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第 33 章

班長吐槽道:【沒想到他這樣的還需要相親, 以前在學校那麽差的性格女生們還上趕着追他,現在我們都變老變醜了,他還是那個樣子, 不知道相哪門子親。】

班長說得也沒錯,黎楚高中的時候在學校雖然性格冷僻不羁, 待人冷漠但是因為長相, 還是有許多女生或是明戀或者暗戀他。

所以那時候黎楚和她說要不要試試在一起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不是黎楚喜歡她, 而是為什麽?

為什麽和她在一起,她這麽平庸、普通, 甚至身負殘缺。她既不是最漂亮的, 也不是成績最優異的, 也不是最有趣、最天真爛漫、最潑辣勇敢地······

那天黎楚問她願不願意後, 她回到家坐在只點了一盞昏黃臺燈的房間裏,透出小小的窗戶看着棚戶區外光怪陸離的高樓大夏,等臉上因為羞澀引起的熱度退卻後,她像個教徒, 試圖從每一條蛛絲馬跡裏尋找證明,但每一條都不能說服她。

直到現在,她還無法說服自己。

班長也不管陳知意有沒有回複,像是找到了一個八卦的傾訴口子, 不停地發來長短的消息:【不過聽說黎楚爸爸是開上市公司的, 業務都做到海外去了,他現在估計是年紀到了想找個門當戶對地安定下來吧,我見那女孩也是滿身奢侈品, 又漂亮又貴氣。我們這些普通人不能比哦。】

陳知意不再看消息,關掉了手機。

她有些厭煩了那些話語, 像是對着她的心直直地戳下去。

世俗但又現實。

到底是讓人有些傷心。

陳知意從口袋裏摸到一個巧克力,是那天周念奶奶給她的,她一直放在外套口袋沒吃。

陳知意打開,幸虧因為天氣寒冷,巧克力還沒化掉,是白巧克力,甜得發齁。

她又走進一家便利店,冰櫃商品正好在做活動,買三件打六折,買得越多越劃算。

陳知意一次性拿了三只雪糕,她坐在便利店外的木質座椅上,拆開包裝,看着路邊來t來往往的行人一點點把三只雪糕都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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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食帶來的多巴胺果然很快上升,陳知意反複感覺一下子又輕松起來,忘記了所有煩惱。

她感到高興,好像找到了逃避現實的方法。

但是這種方法很快就展現出了巨大的副作用。

陳知意半夜腹部絞痛,她意識到是急性腸胃炎發作,一整夜她被腹痛反複折磨,拉肚子幾乎到虛空,一直到清晨藥效漸起,勉強可以出門上班。

趙童在辦公室裏見到她的時候被吓了一跳,驚呼道:“你晚上幹什麽去了?被吸血鬼偷襲了?”

陳知意整個人眼下發青,嘴唇煞白,她擺了擺手簡單地說:“拉肚子。”

趙童啊了一聲:“你不會又吃你那破速凍水餃吃的吧?還是火鍋底料煮爛菜葉子?”

她還記得陳知意每次要是買的菜沒吃完,又舍不得扔,就趁着還沒壞之前一股腦全扔鍋裏煮了吃,也不管味道怎麽樣。

陳知意見她越說越沒譜了,趕緊打斷:“不是,昨天吃了幾根雪糕。”

辦公室其他幾個醫生聞言紛紛驚嘆她這麽冷的天吃雪糕。

趙童知道她平時也不是愛吃甜食的人,還一次性吃好幾根,這樣反常肯定是不對勁,就也不說那些插科打诨的話了。

她瞧着陳知意表情勉強,猜測她是因為官司的事情郁郁寡歡,便湊過去:“今天咱倆都不值班,陪我出去逛逛呗。”

陳知意其實是沒什麽精神出去逛的,但是她又覺得自己不該這樣被黎楚的一舉一動牽動情緒,出去走一走也許能把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生活的正軌上。

于是她便沒有拒絕:“行,你想去哪裏?”

趙童見她同意了,也興奮起來:“我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占蔔老師,她最近全國巡展,我從我網絡好基友那裏得到最新消息,她今天就在申城的人民公園。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她幫我占占!”

陳知意只在網上偶爾刷到過塔羅牌占蔔,但也僅此而已并不了解。

下班後在去往人民公園的路上,趙童興致勃勃地給她科普塔羅牌:“這種東西啊,信則有不信則無。我呢,主打一個只要說我好的我就信,說我不好的我就不信。”

她搖頭晃腦對自己的理論十分自信,又牛頭不對馬嘴地胡說一通:“這就叫辯證地看待問題,是一種科學的方法論。”

趙童低頭照着手機地圖走,夜晚的人民公園雖然亮着路燈,但是仍舊昏暗,不過來往散步的居民倒是不少,趙童帶着陳知意七拐八扭地繞進一條湖邊上。

遠遠看去,湖中央的小亭子裏有一個人坐在石桌前,旁邊燃着蠟燭。

趙童湊到陳知意耳邊:“就是她!”

她面前坐着一個男生,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男生連連鞠躬走了。

趙童趕緊拉着陳知意跑上前。

那位“大師”并沒有想象中穿着特定的花哨衣服,擺滿各種道具,而是很普通地裹了件灰色長款羽絨服,仔細看似乎胸口還繡着某藝術大學的名稱。大師的頭發随意地紮在腦袋後面,似乎還是一個古代發髻,正翹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吃盒飯。

見趙童來了也沒有放下:“等我再吃一口哈,今天沒來得及吃午飯。”

趙童滿臉堆笑:“不急不急。”

大師頭也不擡:“你想問什麽問題?”

趙童也不是第一次占蔔了,立馬上道:“我就想問問我的事業運和財運。”

大師快速扒拉筷子,風卷殘雲般把盒飯掃光,然後看向坐在一旁的陳知意。

陳知意立馬說:“那我先回避一下。”

大師點點頭,陳知意起身走出亭子,沿着湖中心的連廊走去。

她繞道湖的另外一邊,遠遠看到大師洗牌後讓趙童抽,然後看着她抽中的牌說了些什麽。

陳知意找了一處椅子坐下等她,不久趙童就滿面春風地站起來朝她招呼讓她過去。

陳知意一走過去趙童就一臉篤定地說:“大師太準了,她說我今年事業運勢一般,我今年不還得幹一年住院嘛,但是明年開始就會轉好,然後越來越好,你看我明年要考主治,之後肯定步步高升。”

她悄悄湊到陳知意耳邊:“據說我的星盤就是官途亨通的命數。”

陳知意說:“那提前恭喜你了。”

趙童很是得意:“那是。”她推搡着陳知意走進亭子裏,“你也占占你也占占,來都來了。”

陳知意杯推進去,大師已經準備好牌了:“想占什麽?”

趙童探出頭:“姻緣姻緣,她最近身邊好幾個大帥哥來來去去的,看看有沒有能收入囊中的。”

陳知意趕緊搖頭拒絕:“不用了不用了,我不占蔔。”

趙童扯着她要坐過去:“今天你趙姐我請客。好不容易大師來一趟申城,可不能就這麽辜負了。”

陳知意被扯得有些站不穩,下意識伸手扶住桌面撐住身體:“算了。我還是不要了。”

大師淡定道:“沒關系啊,這種事情也要看緣分的。”

趙童恨鐵不成鋼,但是見陳知意是在沒有想法,也無法只好和大師道謝離開:“謝謝謝謝,那我們就先走了。”

大師點點頭。

陳知意也道了謝,轉身正要走,一張卡牌突然被她的袖子掃過,掉落到了地上。

她的腳步一頓,趙童見牌掉下來還沒有什麽反應,大師突然站起來,彎腰撿起了牌:“吊人牌。”

微弱的燭光下,陳知意也看清楚了牌面,正是一個倒吊着的人,她趕緊拉住陳知意。

她并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

大師不等她問,就主動開口:“忍耐和拖延,無法下定決定,鑽牛角尖。”

陳知意被她說得愣住。

大師四兩撥千斤:“受到約束,不敢直面真正的自己。”

陳知意說:“什麽?”

大師說:“有的時候自我犧牲可能不會獲得很好的結果。”

她說完收拾了卡牌和桌子上的東西:“好了,今天就到這裏,我要走了。”

趙童也沒有再挽留,連連道謝。

陳知意腦海中還想着她說的那幾句解語,久久無法回神。

趙童叉腰搖了搖頭:“難啊,難啊。不聽朋友言吃虧在眼前,我是不是說得很準!”

陳知意沒有什麽心思和趙童說話,淺淡地嗯了一聲。

回程的路上,趙童家在另外一個方向,陳知意獨自坐了另一條地鐵線離開。

她看着窗外因為過高的速度虛幻得只剩下色彩的廣告櫥窗,仿佛身處于一個巨大的時空穿梭機器之中。

人長大了好像真的會變得很不勇敢,比起小時候唯一增長的就是忍耐的能力。

那時,18歲的她即使坐在窗前東想西想,遲疑來遲疑去,但是少年時的莽撞和不知哪來的勇氣讓她竟然敢應下這份突然起來的情感。

她撕下一張紙條,只寫了一個字——“好”。

然後一大早小心翼翼地出門放在了堂屋的餐桌上。

即使一時的頭腦發熱使得她邁出了那一步,但很快尴尬和羞澀襲來,于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反而比之前更加躲着黎楚走。

黎楚也遵從了他們的約定,在下一次模拟考試考好前沒有再來主動找她。

陳知意在自己的桌子上貼了一張手寫的日歷,把下一次模考的時間圈畫出來,過去一天劃掉一天,她心裏既害怕又期待着那一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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