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抛棄了他

抛棄了他

幾日的大雪不眠不休的下着, 雪色茫茫,集市上人來人往,孩童吵鬧聲和着叫賣聲彙成嘈雜的場景。

今日冬至, 不少人都出來采買蜜餞果脯,準備過年關的新衣。

本來采買這些活是交給賀母和桑桑的, 但桑桑臨出門的時候才發現,換成了賀清。

想到昨日的那些事情,桑桑覺得還是要好好跟賀清說一說, 以免多生誤會。

她斟酌着開口,“賀清哥, 昨天的事情……”

“昨天是我魯莽了,是我喝醉胡說了。”

不等她說完,賀清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賀清清秀的臉上滿是歉意的神情,他抿唇低聲道:“是我沒有顧慮到你的感受。”

想來昨日應當單獨和她說的,父親母親在那裏只怕讓她覺得有壓力。

見他這樣,桑桑原本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不太擅長安慰人, 憋了半天才磕磕絆絆道:“沒事的賀清哥, 這不是你的錯。”

賀清自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看到她臉上并沒有芥蒂, 他心下才松了一口氣。

他遲疑着出聲,“那我們依然還是好朋友吧桑桑。”

郎君臉上滿是小心翼翼, 眼神真誠, 桑桑只覺得心口堵得慌,她拼命壓下心中的異樣。

“當然了賀清哥, 我把你當親兄長一般,咱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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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說完把賀清當兄長的話後, 賀清的眼神明顯失落片刻,只不過轉眼他就揚起笑容。

“那就好,既如此,那咱們快些動作吧,這雪瞧着又要下大了。”

桑桑看他神情沒有什麽不對勁,才放下心來,臉上僵持的神色化為笑容。

不遠處高樓之上,青年郎君将這一切收入眼底,背在身後的手緩緩握緊,心中的歡喜被一寸寸凍結,難以抑制的酸楚溢滿全身,将他打落深淵。

“主子。”

站在旁邊的硯山有些擔憂的看向裴玉真,心中忍不住叫苦,這可真是造了什麽孽。

從那掌櫃的嘴中得到消息後,裴玉真就親自派人将賀家查了個底朝天。

包括桑桑是什麽時候在賀家的,以及賀清對桑桑的心思,裴玉真從探子那裏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裴玉真從未想到他與桑桑再次相見會是這樣的場景,她似乎一點都不想念他,像是将他這個人徹徹底底的抛在了腦後。

她就這般不想和他在一起,寧願在那般刻薄的人家裏待着,寧願就此被磋磨一生也不願意回到他的身邊嗎。

也是,裴玉真忽而想到桑桑先前逃離他的場景。

她也是一樣的乖覺,緊接着趁他離開,她毫不猶豫的抛棄了他,就像是遠離洪水猛獸般。

今時今日和當初何其相似。

說不清是什麽感受,嫉妒酸楚猶如毒蛇肆虐着他的內心,将他的心髒一寸寸纏緊,讓他幾乎快喘不過來氣。

“呵。”

裴玉真忽而輕笑一聲,眼底充斥着無盡的諷色和執拗。

他猶如失去信仰惶恐不安的信徒,于黑暗中踽踽獨行。

卻一朝驟然發現獨屬于他的神明毫不猶豫的抛棄了他,将他棄之如敝履,還轉身投入了旁人的懷抱。

眼中兩人親密的模樣猶如一把利刃,直中他的命門,要将他的血肉都剜開,。

痛楚和瘋狂交雜,纏和成分不清的晦澀。

他唇角扯出一抹笑,俯視着下面的兩人,風雪當中,二人攙扶同行,猶如一對璧人。

只可惜他裴玉真從來就不是什麽好人,自然也沒有成人之美的愛好。

“把事情給我辦好了,誰要是洩露此事,也不必在我身邊待着了。”

硯山深吸一口氣,知道主子這是要動手了,他點點頭,“是。”

因着街市上的人太多,吵雜的聲音讓桑桑頭疼欲裂,整個人無法集中精神。

瞧着她實在難受的模樣,賀清幹脆拉着桑桑往外走,臨近河邊要稍微安靜一些,人也少一些。

澄澈幽綠的河水猶如一塊碧玉,清楚的映射出天穹的模樣。

“好些了嗎?”

賀清看着桑桑捂着心口喘不上氣,臉色泛白的模樣有些心疼,想着要不先回家去,反正商鋪在這又不會跑。

桑桑聽完這話連連擺手,賀母對她本就不太喜歡,要是知道是她耽誤了事情,還得連累着賀清一同被罵。

想着撐一會也不礙事,桑桑勸說着賀清先将東西買了來,她就在這裏等着他。

賀清有些遲疑,被桑桑推拒了半晌,他才答應下來,還特意叮囑着桑桑不要亂跑。

看着賀清走遠的身影,桑桑臉上挂着無奈的笑,可轉眼想到賀清對她的感情,她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散。

她并非什麽都記不得,只零散的記得一些,比如她以前住在一個很大的地方,還記得她的名字。

可其他的什麽都不知道。

夢中還常常出現一個男子的身影,可她始終看不清他的容顏。

她問過鎮上繡工好的娘子,她落水後身上穿的料子只有京都才有,桑桑想着去京都看看,說不得就什麽都想了起來。

思忖良久,桑桑卻發現賀清怎麽還沒回來,這天色都要暗下去了,莫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桑桑心中沒來由的有些慌亂,準備去尋人的時候賀清卻匆匆跑了過來,桑桑心頭才松了一口氣。

賀清手上一大堆東西桑桑自然而然的伸出手想幫他拿。

賀清避開了她的手,旋即不知從哪裏拿了一個油紙包遞給她。

“拆開看看。”

在賀清催促的眼神中,桑桑慢慢拆開了油紙,裏面是一份軟糯的千層糕,還冒着熱乎氣。

賀清笑得眉眼彎彎,還有些小得意。

“知道你愛吃這些,給你買的,快嘗嘗。”

郎君的眼睛明亮,只看得見她一人。

桑桑看着興高采烈的他,鼻頭不知怎的有些發酸,還沒來t得及說話,眼淚就先落了下來。

“诶,哭什麽,別哭呀桑桑。”

賀清沒料到她忽然落淚,想給她擦眼淚,可手上又實在沒有空當,笨拙的模樣讓桑桑忍不住破涕為笑。

看見她又笑了,賀清心頭才松了一口氣,沒忍住也跟着笑起來。

“這就對了,笑起來最好看了。”

桑桑擦了擦眼淚,吃着手中的千層糕,軟糯香甜的味道唇齒生香。

她看向賀清,真心實意的向他道謝,不只是救了她,還有這些天的照顧,讓惶恐的她對了幾分安心。

賀清是個實實在在的好人,只是他的良人不該是她。

她若是冒然答應了這一切,不論是對他還是對過去的自己都是極為不負責任。

兩人一前一後的準備往回走,本該是熱鬧繁華的街市,不過轉眼間就是死一般的寂靜,商鋪全都關了門。

桑桑和賀清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沒等賀清說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一隊訓練有素的侍衛往他們這邊走着,緊接着極為規矩的分成兩列,将他們包圍在其中,随後露出一條空路。

青年郎君長身玉立,身穿玄色赤金雲紋衣衫,襯得他眉眼深邃,貴不可言。

不過此刻郎君冷冽的眼神直的落在了眼前的賀清身上。

賀清下意識的将桑桑擋在了身後,警惕的看着面前的青年郎君。

不知怎的他從這人身上看到了厭惡,是對他的,雖然賀清對此摸不着頭腦,可直覺告訴他并不是什麽好事。

“不知這位大人是有何要事,我們只是路過還請大人高擡貴手。”

賀清知道自己如今一介白身,他只能祈求着眼前這人只是路過辦事。

只是可惜,事情與賀清的預料背道而馳。

裴玉真只輕飄飄瞥了他一眼,像是看見了什麽髒東西般挪開眼神。

他将目光凝在賀清身後的少女身上。

他同睜着眼睛看向他的桑桑,措不及防的對視上。

他看清了她眼中的驚慌還有陌生。

看着她對賀清的依賴,裴玉真努力壓下心頭的不爽,他緩緩伸出手望着她,眸光潋滟。

他聲音低啞,“桑桑乖,回家了。”

桑桑聽見這話瞳孔驟縮,這人怎麽會知道她的名字。

桑桑并沒有急着跳出來,畢竟一切都還不确定。

她站在賀清身後,看着兩旁肅靜的侍衛有些心慌,下意識的拉住了賀清的衣裳。

“你是誰?”

一瞬間,裴玉真眼中湧起錯愕,他竟是不知道桑桑不記得他了。

他暗罵了一句探子怎麽查的消息,這般重要的事情居然都沒呈報上來。

他微眯着眼挪開眼神看向賀清,眼中是顯而易見的冷意,腦海中閃過千萬種可能。

就是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居然敢趁着桑桑失了記憶哄騙她跟在他身旁。

不過眼下桑桑并不信任他,即便是想收拾賀清也不是現在,裴玉真心中思緒萬千,面上卻不動聲色。

聽着桑桑的質問,他面色微柔,語氣輕嘆道:“桑桑,我找了你許久,如今怎麽連夫君都不記得了。”

他聲音柔和,眉眼輕彎,很是具有欺騙性,讓人能夠輕易的放下心防。

這下輪到桑桑錯愕了,她被這突如其來降臨的夫君吓得有些結巴。

“你,你是我夫君?”

裴玉真毫無心虛的點頭,甚至嘆了一口氣。

“你為了救我和壞人同歸于盡,我找了你許久,咱們的孩子在家中也等了你許久,你不回去看看嗎?”

聽到還有孩子,桑桑瞪大了眼睛,被這消息沖擊得有些支撐不住,險些摔在地上。

本來一臉不相信的賀清如今都是一臉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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