就不行嘛,你吼什麽?”

路鳴野心裏郁悶,有口不能言,同時也知道自己剛才态度有問題,主動給宋辭說了句對不起,然後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小姑,真的,你找誰都可以,就他不行。”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和你搶。

宋辭在心裏接了後半句,扯動嘴角給他來個了虛僞的假笑,心裏卻暗暗竊喜自己的想法得到了證實。

除此之外,她還有一絲欣慰,欣慰他這麽生氣着急,應該是明白了他對程玉書自己的心意,只是她不知道他兩現在是心意未明的暧昧試探期,還是心意明了的互相膩歪期。

為了繼續試探,查明“真相”,宋辭回北京之前,單獨約了程玉書在咖啡廳見面。

對于程玉書,她了解甚少,脾氣氣性什麽的也知之甚少,但她相信路鳴野和路鳴野外婆的判斷,這是個沒什麽壞心眼的好人。

只要他兩互相喜歡,有能力互相扶持,那她作為路鳴野的“娘家人”,就沒有什麽理由去抗拒他兩後續接觸,也沒有什麽理由去阻止他兩後續發展。

“你單獨找我出來是有什麽事嗎?”喝的已經上了有十分鐘,兩人面對面坐着卻什麽也沒說,這對程玉書來說可是相當煎熬的。

宋辭抿了抿杯子裏的咖啡,悠悠道:“玉書啊,你作為鳴野最好的朋友,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你說。”

宋辭說着自己這兩天編出來的瞎話:“你知道鳴野這次回河州不肯走是因為什麽嗎?”

程玉書實話實說:“他腿受傷需要休息。”

“那只是一方面,還有另一方面。”

“他是為了躲相親才回來的。”

“人家女孩子看照片看上他了,說要見他,如果可以的話,想和他好好發展,然後結婚。”

“路鳴野他不願意,說他有喜歡的人了,他不會和除他喜歡的人以外的人在一起……”

聽到這,程玉書嘴比腦快,直接開口打斷她:“他有喜歡的人了?”

宋辭一愣:“你不知道?”

程玉書搖搖頭,情緒有點低落:“我不知道。”

宋辭全程都在注意他的一舉一動,發現他在聽到那些話後突然變了臉色,了然于胸,氣定神閑地喝了口咖啡,對他兩的現狀有了個大概的了解。

随即在心裏默默吐槽:原來這兩人住在一起一個多月了,居然在這搞互相暗戀這一套。

宋辭唇角飛揚起一絲轉瞬即逝的笑容,問他:“你想不想知道路鳴野他喜歡誰?”

程玉書擡頭,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

宋辭給他支招:“你要是想知道,今晚回去問問他,只要你一直問,他肯定會和你說的。”

“……算了,他要是想說,肯定會主動和我說的。”程玉書牽強地扯出一個笑容,垂眼看着杯子。

兩榆木腦袋,就你兩這性格,怕是到了八十歲也反應不過來。

沒辦法,程玉書不去,宋辭只好回頭再找路鳴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