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許修桉見安楚一臉理直氣壯, 忽然就笑了。
他不應該懷疑安楚的,安楚這人雖然性格多變,但本質上就是一個直爽的人。
他執行任務多年, 心形形色色的人見過很多, 自認不會看錯。
他笑着解釋:“我跟同事在這附近搜尋了很多次, 什麽也沒有找到。”
“但我覺得古墓就在附近, 我們沒有找錯地方。”
聞言,安楚有些敷衍地點了點:“這樣啊。”
“是。”許修桉見安楚沒有離開的意思,于是出言提醒,“凡是古墓所在必定危機重重,安楚同志, 你沒有什麽事情的話, 就先離開這裏吧。”
“你一直說這裏有古墓,那你知道這裏是誰的古墓嗎?”安楚問道。
這裏如果有古墓, 大概率也是她的古墓好麽。
她這個正牌的主人都沒有說什麽呢, 許修桉怎麽好越俎代庖趕人的?
“據說,是一位大将軍的墓。”這點許修桉沒有瞞着。
“凡是大将軍必然殺氣很重, 墓穴中的煞氣也會很重。”許修桉再次勸說,“安楚同志,不如你先離開?”
安楚:……你才殺氣重, 你才煞氣重!
安楚默默翻了個白眼,又繼續問道:“你找這位大将軍的墓幹什麽?”
“……”許修桉看着安楚,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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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機密問題,不能問, 是吧?”安楚識相閉嘴。
剛剛跟許修桉說話的時候,她把這個山谷大致看了一遍。
她有七成以上的把握, 這裏就是她的衣冠冢。
主要是,軍師找的這個地方實在是太符合她的愛好和審美了,連山壁上都開滿了各色的小花呢。
咦,那小花好像在追着陽光?
哦,這裏有軍師設下的天地五行八卦陣的,那沒事了。
安楚是覺得沒事了,但許修桉覺得,事情大了!
“安楚同志,我們快離開這裏!”關鍵時刻,他也顧不上冒犯了,拉着安楚的手就要離開山谷。
結果,沒拉動。
安楚:……笑話,她堂堂大将軍哪裏能讓人随手一拉就拉走了的?
她不要面子的嗎?
就是這麽一耽擱,兩人眼前一花,人沒有動,但身邊的景色卻換了一輪。
仍舊是花團錦簇的山谷,仍舊是向陽而生的各種草木。
但許修桉可以确定以及肯定,他腳邊的草,絕對不是剛剛的那株了!
“安楚同志,這裏很危險,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來不及啦。”安楚随口說道。
許修桉:……
“什麽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安楚說道,“來不及了。”
“等明天中午吧。”
“明天中午就能出去了。”
許修桉見安楚這麽篤定,眼裏又露出了懷疑:“安楚同志來過這裏?”
“你對這裏很熟悉?”
安楚看着許修桉笑了笑:“你不用試探我。”
“我不是你定義的那種壞人。”
“我沒有那個意思。”
“有沒有那個意思都沒有關系,你如果不信我的話,可以試着往山谷口走走,看能不能出去。”
“我相信你。”許修桉沒有動作,而是說道,“安楚同志,我相信你。”
“既然相信我,那我們交換一下信息?”
到目前為止,安楚還沒有機會去檔案館或者圖書館查看這個時代的歷史。
她只能憑借花簪知道,這個時代應該是楚朝的後世。
關于楚朝在她身故後發生了什麽樣的事情,國祚為什麽沒有傳承下來等等,她是一概不知道的。
許修桉在這裏找大将軍的古墓,就一定會對他找的東西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的。
且許修桉是個公安,不會說假話糊弄她。
“安楚同志對這裏的古墓很感興趣?”許修桉很敏銳,立刻點出了安楚行為的重點。
“不然,安楚同志先說說對這個地方的了解。”
“噢,對了,不如請安楚同志先說說為什麽要等到明天中午才能出去吧。”
安楚挑眉,沒有隐瞞,直接說道:“這裏有陣法。”
“對,就是你們正在破除的封建迷信的那種陣法。”
“這裏有大将軍墓是上次你幫着抓住的曹自鳴給的消息。”見安楚利落地把消息說出來,許修桉也沒有藏着掖着,一點點把關于這裏的消息說了出來。
“陣法存在的時間太過漫長,已經漸漸有了瑕疵,所以,你們能進得來山谷。”安楚又說道。
“有危險嗎?”許修桉問道。
見安楚挑眉不語,知道該自己說信息了。
“如果曹自鳴給的消息都是準确的,那麽這裏就是楚朝大将軍寧安楚的墓穴。”
安楚:……好啊,要不是她感懷葉錦書的身世,想到自己,過來找衣冠冢,她的墓就要被人掘了啊!
唉,算了,多少帝王的陵墓都被人開了呢。
“其實陣法裏的東西都沒有變動位置,你我看到草木向陽而動,不過是障眼法而已。”安楚又說道。
就這麽一人一句的,許修桉把自己知道的關于大将軍的一切和盤托出。
但他只說了這個古墓被很多人盯着的相關事情,卻沒有說起帝王私産的一點消息。
安楚也把軍師跟自己說過的關于天地五行八卦陣的一些基礎常識說了出來,卻只字不提怎通過這個陣法找到古墓。
兩人都知道對方有所隐瞞,但都對自己得到的消息很滿意。
“許公安,那我們各憑本事尋找古墓的入口吧。”安楚笑着說道。
她不裝了,她不是來找什麽野豬的,她就是來找古墓的。
“不過,我不是盜墓者,也不會做什麽損害古墓的事情,我只是來找一樣東西的,找到了我就走。”
許修桉:……他就知道安楚是沖着古墓來的。
但職責所在,他還是出言阻止:“安楚同志,古墓的所在我已經上報了,你不能私自進去。”
安楚環胸冷笑:“許公安,看在咱們有過幾面之緣的份上,我勸你一句,不要多管閑事,也不要輕舉妄動。”
說完,安楚就踏着軍師教過她的特殊的舞步一點點往古墓入口走去。
許修桉想效仿安楚的舞步,跟上安楚。
但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看到了安楚是怎麽一步步遠離他的,但他就是記不住舞步的方位。
恍惚中,許修桉踏出一步。
意外陡生!
他腳邊的小草忽然變得無比高大,揮舞着鋒利的葉子就往他身上招呼。
許修桉:……這要不是正在經歷這些的人是他自己,他都無法相信,這兒的小草,它成精了!
更離譜的是,旁邊原本賞心悅目的花竟然也張開了“血盆大口”要把他一口吞了。
也是這會兒,他終于相信曹自鳴說的,古墓很危險,他從來沒有真正進過古墓,他只是在古墓外面撿了個簪子,然後,公安就來了的話。
許修桉覺得,曹自鳴那厮應該要感謝他們來的這麽及時,正好救了他的狗命,不然,成為花肥就是他的下場。
就比如,現在的他!
正當他想拔槍的時候,手腕被人握住,用力一扯,然後,他眼前的一切都恢複了正常。
是安楚救了他。
安楚很無奈啊,她之前已經叮囑過許修桉不要輕舉妄動了啊。
要不是知道許修桉帶着槍,怕他亂掃射破壞了軍師給她找的好地方,或者不小心傷了她,她才不會救人呢。
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那就是活該!
“謝謝。”許修桉驚魂未定,先道謝。
“許公安,我不是讓你不要動,等到明天中午再出去的麽?”安楚有些生氣。
差一點,她就進古墓了。
這許公安真是會壞事。
“安楚同志,剛剛……”
“剛剛都是陣法給你的錯覺,但危險是真的。”
“你要是真的在陣法裏死了傷了,也都是真的。”
所以,就站在這兒別動好麽?
她有正事呢。
“安楚同志,我跟你一起進古墓吧,多少也有點照應。”
安楚假笑:“是我照應你好吧。”
“安楚同志,你真不要一個人進去,不然,以後會解釋不清楚的。”
見安楚提步就要走,許修桉只能說道:“傳言,裏面有楚朝歷代帝王的私産,你一旦進去了,就說不清楚了。”
“到時候,黑白兩道的眼睛都會在你的身上。”
安楚:……好怕啊!
“許公安,這裏只有你跟我兩個人,我進古墓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了,那肯定是你說出去的。”
“那你說,為了我自己的安全,我要不要殺人滅口啊。”
“還有,哈哈哈~”說到這裏,安楚實在是沒有忍住大笑出聲,“你說這裏有楚朝歷代帝王的私産?”
“哈哈哈~你認真的嗎?”
“這裏就是一個衣冠冢好麽!”
糟,許修桉的話太好笑了,安楚沒留神,說吐嚕嘴了。
“你怎麽知道這裏是衣冠冢?”許修桉立刻問道。
“我,呃,老牛頭告訴我的!”
“對,我師傅,老牛頭告訴我的,這裏就是那位大将軍的衣冠冢,沒有什麽帝王私産。”
“我不信,除非你讓我跟你一起進去。”
“愛信不信!”
“你自己小心吧,如果再亂動,我是不會救你的。”
“安楚同志,我以公安的身份,要求你帶我進古墓,要不你也別進去,不然……”許修桉舉起槍,槍口對準了安楚。
安楚:……白眼狼,剛剛就不應該救他。
“安楚同志,你放心,如果這裏真的只是個衣冠冢的話,我會如實上報。”
“你上報了又怎麽樣呢?”安楚說道,“你能阻止別人觊觎這裏嗎?”
這種和寶藏有關的傳言,是根本澄清不了的。
許修桉:……那不能。
許修桉放下槍,算了,他跟安楚各自想辦法進去古墓吧。
安楚見許修桉主動放下槍,想了想,說道:“行了,跟我來吧。”
安楚不想跟許修桉對峙浪費時間。
橫豎這裏只是個衣冠冢,許修桉想進去就進去吧。
在安楚心裏,許修桉是個品性端正的人。
由他做見證,證明古墓裏沒有什麽帝王私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
至少,他和他所在的那方勢力的眼睛會從古墓上挪開了。
麻煩事和麻煩人,能少一點是一點。
“跟着我的腳步走,半步也不要錯。”安楚說道,“如果你走錯了步子,那就是命該如此,我不會救你的。”
許修桉鄭重點頭,一步一個腳印跟着安楚。
很快,安楚帶着許修桉來到了墓道的入口。
安楚伸手,在墓門中心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
“轟~”墓門應聲而開。
許修桉:……這麽簡單的嗎?
他忽然有些相信安楚說的,這裏可能真的只是一個衣冠冢了。
見安楚不假思索要往裏走,許修桉連忙把人拉住:“別進去,古墓裏面久不見天日,我們等外頭新鮮的空氣進去一些再說。”
安楚翻了個白眼:“愛進不進。”
她的衣冠冢,軍師怎麽可能允許裏面有奇奇怪怪的味道?
最後,安楚還是好心地提點了一句:“記住,跟着我的腳印走,一步都不要錯。”
許修桉:……又發現了安楚同志的一個性格特點——固執。
唉~
許修桉怕安楚出事,沒有猶豫就跟了上去。
他這會兒也沒有意識到,一向謹慎的自己,為什麽這麽容易就相信了安楚。
随着安楚推開墓門,空氣從外面湧入,墓道壁上的火把一個個亮了起來。
安楚放眼望去,墓道壁上是一幅幅将軍出征的畫面。
她的眼裏似乎閃過了那些戰場拼殺的峥嵘歲月。
她從一開始害怕殺人到後來殺到麻木……
她一步步往前走,一幅幅壁畫看過去。
安楚的手摸上了墓道壁,這些是她的人生啊。
畫壁的最後,是一個紅衣明媚的少女伸手把一個青衣書生從雪堆裏扒拉出來,給他灌了一口烈酒。
少女救了書生的命。
經年後,書生出現在邊關,成了少女的軍師,和她并肩作戰,生死與共。
“段知衍~”安楚潸然淚下。
他們再也不能一起并肩作戰,雪夜飲酒,談天論地了。
許修桉看着壁畫,知道自己找對了地方。
但這裏也跟安楚說的那樣,根本沒有什麽帝王私産。
這裏就像是一個人的回憶錄,裏面全部是将軍的事跡。
只是,他完全沒有想到,這位楚朝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大将軍,竟然是女兒身!
他終于知道,為什麽這位大将軍會這麽神秘,史書為什麽不對這位大将軍的生平有很多的記載了。
然後,他聽到了安楚帶着哀思的聲音“段知衍~”
不騙人,在這一瞬間,許修桉後背汗濕了一片,寒毛根根立起,頭皮麻到能頂翻天靈蓋!
要不是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都以為那位神秘莫測的女将軍上了安楚的身了!
“安楚!”許修桉喊道。
安楚轉過身,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許修桉。
這個許公安有點煩人啊。
“呼~”許修桉輕輕舒出一口,“沒什麽。”
安楚翻了個大白眼,轉過身想繼續悲傷惆悵。
然後,她發現,剛剛的情緒被許修桉打斷後,就很難再連接上了。
算了,軍師是個極致灑脫的人,她懷不懷念都一樣。
安楚看了看周圍,按照自己的習慣,書信應該會放在……
那邊!
安楚變化腳步,走到整座墓的中心位置。
那裏有一個石臺,石臺上面放着一個小匣子,不出意外,小匣子裏就是軍師給她的信。
安楚倒退一步,拱手對着石臺一拜。
一道光線從她頭頂穿過,照射到匣子上。
“咔!”輕微的機括聲響起,安楚的腳下微微一沉。
安楚心裏道了聲“果然”,軍師心思缜密,肯定會預防着有高手通過墓道裏的重重機關到達墓中心。
若沒有最後的這一拜就去拿匣子,那後果,只能說生死難料。
安楚伸手拿下匣子,許修桉欲言又止。
“有話直說!”
“這裏面?”
安楚嘆了口氣,許公安真的好煩人啊。
她不該怕後續的麻煩和擔心許修桉可能出事,一時心軟把人帶進來的。
這人确實給自己做了見證,這個古幕裏真的沒有勞什子的帝王私産,但特麽的,許修桉真的好煩人啊!
“這裏面是大将軍的回憶錄。”安楚打開匣子從裏面拿出一本小冊子打開。
“你看得懂楚朝的文字嗎?”安楚問道。
許修桉搖頭。
就知道!
安楚說道:“這本冊子講的是大将軍女扮男裝出征十數年的幾場驚心動魄的戰事。”
安楚把絹帛裁成的冊子一頁頁翻給許修桉看。
“喏,就是一本很普通的記事本。”
“裏面也沒有你說的什麽帝王私産的記載。”
安楚把冊子重新放進匣子裏,威脅許修桉:“你要是敢跟我搶,我就把你留在這裏。”
“這是你的東西嗎?”許修桉問。
安楚一驚,許修桉這麽敏銳的嗎?
還是她剛剛的表現露了痕跡?
“我的意思是,這東西是不是你師門的東西?”許修桉補了一句。
安楚腦子一轉,想起了剛剛忽悠許修桉的話。
“對,就是我師門的東西,我是主人來的。”
許修桉:……
按理說麽,這個古幕裏的東西他都是要上交的。
但是吧,安楚進來這座古幕就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
許修桉真的相信,這裏跟安楚的師門有關系。
這個匣子很可能就是安楚師門的東西。
那他若是态度強硬的要拿走,不太講究不說,以安楚的性子,他很可能就得留在這裏了。
雖然,他剛剛跟着安楚,提着心逛了一遍她家的後花園,這裏貌似就是一楚非常普通的空墓。
但他心裏篤定,在他不知道的角落裏必定是布滿機關暗道的。
也就是說,這個冊子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不然,哪裏用得着花費這麽多的心思和功夫保護?
許修桉天人交戰了一番,決定退一步。
“安楚,你懂楚朝的文字對嗎?”
廢話!
“然後呢?”安楚問道。
“這樣,匣子你可以拿走,但我要抄錄一份,還有,你得給我一分譯本。”
“另外,我會盡力争取讓你成為這份冊子的所有人,但這東西肯定是有很大的研究價值的,如果有需要,你得暫時上交。”
安楚點頭,這個可以!
反正,她剛剛沒有騙許修桉,這冊子記載的确實是她從軍時的一些戰事。
這些無論抄多少份給許修桉都沒有關系。
至于原件的去留,到時候再說吧。
事情說定了,安楚就帶着許修桉出去了。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安楚找了個地方席地而坐,等着第二天中午太陽照進這之後離開。
許修桉:……不走嗎?
“安楚同志,我們不走嗎?”許修桉問道。
“許公安,我之前跟你說過了,等到明天中午太陽照進來的時候,就能出去了。”
“你也不能現在就出去嗎?”許修桉在安楚旁邊坐下後,問道。
“我也不能啊,我只是知道要怎麽避開陣法的傷害和開啓機關,但怎麽破除陣法和機關,我不懂的啊。”
軍師倒是說過要教她的,但拜托,她哪來那麽多的時間學這些啊。
不打仗的時候,她就喜歡到處撒歡,一點也不喜歡學習好麽?
許修桉無言以對。
兩人在山谷裏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山谷裏的草木就開始向着陽光舒展自己的身體。
“好了,現在山谷裏沒有危險了。”安楚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自己的屁股。
“咱們等到中午就能離開了。”
“現在還不能離開嗎?”許修桉嘗試着走了幾步,發現山谷裏再也沒有出現昨天的大草和大花。
這裏真的是太神奇了!
“不能。”安楚搖頭,“現在能進不能出,不信你試試。”
試試就試試!
許修桉朝着山谷口的方向走去。
他對自己的方向感很有信心,但嘗試了幾次後都以失敗告終。
但昨天孫野也不是正午的時候出去的。
所以,“是正午之後就能出去,對嗎?”許修桉問道。
“你還挺聰明的。”安楚随口誇獎。
許修桉:“……謝謝。”
“老許,我回來啦,我帶好吃的來了。”孫野的聲音傳過來,許修桉想說讓孫野別進來了。
他還沒有開口,孫野就蹿了進來。
“咦,安楚同志,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追一頭野豬,追到這裏的。”安楚笑着敷衍。
“原來是這樣啊。”孫野一點也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
他可是親眼看見過安楚一拳轟死一頭野豬的。
這會兒山谷裏除了出不去,和平常的山谷沒有任何區別。
孫野分了些吃的給安楚後,就開始到處查看。
“咦,老許,這兒有墓門诶!”
“哎!這墓門好像還被人動過了!”
安楚一愣,這個公安好敏銳的心思!
她正想說些什麽,就聽孫野又自言自語地說道:“殺千刀的盜墓賊,別讓我逮到你們,先人的墓地也敢盜!”
安楚:……一時間,她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先人”呢,還是“盜墓賊”。
就,挺無助的。
無助的是安楚,孫野可是興奮極了。
之前他和許修桉找了很久都沒有什麽收獲,沒想到這會兒墓門就在他眼前了。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想辦法進去一探究竟呗。
他雖然知道真的找到了帝王私産,最後也是要上交國家的。
但在上交國家之前,讓他開開眼界,長長見識也是好的啊。
孫野是不懂古墓的,但他知道,盜墓賊肯定會在墓地附近留下盜洞的。
不過,這夥盜墓賊還挺講究,把盜洞藏得嚴嚴實實的。
孫野開始這邊敲敲,那邊打打。
安楚就看着他的手好幾次都差點敲到機關。
“你趕緊阻止他啊。”安楚用眼神示意。
不是安楚不讓孫野找到古墓的入口,而是,“裏面真的很危險的!”
軍師那人搞機關的時候很認真的!
許修桉也覺得這件事情得從長計議。
至少,等他拿到絹帛的譯本後再說。
他總覺得搞這麽神秘的一個古墓就放着一本小冊子有些過于興師動衆了。
興許,他想知道的秘密,都在小冊子上了。
而且,他相信安楚不是無的放矢的人,她已經不止一次強調古墓裏很危險了。
不能因為她帶着他的時候跟逛自己後花園似的,這古墓就真的是後花園了。
“孫野,咱們先……”
“哎!”孫野驚喜說道,“墓門開了!”
“哈哈哈,老許,還是得靠我吧!”
說完,孫野就作勢要進古墓。
“別,別進去!”許修桉立刻上前幾步要把人拉住。
但孫野的動作更快。
“別擔心,我身手好着呢。”孫野說道,“找了這麽久,總算找到了,我得去見識見識。”
話落,孫野一步邁進了墓道。
安楚都來不及伸“爾康手”,把匣子塞進褲子口袋裏,一個健步,就把孫野拖了出來。
“嗖!”“咻!”孫野看着墓道裏密密麻麻射出的箭矢,整個人都麻了。
剛剛要不是安楚把他拉出來,他就成刺猬了!“這,這也太危險了!”
孫野的話音一落,墓道就開始崩塌。
“走!”安楚示完警,拉着孫野就往山谷外跑。
孫野這個時候都不敢腿軟,這地動山搖的,他一腿軟,估計就得埋這兒了!
安楚大好人啊,救命之恩啊!
拉着孫野另一邊胳膊的許修桉:……
一行三人跑到安全的地方後,安楚就扔下孫野的手,轉身看了眼山谷的方向後,一言不發走了。
“哎~安楚同志這是怎麽了?”孫野不解問道。
許修桉看着安楚離開的背影,又看了眼完全被填埋的山谷,垂下眼睛,沒有說話。
“我去,真的好危險啊,不愧是藏着帝王私産的古墓啊。”
“話說,古墓成現在這個樣子,那些人要動裏面的帝王私産,就不容易了吧。”
“光是挖開這些亂石就是大工程了。”
“這也算是一個不怎麽好的好消息了。”
可能是因為在極短的時間裏兩次經歷生死,孫野一直說個不停。
話題也很跳躍。
這不,他剛感慨完古墓的事情,就開始回憶和許修桉曾經一起做任務冒險的時光。
“嗨,這麽一想,老許,你和安楚都是我的貴人吶!”
“哎?老許,你怎麽不說話啊?”
“對了,你上次不是說要把安楚特招進軍隊嗎?你跟安楚說了沒有啊?”
“安楚的人品和身手都沒的說,你可快點把人定下來啊。”
“不然,我就要搶人了啊。”
“老許?老許!”孫野喊了幾聲不見許修桉回應,伸手推了推,“你想什麽呢?”
“沒事,我們下山吧。”
許修桉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跟孫野說出他跟安楚已經進了一趟墓室的事情,也沒有跟孫野解釋,古墓裏沒有帝王私産,只有一只匣子,和一本小冊子。
他滿腦子都是安楚現在的心情應該很不好,他要怎麽樣彌補一下。
安楚的心情确實算不上好。
原本古墓要是還在那邊的話,她感懷的時候至少有個地方可以緬懷過去。
現在,墓室塌了。
就好像她跟寧安楚之間的聯系又少了一樣。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麽,這也是一件好事。
她現在是安楚,不是寧安楚了。
而且墓塌了,那裏就是一處普通的山谷廢墟,接下來有人挖掘也好,有人考古也好,都跟她沒有關系了。
娘的,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傳出她的衣冠冢裏有帝王私産的。
傳的人缺德,信的人也是腦子不好使的。
誰家帝王把自己的私産給個大将軍當陪葬的?
他放自己墓裏不香嗎?
難道大将軍的陵墓會比帝王的陵墓更加難以被人發現和挖掘嗎?
還有,哪個帝王不是疑心深重的?
把私産放在她的墓裏?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都不可能的好麽?
“唉~”安楚嘆了口氣。
衣冠冢塌了就塌了吧,她又一次對自己說道。
她從褲子口袋裏拿出匣子打開。
她前世的身死之謎,靈魂穿越之謎,應該都在這裏了。
這本小冊子,若是按照正常的閱讀順序,那講的就是大将軍寧安楚的幾場極具個人特色的反敗為勝的戰事。
但軍師曾經跟她說起過他自己記事的習慣,這天下,只有她和軍師兩人知道。
安楚開始跳着字看小冊子。
曦楚十年,吾摯友寧安楚身隕長安。
安楚摸着絹帛的手指微顫,眼角落下一滴淚。
淚眼朦胧中,她似乎能看到軍師隐忍着痛苦,一筆一劃寫着絹帛。
小冊子只有薄薄的一本,但把這些字打散重組,就足夠把安楚想知道一切事情記錄完整了。
安楚看了整整一下午,等傍晚的時候,才把所有的內容看完。
原本,竟是這樣啊!
晚霞泛出金紫色的光芒把安楚籠罩在其中,讓她憑空多了幾分神秘的氣質。
安楚一動不動坐在晚霞中,眼睛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許修桉和孫野回到派出所後,就準備寫報告。
這座古墓和古墓裏有帝王私産的事情,上面早就開始關注了。
這會兒古墓坍塌,他是要寫明事情的來龍去脈的。
從前,寫報告對許修桉來說就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但這次,許修桉拿着筆,卻遲遲沒有落筆。
按理說,他應該把之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寫在報告上的。
可他幾次下定決心落筆,最後都不了了之。
從安楚的表現來看,這個古墓應該就是她師門的前輩留下的。
但是,墓道壁上的壁畫又清清楚楚地說明,這個古墓的主人确實是寧安楚大将軍無疑。
所以,寧安楚大将軍是安楚的祖師爺?
安楚:……你高興就好。
許修桉再次放下筆。
所以,安楚會去古墓,就是去自家的地方了。
而且,安楚确實對古墓特別熟悉。
關鍵,孫野的命還是人家救的呢。
他要是把安楚跟古墓的事情寫進報告,那就是把安楚也拉入了這場已經變得撲朔迷離的帝王私産局中了。
這從安楚的角度來說,是無妄之災了吧?
許修桉決定先找安楚要小冊子的譯本和謄本,再來寫報告。
“老許,下班了,走了。”經過一下午的沉澱,孫野又變得生龍活虎了起來。
“喲,寫報告呢,我看看,參考一下。”
“咦,怎麽是空白的?哈哈。”
“老許,你不行啊,是不是被下午塌方的事情給吓着了?”
“你真得跟哥們好好學學,事情過去了就讓它過去。”
“走,我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點好的。”
“對了,你說,我什麽時候請安楚同志吃飯比較合适?”
“我想正式謝謝她的救命之恩。”
孫野的語氣裏都是感激。
說實話,在那種可能被掩埋的危機關頭,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安楚一樣毫不猶豫救一個不怎麽熟悉的人的。
他覺得安楚有一顆高貴的純潔的心!
他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老許,到時候你做一下陪客。”孫野笑着說道,“我怕單獨約安楚同志吃飯被人看到了說她的閑話。”
“行,到時候一起去,你安排時間。”
“走吧,去吃飯。”
安楚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這個時候安樂肯定已經睡下了,她就沒有去隔壁喊人。
重新回到家裏,安楚有種恍然如夢的感覺。
她沒有點燈,脫下外套後就躺到了床上。
那本小冊子被她緊緊抱在懷裏。
百多年前,楚朝。
“夫人夫人,不好了!”绛梧院的小丫頭慌慌張張跑到主廳跪下,一臉驚恐地說道,“大小姐,大小姐,沒氣了!”
“你說什麽!”寧夫人聞言眼前一黑,腿一軟,人就往後仰倒了過去。
“娘!”寧安國扶住寧夫人,焦急地喊道,“娘,您沒事吧?”
寧夫人回過神,一把推開寧安國:“快,快去請禦醫!”
“慢着!”寧安國連忙呵住下人,小聲在寧夫人耳邊說道,“妹妹的事情有蹊跷,現在不宜驚動宮中。”
寧夫人一驚:“你的意思是,安楚的事情是……”她指了指天,“上面的意思?”
“自古功高蓋主啊,娘。”寧安國一臉痛苦。
“娘,咱們先傳府醫去看看妹妹,妹妹一定會沒事的。”
“其他的事情,要從長計議啊。”
“好好好,快傳府醫,快傳府醫。”寧夫人邊說話,邊往绛梧院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