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想去找哪個野男人?”
“想去找哪個野男人?”
吏部左侍郎裴玉真越獄了。
一早, 京都茶館食肆中,乃至于說書先生,都在說論着這件事情。
聖人聽聞此事很是氣憤, 又有傳言說是太子指使。
馮俞的人在水牢中搜到了太子東宮的令牌坐實了此事。
孝承帝當即下旨,太子品行有失, 不堪為儲君,着幽禁東宮。
頒完這道旨意之後,孝承帝在衆目睽睽之中, 吐血昏迷,一時之間, 朝上風起雲湧,有人歡喜有人愁。
如今朝上形勢比人強,眼瞅着安王繼位的可能更大,只是孝承帝又未曾廢太子,安王名不正言不順。
朝臣們都是人精,自然不會明面上表明态度, 都是私下派人聯絡着。
只是有人卻發現, 太子的黨羽在逐漸被清除, 就連張政不知怎的,纏綿病榻。
一時間樹倒猢狲散, 誰也不敢再往太子那裏多加走動。
太極殿內,詭異的甜香和着厚重檀香味掩蓋着濃郁的血腥味, 味道刺鼻。
然而進出的宮婢像是習以為常一般繼續做着手中的事情, 直到馮俞進殿,清空了殿中的宮婢們。
他來到床榻前和溫寒并肩而立, 面對着躺在床上形如死屍的孝承帝。
“既然做了,為什麽不徹底點, 幹脆廢了太子,我為儲君,不是一了百了嗎?”
馮俞着急憤怒的質問着旁邊的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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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寒看也未看他,而是輕笑一聲,“陛下的身體已經撐不住我的蠱蟲了,再強行催動就會當場暴斃,到時候安王殿下豈不更會得不償失?”
馮俞被他這麽不鹹不淡的怼了回來,一番質問的話哽在了喉中,他說不出什麽,只能吐出一句。
“那這樣本王何時才能登上大位,将馮逐踩在腳底,他可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天子山陵崩之後會有各方太醫查看,各方勢力總有我們看顧不到的時候,蠱蟲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咱們就前功盡棄了。”
溫寒淡淡的說着,馮俞皺着眉頭。
他随口道:“既然左右都瞞不過,那在此之前随便找個替罪羊就是,三日之後正是好日子。”
似乎想到什麽,馮俞陡然看向溫寒,溫寒眼中深意讓他眼皮一跳。
是啊,既然都要找個替罪羊了,那這替罪羊自然就是太子,太子弑父,怎能為儲君,倒時候他清君側,自然也就坐上了皇位。
馮俞想通這一點,臉上的不解瞬間化成了笑意,他拍了拍溫寒的肩膀。
“你這家夥,還真是有一套,不過裴玉真那裏你确定處理幹淨了吧?”
要是中途跳出什麽變故,那他不得嘔死。
溫寒看向床上的孝承帝,饒有深意道:“最愛的女人送他上路,也是美事一樁了。”
兩人相視一笑,都明白對方的所思所想。
“砰——”
窗棂處發出一聲輕響,兩人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馮俞沖着旁邊的親衛使了個眼色。
侍衛輕手輕腳的朝着窗棂那邊走去,不料剛打開支摘窗,不知從哪來的野貓突然竄了進來,吓了侍衛一跳。
殿中原本緊張嚴肅的氛圍也因為這一只貓緩解下來。
一切恢複如常,趴在窗棂下的桑桑死死捂住嘴,眼睛中滿是驚恐。
她屏住呼吸,怕驚動裏頭的人,幹脆一點點的爬出去,離開了太極殿,她便一路頭也不回的狂奔。
回到房中,她将房門關上,後背壓在門上,不住的粗喘着,眼神茫然。
驚慌,害怕,憤怒,各種情緒交纏在一起,複雜得讓她不知所措。
她本來是想找裴易言詢問裴玉真的事情,她不相信裴玉真會越獄,這其中一定有內情。
可去的時候瞧見外頭全是人,想着易言哥可能在忙,她幹脆去了旁邊的廊下,卻未曾想與其一窗之隔。
她沒想到裴易言居然和馮俞裹在一起,聽他的語氣陛下生病的事情跟他們也有關系,可是最令她崩潰的是,裴玉真居然是他們害死的。
桑桑死死咬着唇,淚珠不住的滾落,她雙眼通紅,腦海中回想的是昨日裴玉真還在同他嘻笑打鬧,可今日她得知的确實他的死訊。
裴玉真不會輕易被害死,可如果裴易言借的她的名義呢。
桑桑只覺得遍體生寒,心中有道聲音嘶吼着,害怕着想要逃離這個吃人的地方,可桑桑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握緊手,努力的思索着這些天的每一個細節,大腦飛速的轉動。
既然裴玉真是他們陷害的,那麽從一開始就是裴易言做的局,她也被裴易言算計在其中。
桑桑咬住指腹,越急越慌,崩潰的情緒一觸即發,偏她臉上的神情無比的冷靜。
“咚咚咚——”
身後的門陡然被敲響,吓得她一個激靈,她穩住顫抖的聲音。
“誰啊?”
“桑桑,是我。”
門外是一道低沉的聲音。
是裴易言。
桑桑感覺心髒不由自主的劇烈跳動起來,她握緊手,修剪得圓潤的指甲掐住白嫩的掌心。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穩住,不能讓人看出一點不對。
桑桑深吸一口氣,臉上擠出一抹笑,旋即打開門,看向站在門口的人。
“易言哥啊,有什麽事嗎?”
少女打着哈欠,像是被人打擾了睡覺,眼尾因着困倦有些泛紅。
“桑桑一直在屋中嗎?”
溫寒臉上帶着溫潤的笑意,似是尋常的詢問。
可桑桑看着只覺得膽寒,面前的人就像是一頭易于僞裝的野獸,稍不注意就能将人吞吃入腹。
她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樣,“不然我能去哪?”
她說着臉上湧出擔心和着急,“易言哥,你說玉真還活着嗎,你能幫我打聽一下嗎?”
溫寒聽到她如常t的模樣心下微松一口氣,聽見她提起了裴玉真,他為難的搖了搖頭。
“桑桑,這我就不知道了,不曾想玉真居然做出這等事,越獄可是要誅九族的,幸好陛下仁慈,禍不及家人。”
裴易言說着嘆了一口氣。
桑桑看着他裝模作樣,恨不得同他質問,将所有的事情都攤開,可桑桑知道不能。
她現在并沒有和裴易言抗衡的資格,她所作所為不過是蚍蜉撼樹。
她勉強扯了扯嘴角,做出難過的模樣,“易言哥,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了。”
溫寒将她勉強的神色收入眼中,沒多說什麽,點了點頭,依舊是那副知心哥哥的模樣。
“你早些休息吧,別累着自己了,玉真不在,還有我呢。”
桑桑忍住憤怒的情緒,再說不出什麽話,幹脆關上門,讓那張惡心的臉在自己眼前消失。
屋外,溫寒随手招來兩個侍衛,指了指桑桑的屋子。
“看好娘子,若是有什麽,你們也不必活着了。”
他這話說的很是随意,卻令人心驚膽戰,不敢置喙半句。
聖人的病越來越嚴重,甚至連床都下不了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了京都。
直到三日後,卧床多日的陛下卻突然宣召太子馮逐入宮觐見。
與此同時,桑桑被困在院中急得團團轉,自從那日之後,不知是不是溫寒發現了什麽端倪。
竟讓兩個侍衛貼身跟着她,外出不理半步,她連給太子通風報信的機會都沒有。
她氣得幹脆在宮中到處游蕩,祈禱着這兩人累了就能夠留出空隙讓她有機會逃走。
只是可惜她逛得腿都軟了,都沒看見這兩人有什麽疲态。
她擡頭打量着四周,才發現已經不知道逛到哪裏去了,面前是一座廢棄的宮殿,瞧着陰森森的。
“汪汪!”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正看得入神的桑桑差點沒被這一嗓子吼得厥過去。
她低頭看去,是一只黑乎乎的胖狗崽,黑溜溜的眼睛水汪汪的,直勾勾的看着她,沖着她不住的搖着尾巴。
看得人心都軟了。
桑桑剛蹲下身子想去摸它,卻被它拖着往裏走,桑桑不知所措的跟着往裏走,只是甫一進去,小胖狗一眨眼就找不見了。
桑桑看了看四周,都沒看見它的身影。
她轉頭朝着身後跟着的兩個人,道:“愣着幹什麽,去将它給我找出來。”
瞧着兩個人遲疑着不動,桑桑黛眉微擰,威脅道:“要是你們不去,回頭自有你們大人叫你們去的,到時候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兩個面面相觑,大人雖然讓他們看着這位娘子。
可是瞧着這位娘子也是受寵,若是吹個枕邊風,他們倆只怕是沒有好日子過了。
兩人對視一眼,齊聲聲的回道:“是。”
這座廢棄的宮殿瞧着大,且他們處在正中央,找那條小胖狗只怕還要費些功夫。
桑桑瞧着那兩人走遠了,頭也不回的往來時的路離開。
距離太子入宮的時辰快了,她得趕緊去阻攔,絕對不能讓安王他們的計謀得逞。
不知走了多久,路過一處偏殿,那條小胖狗不知道從哪裏竄了出來,直奔她的裙衫,咬住她的裙擺往裏拽。
桑桑試圖拽回裙衫,卻沒辦法,她蹲下身子試圖安撫。
“好了,乖乖的,我現在有事情,之後有空再來陪你玩好不好?”
小胖狗也不說話,就直勾勾的望着她,小腦袋歪着,似乎在問你在說什麽呢。
桑桑幹脆準備将被咬住的那一截撕開,黑暗處,一道輕笑聲傳了出來。
“娘子這般着急,準備穿着我做的嫁衣去找哪個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