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哄人
哄人
馮俞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在附近, 知道裴玉真也在,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他是知道自家這個妹妹的,又蠢又壞, 若不是地位尊貴,早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了。
聽見馮柔大吼大叫的話, 他氣得人差點沒撅過去,自認為好的修養也差點沒忍住。
他眼中冷意更甚,聲音帶了幾分警告。
“馮柔, 誰教得你這些,現在立刻道歉。”
馮柔氣得尖叫一聲, 跺了跺腳,指着桑桑滿臉鄙夷。
“你要讓我向這個賤民道歉?皇兄,你是瘋了嗎!”
“福安公主慎言,桑桑乃是臣未過門的妻子,臣自知言微人輕,可也容不得公主這般羞辱臣妻。”
裴玉真握住桑桑的肩膀, 安撫着她, 同時也告知了馮俞, 這件事情,他絕不會罷休。
如今朝堂之上, 裴玉真炙手可熱,馮俞拉攏都來不及, 怎麽可能讓馮柔這件小事毀了他的部署。
他想着盯着馮柔, 語氣毫不留情,“馮柔, 道歉,還是說你想讓我去和母妃說?”
馮柔原本憤憤不平的神色在聽到馮俞這句話瞬間變了。
她知道, 在母妃心中,馮俞可比她重要多了,若是叫母妃知道,她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她掐緊掌心的嫩肉,讓她跟人道歉無異于癡人說夢,在馮柔看來就是要将她踩在腳底。
她心中生出委屈不明白為何以前都沒有這般,現在卻要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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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馮俞神情沒有松動,冷眼看着她,催促着她快點。
馮柔深吸一口氣,忍着眼淚走到桑桑面前,不情不願道:“是我魯莽了,不該如此。”
桑桑見過她兇惡的一面,知曉她不是誠心的,不過是畏懼于權勢罷了,她微微退後半步。
“你道歉的不應該是我,而是她。”
畢竟受傷的是沈玉琳。
“你別得寸進尺!”
馮柔握緊手怒火沖天。
裴玉真瞥了她一眼,當即準備攬着桑桑離開。
馮俞也被馮柔這個蠢貨氣到了,“馮柔!”
馮柔被吼得抖了抖,周圍的異樣眼光讓她覺得羞恥又丢臉t,她閉了閉眼,嘴唇都咬出血了,才對着沈玉琳道。
“方才是我失手了,你別放在心上。”
沈玉琳還是第一次看到馮柔這般狼狽的樣子,心中自然是快慰極了。
可她不能表現出來,只能怯弱的抖了抖,如一朵風中搖曳欲墜的芙蓉花。
“沒,沒事,公主殿下說笑了。”
馮俞看向裴玉真,裴玉真回以一笑,“既然公主這般誠心,臣自然也不會揪着不放。”
馮柔被嘔得要死,可她只能忍住,跟條喪家之犬一般帶着人匆匆離開。
馮俞還想着邀請衆人去府上開宴就當賠罪。
裴玉真只是笑道:“臣妻膽小,身子弱,怕是不能赴約,臣多謝殿下好意。”
馮俞這個人,最會見縫插針,也最是識人看色,見狀也沒多說什麽,只是安慰了一番,說着又讓屬下去庫房挑着人參給桑桑送去。
有好東西,裴玉真自然來者不拒,笑着帶人謝恩。
一番下來,待馮俞走後,桑桑忍不住感嘆。
“這位殿下瞧着還是挺熱心腸的。”
幾人都知道馮俞要安撫拉攏的其實是裴玉真罷了,但裴玉真不說,她們也就當不知道。
逛了逛了,買也買了,桑桑只覺得累的腿腳發軟,幾人正準備離開時,沈玉琳突然沖了出來。
她沒有看旁人,只是拉住桑桑的手,“今日真的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
她說着淚珠子不斷往下流,如斷線的珍珠,桑桑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無助的看向裴玉真。
對于她的依賴,裴玉真顯然很受用,他對沈玉琳有些印象。
上次她為他指路救了桑桑,今日桑桑解了她的圍,也算是因果輪回吧。
他道:“沈小姐,求人不如求己。”
今日護得了一時,卻護不了一世,若是一味渴求旁人的幫助,自己是個立不起來的,旁人說再多都沒有用。
說完這些,幾人才離開,沈玉琳看着他走遠的身影。
方才的柔弱無助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無比堅定的眼神。
回去路上因為周明珠先行離開了,桑桑便一個人坐着回去,只是路上,她忍不住的想着裴玉真方才那句話。
她神色恹恹,連到了府邸,裴玉真喊她都沒聽見。
下馬車時也沒瞧見裴玉真伸過來的手,她自顧自思索着,利落的踩了馬凳下來。
裴玉真不明白怎麽眨眼間人又不高興了,他眉頭微蹙,拎着一堆東西,徑直跟了上去。
落在旁人眼底,就是小娘子身後跟了一座會移動的小山似的,莫名的有些喜感。
被忽略在身後的裴易言将這一幕收入眼底,良久才收回眼神。
桑桑一路回了房,關門時一只手徑直扒住了門框,她怔愣的看着裴玉真
“你幹嘛?”
裴玉真提了提手上的東西,“不要了?”
桑桑抿抿唇,才松手将人放了進來,指了指桌子。
“你放在那裏就好。”
裴玉真沒說話,順着她手指方向将東西放好。
因為是背對着,桑桑看不清他在做什麽,只瞧着他在那裏站了許久,接着他側過身子,敲了敲桌子。
桑桑疑惑的看去,卻見桌上一張油紙被打開,裏面是雪團軟酪,散發着誘人的甜香。
裴玉真示意着她過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
桑桑搖擺的心最終偏向一邊,她磨蹭着走了過去。
雪白酥香的糯米外皮裏面包裹着綿軟甜香的玫瑰軟酪,一口下去,飽滿的軟酪入口即化,唇齒生香。
吃甜的總是讓人心情格外的好,桑桑吃完第一口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少女專心致志的吃着眼前的軟酪,腮幫子微微鼓起,眉眼彎彎,像個福娃娃似的分外讨喜。
裴玉真看着她高興的模樣,眼中也忍不住的浮起笑意。
或許是裴玉真的目光過于明顯,桑桑瞧着他專注的模樣,又看了看軟酪,旋即輕輕拈了塊遞給他。
“你要吃嗎?”
裴玉真搖了搖頭正準備說不用了,桑桑卻火急火燎的把手伸了過來。
因着裏頭的軟酪是冰鑒鎮過的,極其容易化,桑桑便手忙腳亂的先喂了過去。
裴玉真将嘴邊的話憋了回去,很是上道的張嘴配合。
雖說匆忙,可還是有些軟酪化了,順着她白皙指尖流下,與粉白的指腹交纏。
裴玉真眸色黝黑,只覺得嗓子幹渴得要命,喉間不停滾動。
指的粘膩讓桑桑有些不舒服,想收回手去洗一洗,手腕猝然被人握住。
察覺她的目光,裴玉真聲音低啞,“投桃報李。”
他說着牽着桑桑的手來到盛放清水的銅盆龐,清澈的水還帶着絲絲涼意,裴玉真握緊人放入水中。
水沖淡了指腹的粘膩,裴玉真捉住她的手,一寸寸的擠進指縫,輕揉着。
癢意順着指尖傳來,桑桑忍不住縮了縮手,卻被他強硬的撐開,不疼,就是讓桑桑有些不适應。
瞧着裴玉真認真的模樣,她也只能把話憋了回去。
手中少女溫熱柔嫩的手讓裴玉真下意識放滿了動作,想要再慢些,可是再慢也到了盡時。
他有些可惜的将旁邊的棉帕拿來,輕柔的将她手上的水擦幹。
即便是做着伺候人的事情,裴玉真不緊不慢的模樣也很是賞心悅目。
不像是給人洗手,倒像是他在欣賞着上好的收藏品般。
桑桑縮回手,耳根有些泛紅 “多謝,時辰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心情好些了?”
裴玉真略過她話中隐藏的趕人意思,直白得讓桑桑都招架不住。
桑桑有些結巴道:“你怎麽知道...”
知道她不開心。
裴玉真輕笑一聲,指了指她的臉,“臉都要黑成包公了,桑桑,我不是傻子。”
桑桑捂住臉,看了看水中的倒影,“哪有。”
她嘟囔着不肯承認,擡眼就對上裴玉真似笑非笑的神情,桑桑抿了抿唇。
瞧着她沉默不語的模樣,裴玉真輕嘆一口氣,不想逼她,伸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神情微柔。
“算了,不想說便不說,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裴玉真罕見的沒有刨根問底,讓桑桑愣了愣,看着他出了房間,又将門關上。
“啪嗒——”
門被關上,原地陷入寂靜,似乎方才發生的一切都不存在。
只是指腹之間似乎還殘留着郎君的溫熱,勾的人心尖發顫。
桑桑後知後覺的發現,裴玉真早就發現她不高興,那方才的一切都是在哄她?
這邊發生裴易言無從知曉,室內燭火悉數湮滅,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靠近窗棂處才隐隐有月華灑落。
床上,郎君縮成一團,渾身發抖,骨節分明的手抓住薄被,偶爾壓抑不住洩露痛苦的哀吟聲。
清醒的意識在一點點消散,裴易言強撐着不想要被溫寒奪取意識,可是終究不遂人願。
不知過了多久,原本縮成一團的人緩緩坐了起來,拿着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溫寒握緊手。
如今進了裴府,裴易言的意識倒是越來越強了。
再這麽下去,他的計劃不僅無法實施,很有可能因為裴易言的心軟功虧一篑。
想定了什麽,溫寒的神情越發陰冷。
他伸出手,拿下指上的銀戒,放在眼前,不過拿回東西的這件事情,裴易言完成的還算漂亮。
作為交換的是,他不會去傷害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