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夢之城2

夢之城2

正在熟睡的奚榕被強制開機了, 他正身處一間四四方方的小房間裏。

奚榕晃神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自己所在的出租屋。

阿生道：【當心, 我們在它制造的幻覺空間裏。】

幻覺空間, 可真熟悉，奚榕已經不是幻覺體驗新手了。

他不慌不忙問，“能不能找到它的位置？就像表哥那次那樣。”

【當初跟池頻對抗，我跟他的精神力級別差不多。而這次，我能感受到，它的精神力遠在我之上。我甚至很難聞到它的氣味。】

又是高階生物，奚榕下意識捏了捏手指, 他在保持冷靜。

那就只能先看看，它想做什麽吧。

奚榕仔細觀察四周, 他坐在床上, 房間陳設一覽無餘。他的正前方是一面整潔的電視牆，電視牆正中間是鑲嵌在牆體裏的電視機。

視線的右前方, 是一張搭配小沙發的書桌, 桌上放着平板電腦和奚榕的手機。

小小的房間裏，全是電子設備，奚榕有不好的預感，根據群聊的內容提到的各種花活，甚至還有選秀節目的, 這次的夢境，該不會是要……

白光一閃而過，牆上的電視機亮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一個渾身紫黑眼窩深陷的男人，他目光空洞地注視着屏幕, 身上還在滴滴答答流着血水，身後是一個打開的冰箱。

男人的身上纏繞着好幾條藤條樣的黑色寄生組織，它在試圖擺弄四肢已經屍化的男人。

它嘗試讓男人開口說話，卻因為屍體太過僵硬而作罷。

緊接着電視機屏幕黑了一瞬，跳轉到随機播放的無數個小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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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榕被屏幕吸引，走到了電視機前，他仔細觀察那些随機跳動的小窗口，發現每個窗口都拍攝着一個人，他在裏面找到了趙晏良，還看到一些熟悉的人臉。

他們都是小區住戶，每個人都被關在與奚榕一樣的房間裏。

男人歡欣雀躍的聲音從高空傳來：“歡迎來到我所構建的夢境空間，這次你們将會經歷什麽呢？請好好享受接來下的刺激冒險~最終的獲勝者将會獲得夢境空間送出的全球旅行劵，在夢境裏體驗真實的環球之旅！不需要花費一分錢，就可以獲得至高無上的體驗！還等什麽，看看我放在你們桌子上的游戲規則吧~”

“哦，對了，很遺憾告訴各位，海庭樓的住戶約有3千人，數量實在太多了，所以不是每個人都能參與這個比賽，我很遺憾。出于保護老人和孩子考量，18歲以下和35歲以上的住戶将作為投票觀衆不參與比賽，請你們為我選出最受歡迎的那個人吧~”

“提醒一下，這只是一場夢，請大膽地享受這場狂歡~”

在男人說話的期間，桌上的手機也跟着狂亂震動，住戶群的消息排山倒海而來，奚榕滑動着手機屏。

X99：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終于來了！！！好激動！！！

伍佰萬：不是，35歲以上就被歸為老人了嗎？這科學嗎？

狂吃：你在夢裏講什麽科學啊哈哈哈哈，0元購環球之旅這也太爽了吧，我要吃遍全球！！！

躺平：35歲确實找不到工作了，跟老人的區別只在于，沒有養老金。

伍佰萬：？？？？

我是媽寶：快點開平板電腦，看規則！！！

奚榕來到書桌前，拿起了桌上的平板，上面顯示着詳細的游戲規則。

最受歡迎社區人氣之王選拔直播賽——

入選資格，至少滿足相貌良好、家境中上、有不錯的工作能力其中一項；年齡18~35之間，共99人；

直播有效時間，每晚18:00點，地點就是你們現在所在的直播房間，白天可自由活動，你們可以去拉票，考慮直播內容；每天0點淘汰一批；

人氣由直播間人數、點贊、評論和投票綜合決定，每位觀衆每天有一張票，請斟酌投給喜歡的主播！

直播工具：手機、平板電腦；直播內容無限制，只要你能讨觀衆歡心，獲得人氣；

下一輪淘汰時間，今夜0點，淘汰19人，留80人繼續比賽，也就是說，你們還有20分鐘時間，趕緊打開直播工具，開始向觀衆展現自己的優勢吧~！

X99：啊？？？？淘汰賽來得是不是太快了？？20分鐘能播什麽？？

躺平：等一下，每天淘汰？這是不是意味着，我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打投嗎：不會吧，只要夢結束就好了，每次第二天都照常上班啊。

我是媽寶：快想想播什麽吧！！！

伍佰萬：這麽短時間，只能拼臉了啊……

社區群亂作一鍋粥，七嘴八舌，有說跳網絡神曲舞蹈的，有說當場表演脫衣的，奚榕看着那些跳躍的文字，腦袋嗡嗡作響，一種完全身處另一個世界的不真實感。

他思考了一下，他平時喜歡看書，基本不刷短視頻，只會偶爾看些紀錄片，最多看烹饪頻道學炒菜……要他搞直播……？？？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阿生知道，奚榕的逃避心理又犯了，趕緊催促：【至少把直播點開，事情不會這麽簡單，這不是一場簡單的游戲。】

【參賽人員有明顯的外貌、社會地位、金錢要求，它不是在舉辦一場游戲盛會，它更像是在物色新的宿主。】

奚榕深呼吸，調整好自己的情緒振作了起來，理了理自己有些歪曲的衣領，端正坐在椅子上，滑動平板擺放在面前，點開了僅有的那個直播APP，努力對着鏡頭微笑。

他的直播間號碼是2803，就是自己在海庭樓小區森*晚*整*理的門牌號。

時間只剩下10分鐘了，要做些什麽呢？他能做些什麽呢？

之前在學校與同學們相處，他都是聊一些學習相關的話題，關系最好的就是學弟關毅星，大部分時候也是關毅星單方面喋喋不休。

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才藝，給表哥唱首生日歌都五音不全。不過即便這樣，奚榕也不擔心自己這一輪被淘汰，他在學校很受歡迎，即使去除學霸這個标簽，他也能因為優秀的容貌被人記住。

直播間裏來人了，彈幕和評論區逐漸熱鬧起來，果然大多數都在誇贊他那張好看的臉，他看到自己獲得了幾張投票。

有人提問了，說小哥哥面孔好陌生，是新住戶嗎？

奚榕非常謙和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随後聊了聊無關緊要的日常瑣事，說了一下他自認為觀衆想聽的話。

很快，時間到達0點，平板電腦猶如斷電一般黑屏了，電視牆上陸續有窗口被屏蔽掉線，直播間從第一名開始排序，奚榕看到自己在37名，因為只直播了10分鐘，如果不是他猶豫不決，名次應該還要往上一些。

第一名是最引人注目的，直播間5205，名字叫做塗一泓，是一位非常時尚的青年，着裝打扮讓人感覺是專業主播。

他的直播間占據的屏幕位置最多，排在末尾的甚至只有簡單的直播間號碼。

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第一名果然與我料想的一樣，不愧是粉絲量幾百萬的職業主播，想必小區裏也有不少你的粉絲，給你投票吧？我聽說百萬主播月入少說也有10萬元，啧啧，你們說，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他讪笑了兩聲，然後提高了音量，“你的人生一定很快樂，我很看好你，冠軍人選~”

“當然啦，這是一個淘汰賽，如果說成功有獎勵，那麽失敗當然也會有懲罰。這是一場狂歡~當然要戲劇收場！”

男人試圖抑制他的笑聲，卻又故作忍受不住，發出讓人十分不适的悶笑。

随着他的話音落下，電視屏幕上的排行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九宮格随機播放的分屏窗口，那是被淘汰的19名小區住戶。

“淘汰的十幾人中，有接近一半的人，甚至沒有點開直播間，這是對我的夢境空間的極度不尊重。”男人的笑聲沒了，他變得平靜而冰冷，“該用什麽方法懲罰這些人？”

電視屏上出現了一列文字，上面寫着：空氣、水、火、冰、謎。有一個選擇鍵在這幾個字中上下滾動，然後随機停在了“水”這個字上。

緊接着，被淘汰的19人所在的小房間頂部，突然裂開一個圓孔，像是水龍頭的出水口一樣，湧入湍急的水流，逐漸将整個空間淹沒。

還在玩手機、坐睡前操、打盹的住戶們，終于停下了發散的注意力，他們有的跳上了桌子，有的試圖撬開房門，奈何開啓的水流無法逆轉，他們只能眼睜睜看着水面不斷上漲，淹沒自己的腰身。

驚恐毫無保留地出現在了他們臉上，流水是吞沒他們的洪水猛獸，他們崩潰大哭，看口型，應該是在呼救。

19個窗口在電視屏的九宮格上随機播放，奚榕看着屏幕的顏色逐漸變成被水流覆蓋的藍，裏面的人從奮力掙紮到沉入水底，像一只只死去的魚蝦。

社區群：

伍佰萬：來真的啊？？？

狂吃：沒必要吧……我還是喜歡做一些快樂的夢，比方說吃。

躺平：這是……噩夢嗎？他們沒事吧…………

奚榕在心中發問，“阿生。”

阿生讀懂了奚榕的意思，回答道：“在精神世界經歷折磨或者死亡，現實中絕對不可能毫發無損，身體或許沒有大礙，但極致逼真的夢境體驗，對普通人的心理精神都會有損害。”

“是說，現實中會怎麽樣，全看自身的心理承受能力？”

“嗯。經歷精神折磨後，腦子壞掉的不是沒有。這些明知身處淘汰賽，卻依然沒有點開直播的人，是因為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還以為是像以前一樣做一些吃美食的夢，第二天就會回歸正常生活。”

按照群裏的交流信息來看，以往社區裏住戶同時進入夢境空間，第二天就會按時醒來，照常去上班。而這次，夢境主人顯然不打算按照以往的規則，這個游戲會進行到産出冠軍的那一刻。

難道他們在現實中的身體會一直陷入沉睡，直到游戲結束？

社區群的信息比熱門視頻的彈幕刷得還快，都驚嘆于從未經歷這樣的夢境體驗，并提出質疑，有人覺得刺激，有人想從夢中醒來。

男人的聲音再次出現，他無精打采，就像是看了一場無聊的電影，“別緊張，這是一場夢，他們只是做了噩夢而已，有美夢自然就會有噩夢，如果你們不想在夢裏經歷死亡，那就應該好好表現，讓我滿意才行啊。”

“只是做了一場噩夢？”阿生冷笑，“放屁。”

“那麽，活下來的各位，夜晚很漫長，請好好養精蓄銳，睡一覺吧，我們明天晚上再見~”

男人說完最後一個字，房間裏所有的電子設備就像切斷電源一樣黑屏，只有自己的手機還能使用。小小的卧房瞬間安靜，連自己呼吸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奚榕在房間裏踱步，四處看了看，他走到門邊，門打開後，外面是熟悉的出租房客廳，有一種回到現實的錯覺。

唯一的區別是，這裏沒有小章魚。

他可以像往常一樣洗漱，做一些日常事物，卻無法出門，因為屋子大門打不開。

整個出租房只有卧室被改造了，應該是為了更方便直播，不是每個人的卧房都配備那麽多電子産品。

無法出門，奚榕能做的事很少，他決定入睡，明天早點起來再看看情況。

早上7點鐘，奚榕很自然地醒了，如他所想，卧室還是直播間，他沒有回到現實中，依然身處夢境空間。

洗漱完畢，他拿了手機，開門出去了。

門外是熟悉的2號樓8層樓道，奚榕進了電梯，發現電梯樓層多了一個按鈕，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們小區樓層32，B1層是車庫，而現在在B1層與1層中間，多了一個“餐廳”。

按鈕有一圈彩虹色的led燈，設計特別惹眼，深怕別人發現不了一樣。

整這麽花裏胡哨，哪有不按的道理，奚榕毫不猶豫去了餐廳樓層。

電梯門打開，奚榕穿過陌生的走廊，來到裝潢雅致的餐廳。

餐廳內陽光通透，晨風清爽，床簾随着風的走向輕微擺動，完全不像是建立在地下樓層的。

餐廳入口處的小吧臺引起了奚榕的注意，吧臺上的立牌寫着“夢境空間點數兌換”，有個陌生的男人翹着二郎腿坐在裏面。

男人的臉部五官像是無數臉孔的拼接，奚榕能在他的臉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又無法詳細記起來是誰，有一種AI合成模板臉NPC既視感。

奚榕很自然地走上前詢問，男人率先開口了，“點數就是收到的觀衆投票，空間裏不是什麽都有，如果你有想要的物品需求，就用投票點數來換，物品可用于直播。”

他說話一氣呵成，不帶停頓，像是回答過很多遍練就的能力，根本不需要過腦。

男人說完後不再理人，奚榕還是禮貌地說了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