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
第 32 章
陳知意跟随黎楚走進審判庭, 李同杉和他的律師已經坐在原告的席位上，陳知意坐下，和李同杉對視一眼, 李同杉很快就別開了目光，低頭看自己面前的紙張。
時間到了後法官宣讀法庭紀律, 确認雙方身份, 和對本案庭審人員是否有提出回避申請。
陳知意搖了搖頭：“沒有異議。”
李同杉也随之開口：“沒有。”
法官：“原告，受理通知書、舉證通知書都收到了嗎？”
李同杉：“收到了。”
同樣的問題又問了陳知意一遍。
雖然已經知道這是開庭前都要進行的正常詢問流程, 但是這種氛圍之下，她還是逐漸緊張起來。
法官繼續提問道：“原告, 你的訴訟請求和起訴書是否一致？”
李同杉點頭：“一致。”在法官的示意下他開始逐條地念出訴訟請求和事實與理由。
随着他逐條地念白, 陳知意感到精神上巨大的折磨和疲憊。
還是那一套說辭, 從出事以來她幾乎聽過了無數遍, 無數人對她講過，也許是質疑的，也許是同情的，也許只是客觀不帶感情地轉述。
現在到了最後對峙的法庭, 她只覺得一切荒謬極了，甚至産生了後悔的情緒，自己是否應該直接接受調解，那樣就會早日結束這一刻。
她承認是自己害怕, 在經歷了這樣漫長的過程, 面對即将結束時升起的巨大膽怯侵蝕了她。
李同杉的聲音似乎停了下來，法官又說了什麽，法庭內沉寂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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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輕點她旁邊的桌面, 她回過神來。
黎楚已經替她開了口：“針對原告的幾點訴訟請求，我們分別進行答辯陳述······”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 語速不急不緩，在法庭上清晰可辨。
陳知意聽着他的聲音，逐漸穩定下心神，目光重新聚焦于手裏的材料和黎楚的話語。
李同杉家并不貧窮，請的律師也是申城排得上名號的紅所出身的律師，和黎楚你來我往，交鋒不斷。
因為案情的複雜，庭審進行了将近1個小時，法官聽取了兩方的陳述，并沒有對此表現出什麽傾向，很冷靜地對雙方都進行提問，最後休庭。
法官整理了相關文件後開口：“因為當前案件比較複雜，需要進行進一步的證據鑒定，為查清事實，今天暫時休庭，擇期進行二次開庭。”
陳知意和黎楚對視了一眼，兩個人對于二次開庭并沒有特別驚訝。
黎楚根據過往經驗已經提前預判出這種複雜案件，法院一般不會一次就完成審判。
對面李同杉也沒有表達出其他異議，看起來對方律師也早有準備。
兩邊的人站起來往外走。
陳知意轉頭，在旁聽席上看到了李同杉的妻子和李同林。
李t同林見到黎楚，眼神躲閃地移開視線，沒有多說話。
陳知意也不再關注他。
黎楚在前面走得很快，能看出來是刻意地沒有等她。
陳知意三步并作兩步追趕上去，特意更換了客氣的稱呼：“黎律師，今天辛苦你了。”
黎楚沒有回應她，但是步伐速度卻逐漸變得慢了下來。
陳知意想和他讨論一下今天的庭審情況；“你能看出來法官的态度嗎？我看他全程都低着頭在看文件和記錄，沒有任何其他的情緒外洩。”
她表面上看着安靜鎮定，其實依舊會忍不住擔心和憂慮。
黎楚很直白地回答她：“看不出來。”
陳知意被噎住。
黎楚語氣兇巴巴的：“等待判決裁定下來前一切都沒有定數，法官不會讓你看出什麽的。”
陳知意沉默下來，不再多問了。
走到法院門口的時候，黎楚突然轉過身來面對着她，目光冷淡：“要麽相信你自己沒有做錯，要麽相信我的工作能力，無論選擇哪一個，都不致于讓你現在一直焦慮和擔憂。”
陳知意被他的話說得愣神，黎楚拿出手機開機，看了一眼時間：“我接下來還有工作，你自便。”
說完他也不等陳知意的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陳知意在原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裏悶悶的，她其實想問他要不要一起吃飯，她請客作為答謝，但是看到他這樣子走開，她又覺得自己實在不應該再去主動強求什麽。
他現在大概也并不想和她相處太多。
陳知意走出法院大門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又想起他剛剛的話，覺得他說得沒錯，現在擔憂是沒有用的，應該做的是堅信自己和黎楚。
這麽想着，她的心竟然慢慢地靜了下來，沒有那麽憂心忡忡了。
第2次庭審安排在半個月之後，陳知意回到醫院開始漫長的等待。
周念奶奶經過上一次突發心髒疾病後，準備進行第二次心髒支架手術，增加安裝兩個支架。
多個科室會診之後給出了手術方案，因為周念奶奶的年齡和身體情況，手術風險較高，但是如果不進行手術，她也很有可能随時會發生第二次突然性的心梗。
周奶奶聽完手術方案後卻沒有怎麽猶豫，很爽快地就同意進行手術。
陳知意猶豫了一下問：“要不要再和您兒子商量一下？”
周奶奶不說話了，她想了一會兒，點點頭：“也好，我給他打個電話。”
陳知意和主刀的醫生離開病房，給周奶奶留下空間。
臨走前她透過病房門的玻璃窗戶看到，周奶奶拿着手機和對方說着什麽，神情有些激動又帶着失望。
中午趙童找她吃飯，順便問問她庭審的情況：“庭審怎麽樣？判了沒？”
陳知意搖搖頭：“哪有那麽順利，還要等半個月二次開庭。”
趙童吸了一口冷氣：“我知道打官司麻煩，沒想到這麽麻煩，好不容易等幾個月開庭了，還要等二次開庭？”
陳知意吃了一口飯，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案情比較複雜，沒辦法，只能等着。”
趙童安慰她：“沒事兒，你那個帥哥律師不是挺厲害嘛，之前搜百度百科，看他贏了好幾個大案子，不用太擔心。”
陳知意聽她提到黎楚，就不說話了。
趙童看她神色恹恹，以為她還在擔心官司的事情，于是也就不再談，免得她被反複提及更加煩心。
這時一個人突然坐到了陳知意旁邊，我行我素地把餐盤放下，陳知意轉頭，來的人正是羅楊。
趙童：“哎，你·····”
羅楊表情十分自然地開始吃飯：“陳知意，周念的手術你和我一起輔佐主刀醫生。”
陳知意放下筷子，有些詫異：“我們一起？”
羅楊點頭：“她已經同意手術了，你的官司怎麽樣了？”
趙童插話：“啧，怎麽這麽愛打聽人隐私呢？”
羅楊沒有理會她，轉頭看着陳知意：“我之前給你推薦的醫院已經給了offer，你沒有去吧？”
趙童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陳知意很平靜地點了點頭：“對。”
羅楊繼續說：“那我們依舊是競争對手。我也不希望我的競争對手甚至沒有上臺的機會。”
陳知意沒和她争辯什麽，只是夾了一筷子菜，慢慢地嚼碎咽下去，才開口：“後面還要進行一次庭審，一時半會兒也出不了結果。謝謝你的關心。”
羅楊的眼神一下子有些慌亂，沒有之前的淩厲：“沒什麽好謝的。”她說完快速地扒拉幾口飯，還沒吃完就起身離開。
趙童看着她的背影嘿了一聲：“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周念奶奶的手術安排在幾天後，陳知意和羅楊配合得很順利，手術圓滿完成，陳知意也松了口氣。
只是一直到手術結束，周念奶奶的兒子都沒有來醫院。
她醒來只是勉強地笑了笑，配合完檢查情緒很低沉地側過身躺在床上。陳知意帶着護士離開，輕輕關上病房的門。
已經是深夜，陳知意到更衣室換下制服，穿上自己的衣服準備下班。她邊走邊點開微信，和黎楚的聊天還停留在前一天她問什麽時候有空想約一下商量二次開庭相關的事宜。
黎楚隔了一天才回複她【出差中】。
兩個人好像徹底沒了聯系，冷淡下來。
陳知意很失落地想要關掉手機，這時一條新消息突然進來。
是高中班長發來的：【這個月清明節我們準備舉行一次同學聚會，你要不要過來和大家聚一聚？】
陳知意和高中那些同學自然沒有什麽情誼，猜想班長也只是群發的短信，便很快發了拒絕的話：【不用了，那幾天我要值班，沒有時間。】
誰知班長回複地很快：【我今天在寧都碰到黎楚了，你上次不是還問我關于他的事兒？我見他好像在相親。】
陳知意看着“相親”兩個字猛地站住，她正走在大街上，後面的人被她吓了一跳，趕緊繞開她走。
相親？他不是說自己在出差嗎，為什麽會去相親。
難道真的像他說的那樣，覺得自己年紀到了，所以想要找個合适的對象結婚······
陳知意腦子一團亂，雙腳像被釘住一般不得動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