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小狗趴在陳知意的床尾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她醒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搭在床沿邊看着她。

陳知意有點懵,但還是從被子裏伸出手, 草莓立馬湊上去歪頭蹭了蹭。

其實草莓在她家附近流浪的時候也沒有和她多麽親近,幾次喂食都表現很謹慎, 等她走開才會上前吃喝。

所以草莓對黎楚沒有那麽親近也很容易理解, 但是她沒想到她對自己會這麽親近。

陳知意感受到草莓正柔和地舔舐自己的手,便把手縮了回去:“我的手上髒, 會有細菌的。”

她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她猜測小狗可能是到了一個全然陌生的環境,所以對唯一熟悉的人生了過分親昵依賴的心理。

陳知意洗漱好後開門出去給草莓倒狗糧, 卻發現門外放着一個購物袋, 她拎起來查看, 裏面是一件灰色的絞花毛衣和白色打底衫。

裏面夾着一張紙條, 是黎楚寫的“今天先将就穿着,我去晨跑了。”

陳知意捏着紙條微微出神,等到草莓用尾巴不停掃她的腿後才反應過來,先去倒了狗糧, 然後回房間試穿黎楚給她買的衣服。

衣服很合身,剪裁精致妥帖,布料摸上去手感就和她那些廉價的地攤貨不一樣。

她用淘寶掃碼識圖了一下衣服,是和黎楚的衣服一個品牌的, 果然很昂貴, 她看了一下官網的價格,把錢轉了過去。

黎楚回來的時候帶了早飯,是打包的兩碗面條。

陳知意穿着新換的衣服, 有些局促地打招呼:“早。”

黎楚擡頭看了一眼:“還合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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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點頭:“挺好的,謝謝你。”

她心裏其實真的挺感謝的, 現在不過早上八點,商場的門都不會開門,他要麽就是提前就預約了人上門送過來的,總之都很麻煩。

黎楚把兩碗面放在桌子上:“吃早飯吧。”

陳知意坐到桌子上,黎楚把其中一碗推給她,兩個人分了筷子,面條熱氣騰騰的。

陳知意說:“謝謝,聞着就很香。”

黎楚拿筷子挑起面條:“吃完出去走走?”

陳知意點點頭:“好啊。”

黎楚洗了個澡,然後開車帶着陳知意在市中心的城區的商業街停下,草莓被留在了家裏。

開過來的時候陳知意就認出了這裏,是她和奶奶的老房子不遠處的商業街。

陳知意解安全帶的時候看了黎楚一眼,不知道他是無意還是刻意來到這個地方。

黎楚十分自然地開門下車,陳知意也就沒有多問,他們兩個人靜靜走了一會兒。

陳知意擡頭看附近的建築:“感覺和以前沒有怎麽變化。”

這裏很早就開始發展成商業購物街,如今街上還是各種連鎖的品牌商鋪。

她擡頭看了一圈,看到了後面一片老舊的房子,剛好有一面臨近商業街,旁邊還有電線,灰白的牆面變得焦黑。

陳知意回憶起來:“這是當時跨年氣球爆炸燒的吧。”

黎楚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點了點頭:“對,現在後面的房子都搬空了。”

他們往前走了幾步,果然裏面的樓棟都空了下來,已經沒有人在居住了,牆面用紅色的油漆寫着“拆”字。

陳知意奶奶的老房子就在裏面,她沒有再往前走,停在那片房子的入口處:“也該拆掉了,我們住在裏面的時候就是危樓。”

黎楚說:“是啊,那個時候房子還會漏水。”

陳知意聞言一僵,她飛快地瞥了一眼黎楚,不知道他為什麽會突然提到漏水這件事,想要打個哈哈岔開話題:“春節天氣還挺好的,我看了天氣預報之後一周都不會下雨,都是大太陽。”

誰知黎楚并不吃這一套,轉頭對她說:“晴天的時候牆體還會開裂。”

陳知意不說話了。

倒不是因為他說的房子問題感到尴尬,而是當時那件事後他們的關系發生了轉變。

那時他們已經升上了高三,錢麓果然和黎楚說的一樣突然退學,消失的悄無聲息。

後來她偶然間聽到八卦,錢麓以前犯了事,被送進了少管所裏,但是學校瞞着,怕影響不好,就說只是退學。

錢麓離開後,以他為首的小團體好像突然接二連三地被人教訓過,消停了很多,在學校裏夾着尾巴做人。

陳知意的日子一下子好過了起來,那幾乎是她最開心的一段時光,高三大部分學生都忙于學習,每個人專心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她也不用應對那些無聲的排擠和壓抑的人際關系,幾乎每天醒來只用做題,說話最多的人除了老師,只剩下了黎楚。

她和黎楚漸漸熟絡起來,也不再像以前一樣害怕他。

四月,一場接着一場的春雨不停歇地降下,伴随着打雷聲,老房子的屋頂終于不堪重負,瓦片裂開,雨水直接漏到了黎楚的床上。

索性發現的時候是白天,陳知意趕緊翻出雨衣拿着木梯子想爬到屋頂修複。

黎楚看着她急急忙忙的樣子一時感到無奈:“叫人來修吧,你上去太危險了。”

陳知意搖了搖頭:“估計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人,再漏下去你今晚別想睡了。”

黎楚看了一眼自己已經幾乎濕透的床單和上面接着水的臉盆,想說就算修好了他今天恐怕也睡不了床了。

陳知意找了一塊大的塑料板:“先拿東西擋一下,至少在修的人來之前能稍微應付過去。”

黎楚把她找來的雨衣接過來自己穿上,拿着塑料板爬上梯子:“我來吧。”

陳知意沒攔住,他已經上去了。她撐着傘在下面扶梯子:“你小心點啊!”

黎楚手長腳長,動作也快,很迅速地就用塑料板擋住了裂縫,又拿了幾塊磚頭壓住,确保不會被風吹走。

等下來的時候,房間裏果然不再漏水了。

陳知意很高興,她看到黎楚的頭發被淋濕了,怕他感冒,去切了一些生姜煮姜茶。

小巷路窄又有很多分叉,維修師傅過來的時候找不到路,黎楚出去接。

姜茶很快就煮好了,維修師傅也找了過來,可是黎楚卻沒有跟着他一起回來。

陳知意以為黎楚和維修師傅只是互相錯過,沒有放在心上,但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維修師傅已經修好了屋頂離開,但是黎楚卻還是沒有回來。

她打了個電話過去,發現那邊一直無法接通,她的心情變得焦躁起來,最後決定出去找他。

外面下着傾盆大雨,路上幾乎沒有行人,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陳知意在的老棚戶區有很多非常狹窄的小通道,四通八達路況複雜,陳知意在大路上找了一遍并沒有發現異樣,直到她撐着傘往回走的時候,突然她後退轉身看去,旁邊的一個黑洞洞的狹窄的小巷裏幾個人正在圍毆一個。

陳知意幾乎不用分辨就已經認出來那是黎楚,她完全喪失了理智,拼命跑過去,黎楚頭部被重物砸傷,額角向下緩緩流血,身上都是被拳打腳踢的印跡。

一個青年舉着棒球棍站在黎楚背後擡手要砸過去,陳知意拿着雨傘猛地戳中他的腰,青年被戳得痛呼,轉身大罵陳知意,揚手就要去打。

此刻前面的黎楚已經反應過來,轉身擒住他,他看到站在雨裏的陳知意,發狠般地揮起拳頭揍在青年的臉上。

陳知意呆住了。

其他人見黎楚幾乎豁出命般的架勢,也不再和他糾纏,把青年扯出來,轉身跑走了。

黎楚擡頭,發絲不停地往下滴水,他目光很平靜地看着陳知意,和剛才狠戾的樣子完全不同。

陳知意向他走了一步:“是你把錢麓送進少管所的嗎?”

她剛剛已經認出來,那夥人裏面有幾個是之前就和錢麓走得很近的外校學生。

黎楚沉默了一會兒說:“他們打t不過我。”

陳知意笑了,卻像哭一樣:“知道了,你是最厲害的。”

他們再次進了醫院,索性黎楚沒有撒謊,他們确實打不過他,他額角的傷看着嚴重,但其實只是表皮外傷,沒有大礙。但是因為在臉上,所以顯得格外吓人。

陳知意一直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等到兩個人回到老房子,陳知意看着桌子上的那碗姜茶,已經完全冷掉了。

她去換掉身上濕透的衣服,把姜茶倒掉,重新煮了一鍋,黎楚一碗她一碗。

黎楚不是很喜歡生姜的味道,默默抿了一口就悄悄放下。

陳知意一口氣喝完,沉默地看了一會兒黎楚扶着碗的手,白皙的手指上有着不少紅色的劃痕。

她突然開口:“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黎楚愣了一下。

陳知意垂下頭,有些難過地說:“我其實挺害怕的。”

黎楚問:“怕什麽?”

陳知意說:“我想不明白我身上有什麽價值值得你為我做這些,我知道你是因為想改善我的夥食,所以一直給錢讓我做飯,其實我做的飯很難吃對吧。還有這個房子,也真的很破,下雨天會漏水,晴天會掉牆皮,你明明那麽有錢,為什麽要住這裏,也是為了讓我多一份房租嗎?你做的這些事為什麽呢?我害怕你是圖什麽,又害怕你什麽都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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