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豬腦ptsd

豬腦ptsd

關毅星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面對眼前的一切,他看到秦文霖在沒有任何人幫助的情況下,徒手攀上建築樓,爬回了天臺,她後背連着一大片黑色的寄生組織,正在緩慢回到她的身體中。

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錯愕、震撼在他心裏一晃而過,最終被無盡的茫然取代。

秦文霖的表情并沒有比關毅星好多少,她不斷用手扒着自己的後背,試圖再把那東西扒出來。

徒勞無功了好一會,她才終于接受事實一般,眼神空茫地坐在地上,不再有任何動作了。

*

第二天早上,奚榕從醫務室醒來。

校醫告訴他,他的身體無礙,只是因為偏頭痛昏迷了好幾個小時,是關毅星送他過來的。

外頭陰雲密布,他聽到了警車的鳴笛聲,瞥見了火葬場的車,一排排遮着白布的擔架。

一切都不是夢。

休息了一會,确認能行動自如後,奚榕向校醫道了謝,離開了醫務室。

熟悉的林蔭道上,學生來來往往,每個人臉上都帶着不同程度的不安,全然沒了以往的朝氣,對死亡的恐懼正蠶食着所有人的理智。

離11號樓越來越近,彌漫在空氣裏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奚榕放慢了腳步,他看到了幾輛停在路邊的警車,幾位年輕的警官正在詢問路人,他們穿着不常見的警服,警徽也與印象中的不同。

警徽上的圖案是一團黑色的火焰,他在電視上見過,新成立的異常調查組,專門應對社會上的寄生物事件。

他看到了正在接受調查的關毅星,朝他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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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毅星臉上是不同以往的嚴肅與沉重,餘光看見奚榕後,才舒展了眉頭,朝奚榕笑了笑,調查中的警官一同回過了頭。

警官年紀大約30來歲,身型挺拔,胸前的警服被肌肉繃緊,一看平時就沒少撸鐵,肩章級別是所有人中最高的,應該是調查組的組長。

奚榕加入了問話,關毅星向奚榕介紹了警官,是調查組趙晏良組長。

從對話中得知,這次事件跳樓的學生有20多人,無一例外是因為昨晚接近過11號樓。

研究社社團8人,死了5人,除了關毅星和秦文霖,還有一位藏匿于衣櫃裏的女學生。

不一會兒,奚榕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與關毅星所說的大差不差,吳峰在獵殺學生前,已經将11號樓的監控全部破壞了,警方沒法從監控裏獲取信息,也沒辦法取證。

唯一确定的,就是這起學生集體跳樓案與異形生物有關。

問話結束,趙組長安撫了眼前兩位幸存的男學生,轉頭叮囑其他警員,“将那對父子的屍體帶去研究所,還有那個女孩,一起帶走,收隊。”

随着趙組長尾音落下,兩名警官護送着女孩子上了警車,看到女孩的臉,奚榕一怔,那是秦文霖,秦文霖的手上是一對金屬鐐铐,她很平靜,在上車時,淡淡地望了奚榕和關毅星一眼。

警車開走了,奚榕久久沒回神。

奚榕心裏大致明白發生了什麽,他那時無法動彈,卻還保留有一絲理智。

他看到吳峰被啃下了頭顱,襲擊吳峰的是全新的異形生物,同樣屬于寄生物的黑色,身形卻是一位女性。

隐藏于他們之中的另一位寄生病患者,就是秦文霖。

答案很明顯,她的姐姐曾經死于寄生病,宿主死後,寄生物尋找下一個宿主,是生物求生的本能,而年輕的秦文霖就是最優選。

這麽多年過去,秦文霖從來沒發現身體裏的“它”存在,吳峰說過,這個物種擅長模仿和隐藏自身,如果不是身處險境,“它”可能會一直隐藏下去。

有些東西解釋不清,比如,調查顯示,大多寄生病患者身形瘦削,常年饑餓。

而秦文霖卻沒有這類外在表現。

“她會被帶去研究所嗎?”奚榕看着警車遠去的方向,自言自語。

關毅星走了過來,“趙組長告訴我,社長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人類對于異形生物的了解只有皮毛,存活着的又溫和沒有敵意的異形生物非常有研究價值,可以讓人類攻克這種疾病。別擔心,這也是社長自己的心願。”

“是秦文霖主動提出的要求?”奚榕有些驚訝。

“嗯。”關毅星點頭,“雖然社長是寄生者真的把我吓得不輕……社長是我敬佩的人,她創建研究社也是為了更了解寄生病,研究所裏都是專業的研究員,她也能了解更多知識。”

奚榕沉默,關毅星的話或許是正确的,只是有一個森*晚*整*理所有人都清楚明白,卻不願意提起的前提。

那就是,只有體內的寄生物不失控,研究所才會保障宿主的生命安全。

反之,就是死亡。

*

奚榕去了一趟食堂,在食堂大叔嘴裏得知阿姨被安全送回了家裏,才放下心來。

因為中了催眠,他萬不得已将阿姨捆在了樹幹上,他很抱歉用那麽粗暴的方式解決問題。

大叔笑得很和藹,并向奚榕道謝,要不是奚榕,他不僅失去了孩子,還會再失去一個妻子。

奚榕又問了“黑繩子”相關的問題,當初捆綁阿姨的是一條漆黑的貓尾巴。

得到的答案是:阿姨被路過學生發現時,只是在樹下睡覺,沒看到什麽繩子。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奚榕只好禮貌道別,離開食堂。

因為獵殺事件,學校亂糟糟的,很多課都暫停了,奚榕無處可去,在校園裏游蕩了一會,回到宿舍時,天已經黑了。

今天的舍友們沒心思打游戲,整個宿舍沉浸在沉重的話題中,學校發生屠殺,鬧得人心惶惶,他們都怕自己活不到畢業,作為大三生,還要在學校呆一年。

有人說,外面也并不安全,寄生病不是學校專屬,到哪都一樣。

所有人都閉了嘴,再說下去,恐怕一整晚都會睡不着。

奚榕沒有加入讨論,只是躺在床上聽着,左耳進右耳出,也沒聽出個所以然。

他在想那只黑貓,出現在那片不見天日、沒有盡頭的樹林裏,帶他找到了出路,切斷了自己的尾巴,幫助他拯救了阿姨,在他每次遇到危險時指引他的小家夥。

到底是他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的?

還有,那個異形少年,為什麽那時候會恐懼跑開?為什麽在他要去攻擊關毅星時,突然又收了手?

最奇怪的是,在頂樓天臺那場大戰,似乎有人占據了他的身體,他在逐漸失去五感,直到不省人事。

這一切跟他從小遇到的怪事有關嗎?

他隐隐有些察覺,卻沒有确切的證據證明“它”的存在。

車禍中死裏逃生,試圖猥亵他的暴露狂跳河自殺……回想起來,還有許多許多難以理解的小事,難道都是因為“它”……?

思緒雜亂,奚榕感覺腦子有些發脹了。

不久後,舍友關了燈,随着視線變暗,奚榕很快閉上了眼睛,沉沉入睡。

臨近12月的夜晚很冷,夜風格外的大,吹得床簾沙沙作響,奚榕半夜醒了,打了個哆嗦。

窗戶沒有關,冷光透過窗簾打在他的臉上,半夢半醒間,有些刺眼。

奚榕用手指遮擋住月光,準備爬起來關窗,餘光卻撇見一只黑色的手從吹開的床簾縫隙鑽進來。

奚榕心髒一震,寒意傳遍四肢,瞬間清醒,他突然不敢動彈了。

印象裏,這只黑手曾摸過他的肩膀,當時他回頭看,身後卻沒有人。

為什麽會大半夜出現在他床前啊??

黑手的移動很緩慢,先是試探性的撫摸了一下被褥,見奚榕毫無反應,膽子大了一些,開始往被子裏鑽。

黑手接觸到皮膚時,是熟悉的冰涼觸感,奚榕更加确定,這就是在獵食領域裏遇到的那只“鬼手”。

不知不覺,黑手撫上了奚榕的肚子,隔着薄薄的睡衣,奚榕能從接觸過的皮膚起伏感受到手骨的形狀,這是一只骨節分明、手掌寬大的男人的手。

奚榕沒有抵抗,黑手更加肆無忌憚。

它從腹部開始,一路往上,身體每個肌肉的凹凸起伏都摸了個遍,直到來到睡衣領口處,想解開衣服扣子。

不對勁,他怎麽覺得,這只手不像是來吓他的,而是來揩油!?

面對怪物,奚榕不打算正面對剛,卻也不想讓這只“色手”得逞,他索性翻了個身,背朝外。

床邊的動靜沒了,被子裏的手也像消失了一般,整個空間出奇安靜。

只剩下涼風吹動簾子的輕微響聲,安靜持續了好一會兒,黑手仿佛是真的走了,奚榕這才放下戒心轉過了頭。

床簾突地掀開了,渾身漆黑的男人站在床邊幽幽地看着他。

男人沒有五官,只有捏造的人體形狀,像服裝店劣質的塑膠模特,毛骨悚然。

奚榕像只炸毛的貓科動物,雖然他沒有毛,但他吓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将身體貼到角落,瞪着眼睛,警惕注視着男人的一舉一動。

只見男人機械地歪了一下頭,他沒有嘴,奚榕卻能從細微的臉部輪廓線條看出他在笑。

他笑着,然後從身後拿出了一樣東西,雙手捧着,遞到奚榕眼前。

是一盤新鮮的豬腦花。

奚榕:“???”

視野一黑,像翻頁的ppt畫面,畫面再清晰時,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

沒有黑手和男人,也沒有豬腦,是夢。

意識到這一點後,奚榕長長舒了口氣,繃緊的神經放松下來,一定是這兩天精神高度緊張,才會做這麽離譜的夢吧……

他用力呼吸,想讓大腦清醒,食物的氣味進入他的鼻腔,有人在宿舍吃東西。

蒜香、孜然、辣椒油。

大清早的吃這麽油膩?

奚榕掀開了床簾,圍在桌子旁狼吞虎咽的舍友們齊刷刷回頭看他。

“你醒啦奚榕,吃豬腦嗎?”周盛吃得滿嘴流油。

豬腦?

奚榕定睛一看,桌上盡是各色腦花。

舍友們端着餐盒過來了。

水煮豬腦,涼拌豬腦,油炸豬腦,蒜香,油焖,炭烤,應有盡有,全部塞到了奚榕面前。

餐盒裏混着油脂醬料的湯汁随着動作晃動而出,咕嚕嚕撒在奚榕雪白的被子上。

潔癖奚榕在內心咆哮:啊!!!啊啊!!!

周盛将最大的那碗豬腦端了過來,“看我的豬腦之王,奚榕你一定要吃這個,特別好吃。”

那是一碗灰色的過期豬腦,上面放着各種顏色的作料,腌制入味,即便如此,也沒法遮掩腦花上滿是爬蟲的事實。

胃液灼燒翻滾,奚榕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吐出來。

“啊!!”一聲短促的驚呼過後,奚榕彈坐起身,後背淋了一身冷汗。

緩了半晌,他才看了一眼時間,不到清晨6點,宿舍裏沒有腦花味,沒有孜然腦花油焖腦花,舍友們還在呼呼大睡。

捏了一把臉,疼。

是夢,奚榕疲憊地睜了睜眼皮。

這次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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