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這個, 許公安問錯人了吧?”安楚背着手從許修桉身邊走過,“你不是請了幾個專家嗎?”
她頭也不回說道:“你應該去請教他們啊。”
許修桉轉身跟上安楚:“我問過了,黃老說要等古墓挖掘出來, 根據墓室裏面的東西來判斷。”
“那許公安等等吧, 很快就會有消息了。”
許修桉無奈, 安楚不會以為專家們跟她一樣, 進出古墓跟逛自己後花園似的吧?
“安楚同志,古墓的挖掘沒有那麽快的。”許修桉解釋,“我怕時間長了,孫野那邊會出事。”
安楚聳肩,無聲表示孫野出事跟她有什麽關系呢?
又不是她讓孫野去拿那塊鑲金玉墜的。
安楚不語, 許修桉就亦步亦趨跟着她又到了老墓的地界。
兩人都沒有說話, 看着專家們一點點确定墓門的位置,再商量着下墓的時間。
沒一會兒, 孫野魯長風提着早飯過來了。
“安楚同志也在啊?”孫野有些頹頹地跟安楚打招呼。
安楚笑眯眯看着孫野精神不振的樣子, 笑着問候:“孫公安看着不太有精神啊。”
“嗨,我昨晚做了一晚上的惡夢, 沒睡好。”
“是啊。”安楚悠悠說道,“碰了不該碰的東西,看到了很多不該看到的畫面, 确實會睡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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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野給專家們分早飯的手一頓:“安楚同志懂這個事情的門道?”
“那可太好了,我被困擾了一晚上了。”
“安楚同志,你趕緊告訴我怎麽個解法吧, 我這再大的膽子,也經不住啊。”
安楚嘴唇微微勾起:“我怎麽會懂這個, 是剛剛許公安跟我說了你的情況,我才關心一句的。”
“是這樣啊。”孫野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說起來,安楚同志上次救了我的命,我今天中午請你去國營飯店吃飯當做感謝吧。”
“不用。”安楚心說,我都有些後悔多事了呢。
不過,“你死那兒,會把地方弄髒的。”
這話雖然難聽,卻也是安楚的真心話。
當然,山谷剛坍塌那會兒,她就想救人,沒想那麽多。
她故意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就是想看看孫野的反應,所以,話落後,就一直留心着孫野的表情。
果然,孫野一貫大喇喇地表情陰了陰。
當然了,安楚的話說的紮心,孫野當然是可以陰沉着臉跟她翻臉的。
這是人之常情,如果孫野是這麽表現的,安楚倒是覺得孫野這個人即使有些問題,也都是小問題。
但孫野的臉沉了沉後,很快就挂上了笑臉,就是,這笑臉看着有些別扭:“安楚同志真愛開玩笑。”
安楚無可無不可笑了笑,不再說話了。
“找到墓門了。”黃老指着一棵大樹說道,“根據我們對這座古墓的估測,古墓的墓門大概率在這裏地方。”
“安楚同志,我不跟你說了,我要去幫着挖古墓了。”
“孫公安小心些,可別像上次那樣,莽莽撞撞地,把自己給埋了。”
孫野腳步一頓,微微側頭颔首:“多謝安楚同志的提醒。”
“許公安,那你們忙,我先走了。”
許修桉收回看着安楚背影的眼神,拿着工具和幾個公安合力挖墓門。
他手上動作不停,心裏卻對安楚今天表現深思了起來。
安楚,好像在有意針對孫野。
為什麽?
她是在懷疑孫野嗎?
可孫野怎麽可能會有問題呢?
他跟孫野一起出過很多任務,經歷過生死,幾次都是互相扶持着才能安全回來的。
要說孫野身上有缺點,那肯定是有的,比如性格急躁沖動,有時候,明明局勢大好,但他就會沖動行事,最後,大家雖然也算是順利完成了任務,但到底狼狽。
還有昨天晚上孫野自己說的那些。
怎麽說呢,如果完全從公事公辦的角度來看,孫野當然是犯了錯的。
但成年人的世界怎麽可能非黑即白呢?
孫野家境一般,退伍後被分到安縣這個偏遠的南方小鎮,他得在這裏安家,得擔負一個家庭的開支。
說實話,像這種額外的收入,許修桉自己是絕對不會伸手的,但孫野拿了,他也能理解。
安楚不可能知道這些事情的門道,她剛剛那麽說,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覺得孫野可疑。
是哪裏可疑呢?
許修桉挖起一鏟子泥土放到一邊,思考着安楚的用意。
安楚能有什麽用意啊,她只不過是不希望自己的生活中有太多不安定的因素罷了。
孫野對許修桉這樣的人來說,不過是個小鎮上的小公安,但對安楚和豐收大隊的人來說,官大一級壓死人。
萬一啊,萬一孫野此人心懷叵測,她自己到還好,總能應對的。
但安樂和豐收大隊的其他人怎麽辦?
她既然對孫野有了懷疑,那與其每天提心吊膽怕這個擔心那個,倒不如主動出擊。
如果孫野真的有問題,那像他這樣面具戴久了的人,一旦覺得有被人撕下面具的風險,就肯定會有所行動的。
想到這裏,安楚腳步一轉,去找了田冬梅。
“安楚?快進來,你怎麽想到來找我了?”田冬梅熱情地把安楚迎進屋裏。
“你快坐,我給你倒水去。”
“別忙了,冬梅,我來找你是有事情想請你幫忙。”
“你說,我一定幫。”田冬梅拍胸脯保證道。
安楚失笑:“我是想着能不能請你幫我照顧安樂幾天。”
“就是吃睡都在你家裏的那種。”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最近幾天有點事情,沒有空照顧她。”
“那沒問題啊。”田冬梅笑着說道,“正好,錢來不在,安樂能來給我作伴,我高興都來不及呢。”
見安楚露出疑惑的表情,田冬梅笑着解釋:“秋播之後大隊裏的活計輕省很多。”
“每年這個時候錢來就會去鎮上找找打雜的活計給家裏添幾個菜。”
“現在河道不是暫時不挖了嗎?錢來就去鎮上了。”
“他有點木工的手藝,我公爹托人給說到木工廠幫工幾個月,幫着大師傅搬搬擡擡的,掙點零花。”
“如果運氣好,能被大師傅相中,那就走運了。”
“錢來是個踏實的性子,沒準真能被大師傅看上。”安楚笑着附和。
“要真是這樣,那沒準我們家還能出個工人呢,那可太光榮了!”
“對了,不說這個了,安樂什麽時候過來?要不要我去接她放學?”
安楚笑着說道:“不用接她,等她放學回家,吃好飯,我把她送過來。”
“那行,那我收拾收拾,安樂那孩子愛幹淨,我不能讓她嫌棄。”
“給你添麻煩了。”
“添什麽麻煩啊。”田冬梅笑着說道,“你有事情能第一時間想到我,我不知道有多高興呢。”
“安楚,你放心忙你的,安樂,我肯定給你照顧的妥妥的。”
“對了,安樂快放學了吧,你趕緊迎她去,我等你們過來啊。”
“好,那我現在回去給她準備晚飯,待會兒送她過來。”
“行!說好了啊。”
“是,說好了的。”安楚笑得溫暖。
等回了家,她從櫥櫃裏拿出半籃子雞蛋準備帶去田冬梅家裏。
她要是給錢給票,沒準田冬梅會跟她翻臉,拿雞蛋過去,就說是給安樂吃的,田冬梅肯定能收下。
以安樂的性子,她自然有辦法讓田冬梅跟她一起吃雞蛋的。
安樂回來後,安楚就把讓她去跟田冬梅住幾天的事情跟她說了。
安樂自從重生回來後,一直沒跟安楚分開過,這冷不丁的讓她去田冬梅家裏住,她着實愣住了。
“媽媽,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安樂問道。
“是有些事情。”安楚透露了一些,“只是,我不确定對方會不會有動作,我一個人應對比較方便。”
安樂:……好吧,她被嫌棄了。
安樂的表情實在太生動了,安楚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麽。
她笑着說道:“我不是嫌棄你,我是怕你受到傷害。”
“我知道,媽媽,要是我快點長大就好了。”安樂展示了一下仍舊沒幾兩肉的細胳膊,“那我就能幫着媽媽對付壞人了。”
“嗯,那你多吃飯,快長大,以後練武別偷懶啊。”
安樂吐吐舌頭:“媽媽,我沒有偷懶,你教我的那些我都有認真學。”
“好,那你這幾天住在冬梅家裏也別松懈啊。”
“放心吧,我一定認真練武。”
安排好了安樂後,安楚早早熄燈躺下了。
假定孫野真的有問題,那麽,在她的預判裏,孫野肯定會在老墓被挖掘出來前來找她的。
除了解除他身上的幻覺外,孫野應該還想從她這裏知道兩座古墓的一些消息。
但孫野本人最近都不可能在夜晚行動。
所以,很大概率,過來找她的人應當是當初盯山谷古墓的那群人中的一方。
想到這裏,安楚覺得若是事情順利的話,許修桉應該要給她另外的獎勵的。
她這可是變相的幫着他破案了呢!
夜幕降臨,整個豐收大隊都陷入了沉睡中,安靜異常。
在這樣的安靜裏,有幾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在安楚家的院子附近晃了幾圈,又退了回去。
不是他們不想動手,而是,民兵連會在固定的時間裏巡邏。
一旦他們不能一擊即中制服有些功夫在身的安楚,那他們必然會暴露。
到時候,事情就會收不了場。
這豐收大隊的人不足為懼,但他們的目标安楚,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所以,他們今天過來主要是來踩點的。
等摸清楚了民兵連巡邏的路線和時間,他們才好對安楚下手。
安楚其實是聽到外頭細微的動靜的。
但她很有耐心,安安靜靜躺在床上等着“魚兒”自己咬鈎。
結果,魚兒游走了!
安楚:……不是,你們膽子大一點啊!
沒轍,安楚只能繼續“釣魚”。
好在,“魚兒”有了動靜,也不算白費她的一番算計。
這些“魚兒”比安楚預想的要有耐心得多。
等到了第三天,他們才摸進安楚的院子裏。
安楚幾個晚上沒有睡好,這會兒的耐心和脾氣都不怎麽好。
于是,迎接這幾條“魚兒”的就是鋼鐵般的拳頭和連環踢。
“魚兒”們:……知道安楚不好惹,不知道這麽不好惹啊,救命!
安楚把人都打趴下,又洩憤般每人踹了幾腳後心裏的那口氣才出了大半。
這幫人幹活真不利落,擄個人就能磨蹭這麽久,這要是在楚朝那會兒,這樣的手下,她早就把人踢出自己的團隊了。
安楚點亮油燈,看着倒在地上無聲“哎呦”的,鼻青臉腫的“魚兒”們。
她心裏輕輕“啧”了一聲,別說,這些人雖然菜,做事磨磨蹭蹭的,但還挺有職業操守。
之前被她狠揍的時候,最多只發出一兩聲悶哼,這會兒捂着受傷的部位躺地上,也都咬着牙,沒有發出什麽叫聲。
不過,安楚可不會欣賞他們。
這種惡客,她在楚朝的時候,都是嚴刑審問一番,然後,該怎麽處理怎麽處理的。
也是這些人運氣好,現在是法治社會,她不能做得太過,不然,她保準讓這些人後悔來這世上一遭。
油燈映照下,安楚的臉上有些斑駁的陰影,在“魚兒”們的眼裏,這張臉,很像孫野最進常常見到的妖魔。
“我呢,不喜歡跟人廢話。”“妖魔”發話了,“你們要是把該說出來的都說出來,我就讓你們原樣離開這裏,不然……”
痛得都要抽抽過去的“魚兒”們:……你是不是對“原樣”兩個字有什麽誤解啊?
“有人願意說嗎?”安楚問道。
“魚兒”們對視了一眼,決定裝死。
他們就不信了,安楚敢把他們噶了!
安楚确實不會噶了他們,但她會打他們啊。
對于這種人,她是一點也不會客氣的。
安楚也不挑,伸腳踩住了離她最近的“魚”的手腕,微微施力。
她的腳踩在那人手腕的關節上,她腳下用力的時候,在場的人都能聽到令人牙酸的微微的“咯吱”聲。
衆人:……狠!
“別,別踩,我說,我都說!”被踩着手腕的人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掰安楚的腳,同時出聲求饒。
安楚微微松腳:“我喜歡真話。”她勾了勾嘴角,“會寫字嗎?”她問道。
“會!”
“很好。”安楚示意他拿起紙筆把該說的話都寫下來。
然後,她走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邊,她腳還沒有踩上對方的手腕,人家就低聲說:“我也會寫字,我也會寫字!”
說完,他非常自覺的趴到前面那個人的身邊,開始寫了起來。
安楚見她威吓的效果不錯,就準備如法炮制。
結果,這些人都很識時務,沒等安楚再有動作,就拿着筆開始寫了起來。
安楚把油燈放在中間:“都離對方遠點。”
衆人很聽話地往旁邊挪了挪。
安楚随意掃了一眼,發現有人在渾水摸魚。
“嘿,你,寫得什麽?”安楚走到一個臉幾乎貼着紙的人面前,語氣不善地問道,“你這是在糊弄我嗎?”
“別踩斷我的手!”那人雙手抱頭,抖抖索索說道,“我,我不識字。”
安楚:……
“不識字,你還寫?”
“我怕你把我的手腕踩斷!”
“一邊等着!”安楚說道。
那人見安楚沒有為難他,心裏安定了一些,但同時,他也開始打起了逃跑的主意。
“想逃跑的,腿打斷。”安楚淡淡說道。
那人:……要不要這麽敏銳啊?
安楚坐在主座上,一份一份看這些人交上來的供詞。
“你現在,把知道的都說出來。”安楚對不識字的那個人說道,“如果有內容跟他們交給我的不符。”
她頓了頓,看了眼衆人:“我不管誰說謊了,兩個人都打一頓。”
衆人:……還好還好,他們寫的都是真的!
那不會寫字的人哪裏還敢起什麽心思?
他說的如果跟那幾個人的不一樣,那他接下來不僅會被安楚打一頓,之後也會被同伴打一頓吧?
如此,他只能祈禱大家寫的都是真的。
不然,他可能就活不成了!
安楚忙活了大半晚,總算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很好,孫野真的不無辜。
準确點來說,盜墓者能在安縣這麽猖獗,離不開他的庇護。
他當初那麽賣力地要抓住曹自鳴那波人,除了這些人确實該抓外,也是因為曹自鳴跟孫野他們不是一夥的。
真相白了一些,安楚也就不耽擱了。
她拿出粗麻繩,把這些人反剪雙手串在一起,拎着麻繩的頭就往門外走去。
“安楚同志,你要帶我們去哪裏?”有人期期艾艾問道。
安楚非常友好地給出了選擇:“你們是選擇直接被我送去派出所呢,還是選擇驚動大隊的人,被大家打一頓後,再送進派出所?”
衆人:……這還有什麽可以選擇的。
他們也不是什麽很賤的人,喜歡被群毆啊。
倒是去了派出所,沒準他們還能被撈出來。
安楚是不怕走夜路的,當初在楚朝的時候,她領軍夜襲敵軍的事情可沒少幹。
她拎着一串人走到派出所的時候,天才蒙蒙亮。
派出所大院的院門都還關着。
不過沒事,裏面有值班的人。
巧了,值班的人安楚認識,是上次處理“破鞋案”的魯長風。
“安楚同志,你這是?”
“許公安在嗎?”安楚問道。
“許團這幾天都守在古墓那裏。”盧長風回答。
“對了,忘了這個事情了。”安楚拍拍自己的腦門。
她看着被後面成串的人,想着她是不是再拉着他們回去?
“鈴鈴鈴~”清脆的鈴聲傳來,安楚下意識轉頭,看到許修桉正騎着自行車過來。
不得不說,這人來的正是時候。
“安楚同志,這是?”許修桉自行車還沒有停穩,就急着問道。
雖然許修桉跟孫野的關系很不錯,但安楚從來沒有懷疑過許修桉,她想也沒想,把手裏的紙遞過去:“這些不速之客的供詞。”
許修桉:……
京城,程思柔家裏。
石凱的父母已經離開了。
他們倒是走得幹脆,但程思柔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就這還是程思柔把石凱的撫恤金全部給了他們的結果。
不然,他們還會繼續鬧騰。
程母敲了敲門:“思柔,你出來吃點東西吧。”
她嘆了口氣:“你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肚子裏的孩子。”
程思柔呆滞的臉漸漸回神,她摸了摸肚子,是啊,她還有孩子。
這個孩子是她千方百計得來的,是她愛了韓城那些多年的證明,她不能讓他出事!
程思柔打開門:“媽,你去找一下周蘊禮,跟他說,明天我跟他去登記結婚。”
原本,程思柔和周蘊禮說好了,他們結婚要按着正常的婚禮的程序辦。
所有的儀式,一樣都不能少。
怕程思柔的肚子越來越大,他們倆結婚的日子就挑在十天後。
這期間,兩人不僅要忙活結婚的事情,還得落實周蘊禮的工作,雖然他們一直很忙,但也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待。
但現在,期待有些落空了。
程思柔不僅心疼給出去那麽大筆的撫恤金,更對未來的生活有些拿不準。
有些事情,只有她跟周蘊禮知道的時候,是能粉飾太平的,但外頭都知道了,就很會影響兩個人未來的生活。
“媽。”程思柔在程母出門前問道,“媽,我以後該怎麽辦?”
她現在在家屬樓的名聲已經壞掉了,那就等于她在這一片都沒了名聲。
随着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多的人知道她不守婦道的事情。
周家人肯定也會聽到風聲,到時候……
關鍵,這種事情如果只是被私下說兩句,哪怕把話說到了她面前,她都能不在意。
但萬一這些人去舉報她搞破鞋怎麽辦?
那她還有未來嗎?
“別怕。”程母把程思柔攬在懷裏,“思柔,你聽我說。”
“無論誰在你面前提起石凱父母的事情,你就一口咬定,他們是為了争撫恤金來的。”
程思柔眼底微微一亮。
“你還可以說,石凱父母是故意污蔑你的。”
程母輕輕嘆了口氣:“這幾年你去了鄉下,我實在是太想你了,你一回來,我就想方設法給你補身體,都把你喂胖了一圈了。”
程思柔眼裏更亮。
是的,她就是只是胖了,石凱父母是自己的公婆,自己不好跟他們撕破臉吵,只能由着他們亂說,她還把撫恤金都給了他們。
“媽,那萬一他們哪天又上門來了怎麽辦?”程思柔擔心地問道。
程母說的那些,很容易做到,但只要石凱父母來鬧上一場,那一切就白費了。
“京城跟他們的老家相隔十萬八千裏,他們已經拿了錢了,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的。”
“你只要在适當的時間,适當地示弱,相信我,除非對你惡意特別大的人,不然,大家沒準還能同情你,幫你說話。”
“幾十年的老鄰居了,你又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只要事情能說得過去,大家都會接受的。”
“媽跟你爸爸會把你熱熱鬧鬧嫁出去。”
“你跟周蘊禮好好生活。”
“等日子差不多了,就讓孩子‘早産’。”
“這,他們不會懷疑嗎?”程思柔摸着肚子說道。
“傻孩子,只要周蘊禮對你好,你們夫妻和睦,別人說什麽,也就是一陣子的事情。”
“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生計奔忙,別人的事情,就只是随口議論上兩句,添個說頭。”
“誰還會一直放在心上?”
“保不齊明天或者下一刻,咱們這一片就會有新的稀奇事發生。”
“思柔,你聽媽的,你要比任何人都坦然,只要熬過這幾天就沒事了。”
“到時候,時間一久,真相是什麽,根本沒有人真的關心。”
“媽,你說的對!”程思柔一喜,“媽,那你快點跟周蘊禮說,讓他快點過禮。”
“別急,等你爸回來,落實了工廠的事情再說。”
“到時候,你有了工作,自己能立起來,生活就能好。”
“媽,原先不是說這份工作是給周蘊禮的嗎?”程思柔問道。
程思柔知道周蘊禮對自己有情,但人跟人之間相處,不能光有情。
所以,最開始,這份工作是釣着周蘊禮的餌。
最終,這份工作能不能落實到周蘊禮身上還是兩說。
只是後來,她肚子裏孩子的事情被周蘊禮知道了,所以,程思柔就把這份工作當做了籌碼。
周蘊禮要這份工作,那就必須接受這個孩子。
反正周蘊禮在鄉下有女兒,他們就當是各自有孩子的二婚好了。
可聽她媽現在的意思,這份工作不給周蘊禮了?
“思柔啊,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這份工作最好還是你自己做。”
“周蘊禮沒有工作,跟你結婚後,你是養家糊口的主力,他和他的家人就會敬着你。”
“可這工作給了他,将來他有了更好的前途,誰能保證,他會永遠不在意孩子的事情,一直對你好?”
“我記得你說過,他在鄉下還有一個女兒?”
“是,不過,他不喜歡那個女兒。”
“傻孩子,那是他現在還年輕,他想要,随時都能再跟人生一個孩子出來。”
“等他年紀大了,又只有這一個親生女兒的時候,你猜他會把錢給誰?”
“思柔,除非你再給他生個親生的,不然,周蘊禮那裏永遠都是不好說的。”
“都怪他那個鄉下媳婦!”程思柔說道,“不是她攪局,周蘊禮根本就不會知道孩子不是他的。”
“鄉下女人麽,都是這樣的,丈夫大過天,你搶了她的天,她自然不會讓你也好過的。”
“媽,我不想給周蘊禮生孩子。”程思柔摸着肚子說道,“我要給這個孩子最好的一切。”
“周蘊禮的孩子,配不上做他的兄弟。”
程母的眼裏閃過一絲算計:“你做決定就好。”
她拍拍程思柔的肩膀:“這個孩子,總有一天會認祖歸宗的。”
這邊母女倆商量着,算計着,那邊周蘊禮正在被他的父母逼問。
“你說,程思柔肚子裏的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周母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周蘊禮,“你要氣死我啊!”
“每回只要一碰到程思柔,你的腦子就不清楚了!”
“媽,這是我跟思柔的事情,你別管了。”周蘊禮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這麽大的事情,我怎麽能不管?”周母簡直要被氣死,“她肚子裏的孩子以後要姓周的!”
“媽,思柔不是那樣的人。”周蘊禮沒有什麽底氣地解釋。
“你不說是不是?你不說,我找程思柔說去!”
“媽,你別去!”周蘊禮連忙把人拉住。
“你別拉着我,這事我得掰扯清楚,我不能讓你做了活王八!”
周·自願·活王八·蘊禮:……
“媽,你別鬧了。”周蘊禮不高興地說道,“你現在去思柔家裏鬧,是要把我的工作給鬧沒了嗎?”
“工作?什麽工作?”周母不是笨的,在心裏回味了一下,就轉過神來了。
“蘊禮,你,你不會是為了工作才要娶程思柔的吧?”
周母安靜了,她在板凳上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說道:“蘊禮,咱不能這樣啊。”
“你要是跟從前似的,整顆心都在程思柔身上,我雖然反對,但最後肯定會妥協。”
“但你要是為了工作,那咱們可不能娶程思柔啊。”
“咱們不能幹這樣的事!”
“那我的工作怎麽辦?你們給我跑嗎?”周蘊禮不高興地說道,“媽,現在工作有多緊俏你不知道啊。”
“程思柔他們家能跑來一個工作的名額,除了她爸媽給力,最重要的就是她丈夫因公犧牲了。”
“不然,哪個廠裏的工作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能讓我撿到這樣的好事?”
“那,那咱們也不能這樣。”
“媽,你知道的,我很早以前就喜歡思柔了,我對她的感情從來沒有變過。”
“只是我現在是成年人了,除了愛情,我還得生活。”
“媽,你就成全我吧。”
“求你了,你知道的,如果娶不到思柔,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的。”
“可是……”周母心裏還是很不舒服,“可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
“媽!”
“你不讓我跟思柔在一起,我就再下鄉去!”
“留在這裏,看着思柔嫁給別人,我會活不下去的!”
“唉~”周母嘆了口氣,“這樣吧,工作的事情,咱們多出點錢。”
說到這裏,周母也說不下去了。
她現在都分不清自己兒子堅持要娶程思柔是為情還是為利了。
這對《錦繡人生》中的天作之合,因為安楚的介入,各自有了算計。
送走安楚後,許修桉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很久都沒有出來。
他跟孫野算得上是出生入死的戰友,且孫野這個人雖然有各種各樣的缺點,但非常講義氣。
他跟孫野都在任務中不止一次救過對方的命。
他從來不要求孫野是個百分之百的好人,但他也不能接受孫野是個壞人。
想到這裏,許修桉打開辦公室的門。
“許團?”
“長風,孫野現在在哪裏?”
“頭兒很看重古墓,應該去了那裏。”魯長風回答道。
他沒有看到那些供詞,但他猜測,那些東西可能跟頭兒有關。
“我去看看,你守着派出所,安楚同志抓來的那些人,誰都不要動。”
“是!”
許修桉騎着自行車往古墓那邊趕。
他腦海裏不斷浮現着孫野在曹自鳴一案中的表現,還有他對古墓不同尋常的關心。
情感和理智在許修桉的腦海裏碰撞。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理智。
“老許,你來啦,給你帶來早飯,快過來吃。”孫野見到許修桉連忙招呼。
“孫野,我有事要問你,你跟我來。”
“問事情也不能不吃早飯啊。”孫野拿着早飯,順着有陽光的地方走到許修桉的面前。
“給,國營飯店老師傅的手藝,我一大早去排的隊。”
許修桉沒接,看了眼孫野,說道:“跟我來。”
“嘿,這人!”孫野的語氣聽上去跟從前一樣,但他的臉色已經有些不太自然了。
等到了沒人的地方,許修桉開門見山問道:“盜墓賊在安縣這邊暢通無阻,是因為有你的庇護,是不是?”
“老許,別亂開玩笑。”孫野勉強一笑,“你這麽說,會讓我丢掉工作的。”
“我沒有開玩笑。”許修桉一臉嚴肅,“孫野,你去自首,我會盡量幫你減輕刑罰。”
“老許,你發哪門子的瘋?”孫野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再這樣我就翻臉了啊。”
許修桉一把把孫野拉進陰影裏。
孫野:……!
孫野眼前的畫面讓他沒有辦法集中注意力思考。
“孫野,把你做的那些事情都說出來,我會幫你求情的。”
“求情,求什麽情?”孫野捂着腦袋不屑笑笑,“你這種高高在上的衙內哪裏知道人間疾苦?”
孫野一拳打散一個“魔鬼”,他身邊“咔嚓”掉下一跟樹枝。
“我轉業後,要在這裏安家,要給弟弟妹妹成家,要養自己的小家,我父母年紀越來越大,我還得給他們養老。”
“就剛轉過來時候的那幾個錢,能頂什麽用?”
“我不收好處,讓我的家人餓死嗎?”
這種好處一旦收了,就回不了頭了。
一開始,孫野雖然收了好處,但心裏一直拉着一根線,他可以為了錢做些妥協,但不能越過這條線去。
可随着錢越收越多,事越做越多,漸漸的,這條線就沒有那麽重要了。
“許修桉,大家都是人,憑什麽你們風光霁月,不愁吃喝,我卻要為了三餐一再妥協。”
陽光重新照在孫野的身上,他的臉頹廢而蒼白。
“老許,別抓我。”他懇求,“我還有家人要養,我出事了,他們就完了。”
許修桉沉默了很久,久到孫野以為他會看在多年戰友的情分上松松手。
“老孫,原則問題。”許修桉說完,拿出手铐。
孫野苦笑:“從你說要來查盜墓案的時候,我就想着會有這麽一天了。”
他放棄抵抗:“我什麽都告訴你。”
“老許,看在多年情分上,幫我照顧一下家裏人。”
許修桉點頭:“放心。”
安楚把人交給許修桉後就不管了。
她現在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查案也好,抓人也好,她都是幹涉不了的。
不過,幹涉不了,不代表不能了解情況。
孫野這夥人不解決掉,她跟安樂的生活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所以,這幾天,她都會往古墓和鎮上跑,尤其,她會在派出所那邊蹲一陣。
她算是派出所的老熟人了,蹲點的時候也沒有想着要避開人,許修桉很快就收到消息找了過來。
“安楚同志,你想知道什麽可以直接來問我。”許修桉的臉上有着顯而易見的疲憊。
“對了,你抓住的那幾個人是盜墓案破獲的關鍵,我已經在幫你申請獎金了。”
安楚意外挑眉:“我以為,我把孫野的皮扒了,你會不樂意的。”
許修桉苦笑:“怎麽會?”
“孫野做錯了事情,你及時發現,對他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
“現在他還能回頭,如果越陷越深,等着他的只有滅亡。”
安楚點點頭:“也就是說,我現在安全了?”
“是,我已經在收網了。”許修桉低聲說道,“孫野給了非常多的消息,這起案子很快就能完全破了。”
“等破了案,我就要回京城了。”許修桉有些感慨地說道。
“那祝你一路順風。”安楚客氣說道。
許修桉:……他不是想聽祝福。
“我相信許公安一定能把犯罪組織連根拔起,我也一定不會再遇上被壞人盯上的事情。”安楚小小奉承了幾句,“既然這樣,那我就回去了。”
“許公安放心,接下來我不會來派出所蹲守了,回見。”說完,安楚利落轉身走了。
許修桉伸出手,想跟安楚說什麽,最後什麽也沒說,放下手回了派出所。
經過跟安楚相處的這些日子,他已經察覺出自己對安楚不同尋常的情感了。
他剛剛其實是想跟安楚說,自己有沒有機會的。
但看安楚沒有一絲不舍,潇灑離開的身影,他知道,安楚對他估計是沒有那個意思的。
“呼~”
也罷,他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忙,索性等忙完這一段,他自己也考慮好未來後再跟安楚說明自己的心意。
接下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安縣私底下都很不太平。
那幾個盜墓組織背後利益集團的龐大,超出了許修桉的估算。
他還摸着線,一路追查到了京城。
安楚對着一切已經不怎麽關心了,她把安樂接回來,做了一頓好吃哄她。
“媽媽,我聽冬梅嬢嬢說,錦書嬢嬢的爸爸可能要回家來了。”
“嗯?”安楚有些意外又不那麽意外,“你方家阿奶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