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山之高
山之高
王舒婷過來給他遞橙汁。
周矜接過, 朝她疏離而不失禮貌地點了點頭,“多謝。”
陳淺還沒回來,周矜也不參與, 一群人在一起玩也沒什麽意思。恰好這一輪結束了,大家就在一起準備聊會兒天等陳淺過來再開始下一輪游戲。
周矜身邊圍了幾個上一輪游戲淘汰下來的男生, 正讨論着一道奧賽壓軸題。說是讨論, 其實也就是讓周矜講解。
周矜并不覺得是多難的題目, 三言兩語就将一個具象的問題講完了,但其實剩下的人都聽的都雲裏霧裏。
大概唯一能讓少年費點力氣的就是去理解他們想不明白的原因,但正好現在也閑着沒事, 別人問了,他就嘗試從人家的思路出發, 剖析問題,找出思維與算法裏的漏洞。
就連王舒婷也脫離了小姐妹團體去一t邊旁聽, 萬詩詩反應過來後, 臉還紅着,不太好意思去湊熱鬧, 就坐在不遠處愣愣地看着鎮定自若, 語氣從容的矜貴少年。
“你說有的人怎麽那麽聰明呢?”張曉薇也往那邊看了看, 嘆了口氣,她想起什麽, 又說,“剛剛送東西進來的那個人你見着沒?”
萬詩詩小雞啄米地點點頭,“看到了, 長得很高, 身材很好,特別是手臂大概有我腿粗了吧?”少女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跟筷子一樣瘦伶伶的腿, “好像他手臂還粗點。”
張曉薇哈地一聲笑出來,接着說:“那個人是周矜的保镖,可是為什麽他會幫陳淺拿橙汁?”
萬詩詩一臉癡迷地看着周矜,想也沒想,敷衍道:“陳淺不是去上廁所了嗎?他幫淺淺拿回來的吧,從門口到這裏又不遠,順手之勞而已。”
“對呀,你也說了不遠,那陳淺為什麽不自己拿回來,而且......”而且那個保镖人高馬大一身黑,看起來就不好惹的樣子,陳淺怎麽可能請他幫忙。
然而張曉薇沒有将而且後面的話說出來,就被萬詩詩的聲音打斷了。
“哎呀,就是很湊巧的事情,總不能是陳淺跟保镖認識吧,那不可能,陳淺的社交很簡單你又不是不知道。”萬詩詩說,“行了行了,聽周矜講題,哇聽他講一會兒,醍醐灌頂,茅塞頓開,我都升華了!”
張曉薇若有所思了一會兒,撇撇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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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陳淺怎麽還沒回來?”張曉薇忽然問。
“對哦。”萬詩詩被打斷,四下環顧了一下。
張曉薇拉過也在一旁思考的認真的路萬,問:“淺淺去上廁所現在都沒回來怎麽回事?要不去看看?”
張曉薇說話的聲音剛落,周矜那邊也沒了聲音,恰好他也講完了,“一會兒我畫張解析圖,如果大家方便,我可以通過q/q發給你們。”
聽到這話,大家也都散了,王舒婷也到了萬詩詩跟張曉薇面前,“我去看看吧,路萬一個男生也進不了女廁所,等等啊 ,我一會兒就把淺淺帶回來。”
王舒婷出去沒多久,就看見了陳淺從從拐角處走過來。
“你迷路了?”
“沒有,剛剛有個服務生姐姐拉着我去前臺抽獎。”
“那你中獎沒?”
陳淺摸了摸鼻子,“好像沒......”
兩人說着,進了包廂,坐在了游戲桌前,剛剛衆人拉着周矜說了好一會兒話,距離感拉近不少,也要求他一塊兒玩游戲。
周矜玩游戲很厲害,參加游戲,但不參與,好幾個回合下去,骰子硬是一次沒投中他。
萬詩詩想逮住周矜來着,但次次落空,就也沒了什麽興致。
張曉薇觀察一圈周圍的人,若有所思地對萬詩詩說:“你看路萬對咱們淺淺那個眼神......”
萬詩詩低聲說:“怪不得我說他厚此薄彼呢,要不咱們幫幫他?”
張曉薇笑着說:“好啊,看你表現啦。”
萬詩詩投骰子的時候用了些她當初在澳門旅游時學的門道,一下就搖到了陳淺的真心話大冒險環節。
陳淺本來也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喝着橙汁當背景板,搖到她的時候她愣了一下,接着她将杯子放下,說:“我選真心話。”
萬詩詩将骰子拿在手裏把玩,唇邊綻開笑意,聲音拖得老長,“嗯,那好,你喜歡——”
“嗯?......我喜歡?數學吧。”
陳淺未經大腦思考,脫口而出。至于為什麽會說數學。
大約是因為每天打交道最多的是數學,每天早上起床都要告訴自己是熱愛數學的,硬生生地把數學的倦怠與厭煩情緒扭了過來。
聞言,在場的人都笑了。李飛很豪放地說:“哎,我還以為陳學霸不喜歡數學來着?每次考試她都考年級第五,英語物理接近滿分,我以為她不參加數學競賽,我以為她是不喜歡數學來着,抱歉哈哈哈——”
“沒事沒事。”
周矜挺煩這種沒營養的游戲的,聽這話才掀眼看過去,只見陳淺在哄笑聲中臉紅了幾分,又端起橙汁喝了口,圓圓的眼睛還在往他身上偷瞄。
笨就是笨,看他也沒用。
周矜彎了彎唇角,直勾勾地視線将她目光堵回去。
好在陳淺的視線也沒停留多久就挪開了,就聽萬詩詩問:“你等等嘛!我的問題還沒問完呢,我問的問題是,你喜歡誰?不要答非所問——”
“說好了,不能說都喜歡,只能說一個,而且必須是男性。”她打量着陳淺。
陳淺誠實地說:“只能說一個的話,那我沒有喜歡的人。”
萬詩詩笑眯眯地說:“或者在場的你挑一個也行啊,不說喜歡了,誰最有好感。”
周矜饒有興致地盯着陳淺的神情。
恰好這時候,從外面傳來了一陣輕輕的敲門聲,門打開,走進來一個女服務生,“您好打擾一下,請問陳淺小姐在嗎?”
“嗯,在的。”
“是這樣的,剛剛後臺的抽獎人與信息搞錯了,請問您是否參加了抽獎,編號是88號是吧?”
陳淺說是,服務生就将一小捧滿天星遞到了陳淺手裏,“恭喜您中了本店的三等獎,滿天星一捧。”
服務生走後,一邊的同學都在吆喝讓陳淺在男同學裏選一個,倒是李曉微很善解人意,她說:“算啦,我們不為難淺淺了,真心話不行,改成大冒險可以吧?”
萬詩詩也湊起了熱鬧,“可以啊,不然就把你手上的滿天星随即送給一位男同學吧。”
陳淺平時端水端習慣了,這種抉擇問題,對她而言确實困難。她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捧花,不夠分給在場所有人。
陳淺視線一一掃過去,最首先排除了周矜,他肯定不會喜歡,送他說不定還會對她趁機一頓嘲諷。其他人的話,一面之緣不太熟。私心上,她最想給路萬,因為路萬跟她熟,而且今天畢竟是壽星嘛,很合适。
好在她并沒有被這個問題困擾很久,王舒婷說:“幹嘛呀萬詩詩,你今天吃錯什麽藥了,幹嘛老是扯上淺淺。”
王舒婷說着,将陳淺手裏的滿天星花束遞給了路萬,并說:“我替淺淺做個決定,今天老萬過生日,給他不是正好嘛?淺淺,你覺得呢?”
陳淺也是這個意思,她眼睛彎彎地笑:“好。”
路萬接過滿天星,很溫和地笑了笑,說:“謝謝你了,淺淺。”
一旁響起了稍帶起哄之意的歡呼聲與吆喝聲。
·
接下來大家開始唱歌,點歌。周矜稍坐一會兒就走了,本來今天今天是要出來見顧成柏的,剛好路萬生日地點也在這,沒想到陳淺也在。
這會兒顧成柏來了,這兒他也懶得呆下去了。
走出了包間,就看見顧成柏在外面等他。
還是那個爛攤子,顧成柏收購的高級會所Troy老板跑路,交接還沒完成,就将所有權轉交給另一個有名有勢大産業。周矜命人查證後,才知道那背後操縱的資本是江氏,但是顧成柏已經投了很多錢進去了,他不甘心。
官司又不好打——因為他當初被那個會所經理馬國豪忽悠着簽了一份合有很大問題的合同。
周矜揉了揉眉心,怎麽他現在不僅要管無中生有的妹妹,還得操心長輩了是吧。
一個兩個的還都不讓人省心。
來到上層會所的包間後,周矜接過李文成遞過來的iPad,上下翻滾着屏幕,打開的是一個專程設置的website,點開就是一個類應用程序的網頁。
他手指滑動屏幕來回滾動,檢查着網址的木馬病毒,排除應用故障。
“當初會所在你的裝潢後裝上了Tracking系統有多少人知道?”周矜問。
Tracking系統是周矜研發創造的,只需要将代碼輸入,再花錢聘請專業人士做攝像頭安裝在會所包廂內,就可以實時監控,錄音,隐蔽性好,安全性高。
因為會所是公共空間,為滿足當地治安需求,南城當地公安系統要求高級會所必須配備攝像頭。
而有些會所,為了業績,會在安裝VIP上等包廂裝陰陽攝像頭。
所謂陰陽攝像頭,就是安裝在包廂內的攝像頭其實沒有什麽用,而監控室能看到的畫面是普通包廂中交叉重合的畫面。這裏水深,這也是經常混會所的人所熟知的,但會所向來燈紅酒綠,關起門來談生意需要空間隐蔽,保密性好,也正因為此Troy的生意t很好做。
顧成柏也是接手TROY才知道這一點,整頓監控設施。同時也留了個心眼,聽說周矜做了一個Tracking系統,就用上了。沒想到還沒正式營業就被人捷足先登。
“就我,還有幾個技術人員。”
“聽着,你現在只需要利用好這個系統,抓到兩起不法的交易交給警察,就能把當初坑你的那個經理拉下馬了。”
“什麽意思,意思是我做會所經理?”明明他能當老板的!
周矜覺得他簡直沒腦子,“那你單槍匹馬跟江家打擂臺?”
“江家——生意野路子多,需要交出兩塊肉跟上面投誠,”周矜笑,“南城Troy會所肉再肥也肥不過他地下的産業。這事之後,江家盯的不會緊,你在他眼皮子底下,好好幹。”
“拉到!”顧成柏哼了一聲,“再幹也是經理,這麽沒出息的事情我不幹。而且讓我給江家打工?可做夢去吧!”
周矜臉上的笑意味深長,眉眼間的冷意化不開,“你一個顧家人隐姓埋名都打進江家內部了,還不夠嗎?你能做的事還少?”
顧成柏喝了兩口酒,看着周矜的眉眼,漸漸收起了臉上浪蕩輕佻的笑意。
“從誰下手?”顧成柏問。
周矜說:“江若誠之前還不是跟你動過手?”
顧成柏了然地笑了,“這還不簡單麽。”
他就說——他的大侄子很少插手他惹的亂七八糟的爛事,上次會那麽好心幫他。
江若誠是江家出來的傻白甜,連纨绔子弟都算不上,平時愛玩,但江家的手遍及整個南城乃至靈江省的第三産業服務業,等着巴結他的人很多。所以說狐朋狗友很多。
之所以選擇江若誠作為突破口就是因為這個,身邊良莠不齊的朋友多了,找點錯處就不是什麽難事。
·
和顧成柏談完事情,吃了頓飯,已經快八點了。周矜上了車,王亮剛啓動引擎,朝窗外看了一眼,“少爺,那個是不是陳小姐?”
周矜聽着聲音遠遠地看到了,幾個學生三三兩兩散了之後,穿着一身背帶褲的陳淺跟在一個拿着花束的高個子男生身邊。
那男生就是今天就給她一個人買橙汁的路萬。
兩人走一起像是有說有笑的,陳淺步履輕盈的樣子,好像很快樂啊。
所以說陳淺還是蠢,輕而易舉就能被人騙過去了,她都不知道,ktv裏那男的看她多少次。
都是男人,他能不知道那些人心裏在想什麽?大半夜送女生回家,反正他是沒幹過這事。
周成忠跟林初知道這事得氣死了吧?
“太暗了,看不太清。”周矜收回眼睛,淡淡道,“你看清楚了嗎,王叔?”
“是的。是陳小姐,要叫她上來載她一程嗎?”
“用不着吧,旁邊不是還有個男的呢。”
王亮看了會兒,怔了一下,“那個是小姐的同學嗎?”
周矜不答反問:“你确定那個人是陳淺?”
“是小姐,沒錯。”王亮點頭。
周矜鼻腔溢出了一絲冷笑,“那王叔您知道怎麽跟我爸還有林初說了嗎。”
晚上到家後,周矜沒跟往常一樣立即上去,反而坐在客廳,唇邊挂着淡笑。一邊聽着王亮在周成忠跟林初面前打小報告,一邊心情愉悅地欣賞兩人臉上難看的神情。
心情很不錯,還第一次嘗了口林初給親自熱的牛奶。
林初聽完後,立即給陳淺打了個電話過去,電話很快被接通,傳來了水流聲,像在洗漱。
林初聲音很柔和,聽起來與往常無異,“淺淺,你洗漱呢?晚上牛奶喝了嗎?”
“嗯,喝了,怎麽了小姨?”水流聲停了下來,那邊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林初笑說:“沒事我問問,晚上你不在身邊我還是有些擔心,就打電話來問問。”
“哦,我知道了,小姨你是不是想我啦?”少女立即笑了起來,清脆的聲音傳來,話語裏面的真摯與依戀毫不掩飾,“我也想你小姨。”
林初被陳淺逗笑了,将話題往晚上引,“冰箱裏有我給你準備的便當你吃了嗎?”
“還沒呢,”陳淺誠實地說,“晚上同學生日請我們出去唱歌,然後就順便在外面吃了飯。”
“什麽同學的生日呀?”林初語氣很平常,閑聊一樣。
陳淺說:“就是我初中的同桌呀,關系跟我還不錯的。”
“噢......叫路萬是吧?那孩子人确實蠻好的,你們現在還有聯系?”林初循循善誘。
“嗯,有聯系方式,但交流的不算多。”陳淺說。
“我記得他當時就長的俊,又聰明,我給你開家長會的時候一口一個阿姨地叫,還給我搬凳子,可熱情了。”林初溫和地笑了笑,“那行,你平時晚上有事要出去,記得給小姨發信息,不然小姨不放心。”
“睡前記得吃葉黃素,眼罩也要戴,早點睡。嗯,晚安~”
林初挂斷電話,朝周成忠嘆了口氣,孩子青春期到了,女孩子心思又敏感,要真早戀的話不說拆散了,但最起碼得用合适的方式教育她要保護好自己。
一個人讓她在外面住,那還真不太放心。
周成忠像看出了林初心裏所想,将她拉到自己懷裏,扶着她的肩頭寬慰,“淺淺不像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你要真擔心的話,就讓她搬到家裏來住。我沒有女兒,你又不肯給我生,淺淺就是我的女兒。”
周矜冷笑了聲,就聽林初說:“等孩子們成人,畢業後再說這事吧。那等周末的時候,我再勸勸她。”
話到了這個地步,周成忠跟林初兩個人一塊說話,周矜沒必要再在下面待下去了。
至于陳淺來家裏住,周成忠不會問他的意見,就像他瞞着自己領證後才将結婚證拍到自己桌上一樣。
說到這,兩人證都扯了,那陳淺确實跟周家沾親帶故。
她被人騙就算了,總不能讓周家也跟着丢臉蒙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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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矜回到卧室洗完澡,裹了條浴巾出來,裸露在外的胸膛與膀臂的肌肉流暢蓬勃,像圓潤的鵝卵石,結實卻并不誇張,寬肩而下,是有力的胸膛與勁瘦的腰身。
穿起襯衣來顯得挺拔清隽,脫下衣服又是另一番景象。
周矜拿起毛巾,一邊擦頭發上的水珠,一邊打開iPad閃動的Q/Q消息,不知道是誰組建了一個讨論組,将晚上吃飯的同學都拉了進去,周矜掃了一眼,找出紙筆,不出兩分鐘就将示意圖跟解析寫好,拍照發了進去。
還沒發多久,列表的頭像都紛紛閃動了起來,同學都上線了,周矜還收到了幾條好友申請。
他看了眼,不太熟,名字也叫不上來,就放一邊沒拒絕也沒通過。
吹完頭發,周矜找了本經濟學的書籍開始看,群裏依舊聊得火熱,翻頁的間隙,看見群裏聊天的出現了一個新人物。
網名叫陳皮糖,頭像是一只黃色小狗,周矜笑了聲,點開了小狗的主頁跟空間,幹幹淨淨,除了幾張童年的照片,就是幾條英文句子摘抄,周矜随手劃了過去,很快就發現一個網名為阿萬的賬號幾乎給她每條說說都點了贊。
周矜面無表情地退了出來,發現了一條新@。
亭亭玉立:@z請問為什麽要在AC兩點間添一道輔助線?
上面還有幾條諸如此類的@,周矜都沒有回,這次也一樣,正準備退出,依稀想起來某人也問過這種問題蠢問題。
又看了群裏一眼,發現陳皮糖在群裏發了一個撒花的表情包。
他點開和陳皮糖的聊天框。
z:現在會了?
大概過了兩分鐘。
陳皮糖:你好,請問你是?
周矜輕嗤了聲,冷笑地下了線,沒再說話。
·
第二天陳淺一早就起床了,自己熱了燒麥,喝了牛奶就到樓下車庫拿自行車,準備出去上學。
路上遇見了王舒婷,她一臉興奮地又拉着陳淺絮絮叨叨地聊周矜,大意是他昨天穿的衣服讓他看上去更帥了,陳淺沒感覺出來,就這麽聽王舒婷說了一路,即便傳言在外,也沒能影響周矜在人面前的偉岸形象,
直到她所說與周矜這個人本身全然背離了軌道。
陳淺聽不下去了,好意地提醒,“婷婷,你有沒有覺得周矜這個人其實并不像傳聞那樣......就是,假設他像傳聞中那麽溫和善良......”
“有什麽不一t樣?”王舒婷問。
說到這,陳淺也卡殼了,不太好舉例,至少他在不熟或者說不讨厭的人面前一切都正常,斯文有禮,松弛有度。
就連她起初不是也不信麽,過了好幾天才反應過來。
看着王舒婷懷疑的臉色,陳淺閉嘴了,悶頭推着車往前走,王舒婷說:“你不對勁......”
陳淺忽然心跳漏了半拍,眼皮跳了跳,就聽王舒婷壞笑着問:“是不是就跟李曉微還有萬詩詩說的那樣,你跟路萬......你以前從來不會說誰不好的!”
陳淺呼出了一口氣,才想起來去捂王舒婷的嘴,“沒有,你別亂說。”
她岔開話題,“哦對了婷婷,昨天我跟你借的買生日禮物的錢我過幾天給你行麽?”
“沒事啊,你過幾天給我也行,”王舒婷拉着陳淺朝前面走過去,“我不着急。”
·
說到錢的事情,除了生活開銷,陳淺的零花錢以前都是一周兩百,她也沒什麽別的娛樂跟開支,都存在了儲錢罐中,林初結婚的時候都用來給她買項鏈了,現在确實沒什麽錢了。
上次姨父将她叫去周宅,說從周矜的銀行卡發生活費給她,那周矜會給她對吧?
陳淺停了刷題的筆,将記賬本拿出來,上次買的那個禮物,280,是王舒婷幫忙付的,這錢得還。
她想了想,又在記賬本上記了專門的一欄,從這個月份開始從周家拿的零花錢,她生活簡單應該要不了多少,對于周家而言确實九牛一毛,但她準備都記下來,等到工作後有能力都還回去。
所以今天是30號了,星期三是1號,周矜應該會找她給錢吧?
陳淺沒想到一周過去了,都沒看到周矜的身影,導致她看到王舒婷的時候都不好意思了。
終于等到星期五,她坐上周家的車,才看見周矜冷着臉坐在一邊,看都沒看她一眼。
不過陳淺也習慣了周矜向來對她沒好臉色。
她将早上從牛奶箱裏拿出來的黃桃酸奶遞給周矜,小聲地問:“喝酸奶嗎?”
周矜輕挑眉,“就拿這個把我打發了?”
“嗯?”陳淺擡起頭,悄悄看了一眼周矜,覺得他可能不喜歡,于是就考慮着将手收回去。
周矜瞥了一眼,輕飄飄地說:“行啊,連送個東西都這麽不走心,你有什麽是真心的?”
語氣跟吃了炮一樣。
陳淺看着他臉上嘲諷的神情,不是很能理解他到底是要還是不要,收回去不是,不收回去也不是。過了會兒,她翻包裏,“......還有瓶草莓口味的你要麽?”
周矜挑挑眉。
陳淺将瓶蓋擰開,遞過去。
周矜低頭看酸奶,擡頭恰好看見她臉上兩個小梨渦,眼睛也笑的彎彎的。
陳淺對誰都這個笑。
他推開陳淺擋在他面前的手,“不喝。”
男生力氣天生比女生大,手揮過去,陳淺好不容易穩住酸奶沒打翻,臉上卻并不能幸免。醇白濃厚的酸奶飛濺,濺到陳淺眉弓處,鼻梁處,臉頰處......
陳淺驚呼了一聲,連忙拿紙巾擦拭,從上往下,才将鼻梁處擦完,周矜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目光冰冷而疏離地流連在她臉上。
黏厚的奶霜還剩餘些沾在陳淺的唇珠上,還有些恰好填在右側臉頰的梨渦處,微微往下凹,笑意僵在少女臉上,笑變淺了許多,奶就這麽要掉不掉的,垂成圓潤水滴,小小的一粒。
真是好一張至純至淨的臉。即便沾了白色的奶霜,肌膚也顯得瑩白光滑。
周矜盯着試圖在這張臉上找到僞裝的破綻,可是沒有。
越是純的東西,就越會讓人産生破壞的欲望。
有時候危險的念頭的出現,是早暗自在心裏紮根,此刻忽然萌芽,還是毫無裏頭,不問緣由地心靈福至,那都是人很難琢磨透的事。
周矜捏着陳淺的下巴,克制住她掙紮的動作,掰起陳淺的臉,與她濕漉漉的一雙眼睛對視。
雙眼微眯,他勾唇命令她:“舔掉。不準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