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黎楚猛地擡頭看她, 眼中閃爍着什麽。

“希望你不要誤會,那天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她很幹巴巴地解釋。

黎楚看着她的眼睛問:“你為什麽要和我解釋這些?”

陳知意慌亂了一瞬,很快掩飾過去說:“也沒什麽, 只是那天看到你也在,我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我們還是把注意力專注在眼前的官司上。”

陳知意的語速越說越快, 她也并沒有撒謊,而是真的這樣想。

黎楚的舉動顯然是在告訴她, 別想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她沒法自欺欺人下去,不如直接把話說清楚, 讓一切回到正軌上。

他們之間的正軌也只是打官司的被告和律師的關系。

黎楚突然打斷她:“陳知意, 你為什麽覺得我會被影響?”

陳知意愣了一下, 擡頭看他的眼睛。

黎楚眼眸深邃, 像看獵物一樣盯着她。

陳知意感到脊背發涼,她錯開視線伸手去拿剛剛放下的材料:“是我有些多嘴了,這件事确實也和你沒什麽關系,我們繼續讨論官司······”

黎楚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非常用力地死死扣緊。

她想掙脫卻連動一下都不能,她有些驚慌失措地擡頭看向黎楚:“黎楚你······”

黎楚突然開口問:“如果我給你一次機會······”

陳知意好像預料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麽,內心升起無法分辨的眩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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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楚盯着她,沒了平時的冷靜:“······我們複合······”

陳知意不再掙紮了, 她說不出話來, 只聽到自己混亂急促的呼吸聲。

也許是沉默了太久,黎楚看着她的目光慢慢變得失望,最後松開了她的手腕, 移開了視線。

陳知意的猶豫和徘徊不定落在黎楚的眼裏,早已寫滿了答案。

她開口:“對不起······”

她覺得他們不該重蹈覆轍, 或者說她不敢。

黎楚往後靠坐在沙發上,表情變得冰冷起來:“這麽多年你還是沒變,對你來說我是最容易放棄的了吧。”

陳知意睜大了眼睛,黎楚的話讓她感到很受傷。

但是她又想,黎楚說得又怎麽不對的,她好像反駁不了什麽。

這讓她更加自責和難過。

好像每一次地靠近對黎楚來說都是一種傷害。

她的心不住地下墜,好像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她坐在出租屋裏,以最惡劣的走向預測他們的結局時的感受。

甚至更差。

黎楚站了起來:“不用放在心上,我只是随口一提。畢竟我們的年紀都不小了,如果結婚,你是最适合的對象。成年人講究的是效率和成果,愛情對于婚姻早已沒有那麽重要,你不用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陳知意拿着材料的手慢慢收緊,紙張的邊緣被她捏得皺成一團。

是啊,她不用把自己想得太重要。那些她自以為是的關心和偏袒也許只是一種錯覺。對他來說,自己可能就只是一個回憶裏的故人,如今回憶破碎了,他們之間也不剩下什麽,只能反複徘徊在那些可能還會再次找回過去那些瞬間的念頭之間。

黎楚回到辦公桌前坐下,摁了外面呼叫助理的電話:“送陳小姐出去。”

陳知意被請了出去。

她離開的時候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黎楚低頭看着面前的電腦,沒有任何留戀。

下樓的電梯裏只有陳知意一個人,密閉的空間使人感到壓抑,她看着自己的腳面一動不動。

直到電梯門打開,上電梯的人湧進來,将她推到後面她才回過神來一邊說抱歉一邊擠了出去。

肚子裏傳來饑餓的痛感,才察覺到現在是飯點。她随意地在附近的早餐店買了一個煎餅,走到公交車站臺邊吃邊等待。一輛汽車駛過,壓過積水的瞬間,污水濺起打在她的褲腳,褲腳上一下子都是泥點。

旁邊的人紛紛看過來,投來有些同情的目光。

陳知意往後退了幾步,很平靜地從包裏拿出濕紙巾t擦了擦,把明顯的污漬擦去。

因為只請了半天的假,陳知意下午又趕回了醫院,一言不發,幾乎自虐般地進行工作,讓那些随着黎楚而牽引漂浮的情緒暫時被掩埋。

一直到晚上值班,她拿着泡面在開水間等待放水,周奶奶穿着病服拄着拐杖慢慢在走廊走動。

她看到陳知意在吃泡面,嗔怪道:“你們一天忙到晚,怎麽還吃這些沒營養的東西,身體怎麽熬得過來。”

陳知意上前攙扶住她:“只是偶爾,比較方便。”

周奶奶說:“到我房間來,我特意叫家裏的阿姨做了飯送過來,還沒開始吃,正好給你趕上了,你幫我吃點。”

陳知意搖頭拒絕,周奶奶卻堅持道:“好多菜不吃就浪費了。”

陳知意被強行拉了過去。

阿姨确實做了很多,陳知意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家常菜了,上一次還是在黎楚家。

想到這裏她的情緒又低落了幾分,有些沉默地吃完這頓飯。

周念奶奶見她表情不對勁,慢慢放下筷子:“要不要躺一會兒?”

陳知意搖了搖頭:“沒關系。”

她心裏知道她不應該說的,如果沒有人問她,她大概會很平靜地度過這一天,但是周念奶奶的關心卻讓她感到自己的情緒似乎有了傾訴的出口,迫不及待地湧了出來。

陳知意擡頭詢問:“周奶奶,你說,明知道沒有結果的事情還應該去做嗎?”

周奶奶很認真地思索了一下,說:“做了會怎麽樣的結果,不做又會怎麽樣呢?”

陳知意回答:“如果做了······”

她還沒說完,周奶奶搖了搖頭,笑:“這不重要。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權衡利弊,把好的壞的列出來然後選一個你覺得對未來最有利的去做。這樣是在考試,不是在生活。考試有标準答案,但生活是沒有的。”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顆巧克力遞給陳知意:“如果一定要在乎結果,人從生下來,每個人的家庭就決定了不公平的人生,要是說有什麽事是最公平的,那可能就是所有人的結局都是一樣的。吃點甜的,開心一點。”

陳知意把巧克力握在掌心,點了點頭說:“好。”

黎楚再沒主動和她聯系。

離開庭還有半個月的時間,陳知意尋問了他幾個上次資料上的問題,想約着見面再聊,黎楚很官方地回複:【周五9點來律所。】

陳知意有些為難,周五9點她需要上班,以前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會約在周末:【周六可以嗎?】

黎楚公事公辦:【只有周五9點的時間,周末已經約了其他人。】

陳知意察覺到他言語間的冷漠,也不再繼續問,回了個好。

等到周五的時候她和同事換了一個夜班,早上9點鐘去了律所。

助理帶她在律所的公共會客廳坐了一會兒:“黎律現在有點事,可能要麻煩您等一會兒。”

助理給她倒了杯水,和她閑聊:“真不好意思啊,上個客戶還沒結束。”

陳知意搖頭表示沒事,但是她想起來以前她來律所找黎楚,從來都沒有等待的情況,她問:“黎律最近特別忙嗎?”

助理說:“他一年365天就沒有不忙的時候,以前和您約一般都是把整天的時間都空出來,其他客戶都推掉了。”

陳知意愣住了,原來是這樣。

她以為理所當然的事情竟然是他早就已經安排好的。

陳知意心裏泛起難言的酸澀,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只是呆在了那裏。

門外又有客戶進來,助理沒有注意到陳知意的異樣,和她打了個招呼就起身去迎接。

陳知意獨自坐在會客廳等待了将近一個小時,黎楚才結束了和上一個客戶的交談。

助理過來叫她,陳知意推開門,黎楚沒有離開辦公桌,讓她直接坐。

黎楚頭也不擡:“是哪些地方不清楚?”

陳知意壓抑下思緒,把整理好的一些要點說給他聽。

黎楚的邏輯和條理都很清晰,和她解釋了一遍,期間除了專業相關的事宜再沒半句多餘的話。

陳知意心裏說不出的滋味。

等到快要結束的時候,陳知意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中午12點多。

助理敲門進來問:“黎律,中午要和陳小姐一起吃飯嗎?”

以前一般他們聊到飯點都會一起去吃飯。

黎楚沒有任何猶豫的搖頭:“直接幫我訂餐。”

他說完看向陳知意:“我要吃飯了。”

這是在暗示她應該離開。

陳知意抿了抿唇,這次沒再等他說送客,就自覺地站了起來客氣地說:“謝謝黎律,今天麻煩了。”

她說完走了出去。

黎楚沒有反應,低頭敲擊鍵盤,等門被帶上的時候,他停下打字的手,摁下删除鍵,将滿屏的亂碼删幹淨。

開庭前一天,洛桑紮青過來祝她開庭順利,又和她道歉了一次。

陳知意猶豫着回複了一個謝謝。

洛桑紮青很克制地回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陳知意關掉手機心煩意亂。

她把身份證和傳票都準備好,一想到明天會和黎楚見面,她就忍不住地感到焦慮和不安,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聽着外面的風聲,難以入眠。

第二天一早,陳知意提前一個小時到達法院,她在外面等待了很久,黎楚姍姍來遲。

他穿着律師袍,表情冷淡地走過來。

陳知意趕緊站起來跟上。

黎楚一言不發地帶着她走向對應的法庭。

在進門前,陳知意看着他的背影開口說:“黎楚,謝謝你。”

黎楚腳步一頓,随後恢複了行走的步伐:“官司沒贏,還沒到說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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