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煙火絢爛,他只看見她
煙火絢爛,他只看見她
桑桑覺得更尴尬了, 還不如不接話呢,她幹脆借着吃圓子的名頭,企圖将整張臉都遮住。
太丢人了, 啊啊啊啊。
裴玉真看着她尴尬苦着臉的模樣,莫名覺得心情大好。
甚至還有興趣調侃她, “看來圓子太好吃了,嫂嫂都要把臉埋進去了。”
桑桑咬緊唇,惡向膽邊生的瞪了他一眼, 又極快的收回眼神,一心的吃着圓子。
似要将裴玉真當成這圓子般吃下去。
裴玉真唇角輕揚, 沒有再逗弄下去,怕把人徹底惹炸毛了。
“砰——”
平地一聲巨響,一江之隔,煙火絢爛亮了半邊天,倒映在江面。
桑桑不由得被吸引過去,在鄉下很少能看到人放煙火。
幾聲響下去, 白花花的銀子就沒了, 即便是逢年過節桑桑也只能看到那些富裕的人家放。
她一時間忍不住看癡了。
煙花之下, 少女虔誠的模樣分外打眼,映入他眼簾之中, 萬千煙火絢爛,他眼中只看得到她一人。
心中有東西不停的攢動, 破土而出将絲絲縷縷的情意一網打盡, 他聽見心跳在砰砰作響。
這種感覺很奇怪,前世今生他都沒有感受過。
Advertisement
他捂住胸口, 眉頭微蹙,難不成這些日子太過操勞, 得了心疾?
他忍不住開口,“桑桑...”
“嗯?怎麽了小叔。”
聽見裴玉真叫她,桑桑立馬回頭,嘴角還帶着笑意,滿眼疑惑的看着他。
裴玉真看着她,想說他可以讓她一直待在裴家,讓她不必再擔心,也不要再怕他。
可驀然一道聲音插足,隔絕了他想要說出口的話。
他皺緊眉頭,有些煩悶的随着聲音看去。
桑桑也看向來人,霎時間睜大眼睛有些訝然,“周大人,好巧啊!”
站在周觀棋旁邊的正是李不言,李不言看這情景都想捂臉逃,早知道不跟周觀棋這個呆子出來了。
頂着裴玉真的死亡凝視,李不言扯出一抹笑露出白花花的牙,“哎喲,好巧哦裴兄,嫂嫂也在啊。”
桑桑沒想那麽多,難得在這偌大的京都見到熟人,她眉眼都染上笑意。
周觀棋帶着李不言坐了下來,下人們守在不遠處,李不言擡手又要了兩碗圓子。
等圓子的時間裏,四個人面面相觑,裴玉真敲了敲桌子,示意着桑桑。
“快吃吧,等會冷了不好吃。”
桑桑點點頭,悶不做聲的吃着圓子,耳朵都要豎起來了,仔細的聽着動靜。
裴玉真百無聊賴的用勺子擺弄着碗內的圓子,頗有股皮笑肉不笑的意味。
“想不到今日周公子也出來逛元宵燈會,只是不巧,等會我跟桑桑就要回去了,只怕陪不了周大人了。”
本以為這話說得夠直接了,周觀棋這小子應該知道什麽是非禮勿擾了,裴玉真看着他點頭。
下一刻,周觀棋一臉認真的看着裴玉真,好像找到知己一般。
“這元宵燈會本就不想逛,無妨,正好送送你們,畢竟你們初來京都,我也好盡盡地主之誼,畢竟桑娘子于我有大恩。”
裴玉真臉上笑意微滞,瞧着周觀棋那認真的樣子不像是死皮賴臉的人。
他心中冷笑,目光幽幽移向旁邊企圖望天逃避的李不言。
頂着裴玉真那灼熱的眼神,李不言就是想裝死都不能了,他嘿嘿一笑。
“哎喲,大表哥,咱們還得早點回去,等會舅母只怕是要擔心。”
周觀棋有些奇怪李不言對他的阻撓,“母親才說今夜要與姨母玩雙陸,還特意叮囑咱們晚點回去。”
李不言對上自家大表哥那疑惑的模樣,莫名覺得心梗。
誠然周觀棋在別的地方精明得要命,唯獨在這方面遲鈍如小兒。
沒等李不言摳破腦袋繼續想出阻撓的話,兩碗圓子端了過來。
白生生的圓子裏頭放着桂花蜜,瞧着就甜。
“這圓子可甜了,你們逛了好大一會吧,快嘗嘗。”
桑桑瞧着尴尬的氣氛,忍不住出口打岔。
李不言順勢下坡,笑得憨厚,“是嗎,有嫂嫂這話,那我可得好好嘗嘗,有沒有這麽好吃。”
吃完圓子已是月上柳梢頭,李不言最終還是沒拗過周觀棋。
又怕被周觀棋察覺到真實的意圖,李不言也只能跟了上去,祈禱不會再有什麽波瀾。
一路上幾人收獲了不少目光,容貌豔麗的少女身旁陪同着三個俊朗的郎君,讓人想不看都難。
裴玉真察覺到那些目光,随手買了一頂帷帽戴在桑桑腦袋上。
桑桑下意識伸出手,“怎麽了小叔。”
裴玉真随口道:“夜裏風大,別染了風寒。”
桑桑也感到夜裏是要有一些冷,想着也給他買一個。
“不必,你身子弱,幾個大男人哪有這麽嬌貴。”
裴玉真阻止了桑桑的動作,旁邊的李不言也在附和着。
“是啊是啊,嫂嫂,咱們就不必了,免得浪費東西。”
桑桑只好罷手。
“喲那不是周觀棋嗎,他這個木頭居然也會出來逛燈會。”
人影攢動的橋上,身着華服的郎君,饒有興致的看着不遠處的一行人。
尤其是看到被包圍在中間的桑桑,更是好奇。
“周觀棋居然還跟一個小娘子出來逛,難不成要鐵樹開花啊。”
“殿下...”旁邊的少年忽而出聲,在男人的視線下迅速改口。
“郎君多慮了,未得聖意,周家豈敢私自相看人家,或許是哪個親戚呢。”
男人聽到這話,眼帶深意,“是啊,周家怎敢陰奉陽違呢,不過周觀棋可不是能随便和人交好的,你查查他旁邊的那個青年郎。”
男人拿着折扇指着裴玉真緩緩道,他有預感,此人并非池中物。
吵鬧的人聲逐漸遠去,只餘留幾聲酒客傳來的高呼聲。
桑桑走在前方,三個郎君跟在身後。
她眨眨眼,攏在袖中的手糾結的纏繞着。
不過半晌,她眼中糾結之色的消失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小院,轉頭看向三人,準确來說是看向周觀棋。
三雙眼睛都看着她,桑桑耳根子忍不住的紅了,本來還蠻有底氣的,此刻瞬間萎了下去。
她清了清嗓,克制着臉上的熱意,輕聲道:“周郎君,可否借一步說話。”
話出口,桑桑都感覺裴玉真的眼神能殺死個人似的。
周觀棋雖然有些訝然,但還是點點頭,“好。”
小巷內萬籁俱寂,月色朦胧,不遠處的古榕樹下,二人并肩而立。
桑桑想着接下來說的話,忍不住覺得有些羞赧,她捏緊手,有些為難的咬緊唇。
“我實是想問問公子,這京城的繡坊公子知道多少,我想着來了京都也不能坐吃山空,不過我舉目無親,這才厚着臉找到公子。”
周觀棋以為是什麽天大的事情,讓面前的人如此糾結,想不道是這事。
這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不過他面上也沒有表現出輕慢之色,而是認真的同桑桑說着。
到最後還忍不住道:“不過我覺得那些繡坊都沒有我家繡坊的好,桑娘子是老熟人,我也放心,不若就來我家繡坊。”
桑桑搖搖頭,“這怎麽行,若是叫旁人知曉,只怕對公子名譽有損。”
少女的話坦誠得讓人憐惜,明明這種事情最擔心的應該是她自己的聲譽,卻偏偏分外擔心旁人的。
周觀棋算是對自家阿姐為何一直憐惜這個小姑娘的問題有了解答。
他眉眼溫柔,不複之前在玉溪鎮的冷若冰霜,“那自然是要正當的,我只提供機會,考核不通過,我可不會手軟。”
桑桑這才答應下來,笑靥如花t的模樣沐于月色下,若一株緩緩盛放的玉蘭花,嬌弱卻又勾人心魄。
兩人背對着人,時不時的還湊近幾分說話,分外親密的模樣讓在後面看着的裴玉真有些坐不住。
他面無表情的捏着書簡,捏得嘎吱作響,旁邊的李不言可謂是心驚肉跳。
他連忙道:“裴兄裴兄,冷靜冷靜,興許嫂嫂找大表哥有要事,畢竟先前她幫了大表哥忙嘛。”
裴玉真幽幽回頭,“哦,關我什麽事。”
李不言摸了一把冷汗,心中祈禱,大表哥啊,你可別整兄弟我啊。
心中想法剛出,他就瞧見他的大表哥突然伸手在桑桑腦袋上,瞧着是在摸頭,還好幾下。
他正準備說怎麽繼續安慰,裴玉真早卻就走了過去。
李不言:!!
周觀棋看着桑桑腦袋上的那片枯葉,本想忽略,但克制不住眼神一直瞥過去。
桑桑察覺到他的異常,有些奇怪,“怎麽了周公子?”
周觀棋指了指她的頭,說着有葉子,桑桑伸手拍了好幾次都沒弄下來。
周觀棋輕聲道:“冒犯了。”
他便伸出手迅速的将那片纏雜在烏發中的枯葉夾出來扔了出去。
不過手下少女烏發的手感實在是好,又軟又滑,跟緞子似的。
他怔愣了片刻,這才察覺失禮,連忙退後兩步。
桑桑不以為然,反而笑着道謝,“多謝周公子了。”
周觀棋一直聽着她左一個周公子右一個周郎君的都有些頭大。
“你不妨叫我觀棋也可,喊周公子總感覺怪怪的。”
桑桑搖搖頭,“這怎麽好直呼您姓名。”
看着周觀棋執着的态度,桑桑有些為難的皺着眉頭。
周觀棋看着她為難的模樣,嘆了口氣,退了一步,“我比你大,不若你叫我周大哥吧,這可比周公子要好多了,不然叫我家中人曉得,只怕要說我擺公子哥的款來吓唬你。”
看着周觀棋面色犯難的說着糟心事,桑桑沒忍住笑出聲,“伯父伯母未免多慮,您可從來沒有。”
周觀棋神情柔了幾分,“既然如此,那就說好,日後不要叫周公子了。”
桑桑笑得明媚,心中的戒備也松散幾分,“那好,那就周,周大哥。”
周大哥。
裴玉真剛湊近便聽到這一句。
好一個周大哥,他心中冷嗤,面上神情越發冷冽。
“桑桑,回去了。”
裴玉真拎着東西的樣子有些搖搖欲墜,桑桑連忙想要為他分擔幾個。
她有些懊惱,“都怪我,都忘了時間,你手是不是很疼啊。”
裴玉真避開她伸出來的手,面對她的時候,下意識松了神情,搖着腦袋。
“嫂嫂,你先進去吧,我想同周大人說幾句話,好嗎?”
裴玉真以退為進的樣子顯然讓桑桑愧疚心都湧出,她連連點頭。
在衆人的注視下進了小院。
周觀棋明顯的發現,桑桑走後,裴玉真周身的氣勢瞬間發生改變。
如果說方才是無害的模樣,現下只差将空氣逼仄殆盡,掐住人的脖頸讓其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