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陷阱

五十九章 陷阱

馮千嶼端着茶壺,給阿勇和阿坤各自倒了一杯茶。轉身的時候,她不着痕跡地朝窗外望了一眼。庭院裏仍舊一片空寂,她不禁有些焦慮。

今天是行動收網的日子,也是她扳倒傅惟楚這幫人最後的機會,絕對不能有任何的差錯。不料想,證據剛剛送到警方手裏,她這邊就遇上了突發狀況。

上次從李秀英那裏拿到線索後,馮千嶼立刻開始謀劃這次行動。由于她和李秀英平日裏被保镖盯得緊,不方便去銀行,最後還是托秦婉慈聯系了景汐,請他和友人們取出了證據。

因為擔心傅惟楚有所察覺,馮千嶼把行動時間定在了歲末。

近來山海集團要與一家物聯網企業簽署合作協議,屆時傅惟楚要去外地出差一個禮拜。這是山海集團今年最重要的項目之一,想必傅惟楚在外地期間一定無暇顧及鷺江的事态,這無疑是對阿勇和阿坤動手的最好時機。

沒想到,當天早上,馮千嶼卻突然收到消息,說阿勇和阿坤也要去外地出差。她焦急萬分,生怕計劃出現差池,只能借着替他們餞行的由頭,把兩人約到了家裏。

為了兒子的安全考慮,午飯過後她叫李秀英帶着孩子去了嬰兒游泳館。阿勇和阿坤本來也想告辭,馮千嶼卻又留他們喝起了下午茶。

阿坤眼見快要趕不上飛機,馮千嶼卻一直拖着他們不讓走,他不禁有些猶疑:“嫂子,您是不是有什麽事?”

馮千嶼跟阿坤的關系不如阿勇親近,雖然她比阿坤小了七八歲,每次見面阿坤還是恭恭敬敬地喊她嫂子。

馮千嶼知道他起了疑心,略微盤算,臉上換了副嚴肅的神情:“我是有件事要問你們。傅惟楚最近好像不大對勁,不僅電話打得少,态度也有些敷衍,你們實話跟我說,他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阿勇手一抖,差點把茶杯掉在地上:“千嶼,你懷疑誰也不能懷疑楚哥啊!你不知道我們私下裏聊天打趣他,都說楚哥在你面前就跟個戀愛腦似的,他要知道你對他這麽上心,回頭得樂上好幾天。”玫~瑰

阿坤瞪了他一眼,正色道:“嫂子,楚哥最近就是工作太忙了,物聯網那個項目很重要,他連吃飯睡覺都要擠時間。您不要多想,等他出差回來就好了。”

他低頭看了看腕表:“時間有點晚了,我們就先去機場了,等出差回來我們再聚吧。”

馮千嶼知道沒辦法繼續拖着兩人,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警察快一點到。

她跟着兩人走進了庭院,外面仍舊靜悄悄的,她心底的希望一點點消融,眼看就要化成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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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片急促嘈雜的腳步聲,三人齊齊望去,一隊全副武裝的警察沖進了院子裏。

景汐因為擔心馮千嶼的安危,也跟着一起來了。

阿坤看見這情形,瞬間明白了過來,他幾乎條件反射地掏出了腰間的槍,朝着馮千嶼沖過去,想要挾持她做人質。

景汐驚喊着沖過了警察的屏障,幾乎在同時,阿坤被狙擊手一槍擊中了胸膛,膝蓋一彎倒在了地上,手裏的槍也摔出了幾米遠。

阿勇定定站着,低頭盯着阿坤看了會兒,又回過頭去,不可置信地看向馮千嶼:“為什麽?”

馮千嶼移開了視線。

警察在對面朝他喊着話,阿勇也沒有做無謂的抵抗,掏出槍來扔到地上,朝警察舉起手來。

警察持槍對着阿勇慢慢逼近,快要走到一半時,趴在地上的阿坤忽然撿起阿勇扔掉的槍,猝不及防地朝人群中開了一槍。

馮千嶼還沒反應過來,景汐就倒了下去。

在她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中,狙擊手又接連對着阿坤開了幾槍。那男人終于沒了動靜,然而眼睛卻仍舊死死睜着,直直地盯着她,仿佛嗜血的魔鬼。

警察上來帶走了阿勇。馮千嶼沖到景汐面前,看見他的額頭右側血糊糊一片,她腦中也應聲炸裂,一股鑽心刺骨的疼痛浸透全身。她崩潰地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這天餘下的時光都是喧嚣而動蕩的,悲痛模糊了時空,馮千嶼在黯淡的天光裏擡起頭,發現自己坐在急診室的走廊裏,手上還沾着景汐的血。

她從長久的凝滞中回過神來,好友叢琳見狀,忙說:“千嶼,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在這裏坐了一下午,連口水都沒喝。”

“是啊,這樣下去晚上熬不住的。”周澤遠和妹妹周路遙也上來說。

随行的保姆茉莉張口叫了聲“太太”,轉而又覺得不合适,連忙改口說:“小姐,我和小薇買了粥,現在有點涼了,我們再去醫院食堂熱一下。”

馮千嶼沒說話,低頭搓着手指,想要把手上的血跡擦掉。然而即便她快要搓破了皮,也還是搓不掉那些痕跡,就好像鮮血是從她的皮膚中源源不斷地滲透出來,滿手都是觸目驚心的紅。

下午的時候,景汐的母親喻英蓮聞訊也趕來了醫院,一見到她,就聲嘶力竭地哭喊起來。

“我早說讓他跟你斷了,他怎麽都不聽,這下好了,把命也要搭進去了!天底下那麽多人,你為什麽一定要害他!他爸已經癌症晚期,躺在床上動不了,我就這麽一個兒子可以指望,你讓我以後怎麽活啊!”

馮千嶼垂頭站着,一言不發地聽着。老人滿頭白發,字字泣血,好似一把把尖刀紮進她痛到麻木的身軀裏,牽扯出更深的疼痛。

叢琳和周澤遠扶着喻英蓮耐心勸慰,老人卻什麽也聽不進去,一個勁地對着馮千嶼嘶喊,最後悲傷過度暈了過去,被送去了病房吸氧輸液。

走廊裏重又安靜下來,老人的話卻好像空谷回音,在馮千嶼腦中久久回響,震得她骨骼生疼,再無安寧。

手上刺目的紅色忽然讓她恐懼不已,呼吸困難,一股猛烈的惡心感湧上了喉嚨。她雙手哆嗦着,仍舊下意識地搓着手指,卻再也沒有任何力氣。

叢琳和周路遙見她額頭冒出細密的汗珠,知道她是在巨大的刺激下驚恐發作了,趕忙在她身邊坐下,摸着她的後背幫她順了順氣。等到她呼吸平穩了些,又扶着她來到洗手間,洗掉了手上的血跡。

手術室裏依然沒有任何回音,時不時有醫生和護士在他們面前來來往往,誰也不敢貿然過去打探消息。希望如蛛絲般渺茫,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讓他們心中僅存的一點信念土崩瓦解。

茉莉和小薇帶着熱好的粥回來了,先給馮千嶼遞了一碗,又把其他的分給了叢琳他們。

馮千嶼拿湯匙攪着碗裏的粥,忽然想起了什麽,擡頭問:“景汐他媽媽吃了沒?”

茉莉說:“剛剛去看了,還沒醒呢,晚點我們再去給她送。”

馮千嶼點了點頭,低頭吃了半碗粥就放下了。

“您再吃點吧。”茉莉勸她。

“吃不下了,頭疼。”

茉莉擦了擦手,幫她揉起了太陽穴。

馮千嶼靠着椅背,閉着眼睛,問說:“容川和李阿姨怎麽樣了?”

茉莉低聲說:“您放心,李阿姨已經帶着容川離開鷺江了。秦小姐親自安排的,他們開車走的,也有保镖跟着,沒事的。”

馮千嶼沒再說什麽。她已身心俱疲,困意時不時湧上來,但恐懼和憂慮彷如狂風巨浪,瞬間将睡意的火苗熄滅。

她頭痛欲裂,直到午夜也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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