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桑桑已經走了
桑桑已經走了
不可以!裴玉真不可以!”
桑桑聽到這話, 急得瘋狂掙紮着,她沖着裴玉真不斷的搖着頭,雙眼含淚, 急得快瘋了。
裴玉真沖着桑桑露出一個安撫的笑,随即看向溫寒, 毫不猶豫同意。
“可以。”
“不過。”裴玉真話語一轉,眼中充斥幾分不信任。
“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執行約定。”
溫寒裝做思考模樣, 揚了揚眉頭,“說得有理。”
不過轉眼間, 他笑得人畜無害。
“那不如,你自斷一臂,我就放開她,你斷一腿,我就讓她朝着你走一步,直到你咽氣, 她自然也會在我看不見的地方了, 如何?”
溫寒笑眯眯的, 十分好心的提出意見。
“瘋子,你這個瘋子!裴玉真, 你別聽他的,你走, 你走, 別管我,我不喜歡你, 你不必救我,你走啊!”
桑桑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淚水止不住的落,手腕已經被她摩挲出血,血肉模糊的模樣,看着便觸目驚心。
可她恍若不知,只是一個勁的沖着裴玉真放狠話,亂七八糟的說一通,前言不搭後語,只為了讓他走t。
“桑桑。”
裴玉真看着桑桑悲痛驚懼的模樣,他壓住喉間的酸澀,望向溫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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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為定。”
裴玉真捏住自己的左手肩胛,手中用力,指尖微微泛白,很是利落的一聲脆響。
左手瞬間無力癱軟,斷骨的劇痛讓裴玉真的臉色泛白,他只是咬牙吞下痛呼,額頭浸出冷汗。
他仍然執着的看着溫寒,“到你了。”
溫寒聳聳肩,很是守信用點的将捆住桑桑的繩子隔斷。
他轉着手中的匕首,挑其桑桑梨花帶雨的一張小臉,讓她更清楚的看到裴玉真的慘狀。
他猶嫌不夠,“啧啧,桑桑,你看還真是郎心似鐵啊,真是讓人感動。”
桑桑握緊手,咬住唇瓣,她陡然看向溫寒,顫抖的聲音是藏不住的怒氣。
“裴易言,你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做,裴玉真不欠你的!你想殺我就殺了我!”
裴玉真是個文臣,若是失去了手,他今後怎麽走下去,這一輩子都會毀了。
桑桑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不能接受因為自己将一個本該有着大好前程的人毀了,她說着情緒越發激動。
霎時間,桑桑一把抓住溫寒手中的匕首,不懼怕鋒利的刀鋒,反而握緊它對準她的喉嚨。
哪怕刀刃割破了她掌心,不斷地流下殷紅的血液,桑桑卻視死如歸般看着他,眼中是濃烈的憎惡和憤恨。
“桑桑,不要!”
裴玉真看到桑桑決絕的動作,吓得心漏跳了一拍,他将就近的一名死侍打暈過去,用還能動的右手抽出他手中的長劍,劍指溫寒。
與此同時,周觀棋帶的那支隊伍即可拿下妄圖沖向裴玉真的死侍,眨眼之間,局勢逆轉。
裴玉真看着崖邊對峙的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他忌憚着桑桑的安危,只能盡可能的安撫着溫寒。
刺鼻濃烈的血腥味在鼻尖打轉,溫寒眼神恍惚一瞬,在所有人的眼中,溫寒的神情驟然變換,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桑桑,別做傻事。”
桑桑絲毫沒有因此放下警惕,反而用一種接近嘲諷的語氣。
“溫寒,你還想裝模作樣到什麽時候。”
裴易言臉色焦灼,怕刺激到桑桑,他主動的退後幾步。
“桑桑,或許你覺得我是個瘋子,但方才不是我,他是他,我是我,我是你的易言哥啊,怎麽會傷害你呢。”
裴易言還想說什麽,腦袋劇烈疼痛,溫寒重新占據上方,他已經沒有方才鎮定的模樣,眼底猩紅,瞳孔皺縮。
“裴易言,你居然還沒死!”
這自言自語的一副模樣,讓在座的人都有些摸不着頭腦,溫寒此舉在衆人眼中與一個瘋子一般無二。
溫寒只覺得頭疼欲裂,他沒有多少耐心,一把将桑桑抓住擋在身前。
他輕嗤一聲,“我不像裴易言,不會憐香惜玉,桑桑,你最好還是乖一些。”
溫寒對自己今日必敗的局面并沒有多少驚訝之色,他原就不打算活着離開,他對這些東西早就倦了,只是他還是不甘心。
憑什麽都可以再好好的活下去,他偏不讓。
他望着對面裴玉真緊張的神色,心中生出快意,嘴角咧開一抹笑。
“裴玉真,其實,即便你照做了,我依舊不會放過她的,我只是想看看,你可以做到什麽地步,如今看來,不過如此,瞧,不可一世的裴玉真居然會因為兄長曾今的女人淪落成這般樣子。”
溫寒說着放聲大笑起來,像是看見自己的惡作劇成功了,他笑得眼尾浸出淚意。
接着,他捏緊懷中桑桑的脖子。
因為缺氧,桑桑不得不張開嘴拼命呼吸着,她臉色一點點漲紅,看着極為難受。
溫寒手中捏着一枚藥丸接近桑桑,潛意識告訴桑桑那不是什麽好東西。
她想閉緊嘴巴,後仰着,可她的一切都被溫寒掌控着,他指尖微微用力,便迫使她吞了進去。
“本來讓你們都下來陪我,不過如今有你倒也不錯,我突然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法子。”
裴玉真呼吸一重,“溫寒,你敢!”
他氣息有些不穩,連帶着聲音也有些顫抖。
“你不是說一命換一命嗎,我去死,我現在就可以去死,你放了她。”
溫寒體挑了挑眉頭,欣然答應道:“好啊。”
他故意讓桑桑面對裴玉真,她已經無法呼吸了,眼尾不斷浸出淚水,聲音全都被扼住。
她只能透過淚眼同裴玉真對視着,桑桑拼命的搖着頭。
心中在無聲的吶喊着,不要!不要!
只可惜,外人聽不見,她瞧見裴玉真撐着慘白的神色,眼中是決定赴死的決絕。
桑桑閉緊眼睛,喉間溢出痛苦的嗚咽聲,不該是這樣的,裴玉真不該是如此的。
即便是上輩子經歷了家破人亡的裴玉真,他蟄伏斡旋,可唯獨不曾這般低聲下氣,将自己的傲骨一點點磨碎,只為了讓她活下來……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眼,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沖裴玉真露出一抹笑,笑容很勉強,眼中湧起眷念。
她唇瓣無聲蠕動着,裴玉真看清了。
那是——保重。
裴玉真目眦欲裂,像是預料到了什麽,他瘋狂的往前跑去,全然不見往日運籌帷幄的穩重。
只是再快,也快不過少女的動作。
剎那間,桑桑爆發出最後的力氣,拼命的撞向溫寒。
兩人本就處于崖邊,溫寒沒想到桑桑居然會做出這種不要命的行為,胸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擊,他整個人失重後仰。
兩道身影猶如斷翅的蝶,一前一後的墜落。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讓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聽見裴玉真凄厲的嘶吼聲。
“桑桑!”
裴玉真幾乎是撲跪在崖邊,眼睜睜的看着桑桑從他眼前墜落。
可手中什麽都沒有抓住,耳邊只有獵獵風聲作響,似也在悲鳴。
胸口像是有人硬生生的剜出一塊血肉,渾身血液恍如倒流,他瘋狂的往跌去,俨然一副不要命的想要追随而去。
周觀棋眼疾手快的一把撲過去将人拉住,裴玉真的力氣卻大得出奇,讓他拉都拉不住。
周觀棋回頭怒聲道:“都是死人不成,還不快把裴大人拉住!”
三四個人死命阻攔,才讓裴玉真寸步難行。
周觀棋借機勸解道:“裴玉真,你清醒一點!下面是湖泊,也許桑桑沒死,你現在這樣怎麽去救人!”
“裴玉真!你想想桑桑!你想想她還等着你!”
周觀棋吼得聲音都嘶啞了,他心中也是震驚的,未曾想到桑桑會和溫寒同歸于盡,可周觀棋只能理性。
他要做出的是如何讓裴玉真振作下去,新皇登基,風雨飄搖,大周更是內憂外患,容不得半點兒差錯。
此話一出,原本瘋狂的人一點點安靜下來,周觀棋知道他這是聽進去了,讓人松開他。
只是他一直關注着裴玉真的動作,以便于随時可以将人控制住。
裴玉真呆呆的望着深不見底的懸崖,聲音嘶啞道:“找,都給我找!”
他撐着身體想帶着人下去找,只是剛站起身,便覺得喉間一股甜腥味湧了上來。
緊接着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裴玉真失去了意識,轟然倒在了地上。
裴府上下,因為裴玉真重傷的事情忙得不可開交,宮中最有名的太醫一茬茬的來看,最終才勉強的将裴玉真的傷勢穩定下來。
月色清涼,灑下冷清清的一層霜,仿若将萬物都要凍結。
裴玉真感覺睡了好長的一覺,他茫然睜開眼,入眼的是裴母紅腫着眼睛哭泣的模樣。
裴母看見裴玉真醒了過來,連忙擦了擦眼淚,擔憂的詢問着,“玉真,你感覺怎麽樣?”
“桑桑呢?”
裴玉真只覺得頭疼欲裂,他下意識的伸出手扶住腦袋仍舊不忘詢問着。
原地陷入寂靜之中,裴母面色為難,不忍心說什麽,她只能硬着頭皮将裴玉真的期待打碎。
“玉真,忘了桑桑吧,她已經走了,現在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身子。”
裴玉真聞言,一把掀開身上的被子就要往外走,身體極度的虛弱已經支持不了他這樣劇烈的動作。
他沒走兩步就覺得頭暈目眩。
“玉真,你醒醒吧,桑桑已經走了啊!”
裴母看見裴玉真這般執着的模樣忍不住的有些心酸,更多的是對他不心疼自己身體的生氣。
“不,不會的,她答應了我要做我的夫人,我們還要成婚的。”
裴玉真咬緊牙不肯承認,因為激動的情緒,讓他還沒能走出房門就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