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中藥了
中藥了
原本精致的香囊四分五裂, 卻被歪歪扭扭的針線縫合起來。
裴玉真認真的看着她,“上次是我不對,後來我一直都戴着它的。”
裴玉真鮮少戴這些, 她也不怎麽關注,自然也就沒發現t。
她張了張嘴, 想說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不知所措的“嗯”了幾聲。
裴玉真趁熱打鐵, 語氣微柔,“既然上次未送成, 那桑桑再送我一個,我們一同親自選料子如何?”
他知曉上次她和周家的人出去就是為了忙這些事情。
青年郎君說的話極為誠懇,那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像是讨要糖果子的稚童一般。
桑桑心頭一軟,眨了眨眼,卻還是嘴硬道:“繡香囊可費力了, 我幹嘛吃力不讨好。”
裴玉真聞言抓住她的手放在他臉上, 如同桑桑捧着他的臉一般。
青年郎君的臉驟然逼近, 近得桑桑能數清楚他的睫毛。
他如同放下戒備般,任由人為所欲為。
她的手都忍不住發軟, 不自覺的摩挲着他山根上的那顆褐色小痣。
裴玉真仰視着她,察覺到她的動作, 也只是默不作聲的承受着, 低柔着嗓音同她說話。
“好桑桑,真的不可以嗎?”
“再繡一個好不好, 嗯?”
Advertisement
郎君的眼神實在熱忱得要命,桑桑被這般瞧着, 失了神智般,昏頭昏腦的就答應了。
一眨眼就瞧見裴玉真得逞似的笑容。
待回過神來她覺得不對,可看着裴玉真那副模樣,又感覺不到哪裏不對。
兩人的馬車一路越走越遠,未曾發現慶樓高樓上,有道視線一直追随着他們。
溫寒方才那副溫潤的殼子全是卸下,眸子陰沉如水,他想着裴玉真方才那副模樣,居然有些嫉妒。
“憑什麽呢,裴玉真。”
憑什麽你能如此活着,這一切一點都不公平啊。
臉上的面具早已被摘下,原本清秀的一張臉,因為右臉從眉頭到下颌的一道疤痕徹底割裂,冷凝的月色下,越發猙獰。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手心握緊的酒盞碎裂開來,酒液灑了一手,連劃破了手都未曾發現。
他沉聲道:“讓馮俞準備好我們要的東西,後日朝會之上,他自然也能得償所願。”
石峰不敢說話,只能點頭退下。
朝會在即,京都之內格外熱鬧,異邦胡商随處可見。
裴玉真身為吏部官員,又聖眷正濃,便需要要先入宮與其他大臣們商量諸多事情,确保晚上的大宴萬無一失。
是以他一大早便起來了,院中一切井然有序,婢女們來來回回都刻意的避開了桑桑的房間,以免吵到她。
桑桑昨夜睡得晚,繡着繡着就覺得困乏得很。
少女睡覺很是不規矩,側着身子睡覺,将軟枕抱在懷中,睡得紅潤的小臉不自覺的在上面蹭了蹭。
裴玉真看了好半晌,忍不住上前俯身,在她額頭落下一吻,若是能一直這般乖多好。
青年郎君冷峻的眉眼微柔,眼底是細碎的柔情。
若是可以,他恨不能将人一天都拴在身上,一刻都不離開。
待他忙完這陣子,就可以着手準備婚事了,三書六禮,他都想給她,她今後便會是他裴玉真之妻。
裴玉真出門之後,春桃才輕手輕腳的将門關上,看着郎君離開,她低垂着眼,遮住眼底的豔羨。
桑桑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正午了,整個人睡得昏昏沉沉的,被服侍着穿衣裳時眼睛都還是半眯着。
明珠甫一進來,就瞧見桑桑這模樣,她也不拘什麽,索性坐在旁邊瞧着,看着她眼下的青黑忍不住調侃。
“怎麽去,昨夜寵幸哪家小郎君去了?”
桑桑被她這話驚得睡意都沒了,臉上飛上紅霞,她撇了撇嘴盯着她,“明珠!”
周明珠本就是逗弄她,看着她這副炸毛的模樣,樂得身子不住往後仰,随後舉手停戰。
“好好好,我錯了還不成。”
雖是這般說着,可明珠還是笑了好半晌。
“明珠,你傷怎麽樣了,我本想着去瞧瞧你,裴玉真非得拘着我。”
說起裴玉真,桑桑皺了皺眉頭。
周明珠笑不做聲,看着春桃離開後,才上前緩緩将門關上,臉上笑意微收,從袖中将東西遞給她。
是一封信,裴母寄過來的。
趁着桑桑看信的空當,明珠道:“這封信早先就有人送來了,只是那是我還在養傷,瞧這時間,約莫一兩日,你家婆母就到了。”
“真的!”
桑桑驚喜的瞪大眼睛,将信看了又看,才确定了裴母是真的快要到京都了。
看着桑桑這副雀躍的模樣,明珠有些奇怪,“桑桑,你那日為何那般小心又着急的讓我把信送出去,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着明珠的疑惑,桑桑抿了抿唇,有些難以啓齒。
瞧着她為難的模樣,明珠笑了一聲岔開話頭,“算了,你不說我就不問了,桑桑,別覺得有負擔,每個人都會有秘密的。”
明珠這份豁達的模樣偏偏讓桑桑更為難。
她忽而想到,到時候她一走了之,留着明珠一個人可怎麽辦。
她咬了咬唇開口道:“明珠,可能不久之後,我會離開京都。”
“離開?”
明珠被她這話驚得站了起來,忍不住的提高聲音。
桑桑趕緊拉着她坐下來,示意低聲些。
明珠更加疑惑了,“為何離開,難不成裴玉真對你不好?”
桑桑躊躇片刻,深吸一口氣才慢慢将一切和盤托出。
說完後她惴惴不安的捏緊手,她不知道明珠會怎麽想。
會覺得她是個壞女人嗎?
就在桑桑胡思亂想的時候,明珠氣得一拍桌子,滿臉怒氣。
“裴玉真這個禽獸不如的家夥,居然敢強迫你!”
她說着握住桑桑的雙臂,“桑桑,你覺得難受就走,你想去哪我都支持你,不過你不能和我斷了聯系,我可好不容易才有你這麽一個朋友。”
桑桑愣愣的看着她,酸澀溢滿眼眶,眨眼間她兩眼泛紅。
“明珠,謝謝你。”
她哽咽着開口。
她以為她做的這一切都是大逆不道的。
她見多了,尋常孤男寡女之間若是有什麽事情。
大家都會衆口一致的說着那女人如何如何不好,卻沒人說男子有何不對。
她更是無法想象背離人倫的事情會發生在她和裴玉真身上。
她膽子小,承受不住風言風語,只想平平淡淡的過完這輩子。
即便是在夢中得知了結果,知曉了林秀醜惡的嘴臉,她也做不到去報複,去殺了他,她能想到的就是遠離這一切。
她想裴玉真如今對她不過是假象,待他見識過外面的女郎,就會知道她不過如此。
明珠擦了擦她的眼淚,曉得桑桑背負這些後,忍不住的心疼她。
為了緩解氣氛,她大手一揮,“桑桑,一個男人算什麽,到時候我送幾十個任你挑,你大好年華,何必荒廢。”
桑桑被她這話逗得破涕為笑。
明珠替她謀劃着,“那如今最終要的就是拿到和離書,和裴家再無幹系,你是童養媳那麽籍書應該在裴家人手中,拿到這個山高路遠,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桑桑原以為拿到和離書就好,未曾想還有籍書,她點點頭将這些記了下來。
屋外,原本正好準備敲門的春桃,忽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聽着這番話,她眸色一閃,轉身小心翼翼的離開。
接下來桑桑和明珠一直待在房中,商量了許多事情,桑桑才發現之前自己的計劃實在是太草率了。
直到時辰不早了,春桃來提醒着,明珠才起身離開。
桑桑送着她到門口,看着人走了老遠,嘴角忍不住揚起笑意,轉身就準備回府。
急促的馬蹄聲倏爾傳來,桑桑下意識回頭,馬車眼熟得很,是裴玉真常坐的。
只是帷布掀開,露出的不是裴玉真那張臉,而是周觀棋,緊接着裴玉真才被扶了下來。
他面色潮紅異常,滿頭大汗,瞧着很不對勁,桑桑帶着人趕緊迎了上去扶住他。
“裴玉真!他這是怎麽了?”
看着裴玉真難受的模樣,桑桑着急的擡起頭詢問着周觀棋。
周觀棋一邊扶着人,一邊吩咐着人去找大夫,他看着桑桑着急忙慌的模樣,安撫着她。
“約莫是中了藥,他死活要回來,現下只能讓大夫看看,實在不行我去宮中請太醫。”
周觀棋平淡的話落在桑桑耳中簡直是掀起驚濤駭浪,怎麽出去一趟還中藥了。
她想不明白這些,只能招呼着人一路進了房間,将裴玉真放在床上。
桑桑拍了拍他的臉,企圖讓他清醒清醒,入手就是滾燙的溫度,讓人懷疑他是不是發了燒。
裴玉真只感覺周身火燒一般,只有握緊她的手尚帶一絲涼意,讓他忍不住抓緊,用發燙的臉不停的蹭着,眼底一片茫然。
“桑桑,我難受。”
他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祈禱着她能将他從水深火熱之中解救出來。
旁邊t站着的周觀棋,神色略微古怪,之前馬車之上,這家夥還死死的忍耐着,瞧着沒有半點中藥的模樣。
怎麽一到府邸就這般了,難不成藥效越來越強了?
沒等周觀棋繼續思考着,就聽得外面的人高喊着:“大夫來了。”
桑桑本想讓開,但裴玉真死死地抓住她的手。
她掙脫不開,沒法子,只能蹲在旁邊,看着大夫給他診脈。
老大夫見多識廣,覺得這脈有些奇怪,他又拿了銀針紮破裴玉真的指腹,讓指尖血流在碗中。
暗紅的血液,散發着詭異的甜香。
老大夫大驚失色,“千機蠱,這是千機蠱啊!”
桑桑還滿臉疑惑,那廂的周觀棋臉色大變,“果真是千機蠱?”
老大夫點頭,“古書曾言,千機蠱長于南疆,迷人心智,誘人情根,若非心愛之人不得解,非得五髒六腑被蠱蟲啃食殆盡不可。”
“可是自幾年前南疆覆滅,這蠱蟲不是早就被銷毀了嗎?”
老大夫至今都能會想到,當年京都內亂,不知怎的南疆的蠱蟲在大周肆虐。
因此朝廷才出兵南疆,連帶着這些蠱蟲也被燒了個幹淨。
周觀棋面色凝重,若真是千機蠱,那就證明大朝會裏混進了與南疆有關系的人,想到此事嚴重的後果。
周觀棋讓大夫全力診治着裴玉真,又匆匆前往皇宮,準備将此事禀報上去順帶着将太醫一同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