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老公
老公
路鳴野怎麽可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他立馬把程玉書拉進懷裏抱着,相擁着緊貼坐在沙發上,一邊用毛巾給他輕柔擦幹頭發,一邊解釋:“我沒嫌棄你,我是擔心你晚上又做噩夢睡不好覺,第二天起來容易精神不好。”
“你真的,從沒覺得我不好過嗎?”程玉書回頭認真問他。
其實和路鳴野在一起,程玉書看似是拿捏着掌控權的那個,實則他才是被掌控的那個,因為在他看來,不管他對路鳴野有多好,他有多遷就路鳴野,這都不及路鳴野對他好的十分之一,只要在路鳴野面前,他總是自卑的,總是覺得自己和他在一起是占了他便宜的。
他相信路鳴野是真的喜歡他,但同時他也明白他和路鳴野之間差了十萬八千裏,無論他怎樣努力,他都配不上路鳴野。
家庭、社會、財富、認知……那些虛無的東西不斷在他面前築起一層又一層的高牆,逐漸把他和路鳴野一點一點拉開,讓他一遍又一遍地清楚認識到他們之間的鴻溝是他無法跨越的存在,是他怎麽努力都追不上的存在,就好像他們命中注定會走向失敗一樣。
所以,他不敢期盼和路鳴野永遠在一起,但只求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能是幸福的。
兩人相擁着睡到半夜,路鳴野聽到程玉書逐漸平穩的呼吸,起身輕輕吻了吻他的臉,掀開被子偷偷下了床,扯過床頭櫃上放着的手機,蹑手蹑腳地打開房門去了客廳,接着,他拿起放在客廳沙發上的外套快速穿上,取下玄關處挂着的大門鑰匙,毫不猶豫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拉上帽子,頭微微低着,快步進電梯下了樓,徑直去了小區對面還在營業的藥店,迅速買了一小瓶生理鹽水、一包棉簽和一管紅黴素軟膏。
十分鐘後,他提着東西上了樓,再次輕手輕腳地進了卧室,借助窗外的月光以及床頭上插着的小燈,小心翼翼地拆開了棉簽,打開了生理鹽水,先給程玉書唇上的小傷口做了個簡單的清理。
随後他取出軟膏粘在棉簽上,一邊吹氣輕輕呼着,一邊緩緩抹了上去。
做好這一切,他笑着湊過去和他碰了碰腦袋,用氣聲說:“這是誰家的小可愛啊,怎麽睡覺這麽可愛?”說着,他忍不住上手捏了捏他的臉,在他眼睑上落下一個獎勵的輕吻。
程玉書明天要去雲川,不知道周琴會對他說什麽,又有什麽東西要親自交給他,他心裏莫名覺得有點亂,睡得不熟,因此一聽見路鳴野開門出去的聲音,他立馬就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
就在他思考着路鳴野半夜出去幹什麽?以及他是否要追上去時,路鳴野已經完好無損地回來了。
于是,在被對方輕柔地抹完藥,又聽到對方像誇贊小朋友的一樣地誇贊他,他在路鳴野重新上床抱着他後背入睡時,翻身過去也緊緊抱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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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路鳴野很不情願讓程玉書離開,特別是讓他一個人離開,但翌日一早,他還是早早地起了床,溫柔地叫醒了程玉書,甚至還貼心地為他準備一份豐盛的早餐。
“你昨天說的……”餐桌上,路鳴野呆呆看着他,欲言又止。
程玉書喝完粥,咬了兩口包子,擡眼看他,含糊不清地問:“我昨天說的什麽?”
路鳴野抿了抿唇,豁出去了:“你說的每兩個小時給我打視頻這事,還算數嗎?”
“咳咳……”被嗆到,程玉書趕快喝了口旁邊放着的豆漿,驚訝道:“你還真想這麽查崗啊?”
路鳴野也覺得這麽做好像有點過了,索性退一步,重新說:“那每天晚上打一個視頻電話,這樣總行了吧?”
程玉書揚揚下巴,應他一聲,又說:“我就出去三四天,你別那麽擔心,搞得我好像要抛棄你一樣。”
“我是怕你亂花漸欲迷人眼,忘了你還有個‘糟糠之妻’在家等你。”
“糟糠之妻?”程玉書被他逗得一樂,淺笑着與他開玩笑道:“你見過誰家糟糠之妻是比丈夫有錢還有地位的?”
路鳴野故作委屈,指着自己:“我啊。”
“既然這樣,那你叫聲老公來聽聽?”
聞言,路鳴野神色一頓,随即滿臉爆紅,就連脖子耳朵也染了一層不可思議的緋紅。
程玉書看着他,湊過去扯了扯他衣服,發現他脖子上沒有疙瘩,不明所以地問他:“你怎麽了?突然過敏了?”
只見路鳴野不好意思地垂着腦袋,聲音低低的,“你剛剛叫了我老公。”
程玉書沉默地看着他,心道路鳴野這什麽腦回路?
同時又忍不住想,為什麽他便宜沒占到,反倒讓路鳴野先占了便宜?難道,他變笨了?不,應該是路鳴野臉皮太厚了。
“別再故意扭捏犯花癡了”見路鳴野過了好幾分鐘還在那低頭自嗨,程玉書終于開了口,“給我好好吃飯,等會兒送我去機場”末了,他又補充道:“還有我不在的這幾天,旅館那邊的事你偶爾幫我盯一下,有什麽需要要改的、需要弄的,你看着決定就行。”
路鳴野心裏高興,滿臉笑容地對着他猛點頭。
程玉書繼續交代他:“如果我妹妹那邊有事,你也幫我跑一趟,好嗎?”
“好,老公一定幫你把家裏的事情全部完美解決掉,不讓你出門有後顧之憂。”路鳴野沒皮沒臉地說着。
程玉書抿抿唇,懶得去糾正他的稱謂,因為他心裏清楚,他是絕對不可能會那麽叫路鳴野的,路鳴野想自嗨,那就随他去吧,畢竟這又不會讓他少二兩肉,只要他不在外人面前那麽說,一切也就無所謂了。
程玉書買的機票上午十一點起飛,路鳴野拉着他磨蹭到快九點才出門,一路上,他一遍又一遍地叮囑他要注意這、注意那,仿佛他要送走的不是一個成年人,而是一個無法照顧自己的孩童。
“停……”被反複叮囑了無數次,程玉書揮着手做了個暫停動作,“我就只出去三天最多四天,不是出去半年也不是一年,你夠了啊。”
路鳴野瞥他一眼,委屈地耷拉着臉:“我這不是擔心你嗎?”
程玉書瞧見他臉上的不開心,自知剛才做得不對,想要緩和緩和氣氛,于是,他笑着煞有介事地說:“你不昨天還懷疑我是殺手嗎?你覺得有哪個殺手會照顧不好自己?”
紅燈,路鳴野踩停,扭頭看着他,挑眉問:“那你是殺手嗎?”
程玉書沒回他,給了他一個“你說呢”的表情。
讀懂他臉上的神情,路鳴野回他:“這不就得了?”
沒辦法,看來對方是不會聽他的話選擇退讓的,程玉書決定和他來個魔法攻擊,也開始反複叮囑路鳴野在家要怎樣怎樣,去訓練基地訓練要怎樣怎樣。
一開始,路鳴野還配合他點頭,說他知道,等程玉書多說了幾遍以後,他才慢慢琢磨過味兒來,但他卻始終沒開口阻止程玉書。
四十分鐘後,兩人平安抵達了機場。
程玉書一邊下車,一邊又念叨兩句,發現他還是沒反應,他忍不住發問:“你不覺得我這樣很煩嗎?”
路鳴野打開後備箱替他拿下行李,走到他面前一把把他拉進懷裏,環住腰抱住他,下巴搭在肩窩處蹭蹭,不舍道:“我才不會煩,我就喜歡聽你念叨,你喜歡我才會念叨我。”
聞言程玉書勾了勾唇,伸長脖子小心環視四周,輕輕拍了拍他後背,低聲提醒他:“咱兩在外面呢,你注意點。”
路鳴野從鼻間發生一聲響,明白他的顧慮,克制住想親他的沖動,神色落寞地收回了手,接着又對他囑咐了幾句,提醒他到了地方記得給他打個電話或者發個短信。
見他如此關心自己,如此擔心自己,程玉書心裏其實很高興,也很感動。
他站在機場停車場望着路鳴野,兩人靜靜地看着彼此好一會兒,而後他果斷拉着他進了車後座,不管不顧地撲過去咬了他一口,粗暴地賭住了他的唇。
十多分鐘後,程玉書從他身上起來,對着車內後視鏡理了理淩亂的衣服,抓了抓亂飛的頭發,然後回頭捧着他的臉在他額頭上蜻蜓點水般地親了親,聲音沙啞而柔軟:“在家等我回來。”
程玉書很少主動吻他,特別是在這種公衆場合,而且還是那種帶有渴望意味的粗暴吻法,路鳴野心裏的所有郁悶,都在此刻煙消雲散,化作春日的暖陽,灑得他一臉滿足,得意洋洋。
下午兩點,程玉書抵達雲川,一下飛機拿上行李,剛出機場大門,就正好看到了溫向松停在對面的寶馬8系,以及坐在副駕駛正對他招手的周琴。
他記得路鳴野跟他說過,他到了要給他報平安,于是他一上車就打開手機給他發消息:“我到了,我幹媽來接我了。”順便還附贈了他一張機場大門圖。
路鳴野等他消息應該等了很久,他剛發過去,他就秒回他:“好,我知道了,我剛去醫院看過珈安了,她狀态挺不錯的,養的貓也變乖了很多,醫生說只要她好好保持住,這次應該會慢慢徹底好起來。”
程玉書心裏開心,卻還是沒忍住吐槽:“那醫生去年也這麽說。”
“這次應該是真的”說着,路鳴野給他發了張他下午和程珈安一起出門去超市買東西的圖片,補充:“看吧,她願意讓人陪着她出門了。”
程玉書點開圖片放大路鳴野的臉,不易察覺地勾了勾唇,随後放大他妹妹手裏提着的籃子,看着裏面買的東西,他問路鳴野:“你心情不好?”
路鳴野否認:“沒有啊。”
“那你為什麽又買冰激淩?還有,你以前不是說這個牌子的冰激淩很難吃嗎?怎麽?現在改口味了?”
路鳴野倒是沒注意那張圖片裏有什麽,一看他問,他這才點開圖片放大來仔細瞧了瞧:“我沒心情不好,那也不是給我買的,是你妹妹她想吃,給她買的。”末了,他還發了一張程珈安捧着冰激淩盒子,用勺子舀出一點點來喂貓的圖片。
看着圖片,程玉書斂了笑意,皺着眉繼續問:“她拿冰淇淋喂貓?”
“只喂了一點點。”
“讓她下次別再這麽幹了,貓很容易出問題,到時候她又受不了刺激。”
“你妹妹她不是小孩子,她養貓,她知道。”
“提醒一下總是好的。”
程玉書和路鳴野兩人聊得正嗨,副駕駛的周琴轉身回頭看向程玉書,見他盯着手機不自覺地露出笑模樣,她好奇:“玉書,你談戀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