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她變心了
她變心了
之後幾日, 瞧見裴玉真沒有什麽異常,依舊如往常一般,桑桑才算是徹底放下了緊緊提起的心。
選好花樣和布料, 剩下的事情就要簡單多了,每日做完工, 晚上她就在房中繡着香囊。
燭火晃蕩,桑桑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将線節打好剪斷, 月牙色的香囊上繡着精巧蘭草。
她特意在香囊內側繡了裴玉真的名字,這樣日後就不會怕丢了。
她正準備拿起香囊好好看看還有什麽地方沒繡好, 房門陡然被敲響。
她心頭一跳,在門開的那一瞬間,吓得趕緊将香囊藏在衣裳裏,又拿起筆,做出一副練字的模樣。
看着進來的裴玉真,桑桑心跳如鼓, 仍強撐着聲音, 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小叔, 有什麽事情嗎?”
裴玉真原只是想進來同她說那日的事情,瞧見她練字的模樣。
又想起這幾日她都未曾跟人見面, 眼色微柔,想着或許那日只是普通的見面罷了。
如此這般想着, 裴玉真目光忽然被一節絡子吸引, 只有半截露在外面,瞧着是倉促慌忙之中藏起來的。
他視線微凝, 眼中笑意逐漸淡去。
少女或許是察覺到他的視線,自認為他看不見般, 将那半截絡子藏了回去。
能用上打絡子的東西能有什麽,無非是香囊一類的貼身之物。
裴玉真該高興的,能這般快的就抓住了他們之間的小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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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桑桑眼中慌亂的神情讓他覺得,那些為她開脫的想法就像是一盆冷水,澆得他渾身血液都是冷的。
他咬緊牙,下颌繃緊,腦中亂成一片,想說的話此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幹脆直接拂袖離開。
“砰!”
門狠狠被摔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吓得桑桑打了個激靈。
“這家夥,究竟是怎麽了?”
桑桑覺得這幾天裴玉真的情緒格外的暴躁,難不成是白日裏上朝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想了半天也猜不出來,只能思索着這幾日還是別去輕易打擾他了。
裴玉真那日差點被氣得差點上天,結果第二日他剛出房門,就看見桑桑,而桑桑看見他跟看見鬼一樣,瞬間小碎步的離開了。
這個發現,讓裴玉真臉色越發陰沉,桑桑見狀也就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問題,每日千方百計想着法子躲着他。
一直到他生辰這日,裴玉真一大早就出去了,桑桑按耐住心思,只能等着他晚上回來再說。
李不言這幾日也過的苦不堪言,每次看見裴玉真,他就覺得是家中外祖父那張臉臨世。
說話稍有不暢就被那冷刀子一樣的眼神淩遲。
他實在忍不住開口,“裴兄,不是我說,你這幾日究竟是怎麽了,你這麽看着我我心中實在是有點害怕。”
裴玉真端起桌上的茶一飲而盡。
“诶,別喝!”李不言伸出手沒阻止住,在裴玉真被苦得越發冷的神色中小聲說着。
“那是他們釀的烈酒的,剛送過來的。”
裴玉真:“......”
原以為裴玉真不會輕易開口,李不言也沒指望着這家夥能說出什麽,他正準備跳過這個話題時。
裴玉真開口了,“你說,一個女子和一個男人走的近,卻對另一個明顯關系比較親近的人疏遠,這是為何?”
這是他苦思冥想多日都得不出的答案。
李不言一聽這話就話裏有話,他乖覺的沒有追根究底,而是就此想下去。
他一猜就知道是裴玉真那個小嫂嫂的事情,他思索片刻,在裴玉真的眼神中,十分果斷開口。
“她讨厭後面那個男人。”
裴玉真神色瞬間就冷了,他不死心補充。
“可是分明之前她和這個男人親近,她喜歡這個男人的。”
李不言看着猶如困獸的裴玉真,忍不住嘆口氣。
想他裴玉真三元及第,背靠太子,又得聖人青睐,連跳兩品官階,前途俨然一片大好,居然還能困于這些兒女情長。
果真是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李不言忍不住對桑桑起了膜拜之心,能将裴玉真這家夥弄成這樣,真是個能人啊。
“怎麽不說了?”
裴玉真瞧着他不說話,皺了皺眉頭。
李不言想了想,“她變心了呗,這世上很久沒有天長地久,不過是先人編撰哄騙世間有情郎的。”
“胡說八道!”
裴玉真冷着臉一拍桌子,想要站起來,感覺頭暈的緊,只能死死按着發燙的額頭。
李不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敢置信,“裴玉真,喂,你這家夥莫不是醉了啊。”
“你胡說八道。”
裴玉真甩開他伸過來的手,嘴裏還不忘反駁着李不言的話。
“好好好,你沒醉。”李不言以為他不滿意自己一杯倒的事情。
誰知,裴玉真認真道:“她沒有變心,是那個賤男人引誘她的。”
李不言:“...”
行,您老開心就好。
李不言還第一次發現裴玉真居然是一杯倒。
瞧着夜深,想着裴玉真一個人回去不安全,便準備将人帶着先就在府上歇息算了。
結果剛安頓好他,人轉眼就往外走,嘴裏還振振有詞,“我要是不回去,桑桑會怕黑的。”
李不言原以為自己已經夠荒唐了誰知道裴玉真這家夥喝醉了酒簡直跟大變樣似的。
完全看不出之前運籌帷幄,滿腹算計的老狐貍模樣。
沒法子,李不言只能又帶着人送回去。
這不送不要緊,一送吓一跳。
只見月色溶溶下,裴玉真的那位小嫂嫂和他的大表哥相視而站,瞧着氣氛很是和諧。
而他的大表哥一改往日清冷的模樣,溫柔的要命,眼中柔情脈脈。
這都不要緊,要緊的是,大表哥手上拿着東西放在桑桑手上,而桑桑收好東西放在香囊中,那東西正是花椒。
李不言只覺得,要死。
他的大表哥已經敢這麽光天化日之下的示愛了嗎?
他正準備帶着裴玉真轉個方向,轉身卻發現裴玉真死死地盯着那兩個人,眼神清明得吓人。
...
桑桑一切準備完畢,想找花椒卻發現集市上并沒有。
她才知曉在京都之中花椒只有胡商有賣的,桑桑只能求助明珠。
誰知來的卻是周觀棋,而且表情分外奇怪,用桑桑的話來形容就是感覺有些扭捏。
周觀棋感覺拿着花椒的手都有些汗濕,聽見明珠說桑桑要送他帶着花椒的香囊時,他其實是不知所措的。
花椒,示愛之物。
以往也有不少大膽的女郎公然如此,可他覺得的只有被打擾的厭煩,可當這一切發生在桑桑身上時。
周觀棋仔細的思考了,發現有的只是迷茫和緊張。
他将東西遞給她,看着她笑盈盈的臉,低聲道:“你确定好了?”
他如今想做的只有好好匡扶大周,肅清天底下的所有冤案,根本沒有時間想兒女情長。
他有些為難的想着要怎麽拒絕桑桑,又不讓她覺得神傷。
桑桑有些奇怪的望着他,難不成這花椒還是什麽不得了的東西不成。
她點點頭,“我确定了啊,你快給我吧,不然來不及了。”
聽着她着急的語氣,周觀棋深吸一口氣開口,“桑桑,你聽我說...”
桑桑“嗯?”了一聲,準備洗耳恭聽。
下一刻,一道咬牙切齒帶着怒氣的聲音響徹在兩人耳邊。
“賤男人,又來引誘她了!”
桑桑愕然回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人影,裴玉真的拳頭帶着風在她耳邊擦過。
緊接着落在周觀棋的臉上。
周觀棋一時措手不及,悶哼一聲被打得退後好幾步。
他當即毫不客氣的還了回去,皺緊眉頭,“裴玉真,你這是做什麽?!”
裴玉真擦了擦嘴角破皮處,殷紅的血被他擦開。
他揚起下颌,嗤笑一聲,月色下顯得他妖冶昳麗。
“周觀棋,我說了,你離她遠點,你是聾了,還是你很喜歡這種找死的感覺?”
他忽而收斂笑意,一字一句似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猶如一頭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摩拳擦掌着想要弄死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家夥。
周觀棋在他眼中,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殺意。
裴玉t真說完那句話,根本不等人反應,拳拳到肉。
周觀棋即便是有底子,也經不起他這般不要命的打法。
李不言連忙推了推桑桑,有些着急,“愣着幹嘛,你真想讓他死不成。”
他說着就要将人拉開,卻反而差點被殃及。
桑桑從來沒見過裴玉真這副兇惡的模樣就像是失去理智的野獸,要将人撕咬得深可見骨才肯收斂。
她吓得趕緊沖了上去,擋在周觀棋面前。
“小叔,你別打了,再打他就要被打死了!”
裴玉真殺紅了的眼緩緩落在她的臉上,不是要停下的話,而是質問。
“你在護着他?”
郎君眼底的情緒冷得驚人,就像是看着一個陌生人。
桑桑長睫微動,淚珠子便成串落下,她哽咽着說不出話,只是固執的望着他,不肯退後一步。
周觀棋也在此時站了起來,護在桑桑面前,“裴玉真你有什麽沖我來,桑桑是無辜的,你別吓着她了。”
好一場郎情妾意的畫面,顯得他倒像是那個拆散他們之間的惡人。
裴玉真忽而輕笑一聲,“好極了。”
他擡起眼皮看向周觀棋,眼底含着諷色,語氣滿是不屑和輕蔑。
“你以為你算是個什麽東西,周觀棋,旁人的事情,你沒資格插手。”
他說完狠狠手肘狠狠擊在周觀棋腹部。
劇痛讓周觀棋瞬間彎下腰,再沒有力氣站起,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裴玉真将人拉走。
臨走時,裴玉真一手拽着桑桑,別過頭看向李不言。
“別讓我再看見他,你知道的,我什麽都做得出來。”
這話已經算得上是裴玉真最後的通告。
說罷,裴玉真帶着人大步流星的進了院子,又将門死死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