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月出小
月出小
“二十分鐘到, 洗幹淨在家乖乖等我。”
陳淺又被周矜這樣玩世不恭的态度氣到了t,“......”
她最終什麽也沒說,就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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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淺去樓下給外公外婆拿完藥, 又給他們熱了牛奶,照看完他們後, 已經七點半了, 天邊已經黑透。
陳淺回到樓上, 看着手機頁面上的最後一通電話蹙了蹙眉。
挂斷時是四十分鐘前。周矜說二十分鐘就到家。周矜雖然有時候不正經,但還算守時,應該不至于和她開玩笑。
陳淺又撥通了電話, 電話裏傳來了嘟嘟聲,壓根沒打出去。
動作稍頓, 陳淺又撥出去了兩個。一樣的結局,無一例外。
陳淺将手機扣在桌上, 卻留意到書桌一角的兩個雪人不知何時已然化了, 水沿着桌角,噠噠地滴在地上, 滲進了木質地板縫隙。
抽了兩張紙, 陳淺蹲在地上, 就順着地縫的位置擦過去。沒想到水越流越多。她沒擡頭,也沒想到探本溯源, 先擦掉桌上的水。
手裏的紙都濕了。陳淺扔進垃圾桶,卻沒了再清理房間的心思。她拿着手機下樓,敲開了小姨的房門。
“怎麽了, 淺淺?”
開口說話時, 就是一陣凝成白霧的水汽,玻璃窗上也蒙着水霧。
陳淺想起了, 那天,她的手拍在車窗上,臉也差點貼上去。周矜彎下一直臂膀撐在車窗上方,讓她枕着。她側過臉去枕,姿勢很別扭,牙齒就磨在他膀臂上的贲張的肌肉上。重了就咬一口。
事後她去看,那只胳膊上都是她的牙印。他使壞讓她數幾粒牙印,有幾粒,她就得親他幾口。
陳淺收回思緒,她看着林初,說:“小姨,我想借你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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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水鎮依山傍水,鄉下街道寬敞,天一擦黑,天地間就像籠罩着密不透風的幕布。燈火稀疏,人也少見。
周矜的車抛錨在電話挂斷之後,手機沒電了,他找充電器,插上後,車就沒法啓動了。
寶馬5系,車庫裏最低調的一輛,客戶送的,進了車庫吃了兩三年灰,只有下人定期保養。但也許實在不起眼,保養工作也不細致,這會兒都沒法啓動引擎了。
車沒辦法開,手機沒電了,前不着村後不着店,外面路上還結着冰。
周矜就不是個會為難自己的性格,去後備箱拿了毯子打算就在車內将就一晚。坐上後座時,那晚的記憶盡數湧進了腦海裏。
那晚做完後車內一片狼藉,車座上都是污濁,腳下數張紙巾,這會兒都沒了。
周遭幹幹淨淨,甚至能聞見淡淡的清香。
他沒叫人打掃過。那也只能是陳淺打掃的。
周矜從褲兜裏摸出根煙,咬在牙間。
煙霧飄渺時,腦海中卻浮現出陳淺的模樣。她打掃車時,應該彎着腰,蓬松柔順的發絲從她耳側滑落,垂在她臉頰邊。臉頰也定然害羞的紅撲撲,動作卻一定細致,眉眼也一定認真。
周矜想着,忽然就笑了。
陳淺面子薄,經不起開玩笑,性子也倔,最不愛他的話,常常氣他。但心思純粹,心地善良。不按時回去,她會擔心嗎?
陳淺就是看見路上死了只鳥,紅着眼眶也要給它安葬的性格。
他在她心中,應該不至于連只鳥都比不上。
周矜掐斷煙,走下了車。
夜裏風疾,月亮藏進濃雲中,半點光亮也無。
周矜修長筆直的雙腿平穩地踩在地上,雪天路滑,風掀過他單薄內搭的衣領,也屹然不動。
走了不知多久,大約半小時,鞋尖與鞋跟沾了細雪,潮濕之感隔着褲腿湧了過來。
再掀起眼睛時,不遠處傳來一道光亮。循着光線看去,陳淺就站那兒。
脖頸上系着一條白色法蘭絨圍巾,頭戴紅色尖頂軟帽,一張瑩白小巧的臉凍得紅通通的,手上提着手電筒,光線打在他腳下。
“周矜!”看見周矜時,陳淺高聲叫他的名字。
周矜腳步一頓,恰好對上陳淺的視線。
陳淺此時正仰頭看着周矜,從他那個角度看過去,陳淺的眼眸如同蒙上了一層朦胧的水汽。
周矜呼吸一滞,快步走到陳淺面前。将她一雙小手握着暖氣,垂眸盯着她,“你怎麽來了?”
陳淺感受到周矜手掌的炙熱,吸了一口氣,鼻腔被寒風刺的疼。
夜裏很黑,北風吹的很冷。
“我......”話剛說出口,語氣已然帶了些不易察覺的鼻音。
陳淺甚至還沒将話說完,周矜就将她手掌攤開了。手心卻殷紅的一片,像是蹭破的。
“怎麽弄的?”
周矜上下将她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擰起的眉頭才稍稍舒展開。
“開車......不小心蹭的。”陳淺被捏的疼,下意識縮回手,“我......”
“車呢?”周矜問。
說起這個,陳淺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半晌,她看向周矜坦誠地說:“周矜你聽我說,我開車你爸的車來找你的。但......路上滑,我沒注意撞到樹上了,車也不能開了。我在網上查了下,那臺車要好多錢,我會賠......”
周矜緊緊攥着抓着陳淺手腕不放,感到手心的冰涼。聽見陳淺說這麽驚心動魄的時刻,冷聲打斷陳淺說:“這麽偏僻的地方,大晚上你一個人就過來了?誰允許的?”
聽着周矜責怪的語氣,陳淺垂眸不語。
周矜:“說話,陳淺。”
“你放心就好,損失我會賠償。”陳淺平靜地說。
“什麽賠不賠,”周矜打斷陳淺,語氣嚴肅,“我說的是這回事?”
陳淺忍着手心火辣辣的痛感,而後擡起眼眸,直視周矜,“周矜,你先別對我發火。我問你幾件事。”
周矜摩挲着陳淺的手腕,聞言一怔,語氣這才軟下來,“陳淺我不是生你的氣。”
陳淺将周矜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将手腕抽出來。語氣極其平靜,她條理清晰地問他。
“路面冰封,夜也深了。你就一定得現在回來嗎?”
“既然在開車,就一定要拿着手機講電話嗎?”
“約定好的時間,不守時的人是誰?再退一步說,這麽糟糕的交通狀況,我需要你承諾什麽?”
最後一個問題,陳淺說:“你回不回來都可以。可你既然承諾過,又沒有按時回來,別人能不擔心嗎?”
周矜眼眸極深地盯着陳淺,半天不吭聲。
“今晚我開車到這兒來是為了接你,”陳淺軟糯的語氣帶了難以察覺的委屈,她說,“你如果不願意,那就算了。我立即就走,可你兇什麽兇!”
陳淺說着,将手電筒柄抵在手心,将亮度調弱了兩個檔,轉身離開。
剛邁出兩步,霎時間蕭蕭風聲止住了。她身上一輕,落入一個炙熱滾燙的懷抱。
周矜将陳淺整個人攏在,語氣低沉,“陳淺。”
陳淺掙紮了兩下,沒掙脫開。
“不需要你賠。是我擔心你,陳淺。”他親了親陳淺的指尖,語氣柔軟下來,笑意在他眼裏漾開,“委屈了?下次我早點回家,也不兇你了。行了?”
陳淺安靜了會兒,将手撥開,“周矜,你不要這麽不正經。”
周矜将她圍巾扯正,笑着說:“行,聽我們家淺淺的。”
過了會兒,陳淺擡眸問周矜,“你有事嗎?”
“車在陳莊那什麽橋那兒抛錨了,手機也沒電。”周矜看了眼陳淺,“什麽爛事都碰上了,害得我們淺淺擔心成這樣,手心都磨紅了。”
周矜語氣輕松,确實不像有什麽事情的樣子。陳淺嗯了聲,面容嚴肅地出聲提醒,“下次不要再說什麽追尾不追尾的話,不吉利。”
周矜鼻腔溢出一絲笑,瞥見陳淺一臉誠摯嚴肅的樣,收起笑,跟着嚴肅地嗯了聲。
“車撞在哪兒?”周矜問。
陳淺往西北方向指了指。
周矜心中有了答案,牢牢地牽住了陳淺的手,帶着她往前走。
周矜牽上陳淺手心的剎那,陳淺倒吸了一口涼氣。她雖未多說什麽,但周矜敏銳地捕捉到了陳淺手腕微微的顫抖。他松開手,又托着她的手腕看。
看了好一會兒,周矜放下她的手腕,說:“陳淺我腳疼。”
陳淺往下看了一眼,“你腳受傷了?”
周矜說:“沒看。應該沒事,走吧......”
“什麽沒事......你還能走回去嗎?”陳淺蹲下身,“我看看。”
周矜看着陳淺蹲下身,一顆腦袋圓潤小巧,瑩潤的耳垂被寒分吹的紅紅,衣袖被提了提,底下就是一對嫩白手腕。周矜唇邊泛起笑意,彎腰,就着陳淺蹲下的姿勢将她整個人抱起來。
陳淺驟然失重,尖叫了聲,“周矜,你放我下來!!!”
周矜抱着她徑直往前走,沒搭理她。
“......這什麽姿勢!”陳淺深吸一口氣,“不舒服t,你快放我下來,快點......”
周矜雙環着陳淺的腿根與臀部,以一種折疊的姿勢抱着陳淺,聞言周矜看她一眼,“那我放你下來?”
“好。”陳淺呼出一口氣。
被放在地上甚至還沒站穩,就又被抱起來了。只不過這回是公主抱。
周矜說:“抱就抱了,嘆什麽氣。”
陳淺力氣沒周矜大,只能任由他抱着。半晌,她疑惑地蹙眉,“......你不是腳疼?”
周矜低笑聲,踩在幹燥的雪地,發出了簌簌聲響。
“現在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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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概十分鐘,就看見了停在一棵古樹前的車。古樹樹身微微下凹,車倒沒什麽損失,壞了左側大燈,還可以啓動。周矜将陳淺放在副駕駛,回到了駕駛座。
周矜踩腳剎,手握方向盤,很快就将車倒了出來。
開回安全區之後,周矜看陳淺一眼,她正抽了一張紙認真地處理手心的傷口。
傷口是握着方向盤調整位置時擦傷的,樹身後不遠處是一條結着薄冰的湖泊。陳淺膽子小,可以想象她當時有多緊張。周矜摸了摸陳淺的腦袋,“下次不準開車了。”
陳淺擦手的動作一頓,“......雪天不開車了。”
“正常天氣也不準開了。”
陳淺撇撇嘴,又抽了一張紙擦手心,顯然沒把周矜的話放心上。
周矜收回目光,将年糕餃從外套內裏的口袋裏掏出來,放在陳淺眼前晃悠。
“聽見沒?”
陳淺看見周矜手裏的東西,立即滿眼放光,“這是什麽?年糕餃?”
周矜笑了聲,“給你吃可以。答應我。”
“嗯。”陳淺說,“好。”
周矜大方地将年糕餃遞給她。
陳淺拿着,熱騰騰的,泛着熱氣。她回眸看着周矜,很久後,她輕聲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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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很快開到林家院子前。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周矜熄了火,看着陳淺,“上去吧。”
“你不上去嗎?”陳淺解開安全帶。
“這兒不有個爛攤子等我回去收拾呢?”周矜瞥了車。
陳淺在心中盤算了會兒,問周矜,“修車需要多少......”
“有保險的,”周矜攬着陳淺的腰,親了她嘴唇一口,“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多親我兩下?”
陳淺不說話了。
周矜加深了這個吻,與以前猛烈而極具進攻性不同,周矜流連于她唇齒的每一處肌理,吻的缱绻而溫柔。
陳淺唇邊酥麻,宛如電流滑過。整個身體都軟了下來,雙臂亦不由地環住了周矜的脖頸。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內氣氛愈發灼熱,陳淺意識到了不對勁,這才推開周矜。
周矜擡眸,看着依靠在車座上胸口起伏,微微喘氣的陳淺。
陳淺抽了張紙,将眼角泛起的生理性淚水擦幹淨,推開車門。
車門關閉後,風吹的她脖子涼,陳淺才發現自己的圍巾落在了車上。再去開門時,車門已經鎖上了,打不開,陳淺隔着車窗,輕聲說:“周矜,你開下車門......”
“這邊。”車內傳來了周矜的聲音。
緊接着,又傳來了車窗落下的聲音。
陳淺乖乖去了另一側。周矜靠座椅上,半張冷峻挺拔的側臉落在闌珊燈火中,半明半暗。聽見動靜,回眸看她。
陳淺的目光從周矜臉上落到他手上。如玉的手指,半攏着一只紅色圍巾。色彩濃烈,與他白皙膚色對比鮮明。
“給我就好。”陳淺輕聲說。
周矜沒動,笑着說:“親我一口。”
陳淺看着她那條紅圍巾,頓了頓,輕聲說:“你靠過來一些。”
周矜果然靠近了些。
陳淺彎腰,上半身伏進車窗內,在周矜臉頰一側落下一個溫熱的吻。
正要離開的時候,周矜手掌托住了陳淺後頸。修長的玉指暧昧地托住陳淺細嫩的後頸。
他聲音極輕,帶着一點恰到好處的磁性,“接下來兩天看不見我了。”
“......”陳淺腿蹲的有些酸,“圍巾可以給我了嗎?”
......氛圍被破壞,周矜眉目間有些不悅。他睨着她。語氣又恢複了昔日懶洋洋之态,“再親我下。”
“......不要。”陳淺紅着臉說。
“哦。”周矜并不逼她,當然,也沒松開的可能。
過了會兒,陳淺實在腿酸的受不了,她沒出息地又親了周矜一口。
“繼續。”
又一口。
“再來。”
“周矜!”陳淺不幹了。
“分開兩天。早中晚各一個吻應該不過分?”
陳淺蹙起眉頭,“......你怎麽知道兩天?”
周矜挑挑眉,“想不想要圍巾了?”
陳淺又忍辱負重地親了周矜三下。拿到圍巾後,陳淺毫不留情地拍了周矜一巴掌,這才氣憤地離開。
林家院子靜悄悄的,大人們都歇下了,陳淺貓着腰悄悄溜進大門,卻在廚房裏看見來接開水的周成忠。
陳淺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周成忠臉色如常,笑眯眯的跟她搭話,“天氣這麽糟糕,車難開吧?在鎮上拿到東西了嗎?”
“沒有,”陳淺不得已又扯了個慌,“到的時候快七點半了,歇業了。”
“明天晚些時候去瞧瞧。”周成忠笑了笑,“快回屋去吧,天氣涼。”
陳淺嗯了聲,和周成忠說了句晚安,這才上樓。
周矜坐在車上沒離開,直到看着陳淺進了院子。看她房間的燈亮了,驅車離開。
翌日一早,陳淺就起身了。推開院子門,只見姨父的那輛林肯停在門外,車身修理過,跟事故前沒有兩樣。
她朝四周看了眼,沒人。陳淺呼出了一口氣。
這天就是外公外婆的壽宴。親戚們陸陸續續地過來,陳淺跟在林初身後招待客人,傍晚時分才将客人送走。
客人走後,林初與周成忠也要離開了。臨走時,林初拉着陳淺的手,輕聲說:“小姨這就回去了。這幾天陪陪外公外婆,過幾天回小姨家過年。”
陳淺笑着說:“應該沒什麽空呢。”
林初壓低聲音,“我和你姨父商量給你安排相親呢,兩三個月後,你不就得回國工作了?總得考慮成家立業的事。”
陳淺沉默了片刻,而後點點頭,笑着說:“好。”
過日子總得擡起頭往後看。一個人久了,她确實想要一個美滿溫暖的家,一個靈魂疲憊時可以栖息的地方。只要能安穩平靜地生活,其實并沒有什麽分別。
年關将至,整個城市都洋溢在熱鬧濃烈的節日氛圍之中。壽宴結束後的第二天,林初打電話回來叫陳淺回周宅吃飯。
陳淺到時,周矜也在,正坐在客廳內沙發上看電視。
陳淺在玄關處換好鞋子,走進客廳,遠遠地看周矜。
恰好這時候林初聽見動靜,從廚房裏出來。她往周矜坐着的方向看了眼,心中嘆了口氣。
這些年周家兩父子關系一直不大好,周矜大學時開始創業,這些年沒問家裏要過一分錢。不僅如此,家也很少回。除去年三十去周家老宅吃年夜飯,其他時候她都很少看見周矜。
周矜平時對她不冷不淡,但态度上也算尊敬,畢竟是周成忠的獨子,人有能力,長相也俊美,林初是挺喜歡周矜的,但也親近熱絡不起來。
陳淺去廚房洗了手,說:“小姨我幫你做飯。”
林初笑了笑,“這兒這麽多阿姨做飯呢,你也幫不上什麽忙。我給你做幾道你喜歡的菜,一會兒也去歇着了。”
她說着,給陳淺使了個眼色,“去沙發上坐着吧。客廳桌上都是你喜歡的水果。也給周矜哥哥打個招呼,聊聊留學生活什麽的。小矜這幾年做生意,社會閱歷一定漲你不少,跟哥哥好好交流交流。”
林初大概不知道,陳淺跟周矜已經交流過很多次了。淺的深的都有。
陳淺不敢看林初的眼睛,說聲“知道了”,轉身就離開了廚房。
陳淺到客廳沙發上坐下,與周矜隔着一段距離。周矜擡眸看了眼陳淺,沒說別的,将遙控器遞給她。
陳淺接着,随手切換着節目,百無聊賴地看着。電視播廣告時,陳淺偷偷瞄了周矜一眼。
周矜正在剝柚子。兩只手臂半搭在膝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拎着紅心柚子瓣的一角,剝皮後,用牙線将筋膜仔細剔除。冷白的手腕往上,就是一條黑曜石手串,貓眼黑,裏面像鑲嵌了萬點星辰。
周矜漆黑的眸子此時垂下,削弱了他狹長眼型的淩厲。
陳淺想起周矜那個雪夜,驅車百餘公裏去鎮上給她買年糕餃。錯開眼睛,才留意到他面前內裏镂空的柚子皮裏裝的滿是筋膜剔除幹淨的果肉。t果肉飽滿紅潤。
周矜此時忽然擡起頭,對上陳淺的視線,扯唇問:“想吃?”
“......”
周矜眼眸帶笑,語氣也赤裸裸,就像她多饞一樣。陳淺不好意思地挪回了眼睛,繼續看電視。
“沒,我就看看......”
陳淺話還沒說完,周矜滿滿的半只柚子挪到了陳淺面前,他人也跟着坐在了陳淺身邊。
“就是剝給你吃的。”他笑了聲。
周矜撚着一瓣親自喂到陳淺嘴邊。
客廳內偶有女傭路過,陳淺不好意思,輕聲說:“我自己來就好。”
周矜挑挑眉,沒收手。陳淺不得已咬了一口,紅着臉說:“不吃了。”
周矜将她咬了一半的袖子瓣放了回去,拿紙巾擦手,這才拉過陳淺手腕,攤開她的掌心。蹭破的皮已好了許多。
他問:“兩天沒看見我。想我沒?”
陳淺将電視音量調大了些,蓋過廚房傳來的動靜。陳淺看向周矜,她說:“周矜,小姨要給我安排相親了。”
“你去?”
“嗯。”陳淺說。
周矜松開陳淺的手,将紙往垃圾桶裏一擲,“不準去。”
陳淺看着周矜的眼眸,呼出一口氣,說:“周矜,我們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