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章

第 1 章

三月初春,上京皇宮內春光潋滟,清晨日光透過薄紗绡帳,輕柔落在靜卧的少女身上。

少女膚色極白,恍若初雪,裸|露在外的肌膚也是薄薄一層,脆弱得像一層紙,日光似是能徑直穿透。

屋外春風吹過寶華宮的的窗棂,拂過窗臺那一簇還浸着露水的白色小花,帶着淡淡的的花香和血腥氣,吹進少女帳內,拂開她面上染汗的發。

“火!火!”

“阿爹!阿娘!”

“阿娘快跑!”

……

屋外春光明媚,屋內的熾歡卻深陷夢魇,呓語不斷,那雙遠山黛眉痛苦皺起,面上薄汗幾要成水潑之勢。

窗臺那簇花忽然動了下,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別的什麽,花香裏夾雜的血腥味似乎更重了,樹葉婆娑聲中似還隐約可見獸般的急促喘息。

而夢魇裏的熾歡陷在了一場又一場的大火裏。

火延千裏,她站在大火前,眼睜睜看着瘋狂亂蹿的火苗吞噬一切。

牌匾掉落,閣樓坍塌,人的慘叫聲沖破大火,直白又凄厲地在她耳邊盤旋。

少女映着火光的臉痛苦皺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深陷夢魇,也清楚地知道……她根本擺脫不了這夢魇。

她只會一次又一次地走入這場大火,走向大火中的人,然後……遭受烈火焚燒之痛。

而盡管是在夢裏,那烈火焚燒的痛楚卻真實無比,直叫她每一寸的肌膚和骨髓都碎裂成灰,痛不欲生……

“爹,娘……阿歡來陪你們了。”

“阿歡來陪你們了……”

火光沖天,烈焰帶起的風将她垂下的烏發吹得獵獵飛起,熾歡卻無知無覺地擡起腳,準備走入火裏。

然而這次,當她的腳擡起,腳尖還未落地時,竟從這漫天的火焰裏襲來一陣花香。

花香淺淡,卻如利劍一般劈開了這烈焰,破了這夢魇,輕柔落在她鼻間。

頃刻之間,她的脊背處又忽然蹿起一陣徹骨冷意,好像……她被什麽怪物在暗處注視。

這目光過于赤|裸和強烈,比那焚燒着的烈焰還要灼熱,似是要代替這烈火将她燒個幹淨,又将她裹得密不透風,隔絕于這大火之外。

不知為何,被這種目光注視,就算在夢裏,熾歡也不禁陣陣惡寒,一個激靈間她輕嗅花香,竟是一下掙脫夢魇醒了過來。

頃刻之間噩夢消失。

“哈,娘……”親

熾歡猛地從床上坐起,喘息不止大汗淋漓,意識都未完全清醒間,卻生生止住了即将大喊而出的娘親二字。

她死死咬着自己嘴唇,喊聲咽下後,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将她朱唇染了層糜豔顏色,更襯得那張過白的臉毫無血色。

而就在她醒來之後,窗臺那簇花也停止了晃動。

那獸一般的急促喘息逐漸平複,血腥氣随着風變淡不少。

熾歡醒了。

玲珑身影在帳幔上浮動搖晃,寝殿臺階之下候着的宮女瞥見,身形不由一顫,随即齊齊低下頭,戰戰兢兢地捧着托盤魚貫而入,不敢直視這位公主。

“請公主殿下洗漱梳妝。”聲音都帶着幾分顫音,好似她們将要伺候的是什麽窮兇極惡之人。

而面前的少女看去纖細嬌弱,雖容貌極盛卻也掩不了身上的病弱之氣,屋外的風拂來,那寝衣貼着她身,更襯得她嬌弱無依,楚楚可憐。

此刻她低頭捂着胸口不停咳嗽,唇極豔膚極白,病弱之氣更顯,怕是多走幾步路都會喘不過氣,跌倒在地。

這活脫脫一副活不長的病秧子模樣,何以讓人如此懼怕?

但面前端着托盤的宮女都不是第一日進宮,宮中誰人都知,這不過是其表象而已。

她們面前的這位公主纏綿病氣,雖生了一副嬌媚病弱的可憐模樣,那雙桃花眼常年濕漉漉的,就像溪畔喝水的小鹿一般,但做出的事卻着實驚耳駭目。

她絕色貌美,又是當下最喜的嬌弱樣,朝中為她癡迷的皇子公子不在少數,而這位仗着自己的容貌和身份橫行無忌,從來不知收斂,甚至無趣之時還會故意撩撥玩弄世家公子,惹得這些世家公子對她神魂颠倒,有好幾人毀了原本婚事,就算被家法處置遭受全族人反對,也非要娶她,更有甚者還以性命相逼,自殘自虐把自己搞得渾身是血,人盡皆知。

可盡管如此,熾歡對此皆無動于衷,她一副置身事外的姿态,不曾有半點不忍,反而還叫起了戲班子,在宮中日日看大戲,一個不舒心就摔東西,叫那些太監跪在她面前做烏龜爬。

說來也是奇怪,這位公主雖病弱卻擅射藝,射得一手好箭,經常在宮女太監頭上放蘋果射着玩。

頭頂蘋果的宮女太監往往被吓破了膽,哭着大聲求饒,但她卻笑得非常開心,張弓搭箭手極穩。

箭矢破空射出,最後那些宮女太監面如土色冷汗涔涔,皆是癱倒在地,魂都吓沒了。

她胡作非為的事還不止于此,件件皆是駭人聽聞,絲毫不符她這尊貴的公主身份。

是以,人人說她心如蛇蠍,驕縱跋扈,背地裏有不少人詛咒她,盼着她這個病秧子早日病死。

這位熾歡公主在京城一度掀起風雨,大街小巷宮裏宮外皆是對她的非議,皆希望皇帝能懲治這位公主,維護皇家威儀。

但令人驚奇的是,當朝聖上對這位公主卻是極其縱容,大臣對此的奏折上了一批又一批,都被壓了下來,早朝時對這位熾歡公主的種種言論也被皇帝一一駁斥,漸漸的,便無人敢參奏這位公主。

至此,宮裏宮外都說當今聖上仁愛賢德,對這位出身不好的公主還能如此,當真是仁至義盡,不愧是為國為民的明君。

因着這種種,世家大族和宮裏之人雖沒幾人看的慣她這位公主,暗地裏更是恨極了她這幅跋扈輕狂的樣子,卻又因着她的公主身份和尊寵只能咬牙忍着,不敢造次。

然而近來皇帝賜下的一樁婚事,卻是令她們不禁拍手稱快,心中一口惡氣吐納,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

因為這個病怏怏的絕色公主,這一朵不堪風雨的嬌花,很快便會被人摧折淩|辱,落入塵埃。

這也是近來醴朝的一件奇事,明裏暗裏議論的人不在少數。

都在說,這位熾歡公主金尊玉貴極其受寵,按理說,這驸馬人選該是家世容貌品行皆上乘之人,如此才能與之相配,可誰知聖上賜婚之人竟是一樣不占,是個殘暴不堪的莽漢将軍,當初平叛曾虐殺數萬兵士。

他不僅姬妾成群,府上稍有姿色的侍女都被他淫遍,還暴虐成性,最喜歡在床上折磨女人,亦是有不少姬妾死于他的折磨之下,和這位公主更是有大有淵源,算得上是仇人了。

如此之人絕非良人,于是乎,平日裏看不慣熾歡之人不禁拍手稱快,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意。

然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就算心底有竊喜也無人敢在面上表現一分,畢竟她如今還占着公主名號。

熾歡從夢魇裏醒來後,立在下面的宮女眼尖,立馬端着托盤,一排排魚貫而入,伺候她洗漱梳妝。

洗漱完畢,熾歡坐于銅鏡之前,細細梳妝。

她身後站着的一排排宮女戰戰兢兢,皆是不敢擡頭,生怕在這種時候冒犯了這位公主,惹她不快,屆時怕是又要頂着蘋果被她射箭了,性命難保。

梳妝完,少女過白的臉上總算見了幾分生氣,桃花眼略略挑起,四周略帶紅暈,連帶着将眼尾斜下方的那顆淚痣也染紅,浸出了糜豔色彩,宛若被美酒浸爛的桃花瓣,嬌弱之間的這一絲妩媚若隐若現,更是令人心醉神迷。

不少宮女瞥了眼後被驚得面紅耳熱,又慌忙低下頭去。

熾歡坐于銅鏡前,臉上已全然不見夢裏的痛苦之色,她盯着銅鏡裏的自己,執筆描眉。

手指細細描着一彎罥煙眉,纖細蔥白,似是無力一般,畫出的眉也若遠山雲霧。

少女的罥煙眉不畫也漂亮,柔柔映進人心裏,熾歡初晨卻最喜這般靜坐畫眉。

她畫得很認真,也很安靜,今日也是如此,只是當她将将描至眉尾時,身旁一尖細之聲刺耳響起。

“公主殿下,該喝藥了。”

惡心的藥味和聲音突兀而至,少女略一蹙眉,眉尾将結束那一筆偏了。

無暇臉上有了瑕疵,眉眼間的平靜一瞬消失,隐約戾氣翻滾。

四周一片死寂,那端藥的嬷嬷冷哼了聲,又上前将藥碗遞上。

“公主殿下,喝藥的時辰到了,皇後娘娘日日憂思您的身體,您不喝完老奴怕是無法交差。”

她們這位公主是個病秧子,一身嬌弱病氣,日日早晨醒來便要喝藥,而這熬藥端藥的事皆由皇後那邊派來的嬷嬷負責,宮女們皆是習以為常,因而都如方才一般垂首靜立,聽候吩咐,只是不知為何卻覺得後背卻攀上了絲絲冷氣,出了冷汗。

嬷嬷又催促她喝藥,熾歡一直盯着鏡中自己那畫歪的一筆,良久後才放下眉筆,挑唇嫣然一笑,那濕漉漉的桃花眼清澈得宛如林間小溪,方才隐約透出的戾氣哪還可見半分,看上去是嬌俏乖巧得不行。

但她越是這樣,周遭宮女後背滲出的冷汗越多,身上的鵝黃宮裝都被浸濕。

“好啊,有勞皇後娘娘日日挂念了。”

熾歡微微側身,搭過一只手去,看樣子是要接過這藥碗乖乖喝藥。

只是在那嬷嬷将要把藥碗遞到她手中時,少女的纖白手指卻是往後一縮,沒有接這藥。

哐當一聲,藥碗瞬間砸碎在地,褐色的藥汁濺了一地,刺鼻的藥味頓時彌漫開來。

“哎呀,嬷嬷怎麽沒有端好呢,看來是老眼昏花,越發不中用了。”熾歡倚着妝臺吱吱吱笑了起來,手裏還把玩着一根珠釵。

她笑得是花枝亂顫,透白的臉上顯出幾分紅暈,看上去是當真開心了。

藥碗掉落在地,碎瓷片和藥汁飛濺,這嬷嬷不由往後退了一步,意識到怎麽一回事後,竟是直接指着熾歡大喊起來,頗有幾分狗仗人勢的姿态,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變得越發猙獰起來。

“這可是皇後娘娘賜的藥,你不過是個得了虛名的假公主,該對聖上和皇後感恩戴德才是,竟敢故意打翻!”

吱呀一聲,春風拂過窗棂吹進,也将少女臉上的笑吹散,不留半分。

方才吱吱笑着的紅暈消失,少女臉上又染了蒼白病氣。

她将方才手中把玩的蝴蝶發簪攥在手中,尖端細細劃過指腹。

少女皮膚嬌嫩,輕輕一劃便滲出了嫣紅血珠。

然後,在周遭宮女還沒反應過來時,在常年侍奉在她一側的侍女春蘭也是額上沁汗,目露擔憂之色時,熾歡一下起身,一手扳過那嬷嬷的下颚,另一握着蝴蝶發簪的手竟是徑直往她脖頸刺去!

噗嗤,簪子刺進皮肉——

鮮血四濺,幾點溫熱鮮血濺在少女眼尾,竟是顯了豔色。

熾歡那桃花眼尾染了血腥,蝶翅長睫絲毫未眨,任憑鮮血濺在她眼角。

見血了見血了,殺,殺,殺人了!!!

這場景不過發生在瞬息之間,鮮紅刺目直剜人眼,血腥味和藥味混在一起,成了惡心又恐怖的氣味,絲絲縷縷地往每個人鼻間鑽,令人骨頭都在打顫!

周遭宮女眼瞳驟然放大,欲要大叫時卻擡手死死捂住了嘴。

“本公主是該感恩戴德。”熾歡彎了彎比血還要紅的唇,歪頭一笑,竟是透着幾分無辜和嬌俏。

她将發簪拔出,輕飄飄扔在地上。

少女病弱無依,沒多少力氣,是以那簪子插得不深,只是似乎是插進了脖頸動脈,鮮血一直不停飛濺,在日光下竟是形成了血霧。

那嬷嬷眼睛瞪大,眼珠子似是都要掉了出來,不一會便沒了氣,撲通一聲重重倒地。

殿外春光明媚。

少女踩着那染血發簪,緩緩穿過珠簾,朝殿外走去。

“禀報給皇後娘娘,就說她送過來的嬷嬷不守規矩,無尊卑之分,出言沖撞了本公主,本公主今日就替她教訓了。”

熾歡走出寝殿,裏面的宮女才松開捂嘴的手,大口喘氣癱倒在地,甚至有人瞧見那嬷嬷死樣後不禁嘔吐了起來。

就連常年服侍熾歡的春蘭也是色若死灰,怔忡地愣在原地,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命人将此處打掃後,趕緊跟了過去。

——

熾歡恍若無事般走出內殿,除卻眼尾處沾着的血跡外,絲毫看不出她方才雙手已染了血腥。

她站在日光下,明媚日光越盛,越顯她皮膚透白,仿若要消失一般,站在春風裏便是弱柳扶風,再微微咳嗽,便是一副不勝春寒惹人憐愛的嬌弱模樣。

熾歡來到庭院這處,無意中瞥到了窗臺那簇還沾露水的白色小花。

春蘭快步跟上,垂首立在熾歡身側,絲毫不敢提及方才之事,而熾歡并沒有移開眼,繼續看着那簇花,卻是問道:“首輔大人今日可入了宮?”

熾歡問了聲,聲音聽來輕得跟一陣風似的,胸腔不适,她又咳嗽了幾聲,嬌弱身軀顫顫,那濕漉漉的眼眸裏水光潋滟,細看幾分妩媚流轉。

“入了,今日春獵,各位皇子和世家公子皆去了圍獵場,首輔大人也去了。”春蘭忙回,後又有些吞吐地說,“殿下,聽說今日圍獵場會放出一個比猛獸還要可怕的奴隸,首輔大人此次圍獵便是以獵殺他為樂,那圍獵場流矢叢生,場面恐會混亂,要不殿下下次再找首輔大人?”

那首輔大人背靠世家大族,乃一少年權臣,近乎是權傾朝野了,心性又狠戾莫測,她家公主在他這怕是很難讨到好,是以春蘭不禁擔心。

但熾歡卻不以為意。

“不了。”她否了,掏出袖中絲帕擦了擦唇角後并不多言,轉而走近那放了簇花的窗棂。

窗棂正對着她的床榻,風一吹,花香便會送入她帳幔。

“這花……是誰放這裏的?”熾歡拿起那簇花,白色花瓣上的露水滴落在她指尖,順着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流入指縫。

這是一簇很不起眼的白色小花,不名貴也不嬌豔,卻自有一番清新美麗,幾片花瓣上還墜着露珠,一看便知知是清晨剛摘下放這裏的,還散發着淡淡幽香。

熾歡湊近輕嗅花香,花似有若無地拂過唇瓣時,熾歡眨了眨眼,長睫輕盈若蝶翅輕振,日色下似是翩跹起舞,那病弱之氣竟是消了幾分。

少女明媚勝過嬌花,灼灼容色可比日月。

這是落在那雙沉沉黑瞳裏的景色。

某處,某個黑暗角落裏的呼吸粗重了幾分,耳根着火般蔓開一片紅暈,隐匿在黑暗裏的冷峻面孔亦是莫名染了些緋色。

男人的腳步似是不受控一般,急劇地往前踏了一步,可一頓,又往後退了去。

高大的身影隐入了更深的黑暗。

“不知。”春蘭搖頭,回道,“許是哪個小皇子或是宮女摘花玩,一時擱這忘了,奴婢等下便去查。”

“不必了。”

熾歡抱着花蹲下身,尖尖的下巴擱在膝蓋這處,饒有趣味地盯着樹下的腳印。

疏影浮動間,花樹下落了幾片花瓣,純白的花瓣上灑了點點鮮血。

而松軟的泥土間印着個腳印。

分明是人,卻好似獸的腳印,可知那人是何等的高大健壯,和當朝崇尚的文弱清秀完全不同。

充滿力量,又像獸一樣野蠻。

有趣。

找個怪物陪她玩玩也不錯。

夢裏飄來的花香以及那被怪物注視的生吞活剝感又浮上腦海,熾歡唇角勾起一抹笑,盯着那腳印看了許久,目光流轉,又落在她手裏的這束花。

宮中會開這花的也沒幾處,并不難找。

熾歡如此想,纖白無暇的手指輕觸片片純白的花瓣,一片片地将花瓣摘下。

她彎着紅唇笑,看純白的花被污泥徹底侵染,徹底碾碎在染了血的泥土裏。

花被碾入泥中,在那無人看到的角落,在烈日陽光的陰影之下,鮮血滴答滴答落着。

男人用力而狂暴地搓着他浸滿鮮血的手,好似他的血是什麽肮髒之物,好似他要将手上的鮮血污穢全部搓去一般。

只是他用的力氣是那般重,鮮血較之方才卻流得更多。

汩汩流出,地上暈染出片片血跡。

他站在黑暗中,站在遠離那個少女的陰影之下,英俊的臉上似是浸滿痛苦,沉沉眼底又閃着微光,透出了些野獸般的興奮餍足。

喘息亦是不斷加重,突出的喉結似山峰般起伏。

只是他為何痛苦,為何興奮,又為何滿足,卻不得而知。

少女身影完全被他侵入眼中。

這是一種野獸般的,無意識顯露出的侵占欲,許是他自己都未發覺。

但這只是一閃而過,很快便又消失不見,化成平靜深海。

所有情緒和欲望都掩埋其中,不見半點蹤跡。

片刻後,男人收回隐匿于黑暗中的目光,蹲下身去。

背肌虬結,寬肩窄腰,在日光的陰影下,那流暢而充滿力量的肌肉線條順着胸肌往勁瘦的腰腹延伸,充滿了獸性和野性。

他蹲下了身,背部傷痕交錯,汗水順着蜜色的肌膚往下流。

他伸出手,想要擦去地上的血跡,卻在瞥到自己滿手的鮮血後又縮回,在褲身用力地抹去手心鮮血,見手終于是幹淨了些後,男人方又伸手去擦地上的血。

這般小心翼翼,近似虔誠的姿态,似是怕他的血會污了這處地方。

怕亵渎。

他擦拭地上血跡,少女鮮嫩唇瓣拂過花朵的畫面浸滿眼眶時,卑劣的欲望亦是無法自控地流滿全身。

男人喉嚨裏發出沉沉低咽,似低聲嘶吼,又似悲泣。

然後,他給了自己一巴掌,力度之大身上傷痕又開始破裂流血。

鮮血順着結實又健美的肌肉蜿蜒而下,透着種誘人又詭異的美感。

“奴下賤,奴該死,公主殿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對那位高不可攀的公主殿下,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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