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山之高
山之高
“吃都吃完了,哭有什麽用,陳淺?”
陳淺把碗放下,“我吃好了哥哥。明天還要上學,就先回房睡覺了。你要是沒事的話,就,就先回去吧。”趕人不太熟練,但為了避免再被刁難,少女說完立即起身。
“回房,回什麽房,”周矜眯了眯眼睛,“你不喜歡周家嗎?”
少女腳步頓住,回過頭,“......喜歡的。”
“那你夜裏一個人跑來這裏幹什麽。”周矜環顧了這間房子四周,語氣毫不掩飾嫌棄。
聽完這話,陳淺不困了,她也跟着周矜的角度看過去,起初還有些窘迫,但環視過一圈以後,屋子雖小了些,每一處都幹淨整潔,就有些生氣。
一個人性格再好,但難免有脾氣。陳淺也是個有原則的人——
她冷冷地說:“不要,我不想去。”說完後,就徑直進了房間,并關上了房門。
開門時力氣大了些,關門時費了點勁收手,但依舊沒能hold住,門咣當一聲摔在了門框上。
少女這才回過神,擡手摸了摸紅的有些發燙的臉頰,然後她聽見了客廳的大門關上的聲音,緊接着是樓下騎車發動機的聲音,知道是周矜走了。
陳淺糾結了會兒,最後腦袋宕機了,她坐回床邊,拿紙将臉擦幹淨。想了想——
去書桌邊拿了一只蒸汽眼罩戴上,這才躺回柔軟的床上,墜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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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第二天六點鐘就被鬧鐘叫醒了,她洗漱好,時間還早着,江阿姨的人還沒來,她拿出英語單詞背了會兒,背好後,拿出了日記本開始補寫昨天的內容。
【今日天氣晴,夜裏下了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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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灑灑記錄了一些在學校裏發生的瑣碎小事與生活中的趣事,寫到最後的時候,想到了昨天晚上一整晚不怎樣愉悅經歷——
日記本有時也可以當做是記錄感情,宣洩情緒的工具。
【江阿姨開導我,所以即便知道周矜可能并不是一個完全的好學生,為了大家,我決定試着喜歡他,好好和他相處。可是他嘲笑我學東西慢,趕我下車,又逼我吃面,我不是很喜歡這樣。】
少女想着撇撇嘴,寫了很多吐槽的話。
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周矜不是個好人。】
情緒宣洩完畢,陳淺将日記本翻過一頁,嘆了口氣,寫下了當天的日期。
【今日多雲,周矜不是一個好人,所以我選擇視而不見——算了,寬宏大量。】
寫完這些,陳淺滿意地阖上了筆記本,覺得四肢有些酸痛。陳淺沒留意,将面前的熱牛奶喝完,就聽見了樓下傳來了汽車鳴笛聲。
她立即拿着書包,下樓,只見一輛超跑停在樓下,陳淺立即上前,剛想打招呼,就見着超跑後門的窗戶落了下來,裏面露出了一張狷狂張揚的臉,帶着一副定制墨鏡,很有型,氣質在那,也并不浮誇。
“居然是你,”江若誠推着墨鏡往下移到他高挺的鼻梁上,笑着說,“這麽快又見面了。”
陳淺這才反應過來,江阿姨,江太,居然是江若誠的母親。原來江若誠就是小姨說的江阿姨那個剛從國外轉學回來的兒子,世界好小啊。
“上來?”江若誠笑。
陳淺點點頭,立即拿着書包上了車,她不由地又想起撞見周矜打架的那晚,其實有很多事情沒搞明白,有些奇怪。
比如,那天晚上似乎是江若誠帶着的人先動的手。又比如,周矜帶的保镖将人打得好像還挺嚴重,至少已經超出正當防禦的範疇,可為什麽這麽一起聚衆鬥毆的事故就這麽輕輕揭過了呢。
“你還好嗎?”陳淺問。
正逢MP3裏放着最喜歡歌手的音樂,江若誠專心聽着歌,沒聽清少女問了什麽,也就沒問。他将一只耳機如若無人地塞進陳淺耳朵裏,露出一粒虎牙,笑的痞壞,“不許說話了,聽歌。”
陳淺點點頭,安靜了下來。差不多快到學校了,耳機裏的音樂也結束了。
陳淺将耳機取下來,江若誠将耳機跟MP3一股腦塞包裏,邊随口問:“你剛剛問什麽,我好什麽?”
陳淺及時反應過來知道她那天目睹了那場打架也只有周矜而已,所以直接問江若誠實在太突兀了。
她捏了捏手心,換了個說法:“我聽說青桐巷前幾天好像不太平,你玩賽車,知道哪裏嗎?”
“知道啊,是不太太平,你一個女生晚上就不要去那裏——”
聽到這話,陳淺手一抖,腦子飛速運轉,考慮該說什麽話之時,江若誠的聲音繼續,“因為我們平時打架都是在那解決的,就比如前幾天吧,打了一個無賴,結果被他叫來的幫手陰了一把,最後救護車都趕來了。”
陳淺瞪大眼睛,“救護車?”
“是啊,不過人都沒什麽事?”江若誠笑的很肆意暢快,說,“畢竟又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真男人都用拳頭解決問題,不是小場面。”
陳淺說:“那救護車都來了,是不是很嚴重?有人報警了嗎?”
“警察是知道的,就帶我們做了個筆錄就放出來了,因為我們都達成了私下和解。”
陳淺輕輕呼出了一口氣,點點頭。車開到學校門口停了下來,陳淺将包放在懷裏,道完謝就準備下車。
江若誠嗯了聲,恰好這時候一輛車從陳淺身後抄過,江若誠擡手拎着她的書包,将她拉到一邊與車錯開。
“謝謝。”陳淺驚魂未定地說。
江若誠松開手,接着單手拎着書包往學校門口去,“走了。”
陳淺點點頭,也往學校裏去,絲毫沒留意路邊停靠了一輛賓利,剛剛路邊發生的情景被人一覽無餘地盡收眼底。
賓利車內,周矜坐在寬敞的後座,收回目光,淡定地拿了瓶特級供應的礦泉水,問王亮,“剛才那個人是江若誠?”
“是的,少爺。”王亮說,“剛剛他旁邊那個人背影好像陳小姐?”
周矜沒回答,将襯衣的衣袖卷下,身上的衣服永遠幹淨整潔,一絲不茍,正如他這個人,永遠不會出差錯。同樣地,什麽也沒辦法逃脫他的眼睛。
他說:“去查查陳淺跟江若誠怎麽認識的。”
·
陳淺昨晚沒睡好,早上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昏昏沉沉。課間的時候,去開水房接了杯熱t水,忽然小腹一陣熱流湧過,陳淺身體一僵,立即放下水杯去了衛生間。
——糟糕的是,她沒能及時留意到身體的異樣,等到發現的時候,已經血崩了。
陳淺看着弄髒的白色校服短裙,臉紅的跟個什麽似的。等到上課鈴打響,走廊裏沒什麽人了,她從後門飛速地溜到座位上拿了衛生巾與大量的衛生紙去衛生間簡單地處理下。
好在這已經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下課鈴打響後,陳淺在教室裏磨磨蹭蹭好一會兒,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背着書包往學校門外走去,褲子濕了好一塊,風出來時又涼又黏,也将她的臉吹得紅紅的。
路上總避免不了碰到三三兩兩的學生的。
陳淺心內尴尬極了,低着頭走路,人不見她她不見人,視線絲毫不敢亂飄。
這會兒王亮跟周矜坐在車內,他說:“先生今天早上八點的飛機,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家了。夫人那邊說還得過兩天才能回來。”
周矜坐在車後,聽着王亮講話未做任何表态,手支在車窗上,修剪幹淨的手指迎着光線更顯修長潔白。臉上依舊平靜,沒有什麽表情,內心卻有些不耐煩。
眉頭才蹙起,就聽王亮說:“少爺,陳小姐來了。”
周矜目光挪到了學校門口那道纖細的身影,穿着一中的校服短裙,腳上踩着潔白的中筒襪,裹着潔白勻稱的腿,低着頭飛快地走路,書包規規矩矩地背在身後,別在身後的手,拿着一本書,垂在身後。
很古怪的走姿。
司機王亮摁了好幾下喇叭,也沒見人擡下頭。透過後視鏡往車後看了眼,沒見着人,就聽見車門被人關上的聲音。
周矜下了車,徑直走到低頭專心看路的少女前面不遠處,只見她直直地走過來沒有半分猶豫跟停頓。
眼見着少女就要撞他身上,他懶得挪動,冷不丁開口,“在地上找眼睛呢?”
猝不及防的聲音讓陳淺吓了一跳,才看到籠罩在她面前的高大身影。她擡起頭,恰好撞上一雙平靜到發冷的眸子,陳淺腦子有一瞬的空白。
“哥......”少女想起周矜的警告,頓了下,問,“周矜?”
周矜微微俯身,對上她小鹿一樣懵懂的眼睛,要不是淩晨的時候跟他耍過橫,那多可愛啊。
周矜眯了眯眼睛,問:“準備上哪兒?”
“......我回家。”陳淺往後退了幾步,後背撞在了不遠處的大樹上,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昨天等你到大半夜,今天又餓着肚子曬着太陽等你。還對我大呼小叫的,做人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三好學生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