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

第 79 章

旁邊的學生擡頭看過來。

陳知意面無表情, 公事公辦道:“哪裏不舒服?”

朱晖徑直在她面前坐下,他捂着一邊的手,捋起袖子, 露出胳膊上的淤青:“不能動,好像脫臼了。”

陳知意檢查一番, 發現确實脫臼了, 她看向旁邊的規培生問:“會複原脫臼嘛?”

男生一聲不吭,女生猶豫着說:“會。”

陳知意點頭:“你上來, 幫他複原。”

女生站起來,上前抓住朱晖的胳膊, 回憶科氏法快準狠複位。

朱晖痛得大叫一聲。

陳知意見女生操作标準, 低頭看屏幕快速敲打鍵盤開藥單:“去付款拿藥。”

朱晖說:“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陳知意在系統上叫下一位患者的號:“沒什麽問題可以去拿藥了。”

朱晖不依不饒:“咱們是一家人, 你這樣何必呢?”

陳知意不作聲, 旁邊的兩個規培生面面相觑。

不一會兒第二位患者推門進來,朱晖還不肯走,陳知意直接對患者說:“你進來,有什麽問題嗎?”

患者這才繞過朱晖說:“這這幾天肚子特別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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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知意錄入病情, 朱晖見她不理自己,也沒有再強行待下去,他知道陳知意也跑不了,起身出去了。

陳知意看着他離開, 在心裏微微松了一口氣, 問面前的患者:“是什麽類型的疼痛?脹痛、痙攣還是絞痛?”

患者繼續說明情況。

上午的診療很快結束,陳知意收拾東西:“你們先去吃飯吧。”

兩個規培生連忙說好,然後離開。

一停下工作, 她才感到心有餘悸。

她知道朱晖找回來一定沒有什麽好事。

她打開手機翻看那個號碼,發現朱晖還給自己發了微信好友申請。

她關掉手機拿着東西離開。

午休時間外面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陳知意往食堂走去,就看到朱晖靠在走廊的牆上低頭玩手機。

他聽到腳步聲敏銳地擡起頭,陳知意轉身換了個方向繼續走。

朱晖連忙追上來說:“知意,你躲什麽啊,我是你哥,又不是別人。”

陳知意停下腳步,轉頭看他:“你想幹什麽?”

朱晖說:“知意,你再幫幫我,給我一點錢。我現在真是活不下去了啊。我身上的傷你剛剛也都看到了,那全是那幫催債的人打的,我實在走投無路了,你就借我一點讓我至少有個逃跑的路費吧?”

陳知意冷冷地說:“朱晖,你已經三十多快四十歲了,這麽多年你自己的存款呢?怎麽叫身無分文?”

朱晖說:“我這不是做生意賠了嘛。”

陳知意拆穿他:“你又借高利貸了吧?”

朱晖說:“我是真做生意賠了,才借了點錢。”

陳知意不理會他,直接繞開要走。

朱晖扯着她的胳膊:“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你都在這麽大的醫院當醫生了,肯定很有錢吧,我也不借多,就幾萬塊,要麽先給我幾千!”

他的聲音大,神情癫狂,旁邊走過的人紛紛回頭看過來。

一個男護士正推着藥品車經過,看到後立馬停下,上前拉開朱晖,轉頭看向陳知意:“陳醫生,要不要喊保安?”

陳知意往後退幾步,告誡他:“我不會借你錢,你找來醫院也沒用。”

說完她看向男護士:“麻煩了,幫我喊一下保安吧。”

朱晖氣得破口大罵,被強壯的男護士攔下,陳知意頭也不回地離開。

另外一邊,洛桑紮青和幾個規培生站在樓梯口目睹了這一幕。

規培生說:“陳老師攤上這種親戚真是要命。”

旁邊的人附和:“對啊,這男的什麽極品。”

洛桑紮青若有所思,随後開口:“我有點事先走了。”

他們看向洛桑紮青:“學弟,你不是想過來和陳老師打聲招呼嗎?”

洛桑紮青說:“實在是急事,謝謝學長學姐,改天請你們吃飯!”

他說完背着書包離開。

.

律所,助理将一位客戶送出去:“之後有什麽事可以及時溝通,慢走啊。”

客戶點點頭,走到電梯間。

助理正準備回律所,餘光中瞥見一個高個子背着雙肩包的年輕男生走了過來。

她腳步一頓,年輕男生大步走來詢問:“請問黎楚律師在嗎?”

助理面帶笑容:“他在的,請問您提前預約了嗎?”

男生搖搖頭:“沒有,現在能見他嗎?”

助理說可以:“剛好黎律現在有空,您叫什麽?”

男生說:“洛桑紮青。”

洛桑紮青跟着助理走進會客室,沒一會兒黎楚就走了進來。

黎楚拉開椅子問:“有什麽事嗎?”

洛桑紮青說:“學校畢業典禮那天,我看到你們了。”

黎楚很冷淡地看着他:“嗯。”

洛桑紮青說:“那天,知意挺傷心的。我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麽,但希望你不要傷害她。”

黎楚不置可否。

他停頓了一下,看着黎楚說:“你知道朱晖嗎?”

黎楚換了個姿勢,表情微變。

洛桑紮青見他不回答,也不惱,繼續說:“他是陳知意沒有血緣的哥哥,但是知意從來不會主動和別人提這件事。雖然我喜歡知意,但是我更想讓她能夠幸福,所以不想讓你們産生誤會。”

他說着看了一眼黎楚,發現他沒有很驚訝,他微微皺眉。

黎楚直接說:“這件事知意和我說過。”

洛桑紮青十分驚訝,過了一會兒他自嘲道:“看來我還是把你們的感情想得太淡,沒想到她已經告訴了你。當年我也是偶然才知道的,那年知意家裏拆遷,朱晖過來鬧着賠償款的分配的事,被我碰見了。”

他垂下頭:“否則,以她的性格絕不會主動和我說,即使我們再熟。她很少把自己的傷疤揭給別人看,打落牙齒和血吞,這大概是我們維護尊嚴為數不多的方式了。我真沒想到,她和你說了。”

洛桑紮青深吸一口氣繼續道:“今天,我在醫t院看到朱晖來找知意了。”

他看着黎楚,觀察他的反應。

黎楚微微變了臉色,但是并沒有吃醋和懷疑,而是篤定地問:“他是不是又去威脅陳知意要錢了?”

洛桑紮青聽到他的話,也明白過來他們之間的感情和信任,已經不需要他一個外人來插手。

他的內心忍不住感到失落,意識到自己再無可能,同時又替陳知意感到高興。

洛桑紮青點點頭:“對,雖然知意拒絕了他,但是我猜測朱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我不知道她會不會告訴你,但是這件事我既不想成為你們的阻礙,也不願意看她一個人承受。”

黎楚很平靜地看他:“我相信她會和我說的。”

洛桑紮青苦笑,知道自己今天實在是多此一舉。

他從包裏拿出一顆二眼天珠,推給黎楚:“這是我家鄉那裏祝福愛情的天珠,以前送給過知意一顆,我沒告訴她這是一對,還有一顆在我這裏。但是成對的天珠不能分離太久,現在這顆放在我這裏已經沒有用了,剛好知意的生日到了,本來今天是準備親自去給她的,現在你替我給她吧。”

黎楚看着天珠沒動。

洛桑紮青笑着說:“這樣才能庇佑她一生美滿。”

黎楚聞言這才伸手将天珠拿起:“好,我會給她的。”

洛桑紮青點點頭:“我要回棚格了,也替我說一聲,歡迎随時來玩。”

黎楚點頭。

洛桑紮青沒再多說什麽,轉身離開。

黎楚收起手裏的二眼天珠,他起身找到助理說:“今天下午我有事先走了。”

.

陳知意吃了幾口飯,頭又些犯暈,又匆忙回到門診大樓。

朱晖已經被趕走,她結束了下午的面診,收拾好東西,拿出手機給黎楚發消息。

她想起朱晖的話,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夏天,差不多的時間,差不多的要挾。

但是這一次,陳知意已不再是當年的那個膽怯的小女孩。

比起獨自承擔這一切,她現在已經有了另外一個人站在身後,可以互相扶持。

陳知意發消息:【到醫院了嗎?我有件事等會兒想和你見面說。】

她要直接和黎楚坦白。

黎楚沒有回複,她背着包往醫院外面走,一邊走一邊給他打電話。

電話那邊傳來忙音。

打了好幾個都沒有接通,陳知意微微皺眉,雖然他可能是在開會,或者正在路上開車,但是心中總是有種不安感。

她最終沒有選擇獨自回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沒有看到黎楚的車,突然嚴菘的電話打了過來。

陳知意接起來,嚴菘在那頭急赤白臉,語速很快地說:“陳知意!黎楚出事了!”

陳知意猛地一驚,整個人僵在那裏。

與此同時,幾輛閃着燈的急救車開進醫院,急救人員推開車門,跳下來搬運擔架。

電話那頭,嚴菘說:“他開車從金港那裏回來,發生了連環車禍!”

陳知意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擔架被擡進去,已經有急救醫生沖出來接應。

擔架上的人流出的血模糊了五官,看不清臉,她卻死死盯着,生怕那個人就是黎楚。

她難以置信:“他怎麽會去那裏?”

今天早上他們就說好了晚上要一起去吃飯,今天是她的生日。

嚴菘說:“我不知道,他說他要回老宅拿什麽東西,已經往回開了,剛才還在路上跟我打電話,讓我去店裏取蛋糕,突然那邊有撞擊聲,然後電話就斷了,我已經報警但是一直聯系不上他!”

他已經完全慌了神,剛剛打電話的那段經歷将他吓得六神無主,現在滿腦子都是黎楚是不是還活着。

陳知意擡頭,遠遠的能看到又有救護車開過來,數十名醫生護士往外奔。

空氣中傳來“特大交通事故”“傷亡嚴重”的話語。

一個醫護人員從随行的救護車上跑了下來,叫住急診主任。

急診主任的臉色越發凝重,她站在那裏環顧四周,周圍的醫生都在忙碌地奔走,她很快做下決定,高聲道:“現在需要一隊醫護立刻前往現場,高速那邊發生了重大車禍,有願意來的現在馬上跟我走。”

她說完,周圍的醫護都停下來面面相觑。

前往事故現場營救不僅考驗醫生的臨場反應能力,而且還很危險,尤其是這種大型車禍現場,很容易産生二次傷害。

但是緊接着就有兩個醫生往急診主任那裏走去。

電話那頭的嚴菘不知所措,陳知意卻突然冷靜了下來,她擡頭對着電話裏的嚴菘說:“你先別急,我會去找他的。”

說完,她挂斷電話,堅定地舉起手:“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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