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承認
承認
程玉書倒是沒否認,一臉羞澀地撓撓腦袋,抿着唇點了點頭,像個青春期早戀被朋友發現的孩子。
沒料到他會立刻承認,周琴微微怔了一下,接着詫異地連番轟炸:“對方叫什麽啊?多少歲了?你兩談多久了?怎麽認識的?怎麽這次不把人家帶過來給我瞧一瞧?”
程玉書不敢告訴她路鳴野的真實身份,故意無視前面的問題,只說:“他有事,忙,下次有機會我一定帶他過來給你瞧瞧。”
聽見他兩熱絡的閑聊,坐在駕駛座開車的溫向松不屑地冷哼一聲,對着後視鏡翻了個白眼,刻薄地問程玉書:“你對象知道你偷人家東西嗎?”
“溫向松!你不會說話就別說話!”周琴收了笑容,扭頭看他,怒不可遏地警告:“玉書他是你爸唯一的徒弟,也是我們家最重要的客人,你如果不能和他好好說話,那你這幾天就別在家裏呆着了,滾出去住吧。”
“媽!你怎麽到現在還在替他說話?”溫向松氣急,對他媽對程玉書态度很是不解:“他到底給你灌什麽迷魂湯了?你這麽偏着他?”
“我偏着他?”周琴難以置信地重複了一遍,說着氣話:“我要真偏着他,這個家早就沒你什麽事了?”
眼看戰火愈演愈烈,身為第三方的程玉書趕緊出聲勸阻,“琴姨,你別生氣,小松他不是那個意思。”
聽見程玉書加入想要勸和,溫向松心裏更加煩躁,張嘴罵他:“這裏有你什麽事啊?你他媽只會裝無辜小白花,好事都他媽你做了,鍋他媽全都是我在背。”
周琴今天特意讓溫向松開車來接程玉書,本意是希望他兩能在她的調節下、看在她的面子上,努力放下矛盾,達成和解,但她始終低估了溫向松的任性程度,無奈,她只好使出殺手锏,冷臉說道:“溫向松,如果你不希望你的銀行卡再被凍結,你最好給我好好說話。”
被拿捏住死穴,溫向松一臉不情願地住了嘴。
“玉書你知道的,小松他就這脾氣,你別在意。”
溫向松讨厭他,和他對着幹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哪有什麽不明白的?微笑着朝周琴小幅度地點了點頭,回她:“琴姨,沒事的。”
“還得是你最乖,最懂事。”周琴向來對他很滿意,忍不住誇了他兩句。
程玉書知道自己是溫向松的眼中釘肉中刺,也明白他是橫在他們母子兩之間的麻煩,只要他兩一提到他,定會發生一些不愉快的争吵,所以,為了避免成為讨人嫌的角色,他覺得自己還是盡快回河州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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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試探性地問周琴:“琴姨,你上次在電話裏說有事要親口和我說,有東西要親自交給我,是什麽事?什麽東西?”
“這個嘛,不急”周琴看他一眼,和他解釋:“等老趙明天來了再和你說。”
周琴口中的老趙,名叫趙勝,是程玉書師父溫昌榮幾十年的好友,溫昌榮當年意外摔倒住院,他還大老遠地跑過去見他,幫他,還有當年,程玉書也是他從他手裏搶過去的。
程玉書明白周琴的言外之意,不管他再急,再想回去,他都必須得等到趙勝來了才能離開。
晚上十一點半,他估摸着路鳴野訓練結束,差不多到槐安路快到他外婆家了,他這才躺在床上放心地給他打了個視頻電話過去。
路鳴野剛進院子,正準備拿鑰匙開門,還沒來得及轉動,就聽見褲兜裏的手機響了,他看着來電顯示,快速掃了眼時間,害怕吵醒已經熟睡的外婆,索性端了張小凳子走到大門外坐下,借由路燈的光來和對方視頻。
視頻接通,看着程玉書撐滿屏幕的臉,路鳴野發自內心地覺得高興,覺得喜歡,笑道:“你一直不給我打電話,我還以為你睡了。”
“答應你的事,我什麽時候沒做到過?”程玉書朝他自信挑眉,看他笑,也跟着他笑,仔細辨認了一下他所處的環境,不解地問他:“你到家了?怎麽還不進去?是沒找到鑰匙嗎?你外婆總把鑰匙放門前的盆栽下,你仔細找找。”
“有鑰匙”他朝他晃了晃手上的鑰匙圈,“我外婆睡了,我怕我兩說話吵到她。”
程玉書同意他的做法,回他:“那我明天等你訓練一結束就立馬打給你。”
“玉書”路鳴野雙目含情地盯着他,“我想你了。”
“黏人精”程玉書輕笑着罵他,随即又補充了一句:“我也想你了。”
路鳴野咧着嘴樂:“有多想?”
“想立刻買張機票回到你身邊那麽想。”
察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神情,路鳴野納悶道:“你在那兒不開心?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聽見他的問題,程玉書有些震驚,他為了不給路鳴野訓練帶去不好的影響,已經極力克制住負面情緒了,卻沒想到他還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對方竟然看出來了他有心事:“這你都能看出來?”
沒聽見否認,看來是猜對了,路鳴野的眼神頓時拽了起來,朝他揚揚下巴:“說吧,遇到什麽事了?”
程玉書不開心這事沒有瞞他的必要,但他無法把現在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對他全盤托出,索性刻意模糊溫向松的身份,說他今天偶遇到了一個以前很要好,後來背叛了他的朋友,兩人在街上吵了一架。
路鳴野靜靜聽他說完,随口問他:“你還會和人在街上吵架呢?”
程玉書無奈道:“其實我沒罵他,都是他罵我。”
一聽是這情況,路鳴野頓時為他打抱不平:“那你幹嘛不罵回去?他拿你當軟柿子捏,随意欺負,你居然還任由他欺負?程玉書,他都沒拿你當他朋友,你還顧念什麽舊情?”
“我以前畢竟受過人家照顧。”
“那你就随便讓人欺負?”路鳴野恨鐵不成鋼,“玉書,你最讨厭別人把事情鬧得不體面,他那樣做,根本就沒顧及你的感受,沒把你當朋友,你何必呢?”
程玉書長呼一口氣,真誠道:“我朋友他人其實挺好的,就是性格太沖動,做事太魯莽,從小到大被保護得太好了,容易上當受騙,別人說什麽他都信,我們之間本來就誤會重重,再加上有人故意挑撥,那不就更解釋不清了嗎?”
“說實話,站在他的角度,讨厭我也是很正常的,只是……”他臉上有些惋惜,“我不喜歡我們之間的事情牽扯到其他人。”
路鳴野明白他的意思,淺笑着評價了一句:“這倒是你的一貫風格。”
“要不是我脾氣好,我當時真想把他給拉出來,狠狠揍他一頓。”說着,他舉起拳頭四處揮了揮,義憤填膺地打了打空氣,随後像個洩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床上,心裏感慨:早知道溫向松當着琴姨的面也這樣,當初就不應該答應過來的。
注意到他越來越失落的表情,臉色越來越糟糕,路鳴野決定轉移他的注意力,快速轉移話題:“我今天訓練的時候,李老師來看我了,喔對了,還有林敏,林敏你還記得吧?就林醫生的女兒,我住院來醫院看過我的那個小孩兒。”
程玉書認真聽他說着,對他小幅度地點點腦袋,示意他繼續說。
路鳴野嘚瑟道:“你知道嗎?我今晚和林敏又比了一場,你猜,這次誰贏了?”
雖說路鳴野還沒完全回到巅峰時期,但程玉書可是親自見過他比賽現場,也親自見過林敏的比賽現場的,所以她什麽水平,路鳴野什麽水平,他能不知道?只是他很好奇路鳴野為什麽會這麽開心。
“你贏了一個小孩這麽興奮幹什麽?”
“我今天五百米滑了40.026秒,比昨天快了近半秒。”
聽見他的話,程玉書并沒有為他感到高興,反而擔憂地問他:“你腿沒事嗎?”
路鳴野本能地縮了縮有點泛疼的右腿,笑着朝他搖了搖頭,否認:“沒事啊。”
“真沒事?”
“真的”為了打消他的疑慮,路鳴野自誇道:“我以前可是世界紀錄保持者,這點速度算什麽?”
這倒也是,路鳴野最高記錄可是跨進了38秒的大門,現在複健狀态落後兩秒,進步神速,其實也說得通。
程玉書想明白,輕聲應他一下,相信了他的話,卻還是沒忍住又叮囑了他一遍注意身體,注意複健把握好訓練分寸。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到淩晨兩點,直到路鳴野手機電量緊急告急,這才挂斷電話,相約着明天再聊。
路鳴野還沒盡興,低低罵了一句手機不管用,而後收起手機,端着凳子進了院子,打開了門。
“你大半夜的不睡覺,跑院子外和誰聊天呢?”路外婆起夜想喝水,路過客廳聽到路鳴野在院子外說話,正想喝了水把人叫回來,卻剛喝兩口還沒來得及叫,就見路鳴野規規矩矩地進了門。
“和玉書打視頻電話呢。”路鳴野倒是沒想騙她,反正這事他遲早都會告訴他家裏人。
路外婆放下杯子,給他也倒了杯水,吐槽:“你怎麽這麽大了還這麽黏他?你看看這都幾點了?你不睡,人家還不睡嗎?怎麽這麽不懂事?”
和程玉書聊了兩個多小時,路鳴野的确有些渴,舉起水杯問她:“我比以前還黏他?”
“那倒沒有”路外婆想了想,笑他:“你小時候啊,就跟長人家身上了一樣,每天早上一到點就出門去找他,晚上又很晚才從他家離開摸回家,我和你爸媽啊,除了吃飯睡覺,根本看不到你的影子。”
“是嗎?我還能有這麽黏人的時候?”路鳴野突然有點羨慕以前的自己。
路外婆拿着空杯子進廚房洗了洗,随後倒扣在餐桌上的托盤裏,回他:“你不剛和人家聊到半夜嗎?這還不黏?”
也對,程玉書也說過他是黏人精。
可是喜歡黏着喜歡的人,這是很正常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