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章

第 44 章

葉錦書會心一笑, 她點點頭,說道:“安楚,你把安樂教得真好, 她真的很懂事。”

“多虧她陪着我媽, 我媽現在才能是個樂呵的老太太。”

安楚心說, 她倒是希望安樂能不要這麽懂事, 她的懂事,都是曾經的苦難堆砌而成的。

不過,這些,她不會跟葉錦書說。

她淡淡笑了笑:“方嬸也很照顧安樂,她們是互相陪伴。”

兩人又閑聊了一些別的, 鎮上很快就到了, 兩人不是同一條路,很快就分開走了。

安楚其實不是去供銷社的, 這一帶大雪把路都封了, 供銷社根本不可能有新貨。

當然也不可能有好的東西留着了就是了。

所以,她是準備直接去黑市的。

也是巧了, 她剛剛走到黑市的入口就看到了黃老和一個年輕人有些不是很愉快地說着話。

看他們走路的方向,好像是去豐收大隊的?

安楚心說這也太拼了些吧,這才休息了多久啊, 就心急上班了?

又走了幾步後,安楚覺得不對勁了。

不對啊,之前專家們離開是要回家過年的, 現在離過年還有幾天,黃老不能這個時候上班吧?

而且, 他身邊的年輕人一直拉扯着黃老。

Advertisement

安楚直覺,這裏面有事。

在去黑市搞吃的, 和跟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之間,安楚堅定地邁出腳步,往黑市走去。

閑事少管,管好自己的吃喝最重要啦。

走了幾乎後,安楚停住了腳步。

她輕輕跺了跺腳,轉過身跟上了黃老。

安楚對自己說,老墓那邊有什麽名堂自己可以不管,但山谷那邊是自己的衣冠冢,盡管已經塌了,她也不能袖手。

黃老可統籌着兩個地方的古墓挖掘工作呢,她還是跟上去看看放心。

随着黃老和年輕人越走越偏僻,安楚的眉頭也越擰越緊,他們不是去豐收大隊的?

那她還要不要跟啊?

黃老:……就不能是因為關心我的處境跟着我嗎?

安楚躲在院牆後面看着黃老和年輕人走進了一間小院子。

想了想,安楚跟過去聽起了牆角。

然後,什麽也沒有聽到。

也是,這麽冷的天,誰會在院子裏說話。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的。

安楚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她直接翻進了院子。

這回,她聽到了。

“黃老,我們請你過來是想問問古墓的挖掘情況的。”年輕男人的傳出來,“告訴我,古墓裏是不是有墓中墓?”

“你們想幹什麽?”黃老氣憤的聲音傳出,“古墓的挖掘是公事,你們是誰?有什麽資格置喙?”

“小單,你說的想引薦的朋友就是這種人?”

“我看錯你了!”

“年後參與挖掘工作的事情,你不要再說起了。”

“我們是哪種人?”年輕人聲音涼涼地問道。

沒一會兒,黃老驚慌失措的聲音傳出來:“你,你想幹什麽?”

“你別亂來!”

“來人啊,救命!”

“別喊了,這周圍都沒人,你就是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過來的。”

巧了不是?安楚在呢!

怎麽說黃老也是熟人,她好幾次晃悠到老墓那邊的時候,黃老都會很和善的跟她打招呼。

空閑下來的時候,他還會跟安楚聊幾句對老墓主人的猜想。

對安楚來說,黃老是個有點固執,有點可愛,非常敬業的老頭。

安楚不請自來,翻進人家的院子确實是不對的,但黃老喊救命了啊。

她是救人,那一切就都合理了啊。

想到這裏,安楚不再猶豫,一腳把門踹開,說了句:“住手!誰敢動黃老!”那氣勢,足足的!

黃老一看是豐收大隊人人都知道的厲害人,立刻躲到了安楚的身後。

“安楚,這人手上有刀,你小心點。”

安楚:……您倒是一點也不客氣。

吐槽歸吐槽,人還是要救的。

“你們是什麽人?”安楚皺眉問道,“光天化日,你們想威脅黃老幹什麽?”

“哪裏來的小娘皮,少管閑事!”年輕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于此同時,他沖着旁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肅着臉微微點頭,上來就對着安楚出手。

安楚一把把黃老推到院子裏,跟那人交起了手來。

這人算是安楚遇上過的身手最好的人了,比很早的時候,她幫着許修桉抓到的曹自鳴要厲害很多。

不過,也比不上她就是了。

沒幾個回合下來,安楚就把趁着對方不備,一個手刀把人砍暈了過去。

她不僅用了巧勁,也是用了狠勁的,這人一時半會兒絕對醒不過來。

對方一看安楚身手這麽好,剩下的人直接一哄而上,除了那個年輕人。

顯然那年輕人對自己人也有些不自信,已經收了手上的利器,拿出了槍。

安楚知道那玩意兒厲害,一直小心躲在人後,不讓自己暴露在年輕人的槍口下。

很快,她借着對手身形的掩護,把剛剛在牆角随手撿的一枚石子直沖年輕人拿槍的手腕投擲過去。

石子速度很快,角度又刁鑽,年輕人沒有躲開,被擊中了手腕,手上的槍也掉到了地上。

安楚一個手刀敲暈她前面的人,飛跑幾步,一把掐上了年輕人的脖子。

衆人:……!

“你快放開蕭少!”

安楚挑眉,這個時候還喊什麽少什麽少的,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身份有問題。

好吧,這些人身手不弱,手裏有槍,還威脅黃老,身份肯定是有問題的,安楚微微一哂。

安楚不欲和他們多糾纏:“黃老,把人都綁起來。”

“誰敢反抗!”安楚做了個用力掐緊蕭少喉嚨的動作,衆人都不敢動作了。

黃老應聲後,到處找麻繩,然後一攤手:“沒有繩子。”

安楚深吸一口氣:“脫了他們的衣服,擰成繩子把人綁了。”

“哎!”

黃老雖然思想不夠靈活,但幹活賊實誠,沒多久,這些人就都被他綁了起來。

那個把他騙過來的小單,他特殊照顧了,綁得尤其緊。

“安楚,還有多餘的布條。”黃老拿着布條颠颠兒跑到安楚的身邊。

安楚沒說話,示意他把這位蕭少也綁了。

等把所有的人都綁起來後,安楚對黃老說道:“您去趟派出所報案,我在這裏守着。”

“好好好,我這就去。”黃老對安楚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安楚說什麽他都應下了。

黃老走後,蕭少對安楚說道:“你放我們走,我給你錢,很多錢。”

安楚沒搭理,她宅子裏竈臺都是金的,稀罕那塊八毛的?

“我可以給你一千塊。”蕭少心說土包子,這麽大的金額吓死你。

安楚:……

沒一會兒,黃老去而複返。

“您沒去派出所嗎?”安楚疑惑。

“我走到大路上就碰上了許公安了。”

“蕭猛?”許修桉跟安楚點了點頭,見被制服的人竟然是蕭猛,驚訝地喊出了聲。

“你不是已經偷渡到了港城了嗎?”許修桉問道。

這個蕭猛也是盜墓案的主要涉案人員之一,只是這人早就聞風而逃了的。

沒有想到,他竟然來了招聲東擊西,明面上所有的線索指向他逃去了港城,事實上,他虛晃一槍來了安縣。

“你來安縣幹什麽?”他看了眼有些狼狽的黃老。

看樣子,這人是對帝王私産還沒有死心,想趁着大家以為盜墓案塵埃落定的功夫打個回馬槍。

想到這裏,許修桉就沒有再繼續問了。

剩下的事情,不宜讓安楚和黃老知道。

他笑着對安楚說道:“安楚,你幫了我大忙了,謝謝你!”

“不用謝,老規矩,給獎金就好。”

蕭猛一見到許修桉就知道自己這回大概率是插翅難逃了。

他實在沒忍住,對安楚說道:“他給你申請的那塊八毛的,你稀罕,我給你一千塊你不稀罕?”

安楚冷睨了他一眼:“我不收髒錢。”這是原則。

蕭猛無言,碰上了個不會變通的。

不過,他逃不走了,也不想讓許修桉安生。

他大聲說道:“帝王私産就在安縣!”

“那座古墓是墓中墓!”

安楚一個手刀把人敲暈,她聳聳肩:“我可以當什麽都沒有聽到。”

黃老攤手:“我知不知道都一樣,反正我要下墓的。”

許修桉:……

在安楚的幫助下,他把一行人都押到了派出所。

安楚從派出所裏走出來,碰上了拿着飯盒樂颠颠進來的魯長風。

安楚一看,這人手上的飯盒挺眼熟的,這不是之前葉錦書帶着的其中一個嘛。

哦,說錯了,飯盒都長得一樣,外面包着的花布她可眼熟了。

看來,他們兩個人發展得還挺快的。

“安楚同志,你來報案嗎?”魯長風見是安楚,立刻迎上去,“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幫着許公安把人押過來的。”

“我走了,回見。”

“許團來了!”魯長風對安楚點點頭,立刻往裏跑去。

等許修桉忙完,安楚早就買好東西回家去了。

許修桉的心情相當複雜。

能在安縣意外抓到蕭猛是件大好事,他已經第一時間聯系了鐘老。

電話那頭的鐘老高興得不行,直誇許修桉是員福将,竟然能把已經逃走的蕭猛給抓了。

但許修桉吧,他心裏高興,但又不那麽高興。

他來安縣是準備正式追求安楚的。

哪裏想到,一下火車就被安楚送了個天大的驚喜。

這感覺怎麽說呢,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雙看不見的手一直在阻止他跟安楚談對象似的。

他是個責任心很重的人,蕭猛既然羅網了,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休假了。

追求安楚的事情,只能暫時擱置,只能以後找機會多跟安楚接觸了。

許修桉輕嘆一聲,開始在紙上羅列蕭猛冒着巨大的風險潛回安縣的原因。

難道,這裏真的有帝王私産?

可他跟黃老探讨過,那座古墓的歷史比楚朝還要悠久一些。

莫非真的是墓中墓?

許修桉在墓中墓上劃了條線。

蕭猛剛剛吼的那一嗓子,真的只是因為自己栽了,所以不管不顧說出秘密,讓知情人增多,然後安縣大亂嗎?

他總覺得蕭猛的算計不會這麽膚淺。

蕭猛:……人都要死了,誰還管什麽算計,什麽膚淺,他就是想多拉些人一起下去罷了。

這安縣,越亂,他越開心。

沒準因為安縣亂象叢生,他能鑽空子逃走了呢。

這回他要是能順利逃走了,絕對走得遠遠的。

真的!

從前,他最為信奉一句話: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就是因為這句話暗度陳倉來的安縣。

結果他栽了。

這會兒,他忽然就覺得比起命,什麽都不重要了。

那帝王私産如果能讓他安然潛逃,他,不要了!

安楚提着一堆東西回了家。

秦詩悅給安樂布置好作業,就去幫安楚收拾了。

“比我預想的回來得晚些,是遇上什麽事情了嗎?”秦詩悅接過東西,關心地問道。

安楚就随口把之前遇上的事情說了。

秦詩悅她是當成家人相處的,因此她沒有隐瞞什麽。

另外,安楚也不覺得老墓會跟帝王私産有什麽關系。

“帝王私産?”秦詩悅整理東西的手一頓。

“怎麽了?你聽過?”安楚随意問道。

秦詩悅放下手裏的東西,靠近安楚,用氣聲說道:“确實是有帝王私産的。”

安楚:……!

楚懷澤這麽不靠譜的麽?

真把他家的私産放她墓裏了!

話說,他能進她的墓還全身而退?

她怎麽那麽不信呢!

按着事情現在的發展趨勢,會有很多人想要把帝王私産挖出來的啊。

她的清靜!

然後,安楚從秦詩悅那裏聽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版本。

“我爸曾經跟我交待過一些事情。”秦詩悅帶着追憶的語氣說道。

原來,當初秦川假死逃離大上海後來到安縣,并且買下豐收大隊這塊的地界,并不是随性而為。

而是,“我爸說,他小的時候,那會兒我爺爺還在的時候跟他說過。”

秦詩悅腳尖輕點地面:“在咱們這塊裏,可能真的埋着帝王私産。”

“不過,這不是什麽楚朝歷代帝王的私産,而只是楚帝楚懷澤的私産。”

楚帝在禪位給自己的兒子後,曾經去拜訪過軍師。

此時的楚帝已經白發蒼蒼,垂垂老矣,但軍師還是那副青衣文士的裝扮,只是曾經炯炯有神的雙眼已然失去了光明。

“軍師,你的眼睛?”楚帝驚呼。

段知衍輕輕擡手,示意楚懷澤喝茶:“山中粗茶,聖上莫嫌。”

楚懷澤伸出手在段知衍眼前晃了晃,就見段知衍微微勾了勾嘴角:“聖上,我只是眼盲并非耳聾,能聽得見風聲。”

楚懷澤有些讪讪地坐下,拿起茶杯把杯子裏的茶一飲而盡。

“呼~”楚懷澤呼出一口氣,“朕放下了萬裏江山,終于能有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聖上要做什麽?”段知衍抿了一口茶,淡聲問道。

“我想把我的陵寝移到大将軍的隔壁。”楚懷澤一臉神往,“朕的大将軍那麽神勇,又在地府混了這麽多年了。”

他頗有些指點江山地意思:“等朕到了地下,跟大将軍聯手,沒準還能再建一番功業。”

“軍師,你雖然看着還年輕,但畢竟已是古稀之年,也別久戀人間了,等朕駕崩了,你也趕緊下來,咱們聚在一起。”

楚懷澤朗笑一聲:“朕早就想跟着你們禦駕親征了。”

“身為人間帝王的時候實現不了的事情,等到了地下,一點要實現啊。”

“還有,朕的大将軍這麽厲害,朕挨着她,心裏安定。”

段知衍:……不知道把這個人間帝王打出去,他的修行會不會受損?

“聖上,你不好奇我的眼睛為何會盲嗎?”

“是啊,軍師,朕的大将軍曾經在朕面前誇口,說你的能力天上有地上無,實乃古往今來第一人的。”

“你怎麽?”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啊?”

最後的那聲“啊”裏不期然帶上了些關切和調侃的意味。

段知衍扔了個王炸:“我把将軍送去了後世。”

楚懷澤:……啥?

欺君之罪了解一下?

“我的眼睛在送将軍之後就慢慢開始不好了。”

段知衍雲淡風輕說道:“後來,我想知道我究竟把将軍送去了哪裏,曾經催動秘術。”

楚懷澤艱難發出聲音:“所以,你看不見了,然後,朕的大将軍在未來?”

“呵!哈!”說道這裏,楚懷澤一下子失去了語言表達能力。

“這是反噬。”就聽段知衍用他那清淡的嗓音繼續說道,“所以,聖上,請您按着祖制駕崩就好。”

陵寝什麽的,也按着祖制吧,大将軍英靈不在,別整那些個了。

楚懷澤靜默了很久,直到喝完了粗制茶壺裏的茶水,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所以。”楚懷澤坐到了段知衍的身邊,一點也沒有了帝王的樣子,他壓低聲音鬼鬼祟祟說道,“你能不能把朕也送去未來?”

“朕非常思念朕的大将軍。”

“聖上。”

“嗯?”

“首先,我不能弑君。”

楚懷澤撇嘴,不就是說不死不能送麽!

他,好吧,他也不能現在就死一死的。

“其次,我已經看不見了。”

楚懷澤的嘴撇得更高了,他想說你不是還有耳朵還有鼻子還有嘴麽?

可這麽一說,就搞得他跟個暴君似的,不好不好。

“聖上以後不必來這裏了。”

楚懷澤的嘴瞬間回到了原位,他坐直身體,又恢複了帝王的威嚴。

他長嘆一聲:“沒想到軍師竟然快油盡燈枯了,故人都走了,這世間就剩下朕了。”

“軍師啊,你先走一步也行,不過,等你到了地下,等等朕吧。”

“有熟人在,朕心裏能安穩些。”

段知衍:……誰要走了?

“聖上與我不在一路,聖上時間到了就自己走吧。”

段知衍站起來:“修行之人,只有來時路,無有去時處。”

“聖上慢走。”

說完這些,段知衍就飄然離去。

眼盲,并不影響他的行動。

楚懷澤看着段知衍的背影,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所以,軍師最後那話什麽意思呢?

是說軍師是修行之人根本不會死呢,還是說,死後不會入輪回呢?

唉,他最讨厭說話藏一半的人了,可惜,他不能斬了軍師。

楚懷澤見過段知衍後,确實沒有再在自己陵寝的事情上作妖了。

但是,他還是很想把自己司庫裏所有的東西都放進大将軍陵的。

然而,他進不去安楚的陵墓。

這不是什麽大事,他雖然禪位了,但有些事情想做,自然是做得成的。

迂回地辦成了自己想辦的事情後。

他還給安楚留了封信,洋洋灑灑寫了厚厚一疊,大部分是追憶從前君臣相宜,并肩作戰,互相信任,互相成就等等的。

反正通篇都是拍彩虹屁,有給安楚的,當然更多是給自己的。

他得跟心系百姓天下的他的大将軍把在他治理下海晏河清的天下跟他的大将軍好好說說的啊。

最後的最後,他仿着軍中人說話的豪邁氣寫道:朕的大将軍啊,朕的愛卿,朕真的好思念你啊,你在未來要好好生活啊。

朕把自己的私庫藏好了,這是朕贈與你的,你要是找到了,盡管花用啊。

聽秦詩悅說完的安楚,整個人都是……這樣的。

別問,問就是無語!

所以,搞了半天,帝王私産是真的存在的。

不過,這份帝王私産事實上的主人,是她?

安楚扶着腰,接着換扶額頭,最後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感動地想:聖上,還真是……

還真是什麽,她沒有往下想了。

主要心情太複雜,怕想多了,可能會大不敬。

最後,安楚沒忍住,試探着問道:“不是說,帝王私産在大将軍陵墓裏。”

“大将軍又是以皇家葬儀安葬的,陵墓跟皇陵很近的麽?”

“這裏,不能是大将軍陵墓所在的地方吧?”

“關鍵,那座古墓,不能是墓中墓吧?”

安楚非常非常确定,楚懷澤絕對絕對不可能把她的陵墓放到另一個陵墓裏的。

絕對不可能!

關鍵,軍師去她的陵墓晃過啊。

誰能動她的墓?

而那座老墓看着就是,呃,一座老墓,沒有什麽技術含量啊。

她去過很多次,如果有軍師的護持,那墓早就鬧出動靜了啊!

秦詩悅搖頭:“大将軍墓到底在哪裏,誰也不知道。”

“我那會兒聽我爸說了這些事情後,特意翻找了很多古籍典故,全部沒有大将軍陵墓所在的位置。”

“包括楚朝歷代皇帝的陵寝,也從來沒有被人找到過。”

安楚心定了定,她和私産還是一起安息吧,可別弄出什麽動靜了。

兩人說着話,手裏的事情也沒有落下,很快就整治出了一桌好菜。

嗯,安楚打的下手,秦詩悅主廚。

“好香啊!”安楚情不自禁說道。

這會兒,什麽私産,什麽陵墓統統被安楚甩到了腦後,她現在只有一個想法,要飽餐一頓!

自從來到這裏後,她就沒有吃過一頓像模像樣的飯菜了。

特指色香味俱全并且每道菜都能說出一二來歷的飯菜。

她看着一臉笑意擺着碗筷的秦詩悅,心裏油然生起一股可惜來。

秦詩悅是真的可惜了,如果不是世事無常,她的人生應該是很精彩的。

“安樂,過來吃飯了。”秦詩悅喊道。

安楚釋然一笑,人生的際遇本來就是未知而莫測的,活在當下,活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自從搬了家,家裏又有了秦詩悅後,安楚感覺出入自由了很多。

不是說原來住的地方不自由,也不是說和安樂在一起不自在。

而是從前,和隔壁離得太近,她會下意識不在家裏弄出大的動靜,或者說話的時候會下意識壓着聲音。

不是防備誰,就是不想自己的生活有意無意暴露在別人那裏。

那會兒她自己要适應新的環境和生活,還要擔心安樂是否能從過去的事情中徹底走出來。

總得來說,她雖然能自如應對,但到底比不上現在的無憂自在。

秦家老宅占地面積大,地處山腳,若不是有人刻意過來聽牆角,她就是在宅子裏唱個小曲也沒有人會聽真切的。

宅子裏房間也多,她們仨一人一間還有的多。

吃完飯,一家人說了些閑話,就各自回房間睡覺去了。

安楚躺在簡陋的床上,腦子裏都是剛剛秦詩悅跟她說的關于帝王私産和自己陵墓的事情。

想到蕭猛喊的那兩句話,她有些躺不住了。

她翻了個身。

老墓那邊,專家們回去過年後,一直有派出所的人輪流守着。

她倒不是不能悄無聲息過去幾趟,下墓看看裏面到底有什麽名堂。

只是,她也有些擔心,如果老墓真的是墓中墓,那她的解惑之旅,其實也是變相的給那些專家們探路了。

原諒她自私,她并不想自己的陵墓被人挖掘研究,謝謝。

雖然她的靈魂穿越時空到了這裏,但陵墓裏有她的身體好麽。

呃,安楚轉念一想,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身體可能已經化為塵土了吧?

算了,先不管這個了。

軍師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什麽叫做:修行之人,只有來時路,無有去時處?

她之前一直以為軍師到了年紀就會壽終就寝。

現在想來,那麽厲害的軍師,厲害到能把她的靈魂送到百年後的現在的軍師,有沒有可能,還活着?

或者說,除了衣冠冢,軍師會不會還有其他的手書或者東西留給她?

安楚忍不住想,如果軍師真的活到了現在呢?

那他們還有沒有相見的一天?

軍師:……想多了,他是修行之人沒錯,但他不是妖怪,活不了那麽久。

安楚再也睡不着了。

她從床上起來,爬上房梁,打開餅幹盒,拿出了軍師留給她的小冊子。

這裏面會不會還有她看漏的內容?

她點亮油燈,借着油燈有些幽暗的光重新認真看了起來。

大宅子就是這點好,她點了油燈,燈光也被隔絕在了高高的院牆裏,外人無法窺看到一點。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晴天。

安楚幾乎一晚上沒睡,仍舊精神奕奕的。

習武之人麽,氣血足,身體好,精神頭自然足足的。

秦詩悅一大早就做好了早飯等着安楚母女過來。

“秦姨,你以後不用這麽早起來做飯,等我們起來,咱們一起做。”安楚喝了一口稠軟的米粥,笑着說道。

秦詩悅給安樂夾了一個煎雞蛋,笑着說道:“我喜歡做這些。”

“安楚,你不要覺得我做這些是在報恩。”秦詩悅認真說道,“我就是想做這些。”

“在這裏做飯,打掃,能給我幸福感,讓我的心靈得到平靜。”

“我可能需要一些時間來調整自己。”秦詩悅笑着說道,“安楚,你由着我吧。”

安楚微微一笑,應了聲:“好。”

幾天後的一個早上,吃完飯後,安楚就說要出去走走,叮囑安樂聽秦詩悅的話後,就往老墓走去。

“阿奶,我怎麽感覺媽媽的心情不是很好的樣子?”安樂看着安楚的背影,擔心地說道。

秦詩悅摸摸安樂的腦袋:“別擔心,你媽媽沒事的。”

“走,我陪你下棋去,看看你的棋藝有沒有進步一些。”

安樂一聽下棋,心思就被引了過去。

她高興地說道:“阿奶,我感覺我比昨天厲害多了,我今天一定能撐更久的時間。”

“那我拭目以待。”秦詩悅慈和一笑,拉着安樂去了她的房間。

她轉過頭看了院門一眼,也有些擔心安楚。

但她知道,安楚比她強大很多,如果安楚真的遇上了什麽事情,那麽,她照顧好安樂,不給安楚添麻煩就可以了。

安楚的心情倒是不壞,也沒有遇上什麽事情。

就是對着油燈看了好幾遍小冊子,終于發現了軍師留下的四個字:往事已矣。

是啊,往事已矣。

她現在已經是安楚了,不是寧安楚。

寧安楚的陵墓也好,帝王私産也好,都跟她沒有關系了。

關鍵是,小冊子裏寫得很明白了。

軍師已經設置了重重禁止保護她的陵墓,這世上根本無人能進入。

即使楚帝想把他的私庫送給她,估計也只能在她的陵墓旁邊另外挖個墓,或者,像軍師那樣,另外找個地方挖個墓。

呃,或者找別到人的墓,搞個墓中墓。

安楚來到老墓附近,腳尖微微一點,一塊小石頭擊中了不遠處的樹幹,發出“嘣”的一聲響。

“誰在那裏?”

趁公安觀察着聲音發出方向的時候,安楚迅速溜進了老墓。

別誤會啊,她可不是來盜墓的。

她是來徹底終結那些觊觎帝王私産的人的念想的。

像這種古墓,若是真的有墓中墓,那必然是有斷龍石懸在兩座墓室之間的。

她就是來放下斷龍石的。

斷龍石一旦放下,墓中墓永不見天日。

像這種有來歷,又歷史悠久的古墓,裏面的格局基本都會參考五行八卦的排布。

巧了,軍師和她在讨論戰陣的時候,會有意無意教她這方面的知識。

安楚口中念念有詞,糾正了好幾次自己的位置,終于在墓道壁上摸到了一個微微的凸起。

就是這裏!

安楚沒有猶豫,用力按下。

就聽墓道的上空傳來轟隆隆的巨大轟鳴聲。

安楚收回手,拔腿往外跑去。

斷龍石放下的動靜很大,外頭守着的公安自然是聽到墓道裏不同尋常的聲響的,他猶豫了一下,終究不敢貿然進去。

但墓道裏發生的事情,他得立刻上報。

好麽,完蛋了。

原本他們是兩兩一組守着古墓的。

但之前不是大雪封山麽,這裏根本沒有人會過來,且之前守在這裏的時候,附近大隊的村民都很守規矩,輕易不會過來。

這大冷的天,又快到年節了,大家就不由自主松懈了起來。

原本應該跟他一起同時守着古墓的同事跟他說好了,輪流守着,另外一個人要中午才會過來接班。

現在古墓裏出現了變故,他分身乏術,要麽守着,要麽去派出所彙報情況,根本做不到兩全。

最後,他覺得古墓裏可能發生了塌方,反而是沒有人敢貿然進去的,他還是先去把這邊的情況上報了好。

當然了,潛意識裏,他也是害怕古墓塌方,他守着這裏極不安全,快點離開保命才是上策。

就這麽着,安楚最擔心的,可能跟外頭守着的公安打照面的事情,就悄無聲息解決了。

安楚出來後,拍了拍頭上和身上的塵土,轉道上了山。

這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公安應該很快就會帶着專家過來查看,她得給自己找個不在場的證明。

雪化開以後,上山找些吃的就是一個很好的證明。

當然了,也可能,別人根本不會聯想到安楚的身上。

果然,等安楚一無所獲回了家,又睡了個好覺後,也沒有人過來找她。

哦,也不對,第二天許修桉過來找她了。

“許公安,你來找我有什麽事情嗎?”安楚給許修桉倒了杯茶,淡聲問道。

“古墓那邊塌方了。”許修桉直言道。

安楚挑眉,什麽意思?

懷疑她了?

“我話沒有講清楚,古墓裏面只有小範圍的塌方。”

“然後呢?”安楚喝了口茶,淡淡問道。

“那邊需要人手進去幫着把坍塌的地方的土塊挖出來。”

“派出所那邊,因為之前抓到了蕭猛,正在全力排查安縣還有沒有其他的漏網之魚,所以抽調不出人手過來幫着挖掘。”

“我的意思是請豐收大隊的壯勞力去參與挖掘,到時候派出所給出工資。”

“這事你應該去找大隊長啊,找我幹嘛?”安楚說道。

她是婦女主人诶,總不能讓她號召娘子軍去挖吧?

別逗了,這種又危險,又辛苦,又沒有幾個錢的事情,她才不會領着人幹呢。

“你別急。”許修桉笑着說道,“我當然知道這事情要去找大隊長了。”

“我過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忙在那邊坐鎮,畢竟是古墓塌方的事情,萬一有什麽意外狀況,有你坐鎮,我也放心一些。”

安楚:……?

她為什麽要攬下這樣的重擔?

大隊長要是應下了這份差事,那接活的人是要下古墓的,誰能擔保一定不會出事?

這個許公安沒事吧?

她像是那種人家随便奉承兩句,她就會一股腦兒往前沖的二愣子嗎?

“許公安,你去找大隊長吧。”安楚說道。

随後,端茶送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