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兩個人又折返回商場, 去寵物用品店裏挑了一個印有草莓圖案的明黃色飛盤。
草莓特別喜歡,從貨架上拿下來後就一直叼在嘴裏。
黎楚要去付款,店主看着陳知意手裏牽着的狗項圈, 是那種可以伸縮的項圈,他拿起一個很短的輕high項圈走過去和陳知意推銷。
店主:“小姐姐, 你要不要試試這種項圈?你看起來很瘦, 力氣應該不大,那種伸縮的項圈很難控制住狗爆沖, 固定長度的短牽引繩更适合去人多的地方,防止拉不住狗爆沖。”
陳知意想起來剛剛在超市和電梯上被草莓拉着往前跑的場景, 覺得店主說的挺有道理。
但是她也不會經常遛狗, 所以婉拒了:“沒關系, 這不是我的狗, 買了也用不到。”
店主看了眼旁邊的黎楚。
黎楚卻上前一步從店主手裏拿過了了短牽引繩:“一起結賬吧。”
店主笑容滿面:“預備一下以防萬一嘛。”
陳知意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黎楚動作很快地接了帳,然後蹲下直接給草莓換上了新的項圈,把牽引繩遞到陳知意手上:“試試?”
陳知意牽着t走了幾步, 草莓再想往遠的地方沖就會被繩子的牽扯力拉回來,幾次下來她就學會跟在她旁邊走了。
陳知意說:“挺好的,用這個以後你遛狗也更方便些。”
黎楚沒回應她的話,拎着購物袋走在她身旁。
陳知意走路慢, 黎楚的腿長, 理應比她走得快許多,但是一直保持在她身後半個肩膀的距離,兩個人一條狗不緊不慢地穿過一條僻靜的小街, 有散養的貍花貓趴在街中間,見到狗來只是擡了下眼皮又重新阖上, 一眼就能望到街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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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走回黎楚家,草莓在外面玩得已經有些累了,一回來就直奔自己的碗裏喝水,陳知意看到狗糧在旁邊,征詢了黎楚的意見後給她倒了一些,草莓喝完水過來吃了幾口就跑到地毯上趴着了。
陽光從客廳的落地窗照進來剛好可以照到她毛絨絨的後背上。
黎楚把菜拿進廚房裏,陳知意過去幫忙打下手,把菜洗幹淨切好,黎楚很熟練地起鍋燒油。
聞見香味後草莓懶洋洋地踱步過來,蹲在陳知意的腳邊。
黎楚燒雞翅的中途放下鍋鏟:“我去拿點酒,加進去味道會更好。”
陳知意上前接過鍋鏟:“你去吧,我看着鍋。”
她的手是濕的,炒了幾下,水滴到了鍋裏,油一下子炸濺了出來,燙到她的手臂上。
陳知意以前時常做菜,對這種燙傷已經習以為常,習慣性地忍耐過去,沒什麽反應繼續炒菜。
黎楚拿着紅酒過來,陳知意讓出位置去水龍頭下沖洗了一下手背,轉身正要繼續切菜,卻被黎楚拉住胳膊。
黎楚将火關掉,手順着胳膊移到她的手腕,翻轉過來露出手臂上被油燙到的油點,很明顯的發紅褶皺,看起來已經開始起泡。
陳知意感受到他掌心的熱度,想要抽回手,黎楚微微用力捏住她:“上次去醫院開的燙傷膏我還有,我去拿一點。”
陳知意說:“不用,就一小塊,過幾天就消了。”
黎楚沒理會她的拒絕,松開她的手去拿了藥膏過來:“伸手。”
陳知意還是覺得沒有必要:“沒事的,還是趕緊先做菜吧。”
沒等她說完,黎楚就又一次主動抓住了她的手,在指腹沾了些藥膏想要抹上去。
陳知意立馬觸電般地抽回手,有些尴尬地笑:“我自己來吧。”
她從黎楚手裏拿過藥膏,很潦草地抹了抹,把藥膏還給他:“好了,謝謝你。”
黎楚嗯了一聲:“下一次不要忍着。”
陳知意一愣,黎楚已經去洗手了。
陳知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轉身繼續切菜。
兩個人配合着燒了一桌家常菜,黎楚開了一瓶香槟倒上。
陳知意和他面對面坐着,舉杯和他碰了一杯,說:“新年快樂。”
黎楚看着她:“新年快樂。”
陳知意抿了一口香槟,她心裏其實挺高興的,奶奶走後,每年除夕她都是一個人,以前還會特意慶祝一下,後來漸漸的感覺過年和平常也沒什麽區別,就不再過年了。
但是說不孤獨也是假的,只不過她獨來獨往慣了,就像做飯多的人,油濺到手上也都習以為常,學會了忍耐這種微弱的疼痛。
人是很會适應環境的動物。
但如果能夠有人心疼和陪伴,拒絕的人也是少數。
他們安靜地吃了一會兒菜,落地窗外突然有煙花升起,小狗被驚醒,站起來跑到窗前,兩個人同時回頭看去。
陳知意笑:“好漂亮。我聽人說,除夕的時候看到煙花,煙花會多給你一個新年願望。”
黎楚說:“那豈不是人人都會看到。”
陳知意點頭:“對啊,每個人都可以許願。”
這是她去年除夕值班的時候,一個母親躺在icu病房的女兒和她說的。
兩個人共同分享了同一份醫院贈送的水餃,外面綻放着漫天的煙花,患者閉上眼睛許願,她說煙花是人們和上天在發送信號,讓他們每一個人的心願都能被聽到。
陳知意看着她,也轉過頭許願。
之後,患者的母親慢慢康複了起來,臨走前,她和陳知意道謝,說這是上天給每個普通人的好運時間。
陳知意想着對着外面的煙花許了一個願望,希望所有人都能平平安安,健康順遂。
黎楚看着燈光下她的側臉,陳知意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看他:“你許願了嗎?”
黎楚說:“我不許願,我想要的我會自己得到。”
陳知意一愣,随後笑:“那也挺好的。”
她的臉微紅,眼神亮晶晶的。
黎楚一看,她杯子裏的香槟已經被喝完了。
但其實陳知意沒有醉,她只是真心地感到開心和放松,刻意地不去想那麽多。
黎楚低頭也将杯子裏的香槟一飲而盡,擡手又倒了一杯。
他的手機響鈴,是黎麗發來了消息。
【黎麗:今年還不回家?好歹賣個面子,別和你爸搞得那麽僵。】
黎楚看了一眼沒有回複,将手機倒扣到桌面上,抿了一口酒。
吃完飯,陳知意站起來把碗筷收好放進洗碗機裏,她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10點多了,她洗了個手,轉身往客廳走和黎楚說:“那我先回家了?”
黎楚靠在沙發上,眼睛微阖,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陳知意以為他醉了,剛走過去,黎楚就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坐起來:“我送你。”
陳知意拒絕道:“你喝酒了怎麽開車。我等會兒坐地鐵回去就行,地鐵挺快的。”
黎楚站起身去拿外套:“我送你下去。”
陳知意見他執意,也就不再拒絕,去拿餐桌上的手機。
這個時候草莓從沙發旁邊站起來,跟着陳知意走,竄到她的腳下。
陳知意沒有注意到她,被她絆得往前一摔,下意識伸手想撐住桌面,卻失手打翻了酒杯,裏面的還剩的半杯香槟直接潑到她身上。
陳知意撐着桌面站穩,扶起酒杯,低頭看自己的毛衣已經濕透了。
黎楚抽了餐巾紙匆匆走來:“沒事兒吧?”
陳知意接過簡單擦了擦衣服:“沒事,回去換一下就行。”
香槟浸到了裏面的打底衫,貼在身上很黏膩難受。
黎楚說:“在這裏洗個澡再走吧。濕的衣服在外面冷風一吹很容易感冒。”
陳知意猶豫,黎楚說:“上次你穿的那套衣服洗幹淨了還放在次卧,我去幫你找一下。”
說完不等陳知意拒絕他已經轉身去拿東西。
陳知意只好跟在他後面去了次卧:“那麻煩你了,我洗個澡就走。”
黎楚把衣服找給她,陳知意接過來又說了聲謝謝,她關上次卧的門,在衛生間很快速地洗了個澡。
熱水淋在身上,她的困意又重了幾分,等換上幹淨的睡衣後,她在外面套上羽絨服,把濕掉的打底衫和毛衣放進包裏。
陳知意走出去的時候黎楚坐在沙發上,帶着一副眼鏡在落地燈下看一本書,見陳知意出來擡頭望去。
陳知意說:“那我先走了。”
黎楚看着她沒有挽留也沒有應和。
陳知意轉身朝着門口走去,黎楚輕輕擡腳踢了一下草莓的屁股,草莓立馬一驚,然後站起來就看到陳知意在玄關處換鞋子要走,立馬跑過去站起來去扒拉她的腿,弄得她只好伸手去抱她,有些無助地看向黎楚。
黎楚很是冷靜地坐在那裏說:“她好像舍不得你走。”
陳知意把草莓放下:“我要走了哦。”
草莓去咬她的褲腳。
陳知意無奈:“要不然你先把她抱開,我怕我開門她又跑出去。”
她還記得白天來黎楚家的時候一打開門草莓就往外跑。
黎楚雲淡風輕地翻了一頁手裏的書,并沒有起身制止:“你可以吓唬她,把她吓跑。”
陳知意不舍得真的吓唬草莓,帶着她往客廳走了幾步:“你就呆在這裏別動。”
說完她轉身去玄關,果不其然草莓又跟了上去。
黎楚這個時候才合上書:“今天也有些晚了,或者你可以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他看了一眼草莓:“畢竟小狗很久沒見你了,這麽快就又要走,她難免會舍不得。”
陳知意想了想,她向草莓走了幾步,小狗立馬親昵地蹭來蹭她的腿。
她的心軟了:“好吧。”
黎楚垂下睫毛,把眼鏡摘了下來:“那休息吧。”
陳知意又一次住進了次卧,因為已經住過一晚,這次她倒是沒有特別拘束。
草莓還沒有自己單獨的窩,跟着陳知意就溜進了次卧。
陳知意探出腦袋問在廚房的黎楚:“草莓好像想進次卧睡覺。”
黎楚手裏拿着一杯t牛奶走出來,冷冷地看了一眼草莓,草莓用屁股對着他:“随便她。”
陳知意有些擔憂:“其實這樣不太好,你應該主動點和她多親近,畢竟你才是她的主人。”
黎楚把牛奶遞給陳知意,他剛剛洗過澡,頭發微濕,身上帶着沐浴露的清香,因為離得近,站在她面前顯得有一些壓迫感。
陳知意接過來,牛奶被熱過,杯壁溫溫的。
黎楚低頭看着她說:“她不用喜歡我,她喜歡你就夠了。”
陳知意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抿了抿嘴說:“我先睡了。”
黎楚嗯了一聲。
陳知意關上門,在門背後站了一會兒,想了想,她反鎖上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