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抉擇

抉擇

被人叫出網名這是件很尴尬的事情,更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戀人。

雖然沒得到回應,但路鳴野很篤定,再次明知故問:“所以你是嗎?漆器之樹?”

程玉書沉默不語,眼神躲避。

路鳴野與他十指相扣,拉動他的手舉起來晃晃,湊過去吻了一下他骨節分明的指尖,笑得傻氣道:“沒想到你這雙手,我不僅能親眼看到,居然還能摸到、親到。”

聽見他這類似于變态的發言,程玉書掙紮着抽回手,把手擋在身後:“你是有什麽怪癖嗎?”

“沒有”路鳴野快速搖頭否認,再次把手探過去,試圖牽他,咧着嘴樂:“我這是單純的欣賞,粉絲對偶像的欣賞。”

程玉書很讨厭他手上的傷疤,一直都不太喜歡別人盯着他的手看,如今聽到他這麽說,他心中有股暖流淌過,把他整個人從外到內地融化了。

路鳴野磨蹭着用頭碰了碰他腦袋,真誠地說:“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發現你房間裏的那些東西,知道你找過我,知道你就是我每次比賽前都要看的博主時,我心裏到底有多開心?有多激動?”

兩人解除誤會,言歸于好,程玉書與他開玩笑:“那如果我不是,你是不是就覺得不開心,不激動?”

“我哪是這個意思?”路鳴野剛見過程玉書發怒,趕緊解釋,“我的意思是說……”

看他着急慌張,程玉書收起惡作劇的心,露出笑模樣打斷他道:“行啦,我知道,剛逗你玩的。”

說實話,程玉書這人身上總是藏着秘密,你不問他,他就永遠都不會主動和你說,甚至有時候,就算你問了,他也不一定會對你實話實說,因此你只有把他逼上絕境,讓他情緒堆積到不能不宣洩時,才能好好得知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路鳴野現在已經撬開了一個大秘密,但他擔心程玉書還有事瞞着他,于是追問:“除了這些,你還有沒有什麽其他的事瞞着我?”

倒還真有一事,程玉書猶豫着開了口,卻剛說了個“我”字,就見工人們一窩蜂地湧進來,笑着和他兩打了聲招呼,随後便上樓忙活去了。

瞧見他們進來,路鳴野反應過來這不是一個他兩說話的好地方,索性拉着他往他外婆家走,一邊走,一邊說:“對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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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人來人往的,程玉書掙了掙,路鳴野識趣地放開他。

程玉書和他肩并肩地走着,好奇問他:“什麽事?”

“你先回答我,你還有什麽沒有其他的事瞞着我,我就和你說。”

“我……”程玉書支支吾吾地說着,“是還有幾件小事。”

路鳴野眉毛上挑,示意他繼續。

雖然他本意就是想來詢問他的意見,但當他與他面對面交流時,他心裏深處還是有些許掙紮。

因為他明白,喜歡看他制作漆器的路鳴野沒辦法絕對理智地給他提意見,同時他也清楚,如果他現在不說,萬一以後被發現了,那就可能會引發他兩新一輪的争吵,得不償失。

幾度糾結之後,他坦然道:“你看過我所有視頻,知道我從三年前起就停更了吧?那你知道我為什麽會停更嗎?”

路鳴野試探道:“因為你爸媽和你妹妹出了意外?”

“是……也不全是”程玉書長吐一口氣,沉聲揭開藏了多年的傷疤,“在這之前,教我制作漆器的師父病逝了,短短一個月,我失去了很多東西,我的生活也從那一刻起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程玉書望着腳下的路,回憶拉得老長:“所以我不得不放棄漆器,回河州接管旅館,照顧我還在醫院裏昏迷的妹妹。”

兩人踱着步子慢慢回到家,路外婆正坐在客廳一邊摘菜一邊看電視,瞧見他兩一起進屋,有些驚訝。

路鳴野知道程玉書的話還沒說話,索性和路外婆簡單解釋了一下現在的情況,随即拉着人進了卧室。

程玉書拿着杯子喝了兩口水,視線重新落回到路鳴野身上,接着剛才沒說完的話繼續說,末了,他才向他提起周琴和趙勝對他所說的事情。

程玉書以為他會二話不說地就支持他制作漆器,卻沒想到他在聽完後,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後鄭重其事地問:“你心裏怎麽想的呢?”

“想什麽?回雲川還是去上課?”

“你已經選出來了”路鳴野朝他笑笑,語重心長道:“你喜歡漆器,不願意留在河州,所以無論你是去雲川,還是去學校上課,做的都是一樣的。”

程玉書無法反駁:“可是我……”

“程玉書,我問你”路鳴野湊近他,蹲在他面前,仰頭直視他的眼,“如果當年你爸媽和你妹妹都沒出意外,或者說,你妹妹的問題沒這麽嚴重,你還會放棄漆器嗎?”

程玉書抿了抿唇:“我不知道。”

“你知道的”路鳴野伸手撫上他的臉,拇指指腹輕柔地摩挲過他的肌膚,“你以前是怎麽勸我接受治療,怎麽勸我繼續滑冰的,你忘了嗎?”

程玉書和他四目相對,緘口不言。

路鳴野接着說:“程玉書,其實你腦子很聰明,學什麽都很容易上手,可是你在這裏呆了三年,卻一直都沒學會經營這家旅館,也一直都沒學會讓你妹妹再次開口說話,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程玉書知道答案,不願意說。

路鳴野替他說:“因為你不喜歡,因為你在這裏找不到任何樂趣,照顧你妹妹是你的責任,同時也是你生活重壓的來源,沒有熱情充斥的你,就像一具按照代碼流程活動的機器,只要生活還過得去,你妹妹還在醫院好好活着,那你也好像一切都可以無所謂。”

聽他這麽說,程玉書忍不住插了一句:“我也沒這麽喪吧?”說完後,他又嘆了口氣,補充道:“不過,好像也差不多。”

路鳴野拉住他的手緊緊握着:“你在糾結要怎麽選的時候,其實你心裏就已經有了答案,只不過是想找個人認同你的想法,支持你的選擇罷了,所以我想告訴你的是,無論你怎麽選,我都會永遠支持你的選擇。”

聞言,程玉書撲過去抱住他,低聲喃喃:“難道就沒有什麽兩全其美的辦法嗎?”

路鳴野站直身體,将他擁入懷中,揉揉他頭發:“你想了三年,想到了嗎?”

程玉書搖晃着腦袋躲開他的手,嗆他:“想到了還能問你?”

“你這麽聰明都想不到,還能指望我能想到?”

對于他的自我貶低,程玉書勾唇輕笑一聲,仰頭看着他:“你不聰明,我能看上你?”

路鳴野居高臨下地盯着他,跟着他笑,沒忍住俯身下去吻住了他的唇。

察覺到他越吻越粗暴,手也開始不規矩地亂摸,程玉書眼神迷離地摁住他手腕,制止他:“我昨晚一夜沒睡,先讓我睡會兒。”

路鳴野将他推到在床上,蹭過去抱過他,拉過被子蓋好,在他額頭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說道:“我也一夜沒睡,那我們睡醒了再說。”

身體舒适地躺在床上,感受到旁邊溫暖的熱度,程玉書困意逐漸收不住,很快便睡了過去。

睡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來路鳴野還有事沒和他說,他想起來問問,可他實在是太困了,閉着眼哼哼兩聲就再次睡了過去。

于是下午六點,他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路鳴野,問他早上要和他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麽?

路鳴野當時正站在廚房炒菜,聽到他的聲音,回頭看他一眼,随手端起剛洗好的葡萄遞給他,側頭瞄了一眼在沙發上看報紙的外婆,輕聲回他:“先吃飯,這事等會兒我們去車上說。”

得到明确指示,急切想要知道內情,程玉書快速吃完晚飯,扒拉着路鳴野上了車,先去桃山廣場拿回早上放着的行李,而後送他去了訓練基地。

“說吧,你到底要說什麽?”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你的旅館需要一個特色,一個噱頭不?”

“嗯。”程玉書點點頭。

“你不是會制作漆器嗎?那你就把漆器融入到你旅館中去啊,這肯定能成為獨一無二的特色。”

程玉書開着車,扭頭瞥他一眼:“我以前試過,沒什麽效果。”

“那是因為你還不會營銷”路鳴野側着身體正對他,給他出主意,“只要你同意,我就讓羅佑重新設計一樓的布局,然後再聯系幾個朋友為你宣傳宣傳。”

“朋友?你隊友?可別,我不希望……”

“不是,是幾個負責報道文化傳承發展和社會人文方面的記者。”路鳴野知道他不喜歡麻煩別人,索性又說道:“你放心,我只是給他們提供一下素材,用不用,還得他們自己決定。”

程玉書明白他的意思,深思熟慮之後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決定,畢竟只要有一絲機會存在,他都不希望路鳴野花在旅館上的錢打了水漂,讓他兩這幾個月所做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

路鳴野和程玉書都是行動派,決定好了的事情就會立刻付出行動。

第二天一早,他兩就把這事和羅佑說了。

羅佑身為乙方,只能盡全力配合他們的想法,甚至為了不多耽擱工期,他還努力在三天之內趕出了新的設計圖。

半個多月後,臨近七月,旅館施工工程正式竣工,接下來就只剩下了一些後續工作。

同時,短道速滑國家隊的夏訓也即将開始。

最近一段時間,程玉書在陪路鳴野訓練的時候,看出了他的焦躁、急迫,知道他想回去,所以他一直在等路鳴野親口和他說這件事,可他等了快一周,時間已經六月底馬上七月初了,他還是沒能等到路鳴野主動和他提他想回去。

于是,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程玉書幾度思量後決定主動出擊,想要勸路鳴野遵從內心,回隊裏接受夏訓,好好參加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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