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就是你的狗
“我就是你的狗。”
桑桑感覺近日, 裴玉真像是中邪了,變得奇奇怪怪的。
總是無緣無故的沖着她笑,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簡直跟見了鬼似的。
又例如, 在春桃為她梳發髻的時候,他更是不知道從哪裏進來, 站在她身後,主動請纓為她梳頭。
于是就形成了,她坐在銅鏡前, 春桃在旁邊教,裴玉真則滿臉認真的為她梳發髻, 這樣一幅詭異的畫面。
裴玉真只覺得手中青絲輕柔若最好的雲緞,滑膩得很。
他不敢用力,怕扯疼了她,可不時有些碎發會溜出指尖,他只能一點點的攏在手心。
手忙腳亂的挽好發髻後,又挑着一枝镂空玉蘭步搖為她戴上, 裴玉真才驚覺後背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玉蘭花蕊用極細的絨花點綴, 搖搖欲墜垂于她側臉。
美人朱唇粉面, 明眸皓齒,猶若散發着清淺圓潤光輝的珍珠, 讓人挪不開眼。
桑桑被看得不适應,她側過腦袋, 鴉青長睫不住的顫抖, “你,你看我幹嗎?”
裴玉真眨眨眼, 想着李不言那裏說的話,細細思索道:“瞧着你比昨日更好看了些。”
...
桑桑神情古怪的看了他一眼, 勉強扯出一抹笑。
“對了,這幾日你怎麽總去後院,那邊可都還沒打理好。”
桑桑早先就聽了下人說裴玉真最近經常去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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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們思量着是不是主子爺要做些什麽,便詢問到了她這裏,也好早做準備。
裴玉真神色如常,擡手為她打整好微亂的衣襟,看着鏡中的她,道:“沒甚,只是瞧瞧要不要改一改後院的布局。”
桑桑本就沒甚好奇心,聽他這般講也只是點點頭,便沒再問下去。
她腿受了傷,大夫交代着要好生休息,可桑桑閑不住,只覺得坐在屋子裏一點生氣都沒有,死氣沉沉的。
正逢府邸內後院移栽的一棵海棠花樹,開了滿樹的花,很是喜人,桑桑最喜歡的就是躺在花樹下午睡。
裴玉真小心翼翼的抱着人,桑桑想要自己走路,眨眼就被他瞪了過去。
天旋地轉之間已然到了軟榻之上,桑桑往裏縮了縮。
看着想要湊過來的裴玉真,桑桑立馬伸出手抵住他的胸膛,滿臉警惕的看着他。
“幹嘛?”
裴玉真略微低頭,胸膛處那雙手傳來推阻的力量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他瞧着桑桑那副跟小兔子似的警惕模樣,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身子前傾,壓迫感鋪天蓋地席卷着她,桑桑下意識軟了腰肢往後仰。
直到後背碰到堅硬的軟塌,她才忽覺身後沒有退路。
她頓時急了,臉頰因為生氣有些漲紅,“裴玉真!”
她說着忍不住的看了一眼旁邊還在的月牙,月牙十分有眼色的低下腦袋。
少女咋呼的模樣跟只炸毛的貓似的,不會讓人感到威脅,只會覺得想讓人忍不住在逗弄片刻。
海棠花樹,美人無力仰于榻上,修長白嫩的脖頸驟然繃緊,若無瑕白玉。
讓人恨不得在上頭留下深深淺淺的印子,讓她只能無力顫抖着求饒。
他帶着薄繭的手捏住她的下颌,眸色黝黑,直勾勾的t瞧着她微微張開的唇瓣,如瞧見獵物的雄獅,蓄勢待發。
那樣子,桑桑想忽略都不行,在他即将垂下腦袋的剎那。
桑桑說時遲那時快的伸手捂住他的唇,順道還不忘捂住她自己的。
距離驟然拉進,四目相對,桑桑無辜的眨着眼睛,因為被手捂着有些悶聲悶氣,但她語氣很是堅定。
“裴玉真,不可以。”
裴玉真定定的看着她,劍眉微挑,也沒有說什麽,而是就着桑桑的手親了上去。
溫熱的吻落于掌心,因為灼熱的氣息回蕩,掌心潮濕還帶着微不可查的癢意。
她瞬間收回手,氣得要命,水潤的眸子染上薄怒以及羞赧。
“裴玉真,你是狗嗎!”
只有狗才會随時随地的想要舔人。
裴玉真神情帶着些許可惜,桑桑居然這麽快就把手收了回去。
而對于桑桑的怒罵,裴玉真習以為常且引以為傲。
他俯身壓了上去,嗓音低啞勾人,帶着些許引誘。
“對啊,我就是嫂嫂的狗,嫂嫂喜歡嗎?”
青年郎君面不改色的說着讓人臉紅心跳的話,眉眼妖冶帶着幾分邪氣,仿若山間吸人精/氣的妖精,勾着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桑桑覺得村子裏那些人都說錯了,裴玉真才是真真正正的狐貍精。
桑桑被他這番無恥的話氣得失語,只能氣鼓鼓的別過腦袋,不想再理這個不要臉的家夥。
馮逐被下人領着走在廊下,将不遠處的畫面收入眼中。
柔弱美豔的小娘子半躺在軟榻上,身姿窈窕,因為生氣面色漲紅,連帶着那雙妩媚的眼睛都是水潤潤的。
在她身前是不肯退讓的青年郎君,猶如雄獅宣布領地,将人圈于自己的地盤,不肯讓旁人窺視分毫。
馮逐自知來的不是時候,但他的确有事情,只能輕快的咳了兩聲,裴玉真瞧見是他,心領神會。
交代了旁邊的月牙服侍好桑桑,他不忘捏了捏桑桑的小臉,“等會兒,我再來陪你。”
桑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誰要你陪。”
裴玉真恍若未聞,依舊是那副溫潤俊美的模樣,随即和馮逐一同往前院的書房去。
進了書房,馮逐坐在上方,眉頭微蹙有些棘手道:“昨日上朝安王稱病不出,探聽不了虛實,不過孤的探子傳來消息,安王經常去慶樓。”
慶樓是京都裏有名的酒樓,才子墨客聚集之地,安王喜愛詩書,如此瞧着并沒有破綻。
所以馮逐需要的就是裴玉真探聽內裏的虛實。
“安王乃玉氏之子,玉氏狼子野心,稍不注意,便一國之禍,不久便是大朝會,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馮逐說着,神情不免有幾分忌憚。
裴玉真心中了然,點頭接下,“臣定不負所托。”
馮逐瞧着他,神情微緩不複方才的嚴肅,從袖中拿出白玉盒,上面雕刻着精致的花紋。
馮逐放在桌上,破有幾分戲谑,“裴卿一天一夜尋紅顏的真情可是傳遍了朝野上下啊,孤竟不知你這般喜愛那女郎,不若孤向陛下請旨為你賜婚?”
提及桑桑,裴玉真方才冷凝的神色微微松緩,他拱手道謝。
“多謝殿下厚愛,不過臣喜兩情相悅,不願她因此心生怨怼。”
這話便是推辭了,馮逐卻并沒有被拒絕的煩悶,反而饒有興致。
原來弄了半天還是裴玉真一廂情願,這可就有意思了。
瞧着這家夥少年老成,又心智近妖,想不到還栽在這麽一個女郎身上,馮逐樂得見此。
他擺擺手,又将藥膏往前推了推。
“那行,不過這是宮中獨有的玉顏膏,女郎總是愛美的,這藥膏可保不留疤痕,孤今日還有事,裴卿便不必送了。”
臨走時,想到什麽,馮逐忽而回頭,“聽說前幾日那鄭姓女子可進了你府門,你可知她去哪了?”
裴玉真微微搖頭,“那日她來過之後便離開了,不知殿下有何事?”
馮逐搖了搖腦袋,眼底有些嘲諷,“還不是馮柔,那日西山別院,她非要說那如玉公子在要去湊個熱鬧。”
“結果呢,被那些刺客傷了臉,聽說是那小婢女做的,現下正到處找她呢。”
“危機時賣主求榮,這女子可不是什麽好的,你可小心些。”
裴玉真垂下眸子,附和道:“殿下所言,臣謹記于心,多謝殿下告知。”
馮逐這才拍了拍他的肩膀,滿意離開。
後院雜亂的房間裏,不時有鐵索叮叮當當響起的聲音,門外兩個侍衛守着,看見裴玉真來了,立刻識時務的将門打開。
房內一片黑暗,周圍都落上了厚厚的一層塵埃。
被鐵索套住的女人垂着腦袋,頭發遮住了面容,因為刺眼的光線,恍惚的擡起頭。
見到裴玉真進來了,鄭娣滿臉驚恐往後退,昔日眼中的癡迷消失得幹幹淨淨。
裴玉真就是個瘋子,鄭娣突然後悔怎麽就鬼迷心竅要來招惹這個瘋子。
這幾日來,她連個人影都看不見,只有黑暗,以及下人們送飯時透進來微弱的光,一切都安靜得可怕,簡直讓她都快瘋了。
裴玉真靜靜的站在她身前,俯瞰着她一切作為,拿出那塊木雕丢在鄭娣面前。
他那日也是被這突來的的打亂了思緒。
細看之下,這木雕根本就不是他的手筆,雖然極盡逼真,可木雕上的痕跡是騙不了人的。
他冷眼看着她,道:“這東西到底是誰給你的,幕後之人是誰?”
鄭娣嘴唇幹裂得出血,她跪在地上,形容枯槁,多日沒進水的嗓子,說話都扯得疼。
她哆哆嗦嗦道:“是,是大人給我的,都是他跟我說的,說這個就能讓你娶我,我什麽都不知道。”
裴玉真蹲下身子直視着她,繼續逼問,“那人是誰?”
鄭娣猛然搖頭,“我不知道,我沒看清他的臉。”
裴玉真無聲扯起嘴角露出笑意,漆黑的瞳孔猶如毒蛇,要将人絞殺。
“聽聞福安公主現下到處找你的蹤跡,你說我若把你交給她...”
裴玉真沒說完,點到為止,他知道鄭娣聽的明白。
果不其然,鄭娣聽到這話吓得不住哆嗦,“別把我交給福安公主,別,我求你了,裴玉真,我,我真的不知道他的模樣。”
想到福安公主的那些手段,鄭娣就覺得頭皮發麻。
裴玉真道:“那他為何偏讓你尋上我,以及木雕真正擁有者是誰,這些我都要知道,你該知道要做的是什麽。”
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無非是讓她做卧底,如果擺在她面前的只有兩條路,鄭娣別無選擇,出于求生的本能,她不住點頭。
“我會弄清楚的,我會的。”
這些天關着她,已經讓她的精神有些恍惚了,現下好不容易可以逃離,她怎麽可能不心動。
裴玉真招了招手,立刻有侍衛進來,按住她的肩膀,動作粗魯的往她嘴中灌着東西。
鄭娣被嗆得涕淚泗流,淚水糊了一眼,便聽得裴玉真的聲音。
“每月十五為期,有消息你就能得到解藥,不然就會腸穿肚爛而死。”
說罷裴玉真轉身毫不留情離開,就像是交代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并不值得他費多少心思。
困于她身上的枷鎖也被解開,鄭娣踉踉跄跄的走到門口。
從她這裏看過去,就能看到裴玉真朝着海棠樹下的那抹身影走去。
不同于對旁人的陰狠,在桑桑面前,他卸下了所有防備。
時至今日,鄭娣才終于相信那人說的是真的。
裴玉真與桑桑之間,果真有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