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對峙

對峙

宮中聖人患病的消息, 即便是馮逐有心隐瞞。

可紙終究包不住火,不消多時,得了消息的玉妃就從後宮迅速的趕了過來。

從侍衛那裏得了消息出來的馮逐, 正趕上玉妃端着食盒被攔在外面的景象。

本以為玉妃會知難而退,沒曾想玉妃看見了馮逐反倒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

“臣妾聽聞聖人身體抱恙, 特地親手炖了養身的參湯,不曾想被這不長眼的侍衛攔在了外邊,殿下既然來了, 想必也能體會我等關懷聖人之心。”

玉妃這話俨然是将馮逐趕鴨子上架,若是以往忌憚着孝承帝馮逐不會說什麽。

可如今聖人昏迷, 太子乃一國儲君,代行國事,怎能被後妃左右。

況且馮逐向來就看不上玉妃,怎t麽可能會為她說話。

他此刻站在臺階之上,居高臨下,“玉妃娘娘, 聖人身體如何, 自有我等照料, 心意收到了,玉妃娘娘就回去吧。”

說着, 旁邊的侍衛上前擡手準備接過玉妃手中的食盒,玉妃卻遲遲不肯放手。

她臉上的笑意有些僵硬, 顯然是沒想到馮逐居然敢公然拒絕她。

玉妃自入宮頗受盛寵, 年紀輕輕得了一子就封了妃。

昔日見到自己話都不敢說幾句的人,如今卻敢公然打她的臉, 這讓玉妃如何能忍。

“妾身只是關心聖人龍體,太子殿下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莫不是其中有何內情,太子殿下隐瞞我等?”

如今皇位最有力的競争者就是馮逐和馮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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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沒想過至尊位,都是哄人的,那位子自然是能者居之,她的俞兒又為何不能争上一争。

太子不過就是占了一個先皇後養子的嫡出身份,誰又比誰高貴。

玉妃眼中的野心馮逐怎麽可能看不出來,他冷笑一聲,也沒有再給她所謂的面子。

“怎麽,玉妃娘娘這是懷疑我欲加害聖人?還是想要窺伺帝身。”

窺伺一詞可謂是一頂重帽,玉妃當即臉色一變。

“太子殿下這話可不能胡亂說。”

馮逐冷冷的看着她,“這句話同樣也轉告玉妃娘娘。”

玉妃氣得身體都在顫抖,她扯出一抹笑,旋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轉過頭的一瞬間,玉妃眼中的怨恨幾乎要湧出來。

誰都看得出玉妃娘娘的心情不好,殿內伺候的宮婢大氣都不敢喘。

即便如此,玉妃依舊把屋內能摔的東西全都摔到了地上。

碎瓷片遍布一地,屋內一片狼藉,馮俞進殿的時候都快要無處落腳。

玉妃看見他來了,臉上的怒氣依舊沒有消下去,她氣得拍桌。

“馮逐那小子簡直是越來越猖狂了,他這是打量着聖人山陵崩後,自己一定能穩穩坐上那位子不成。”

眼瞅着玉妃被氣得已經口不擇言了,馮俞看了一眼殿外的的宮女,全部趕到了外院去。

馮俞眉頭微皺,提醒道:“母妃,隔牆有耳。”

玉妃被說的一時無言,只能讷讷的冷哼一聲,便沒有再出聲了。

“太極殿內我的探子只知道父皇病倒了,并且很大可能是得了傳屍!”

馮俞說着聖人得了傳屍,臉上沒有絲毫惶恐,只是無盡的算計。

玉妃一聽有些着急,“若是傳屍那可就糟糕了,若是陛下熬不過,那太子繼位就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咱們可就功虧一篑,到時候就是我為魚肉了。”

玉妃半輩子養尊處優,怎麽甘心從此之後在後宮做個無人問津的老太妃。

“是了,馮逐若是繼承大統,必定第一個拿我們開刀,咱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玉妃心跳忍不住劇烈跳動,“你的意思是……”

馮俞緩緩出聲:“逼宮,捉拿逆賊,保護父皇。”

至于這逆賊是誰,自然是他的好皇兄了。

“只是……”

馮俞犯難的皺起眉頭。

“只是什麽?”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玉妃連忙追問。

馮俞像是被問得沒法子,才緩緩出口,“只是玉氏一族的兵權都在舅舅手中,找他借兵,實在是...”

若是自家的親舅舅,這事情自然不會有什麽難的,難就難在,那安定侯還真不是馮俞的親叔叔。

而是當年的玉老太爺在戰亂當中收養的,當初收養這安定侯的時候,族中不少人害怕損害自家利益,便極具反對。

哪知道這家夥卻是格外争氣,比本家的子弟還要青出于藍,于是那段往事便不了了之。

且這安定侯只有玉老太爺還在的時候肯和本家走動,玉老太爺走後,便不打走動,關系也就這麽冷落了下來。

玉妃想起這段往事眉頭也有些皺緊,她與自家這位哥哥也不太熟悉。

“他這家夥名利權勢都有,若想讓他讓咱們的船,只怕這層關系沒多大用處還得找到切實的利益來才行。”

天下熙熙皆為利往,是人就有要的東西,端看對方拿不拿得出來。

馮俞沉默片刻道:“聽聞舅舅都快知天命了,膝下卻無子嗣。”

玉妃點點頭,“可不是,要說這上蒼還真是公平,他這般厲害,滿身爵位,偏偏一個兒子都生不出來,白費了他那一身軍功...”

玉妃說着遲疑下來,旋即一拍手,“是啊,我怎麽沒想到,咱們多準備些年輕鮮嫩的女子,再送上生子的秘方,只要孩子一生下來,那可就是實實在在的綁在了一起。”

馮俞道:“鮮□□子好尋,可與我玉家關系密切的卻不好找,母親想過送誰,且舅父要的不僅是兒子,還要的嫡子。”

可也不想想,他那般大的年紀京都中哪家的世家貴女願意嫁給他,是以到了如今安定侯還未曾有小侯爺。

玉妃聽着馮俞的語氣,眼皮一跳,有些不敢相信,“你是想...”

馮俞也如她所料,語氣凝重,“母妃,阿柔這些年養尊處優的也夠了,大大小小多少禍事,哪次不是咱們收尾,偏偏她還死不悔改。”

玉妃瞪大眼睛,“你瘋了,她是你親妹妹!這是□□!”

馮俞眼中也有痛色,“可舅父并無血緣關系,再說了外人也不知道安定侯和咱們的關系,自然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馮俞曉之以情,将諸多利益都擺了出來。

“母妃,你放心,也只委屈妹妹一時,待我登基,妹妹自然還是尊貴的公主,誰敢置喙半句。”

玉妃的神情逐漸松動,良久,才下了決定,她握緊手,眼中有過掙紮。

“那便,如此吧。”

...

裴府出事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裴易言耳中。

彼時他剛給皇帝服了第二階段的藥物,以身試藥,确定無毒之後才被人照着方子再去給孝承帝熬藥。

聽到這個噩耗,裴易言手中拿着的藥材瞬間滾落回去,他下意識想要出殿,卻被孝承帝身邊的大監攔住。

王立皮笑肉不笑,“裴大夫,輕重緩急,你心中很該有個數的。”

在這皇城之中,自然是一切都以帝王為先。

裴易言又道:“不若将人接進來,我一并診治也可。”

王立嗤笑一聲,“裴大夫說笑了,陛下該喝藥了,您伺候着吧。”

說罷這話,王立便自顧自的站在外頭,甚至還命人将門關上吧,不給裴易言一點解釋的機會。

裴易言再是好性子也被氣的不行,将桌上的草藥全都拂在了地上。

他胸廓不住起伏,握緊手,眼中情緒不明。

與此同時,宮外的裴玉真始終沒有得到宮中的回信,便猜到了宮中的想法。

意料之中的事情,裴玉真并沒有感到有多氣憤,心中的想法更堅定幾分。

他讓硯山去準備好馬車,來到桑桑床前,她已經被月紅伺候着穿好了衣裳,只是人依舊是昏迷着。

裴玉真面不改色,緩緩将人橫抱起來,一路直奔府外的馬車上。

馬車被特地布置得密不透風,車內放了消暑的冰塊,也不會讓人感到燥熱。

馬車一路前行,身後一抹黑影很快閃過,裴玉真不着痕跡的瞥了一眼,旋即收回眼神。

馬車很快就到了宮門外,因着前段時間聖人下達的命令,除了太子手令,禁衛們輕易不會放人。

裴玉真安頓好桑桑,孤身來到宮門前,不久前他還能出入,如今卻被拒之門外。

裴玉真收起陷入回憶的思緒,看着當今的禁軍統領,夏海。

他拱手行禮,一舉一動很是規矩,讓人想不到他說的話竟如此大逆不道。

“臣吏部左侍郎裴玉真,攜帶其妻求見太子,內子染病命不久矣,臣特請太子接吾妻一同入宮為裴大夫所救治,臣願自請革去官職。”

裴玉真說着徑直跪在長街之上,脊背挺直如風中青松,神色如常,仿佛是在說一件小事。

裴玉真這話可謂是真真實實的将太子架在了火上烤。

為了妻子治病甚至不要官職,放在哪朝哪代都是個新鮮事。

這一番話引起了不少住在皇城周圍百姓的關注,看見主人公是裴玉真,更是來了興致。

誰不知道裴玉真,當朝新貴,門庭若市。

現在居然敢大庭廣衆和太子叫板,不少人都覺得他真是瘋了,紛t紛樂得看這一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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