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進化

進化

半夜, 救護車的鳴笛聲響徹整個別墅區。

池頻被擡上擔架送入救護車時已經奄奄一息,依靠着營養瓶勉強吊着命。

随着一起上救護車的有奚榕,池頻的媽媽和妹妹。

大姨還沉浸在噩耗中哭得心力交瘁,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 衆人入睡不到兩小時,自己的兒子就變成了一具形容枯槁的“屍體”。

池殷打着哈欠,一臉淡漠繼續着晚上沒打完的游戲,因為被母親強行叫醒,她那頭紮眼的粉藍色頭發沒來得及打理,正淩亂地披在肩頭。

奚榕在一旁擰眉不語,視線定格在眼前的池頻身上。

他想到了丁朗, 關毅星曾告訴他,丁朗被吞掉身體裏的寄生物後, 當場死亡。

他原本以為, 阿生将池頻的寄生物吞食入腹後,池頻也會迎來那樣的結局, 可是沒有, 他居然還吊着一口氣,所以奚榕撥打了急救電話。

【應該是與他接受過改造有關。】阿生說,【他的身體呈現出類似‘屍化’的外在表現,這不是寄生物的影響,如果他運氣好能留住一條命, 或許可以問問他怎麽回事。】

市中心醫院急救部。

擔架車停在人煙稀少的走廊,醫生匆忙穿着外套趕來,第一時間查看急救病人的狀況。

他扒開池頻的西裝, 霎時瞠目結舌,他從沒見過灰白色的腐爛身體, 基本已經是個死人了,卻還在呼吸,一時間吓得說不出話來。

池殷走到醫生跟前,側身擋住來往人的視線,從皮衣外套裏拿出一把手槍,以衣服為遮擋,槍口抵在了醫生的側腰上,一臉玩味地笑,“識相點,過後我會給你一筆你這輩子都花不完的錢,這件事只有你一個人知道,明白嗎?”

“明白明白。”醫生汗流浃背,本能想舉手投降,又怕引起周圍人注意,默默将手放了下來。

池殷眯起眼,收起了槍,醫生和護士們将池頻推進了搶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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搶救室門口,空氣安靜了下來,只剩下大姨在座位上隐隐抽泣,她哭紅的眼睛癡癡地看着搶救室大門。

管家匆匆趕來将外套披在大姨身上。

池殷似乎終于打完了游戲,正百無聊賴地來回晃悠,朝奚榕吹了兩聲口哨,示意找個地方聊天。

奚榕跟着去了,池頻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他正好想問一些事,或許池殷能夠解答。

急診樓外有一片草地,兩人站在無人的路邊,夜風冰冷透骨,池殷打了個哆嗦,罵罵咧咧将外套帽子戴在了頭上,轉身上下打量奚榕。

“你倒是沒怎麽缺胳膊少腿的。”池殷開口,“我哥還說等級比你高,能贏呢,我就知道他贏不了。”

奚榕沒有在池殷身上聞到寄生者的氣味,而從剛才池殷拿槍威脅醫生的利落手段看來,即便池殷不是寄生者,也非等閑之輩,她會清楚池頻的事也不奇怪。

“為什麽你這麽确定?”奚榕問,池殷翻了個白眼,“因為我哥是個廢物,遇到問題只會哭唧唧。”

她停頓一會,又補充,“當然啊,我不是說他真的當着別人的面哭,平時還是人模狗樣的,畢竟是集團繼承人嘛,軟弱就會丢了面子,所以他躲起來偷偷哭。”

池殷口中的池頻,跟奚榕印象中一樣,池頻可以在屬于自己的幻想王國裏稱王,在現實裏只會遍體鱗傷。

奚榕輕笑,望着街上影影綽綽的燈光,“他不如你,你更适合當繼承人。”

“那還用說。”池殷揚起頭顱,“不過無所謂,反正我還是有花不完的錢,愛誰誰吧。”

閑談完畢,奚榕找機會進入主題,他道:“池頻身體經過改造,這事你清楚嗎?”

池殷低頭踢路邊石子,随意應了一聲,道:“在T國花了不少錢呢,上流社會的時尚新方式,說是什麽‘新人類’?還怪中二的。”

“G市也有地下研究所哦,‘新人類’組織,他們在利用抓來的寄生物對人體進行改造,試圖以這種方式共存,這是違背政府禁令的。”

她看向奚榕,揚眉,沒心沒肺地笑,“呀,要天下大亂咯~”

*

手術整整做了三小時,池頻被轉入了icu病房,大姨和池殷在醫院待命,奚榕先回家去了。

到家時,朱子銳和舅舅舅媽都已經安全回來,三人氛圍有些詭異,死氣沉沉。

他們都說自己做了很長的夢,朱子銳更是委屈巴巴說自己夢見家庭破碎,夢見奚榕頭也不回離開了家裏,他很傷心。

折騰了好半天,終于所有人都睡下了,奚榕回到了卧室,黑貓自然而然出現在了床上。

奚榕準備換衣服睡覺,無意中瞥見黑貓睜着一雙金瞳盯着他,吓了他一跳,走近一看,阿生幻化的黑貓居然長出了一雙真實的金色瞳仁!

他上手摸了摸,捏了一把,手感還是冰涼,原本光禿禿的身體,好像還長出了淺淺的絨毛?

“你進化了?”奚榕驚奇道,“難道是因為吃了池頻的寄生物?”

他記得異形生物吞食同類就像手游疊卡,能讓“等級”提升。

黑貓點頭,眯眼蹭蹭奚榕的手臂,随後低啞地叫了一聲“喵~~~”

這破鑼嗓子屬實給奚榕無語住了,他說:“能別叫就別叫吧,你再進化進化。”

黑貓:“……”白費勁。

奚榕因為太冷縮進了被窩,繼續和黑貓說話:“你現在分裂體能離開身體多久?”

【如果你是說黑貓的話,小型動物持續時間比較久,7小時左右。】阿生道。

還挺久的,而且現在的黑貓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就算被別人發現,也不會有人懷疑。

奚榕驚喜,所以他現在也是有貓的人了?!

“其他技能也進化了嗎?”奚榕求知欲滿滿,“拟态武器呢?”

【……體格确實升級了,拟倒是能拟……】

轉瞬間,一把精致的匕首落在奚榕面前,奚榕迫不及待拿起來把玩,發現刀鋒跟沒開光似的,鈍得還不如他家水果刀。

“就這樣?”奚榕失望。

這還是進化後的,那之前到底是有多低??

不行,品學兼優全A生奚榕犯起了強迫症,他問:“有什麽辦法可以單方面提升你的體格?”

【我的體格與宿主的體格挂鈎,只要吸收足夠的營養,讓身體強壯就行。】

【我寄宿在你身上時,那時的你營養不良十分弱小,如果強行從你身體裏汲取營養,你很可能會半路夭折。所以,我的體格成長得很慢。】

“……”奚榕忽然很尴尬。

原來是因為他自己!?

【沒事,你以後多吃點就行。】

黑貓用爪爪薅了一把奚榕頭上的毛。

*

大年初三之後,舅舅舅媽的便利店開始營業了,朱子銳除了做寒假作業外,偶爾會過去幫忙。

奚榕在家呆了好幾天,沒等來池頻醒轉的消息,大大小小的手術做了又做,在床上養了幾天後氣色好了一些,呼吸平穩,只是依然沒醒。

不知不覺間,到了開學的日子,回G大報道的路程依然坐的是關毅星開來的車,兩人在車上慰問了彼此的寒假生活,奚榕沒提及充滿血腥的家族宴會,只随意說在家看書。

關毅星的寒假也平平無奇,只是家庭聚會、朋友聚會,玩了幾天,每年都這麽過着。

開學後的日子回歸平常,奚榕做了每天的日程安排,除掉上課時間,還要跑學生會,參加各種活動,就連兼職家教也找到了下一家,雖然時薪不如之前。

唯一不同的是,他沒再看到食堂阿姨,聽食堂其他的阿姨說,阿姨自從卷入11號樓事件後,變得更加瘋魔,見人就說她在那天看到了死去的孩子,說她孩子要回來了。

丈夫實在堅持不住,賣掉了食堂的面店,帶阿姨離開了G市回了老家,希望遠離G大可以讓她斷絕思念,能使病情好轉。

尋常的大學生活持續了一周,這天,奚榕和關毅星在食堂吃飯時,聽到食堂電視機播放了一則新聞。

“寄生研究中心推出的YX18熱像檢測儀,可以明确掃描識別出人體各項器官及其熱能值,便于查出藏匿于人群中的寄生物。”

奚榕擡眼看向電視機,他在屏幕上看到了許久未見的秦文霖,她穿着研究中心的白色服裝,坐在了儀器前方,儀器掃描着她體內的器官和熱能。

她的雙肺之間有一團呈現淡藍色的生物,與她身體其他部位的顏色不同,是她體內的寄生物。

“我去,這可是重大研究突破。”關毅星驚嘆,食堂裏議論聲此起彼伏。

關毅星看着屏幕中的秦文霖,幾月沒見,她瘦了一些,眼神卻還是煜煜生輝,能感覺到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她還在為對抗寄生病而努力。

關毅星感慨,“社長看上去精神不錯,太好了。”

奚榕卻有些為這個未知的熱像檢測儀發愁,難道它真的能檢查出阿生在他體內?如果被發現,下一步會怎麽樣?

【我不認為這個儀器可以檢測到我,高階的寄生物能完美做出人體髒器的拟态,至于這個熱感,我們種族的體溫普遍低于人體溫度,但應該也能躲過去。】

【奚榕:你怎麽這麽自信?你寄生在我哪個器官?】

【脊椎。】

奚榕想起來了,雖然不想承認,但阿生确實是從某個難以啓齒的位置出入的,奚榕一時不知該說自己幸運呢,還是它真會“挑地方”。

之後沒兩天,異常調查組開始着手運用熱像檢測儀在G市做大範圍排查,發生過大型異生物案件的G大成為了首個排查區域。

他們搭了個臨時的排查通道,以宿舍樓門牌號為單位進行挨個排查。

結果如阿生預測的一樣,當前的技術無法檢測到高階以上的寄生物,以秦文霖做研究對象研究出來的數據無法到達高階,據阿生所說,秦文霖和吳峰應該都只是中階級別,而當初捕獵死亡的丁朗是個低階。

G大包括職工教師、大學生研究生博士全校大約有3萬人,排查下來有大約600名寄生者,占比2%。排查掉的應該都是中階及以下,包括高階的話就不止600人了。

奚榕看着一排排的學生被調查組帶走,他們有男有女,有學生也有老師,大部分與正常人無異,只有少部分外形表現為非常明顯的營養不良。

根據趙組長發言,他們會被帶到特殊的地方進行分開隔離,依照寄生物的習性,人類排查出寄生物,也相當于讓寄生物知道了具體同類是誰,大量聚集在一起,勢必會引發接連不斷的獵食領域,到時候一發不可收拾。

隔離的寄生者會在專業研究員的觀察下進行進一步研究檢驗,最後失控發瘋的會被處決,保留意識的留下觀察,中樞神經完好的,會帶到研究所進行寄生物剖離手術。

這種手術有風險,大概率會産生不可逆轉的後遺症,大部分還有救的寄生者都會選擇做手術,畢竟就算留有後遺症,至少還有一條命在。

事情告一段落後,奚榕終于等到了大姨打來的電話,池頻醒了。

她也帶來了另一個噩耗,池頻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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