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章

第 42 章

“我覺得能。”支書插話, “這次要不是安楚,老地主在哪裏都不知道了呢。”

“那你試試?”錢進不怎麽确定地說道。

“好嘞。”安楚高興地說道,“大隊長, 要是老地主不肯幫我鎮宅子, 您到時候幫我說和說和啊。”

她“抱怨”道:“我怕她到時候擰巴, 不肯呢。”

“您是不知道, 前幾天我發現天氣有異常讓她住我家去的時候,費了多大的功夫。”

“這還是我之前三五不時給她送些湯湯水水的,她多少記着一些情分呢。”

“不然,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我的。”

“唉,這事不能怪你, 也, 也不能怪老地主。”錢進說道,“不管怎麽樣, 你救了她的命, 她得報答你。”

“你放心,鎮宅子的事情, 我應下了,老地主要是不同意,你來找我, 我跟她說。”

“還有我呢。”支書笑着接話,“你可不止救了老地主。”

他看了眼錢進:“要不是安楚提前示警,那大風大雪大寒的, 咱們這年紀受些罪倒是未必抗不過,但我家裏的老娘就危險了。”

“咱們也得記着安楚的情。”

他又對安楚說道:“安楚, 秦家的老宅既然已經買下了,讓老地主給你鎮宅子的事情, 我包了。”

“那謝謝支書了。”安楚真誠說道,“有您這句話,我可安心搬家了。”

說是搬家,也不可能說搬就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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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老宅那邊荒了這麽久,那草都比人還高了,加上積雪厚的,得費好大一番功夫才能住進去呢。

光是打掃清理的活就夠安楚忙活了。

這件事情安楚沒有打算瞞着,反正買房子的錢她已經出了,過契文書她也簽了,這青磚大瓦房已經鐵板釘釘是她的了。

這不,她回去打掃主幹道的時候,有人問她剛剛跟錢進他們幹嘛去了,她就沒有瞞着。

“我把秦家的老宅買下來了。”安楚說道。

一石驚起千層浪!

“安楚,你說什麽?”田冬梅可比自己買房子還激動。

廢話,她能不激動嗎?

秦家老宅是個什麽性質,滿豐收大隊的人誰不知道?

那麽大那麽大一個青磚大瓦房的院子,賣價也不貴,一家人咬咬牙,打點饑荒也不是拿不下來,為什麽到現在還空着沒人要?

是大家喜歡住黃泥巴和幹稻草碎砌的,不咋抗風不咋抗雨不咋抗雪的房子,不稀罕青磚大瓦房嗎?

明顯不是的啊!

秦家老宅一開始出高價的時候,大家的眼睛都盯着呢。

甚至有幾家關系好的人家都湊好錢準備合買了。

反正那邊地方大,買下來後中間打個圍牆,住進去一點影響也沒有。

為什麽後頭那房子荒了十好幾年沒有買?

那是因為……

呃……

田冬梅附在安楚的耳邊,如此這般說了一通。

“安楚,買房子是大好事,但是,你怎麽直接就買了呢?”田冬梅那個急啊。

“是啊安楚,哪怕你在那之前透個一句半句出來,也不能上這樣的當啊。”張玉芬也接話。

“就是,大隊長也太不是,那個,講究了。”葉錦書本來想說太不是東西了的,顧忌着田冬梅就在身邊,連忙改了口。

田冬梅:……不用顧忌她。

她已經想好了,就等安楚發話說買賣房子不成立,她就是豁出去頂撞公爹,也要幫安楚把錢要回來。

至于秦家老宅,就爛在她公爹手裏好了。

反正他公爹手上的功績也足夠多了,不差這一星半點的。

幾人看着安楚,等她發話,就準備挽袖子上了。

安楚知道她們的意思,笑着安撫道:“別急別急,大隊長之前一直勸我來着,是我堅持要買下來的。”

“是這麽回事。”她把跟錢進說的,周蘊禮當初沒有用心整修屋子,她擔心再來場雨雪屋子扛不住的情況說了一遍。

這個安楚還真的沒有冤枉周蘊禮,他确實沒有用心整修,當初給錢的時候摳摳搜搜的,幫工的人提出要重點整修的地方,他都給拒絕了的。

要不然,安楚那天也不會熬到那麽晚。

她就是等大風大雨過去了,确定房子撐的住,這才睡下的。

不過麽,客觀公正上來說,安楚也沒有一定要買秦家老宅的必要,現在住的房子再休整一下,住人是沒問題的。

“而且,我已經想好了應對的法子了。”安楚壓低聲音神神秘秘說道,“我準備請老地主一起去住,幫我鎮宅子。”

“有她在,那兒肯定能清靜。”安楚篤定地說道。

田冬梅三人一聽,诶,這?

好像,就沒問題了诶。

秦家老宅是放出要賣的風聲後才鬧出亂七八糟的事情的,那之前秦家人住的時候,他們可沒聽老一輩的人說過那邊有什麽神異的事情的。

“不過,跟老地主住一起,你會不會受影響啊?”田冬梅擔心地問道。

她公爹是大隊長,她對時事比較敏感。

“那倒沒事,我又不是讓老地主去享福的,我是讓她去鎮宅子的啊。”安楚理直氣壯地說道。

“那咱們把這件事情跟大家夥說開吧。”田冬梅說道,“要是你貿然讓老地主住老宅,恐怕大家會有各種猜想。”

“防人之心不可無,倒不如一開始就把事情給說開。”

安楚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

秦家老宅的情況在豐收大隊是心照不宣的。

這種封建迷信的認知大家不會明着往外說,但心裏都是忌諱的。

與其讓大家多加揣測,不如從一開始就坦坦蕩蕩的。

反正對外怎麽個說法,也不妨礙她們院門一關過自己的日子。

關鍵,大家知道後,會覺得恍然大悟。

啊,我當初怎麽沒有想到能這樣呢?

請老地主鎮宅子就行了啊。

但是吧,随後,他們就會覺得,即使知道了能找老地主鎮宅子,他們也不會樂意的。

誰家會喜歡過日子的時候有個外人在的?

關鍵這個外人還是個成分不好,可能會連累自己,還每天臭烘烘的人?

這更關鍵的是,老地主也不能同意的啊。

哦,人家原本自己的屋子,現在不僅要寄人籬下了,給人鎮宅子了,還得被人時時刻刻嫌棄着,人家能幹才怪呢。

老地主可是大隊裏出了名的不愛搭理人好麽。

所以,似乎他們就是知道了鎮宅子的方法,好像,也不一定會買的。

買了,也不一定能請到鎮宅子的老地主的。

那什麽,那與其嫉妒別人萬一住成了,那還不如是安楚買了後成功住進去呢。

那誰不是還說,憑安楚的實力,鎮宅子的有跟沒有,就是搞個安心嘛。

相比起安楚住進去,他們隔壁關系看着挺好的人住進去,他們心裏才更不舒服呢。

豐收大隊的人比安楚想象中的更快接受了這件事情。

安楚安心了,就開始計劃老宅那邊的清理整修計劃了。

田冬梅哆嗦着舉起手,磕磕巴巴地表示自己可以幫把手。

張玉芬和葉錦書也舉起了手。

安楚把她她們的手按下:“我自己能行。”

“在那之前,我會說服老地主幫我去鎮宅子,到時候,讓她一起打掃,抵住宿費了。”

人多力量大,主幹道很快打掃出來了。

值得一提的是,大家幫着把安楚家和老宅的路也鏟了出來。

大家想得很簡單,安楚買下老宅,按理說,他們都應該上門幫忙的。

但是吧,他們不敢。

但他們也不能什麽都不表示啊。

于是,大家合力幫着把路清了,也算是幫忙了。

安楚很領這份情,揚言之後請大家吃進屋酒。

大家:……謝邀!

最後,還是錢進說出了年就要上工,大家都忙春耕,安楚買了宅子手頭緊,請進屋酒的事情以後再說。

這話題才翻了篇。

之後的日子,安楚把安樂托給方桃照顧,她跟秦詩悅就開始整理宅子。

值得一說的是,秦詩悅之前好好演了一場“雖然安楚救了我,但我可以用別的方法報答,讓我住進老宅鎮宅,那是不可能的”。

人家也是有理有據的。

首先,人家不想觸景生情,更不想在自己的屋子裏寄人籬下。

其次,人家掏糞的,太髒臭了,住進去不是給安楚添堵,恩将仇報麽。

最後,秦詩悅說了,最多她搭草棚子的時候離老宅近點。

錢進等人一聽,那怎麽行啊,住裏面和住附近,那鎮宅子的效果能一樣嗎?

要是能一樣,從前秦家老宅也不會鬧那什麽了。

錢進等人立刻奮力勸說,同時教育秦詩悅要樂于助人,并且他們拍板當場給秦詩悅換了個工種後,秦詩悅才“勉強”同意當這個鎮宅子的“神獸”。

“安楚,真的沒有想到,你這麽厲害,腦筋一轉就讓我能名正言順地住進來。”秦詩悅給安楚豎了個大拇指。

更絕的是,她以為自己要幹到死的掏糞工作,也能不幹了。

不是像上次大隊有突發狀況下的臨時“調崗”,而是以後,她能和大家一樣上工了。

只不過,她得到的工分會比別人少兩分。

這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了。

安楚笑着說道:“你安心住在這裏,等以後政策放寬了,你就把宅子買回去。”

秦詩悅割草的手一頓,沒想到,安楚竟然還想着把宅子還給她。

她跟安楚說起秦家的過往,又擔心那些專家住進來發現什麽,求着安楚買下宅子,幾乎就是明示這宅子裏有名堂了。

反正,她是覺得宅子和宅子裏的東西與其便宜了別人倒不如給了安楚。

至少,她心甘情願一些。

萬萬沒想到,安楚竟然真的只是幫她的忙,還想着讓她把宅子買回來。

秦詩悅的心情複雜極了,又感動,又無奈,還有些哭笑不得。

“安楚,你為什麽要幫我?”秦詩悅終于沒有忍住問出口。

安楚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

這是實話。

從第一眼見到秦詩悅開始,她就對秦詩悅很有好感。

很奇怪吧?

那個時候的秦詩悅冷漠又狼狽,但安楚從來沒有看輕過她。

後來,兩人漸漸有了交集,她偶爾一恍惚,仿佛能在秦詩悅的身上看到故人的影子。

她問過秦詩悅,秦家祖上是不是有人從軍,但秦詩悅說不出來。

秦川是個孤兒。

安楚于是也不管秦詩悅祖上是誰了,反正,她想幫人就幫了。

她看着秦詩悅微微一笑:“想幫就幫了。”

“也不是做每件事情都是需要理由的吧。”

秦詩悅也笑:“你說的對。”

“安楚,這宅子你買下來的,就是你的。”她的笑容裏多了很多的情緒,其中感激和釋然最多。

她還想說什麽,被安楚打斷了。

“秦姨,你別有心理負擔。”安楚說話很坦誠,“如果不是你,我是不會想到買下老宅的。”

她側耳聽了下周圍的動靜,然後輕聲說道:“這宅子不管有沒有秘密,都還沒有到能露頭的時候。”

陽光照在安楚的臉上,她的臉在秦詩悅的眼裏仿佛染了一層聖潔的光,就見安楚對她溫柔笑笑,然後說道:“咱們把現在的日子過好,比什麽都要緊。”

秦詩悅抹了把臉,把眼淚抹掉,笑着說道:“陽光有些刺眼了。”

“你說的對,我是在谷底生活過的人,以後的每天都是從谷底走向高處。”

“安楚,我還是想說,謝謝你!”

“不用謝!”安楚欣然接受這份真摯的謝意。

“媽媽,我來給你們送午飯來啦。”安樂拿着飯盒過來,“還有姜湯,你們也喝一點。”

“秦姨,院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咱們要不先把廚房收拾出來?”

“總是麻煩方嬸,我挺過意不去的。”

“行,那咱們下午就開始收拾。”

吃完午飯,秦詩悅教了安樂幾個外語詞彙,這是安楚全然陌生的領域,秦詩悅見她有興趣,就耐心地教安楚發音和釋義。

安楚饒着舌頭說幾遍就放棄了,心說這蠻夷語果然幾百年都沒有進步。

也是自己和楚朝的将領不夠争氣啊,要是把蠻夷全部打趴下,收歸楚朝的版圖,那現在她也不用大着舌頭學蠻夷話了。

诶,算了,不學了,讓安樂學好些,以後有用得着的時候,讓她翻譯。

安楚成功勸服自己不學蠻夷語,笑看着祖孫倆一教一學。

這宅子有一點安楚極為喜歡,那就是院子夠大,地方也夠偏僻。

家裏發生一些事情,能捂得住,不像之前那樣,兩家人的牆壁都是貼着的,誰家院子裏發生一點動靜,隔壁就能聽個清楚明白的。

當然了,她跟方桃和葉錦書相處得非常愉快,是好鄰居來的。

但說實話,她更加喜歡這裏。

她并不那麽樂衷于吃瓜,也更加不想自己家的事情被當做一個瓜。

和她欣然接受新居不同,方桃和葉錦書都挺不習慣的。

從前有安楚住在隔壁,那安全感真的是沒話說的。

像那天的風雪夜,葉錦書睡不着純粹是凍的,但她的心是安定的。

她知道,一旦出事,她能第一時間喊來安楚。

現在麽,隔壁很快就會空了。

方桃更加舍不得,她可喜歡安樂了,葉錦書不在家的時候,全靠安樂陪着她。

雖然說安樂已經不止一次說過,她會常常過來看她的,但住的遠了,肯定不能像就住在隔壁那麽方便的。

“媽,你別嘆氣了。”葉錦書好氣又好笑,“我幾天沒回來,你都沒有這麽感慨的。”

“那怎麽能一樣嘛。”方桃說道,“你上班我已經習慣了。”

“安楚搬過去也挺好的。”葉錦書說道。

情感上,她當然是不希望安楚搬的,但理智上,她覺得安楚搬過去其實挺好的。

隔壁的房子是周蘊禮翻修的,根本就沒有用心。

安楚不搬,哪天真的遭了災,出了事,怎麽辦?

另外,周蘊禮那個人能搞破鞋抛棄妻女,說明這個人沒有什麽底線。

這樣的人在自己生活順遂的時候,不會惦記這個院子。

萬一哪天他需要錢了,沒準就會打這個院子的主意。

那個時候,安楚無論是搬和不搬,生活和心情都會受到影響。

與其這樣,還不如早點搬。

葉錦書的心是好的,但她的擔心是有些多餘的。

要是周蘊禮真的不要臉到找安楚要院子,那她寧可找機會推倒院子,都不會把院子給他。

對,就是這麽極端。

這院子,她只是不住了,又不是不要了。

這可是安樂的院子,要怎麽處置得安樂說了算。

安樂是從後世回來的,她對房子的想法就一個,那就是多多益善。

要是她渣爹敢要回去,那她跟安楚是一樣的反應,就是給推喽也不給!

有本事,他把地皮拿走啊!

話說,周蘊禮真的會做這麽沒品的事情嗎?

還真的很難說的,跟《錦繡人生》中描寫的周蘊禮工作一帆風順,很容易和同事打成一片,得到領導的賞識不一樣。

這輩子周蘊禮的工作是程家不甘不願給他的,程父自然不會幫着打關系。

事實上,因為周蘊禮對程思柔不像上輩子那麽好,程父對他的意見非常大。

只是程思柔在這樁婚姻中不是全然無辜的,程父有火也沒有辦法向周蘊禮發,所有一直隐忍而已。

然而也因為這份隐忍,在別人當着他的面提起周蘊禮這個女婿的時候,程父的臉色都不會很好。

這跟程父有交情的人看周蘊禮天然就多了些審視了。

周蘊禮倒是能裝得人五人六的,但跟程父同齡的,浮沉了半輩子的人,什麽看不透的?

所以,周蘊禮雖然擁有了人人豔羨的工作,但他日子過得怎麽樣,也就只有他知道。

這會兒家裏多了個孩子,常常啼哭不說,家裏的開支也增加了很多。

是,周家人都知道這個孩子不是周蘊禮的。

但周蘊禮可以不抱不哄不幫忙帶孩子,但他能不養嗎?

這是婚生子,且他工作還是程家人給的呢。

這天,周蘊禮加了個晚班回來,程思柔因為孩子哭鬧就抱怨起周蘊禮來了。

周蘊禮本來就煩,兩個人就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攻擊對方。

這個孩子沒有生之前,他們也有過争執,但最後都會息事寧人。

因為一個孩子還沒生,要靠着周蘊禮周全,一個工作雖然落實了,但多少要靠着程家人。

現在好麽,程思柔生了孩子,卻沒有了從前的甘願,而周蘊禮知道程家人不會為他的工作助益,于是,兩人争鋒相對起來都沒了顧忌。

他們越鬧,孩子哭得越厲害,孩子哭得越厲害,他們吵得越兇。

終于,周蘊禮忍不住說了句:“你什麽都不用做,就照顧個孩子都照顧不好。”

“當初在鄉下的時候,安楚要下地,要洗衣做飯,孩子帶得好好的。”

聞言程思柔冷笑一聲:“別整的你有多放不下前妻和女兒似的,你不過是覺得我沒有像個任勞任怨的保姆一樣把你當個老爺伺候罷了。”

“周蘊禮,我告訴你,別人家我不管,但我和你在婚姻中的地位是相等的。”

“別以為我用了你的錢,你就高高在上了,別忘了,你的工作都是我們家給的!”

“你!”周蘊禮舉起手。

“我什麽!”程思柔可不怕周蘊禮,她昂着頭,把臉貼過去,“你想打我嗎?”

“周蘊禮,你今天要是敢動我一根手指頭,我明天就能讓你沒了工作!”

“你,你個潑婦!”周蘊禮放下手,怒吼。

“我是潑婦,那也是你千求萬求娶進門的。”程思柔反唇相譏。

“我要娶的是冰清玉潔的你,不是搞破鞋還懷着野種的你!”

“呵,整的你有多純情似的,你沒搞破鞋?”

“……”周蘊禮無言以對。

程思柔把手攤在周蘊禮面前。

“幹什麽?”

“工資,你們廠今天發工資別以為我不知道。”

周蘊禮起身就往外走:“我約了人。”

“周蘊禮!”

周蘊禮頭也不回走了。

他自己辛辛苦苦給人當孫子掙來的錢,憑什麽養別人的兒子!

而這,只是兩人争吵的開端。

之後,只要兩人一碰到就是大吵小吵。

周家父母原本就對這門婚事不是很樂意,非親生的孫子也是捏着鼻子認了的。

要是小夫妻倆感情好一點,他們沒準會幫着照顧孩子。

畢竟怎麽說也算是自己的孫子。

但小夫妻倆天天鬧騰,他們心裏煩得不行,人都想跑出去躲清淨了,哪裏會幫着照顧孩子。

這不,蔡香過來看程思柔的時候,就發現,周家連個照顧月子的人都沒有,而程思柔的臉色非常不好,孩子更一有點風吹草動就哭。

她當場就怒了,打了電話找來程父,兩人把程思柔母子都接了回去。

巧了,正要走的時候,周母提着菜回來了。

蔡香一看,都是蔬菜,別說雞肉魚肉了,連個雞蛋都沒有。

她看了眼程父,程父的臉已經拉下來了。

他走之前直接放話:“你們不想養這個孩子,我來養。”

說完這句話,他就把裹得嚴嚴實實的程思柔扶上三輪車,帶着人回程家了。

周母一拍大腿:“事大了!”

她放下菜籃子就想攔人。

“親家,誤會,真的是誤會,我就是沒搶到葷菜,沒有薄待思柔的意思,我待會兒再去一趟供銷社,保管搶到葷菜給思柔養身子。”

“你說話輕聲點,驚着孩子了。”

“行了,你留步吧,等晚上周蘊禮下班了,你讓他來一趟。”說完這句,蔡香把孩子交給程思柔抱着,小跑着跟上三輪車,不再搭理周母了。

周蘊禮到程家的時候,程家的氣氛很凝重。

他有些讪讪地喊了一聲:“爸,媽。”

“思柔和孩子還好吧?”

“蘊禮,我們一直覺得你是個聰明人,很多話,在你們結婚前都沒有怎麽說透。”程父放下搪瓷杯,示意周蘊禮坐下。

“我承認,我沒有教好思柔,讓她做了錯事,但是那些事情,你在結婚前是已經知道了的。”

在程父看來,工作是他們程家的誠意,也是給周蘊禮的補償。

說實話,一份工作換一個名份,他們不是非周蘊禮不可的。

如果石凱的父母沒來鬧,程思柔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遺腹子,她嫁不嫁人,根本沒有關系。

他們來鬧過後,雖然程家父母做了一些彌補,家屬院裏大家明面上都沒有說什麽。

但他們的眼睛都是盯着程思柔的。

要重新物色合适的人選,她的肚子等不了。

那個時候的周蘊禮對于婚禮是相對比較主動的,對程思柔也很體貼。

在程父和程母看來,周蘊禮雖然介意孩子的事情,但對程思柔是真的很好。

當然了,周蘊禮從前幾乎跪舔程思柔的經歷也是很重要的加分項。

程父以為,程思柔出嫁後,即使日子過得沒有在家裏那麽舒心,可能沒有辦法做到跟周蘊禮舉案齊眉,但至少是能說得過去的。

誰知道,他看走眼了。

“思柔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們準備把她留在家裏。”程父說道。

“爸,你什麽意思?”周蘊禮心頭湧起不太好的預感。

程父看了一眼周蘊禮,繼續說道,“蘊禮,翁婿一場,我還是希望你能好的。”

周蘊禮一下子着急了起來:“爸,我承認我之前做得不夠好,我以後會改的,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程父嘆口氣:“我知道你剛開始工作壓力大,孩子的事情畢竟是思柔的錯,你有心結我也理解。”

周蘊禮臉色有些灰敗。

他知道接下來程父要說什麽,就是讓他明天不用去上班了,然後跟程思柔離婚呗。

合着他出錢出力出人,大操大辦把程思柔娶進門,就為了給她做個遮羞布,就為了能讓她名正言順“早産”!

哼,那程家人可打錯了主意,他要是不好過了,程思柔也別想幹幹淨淨的。

他轉頭就把程思柔和韓城有關系的事情抖落得到處都是。

上次韓城點名要見程思柔,程家人對外說什麽程思柔是看在同學一場的面子上去看看韓城的。

呵,程家人可真會給自己扯遮羞布。

他前腳離開程家後腳就去派出所舉報,說程思柔在當知青的時候就跟韓城有聯系。

他倒要看看程家人要怎麽辦!

“蘊禮啊,思柔由我們照顧,你也可以安心工作,早點做出成績來。”

“爸,您的意思是?”周蘊禮不解,這話的意思不是要把他蹬了啊。

“我的意思是,你們既然已經結了婚,就該互相體諒。”

“蘊禮,我只給你這一次機會,希望你好好把握。”

周蘊禮立刻綻開笑容:“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我也一定會好好對思柔的!”

“行,思柔和孩子已經睡着了,我就不留你了,你早點回去,好好休整一下,明天用最好的狀态迎接工作上的挑戰。”

“爸,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幹!”周蘊禮挺起胸膛認真保證。

“回去吧。”

周蘊禮離開後,蔡香給程父的杯子重新添上熱水,有些不高興地說道:“老程,你為什麽不出手撸了他的工作?”

在蔡香看來,周蘊禮是既當又立。

程思柔跟孩子的事情,周蘊禮婚前就知道了,那個時候什麽都不說,還樂樂呵呵把人娶了。

結果工作到手了,萬事大吉了,就不好好對人了。

“你別急。”程父拍拍蔡香的手,“思柔現在的婚姻不适合有變故。”

蔡香的眉頭皺得死緊:“那咱們就忍下這個口了?”

程父冷笑一聲:“自然不會。”

幾天後,周蘊禮接到了新的人事任命。

這份人事任命單看職位,那是明晃晃的升職,他從一個普通的辦事員,變成了科主任。

但他變成科主任的前提是,得外調到邊疆建設分廠!

誰好好的京城不待,要去邊疆了!

“主任,這?”周蘊禮立刻去找主任。

主任笑着說了一大堆的場面話誇獎周蘊禮,最後說道:“蘊禮啊,年輕人要勇于接受挑戰。”

“把你調去邊疆是組織上深思熟慮後的決定,也是尊重你的意願。”

周蘊禮:……什麽意願?他瘋了,他的意願是去邊疆?

“這樣,我答應你,等邊疆分廠建設好了,再把你平調回來。”

周蘊禮默了默,主任這話就是明着告訴他,他這次工作上的調動就是外放鍍金,回來後,就會有個科主任的坑等着他。

這胡蘿蔔實在是誘人,但周蘊禮也實在是有些不想接。

他下過鄉,安縣那邊其實算得上四季分明,且不算什麽貧困縣。

就這樣,他也都覺得在豐收大隊受了大苦,這邊疆只有更苦的。

見他一直猶豫,主任就有些不高興:“蘊禮,你要經受得住組織的考驗。”

“這樣,今天我給你放假,你回家跟家人告個別,收拾收拾東西,明天早上就出發去邊疆吧。”

說完,他就拿起文件開始批閱。

“謝謝主任,那我先走了。”

“嗯,年輕人好好幹。”

周蘊禮越想越不對,想着是不是程父故意整他。

結果,不等他找程父,程父先來找他了。

“蘊禮,你要被外調去邊疆了!”程父一臉震驚意外,“你為什麽要在入職的時候簽意向書?”

“什麽意向書?”周蘊禮一臉懵,“我沒有簽啊。”

“你簽了!”程父一臉恨鐵不成鋼,“我聽到消息就去人事科查了你的入職資料,你确實簽了。”

“這外調的意向書是給那些沒有門路的新入職的辦事員簽的,你湊什麽熱鬧?”程父的聲音壓得低低的,但語氣裏的憤怒非常明顯。

“爸,我根本不知道有這個意向書,沒人跟我說過啊!”

“怎麽可能,我特意叮囑了人事科,讓他們提醒你別簽的。”

“哎,小李,正好,碰上你了,我之前不是跟你說過那意向書周蘊禮不用簽的嗎?”

小李笑着跟程父打招呼,聽他說完後一臉疑惑說道:“我提醒了啊。”

“周同志,那會兒我跟你說了,意向書不用簽的。”

周蘊禮對小李還有印象,對方确實跟他說過,他不用簽意向書。

但那會兒一起簽合同的新職員很多,他見別人都簽了,怕這個是程家人故意為難他,讓他手續不齊全,就偷偷簽了。

萬萬沒想到,他自己把自己給坑了!

“小李,耽誤你了,你忙去吧。”

“哎,程主任再見。”

小李走後,程父指指周蘊禮:“你呀你呀!”

“爸,還有沒有挽回的辦法?我不想去邊疆!”

程父搖頭:“難!”

“廠裏對邊疆分廠非常看重。”程父說道,“去邊疆的名額已經定下來了,如果我徇私想辦法留你,成不成功另說,咱們爺倆的前途就到頭了。”

“我是等着退休的人,還好,你呢?”

“如今,只能你先去邊疆,等過一陣子,我這邊看看有沒有機會把你調回來。”

“爸。”

“蘊禮,你還年輕,出去鍛煉鍛煉也不是不行。”程父拍拍周蘊禮的肩膀,“等你鍛煉出來了,又有了邊疆建廠的資歷,等我退了,也好拉你上來。”

他推心置腹地對周蘊禮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以後要照顧好思柔和孩子,不能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

程父這話讓周蘊禮把所有的話咽了下去,要是程父只是畫餅,沒有提要求,周蘊禮肯定會懷疑這事是不是程父整他。

但程父話裏托付的意思非常明确了,他也不能讓程思柔剛結婚就守了活寡啊。

現在周蘊禮就兩選擇,要麽去邊疆,回來後前途無量。

要麽不服從安排,自己走人。

最後,周蘊禮還是選擇了去鍍金。

程父說的話太誘人了,前面又有主任的話佐證,京城大廠的主任啊,周蘊禮根本拒絕不了。

第二天,他就收拾好包袱躊躇滿志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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