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流民暴動,後被驅散。
從杏花酒樓離開後,熾歡命車夫驅車去了謝府。
拜帖獻上。
很快,這一封拜帖便送到了謝府書房,謝塵手上。
謝塵收到這拜貼時,他正端坐書房,沒看書也沒寫字,以手支頤,修長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桌面,聲音雖輕,聽去漫不經心的,但卻着實讓屋內的人驚了一把汗。
“家主,蘇……公主殿下送了拜貼。”一個“蘇”字下意識說出口,侍衛青寒頓覺後背發涼。
謝塵眼皮微跳了下,敲桌子的手忽然頓住。
如此,撲通一聲,青寒竟是直接跪在地上,擡手便掌了自己一嘴,改口稱了公主殿下:“是屬下失言,公,公主殿下殿下求見。”
謝塵哂笑一聲,唇角扯了個極其嘲諷的弧度,懶懶睜了眼。
他垂眸接過,搭下眼簾掃了下,視線在落款處的簪花小楷停了下。
落款寫着“歡兒”二字。
“歡,兒——”
謝塵一聲輕嗤,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他示意人取下琉璃燈罩,将拜帖放在搖曳的火焰下,看火舌一點點舔上拜帖,将其燒成灰燼。
“她倒是還有臉。”謝塵将攀上火苗的拜帖扔在地上,冷笑道。
青寒聽此,更是拿不住他面前這位主子的意思。
拜帖燒了,話也這樣說了,那……
侍衛揣度着主子意思,嘗試開口:“那,屬下去回絕公主殿……”
這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主子一個眼刀過來,青寒只覺背上着實被插了兩刀。
他瞬間明了,又給了自己一巴掌,忙不疊道:“屬下這就去請,請殿下過來……”話落趕緊起身退下。
在侍衛将要退下時,謝塵似乎是想到了什麽,長眉微擰,忽然問:“她身邊可有旁人?”
青寒如實回答:“回家主,公主殿下身旁跟了一男子,那男子樣貌不俗,高大挺拔,看上去一身的殺氣血腥,着實可怖。”
他說完,回想起方才那男人的模樣,不由恐懼叢生,打了個冷顫。
謝塵聽此,俊美臉上神情驟變,連一絲笑意都無,看上去竟顯得有幾分猙獰。
“果然,果然……”
哐當——謝塵一掃桌面,一個天青白瓷淨水瓶霎時摔碎在地,碎片飛濺。
“好啊,好啊,蘇熾歡,你總是要和我作對,總是要和我作對!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能聽話點……”謝塵單手撐着桌面,五指緊緊抓着桌沿,指尖幾要摳進桌木,流出血來,唇齒間一直喃喃着這些話,似是對他口中的“蘇熾歡”恨之入骨。
自家主子又開始發瘋,青寒是片刻都不敢多待,生怕自己這條小命就交代在這,趕緊下去請人了。
書房的門打開又關上,待聲音又消弭之後,屋內死寂詭異。
謝塵死死盯着地上那封已成黑灰的拜貼,狹長眼眸笑意全消,手按在肩頭傷痕處。
“蘇熾歡,你欠我的,總有一天我謝塵會讓你盡數奉還。”
把他當狗一樣戲耍,傷他如此之深,怎麽能全身而退,轉眼就笑意盈盈地勾搭上別人。
還是最下賤的奴隸。
她把他謝塵當什麽了?
沒有這麽好的事。
——
熾歡入了謝府,侍衛領着她穿過大廳去了後院。
一路上,熾歡都未見到謝氏其他人,只有下人侍女垂首立着。
自謝塵做了這謝氏家主後,謝氏其餘人等盡數搬離了謝府,好似這裏是什麽人間地獄,有什麽魑魅魍魉,也有外人傳言是謝塵将其餘人趕至別苑,甚至連原先的謝氏家主也是他手刃。
是他親手弑父。
但其中緣由真相,誰也不知,不過都是市井傳言罷了。
熾歡亦是不知。
她只知道,謝塵是個恨她入骨的瘋子。
眼下,她卻也不得不和他聯手,互相利用。
與虎謀皮,不知什麽時候就會命喪虎口。
但熾歡別無選擇。
侍衛領着熾歡去了書房,幾人停在了書房面前的庭院。
書房在大廳後頭,庭院草木深深,幾要将整個書房掩蓋,日色陰沉,莫名陰森。
侍衛青寒不敢耽擱,先去書房回禀,朝他們略一行禮便匆匆走了,庭院幽深,死寂可怕,四周也沒見侍衛下人,一時便只剩男人與少女二人。
熾歡見青寒這神色,便知謝塵心情幾何,不過她也不在乎,眼角眉梢仍是吊着春意,若不是身上纏綿着病氣,怕是三月春色都比不上面前這個少女。
“野奴,給本公主。”熾歡昂了昂下巴,示意他把裝了人頭的木匣給她。
面前的奴隸卻沒動,沒有讓步。
他站在她面前,高大挺拔的身軀将少女整個人都覆蓋,他低垂着頭,冷硬下颌緊繃,似是不想将手裏的匣子給出去。
蕭灼是天生的獵人,他的嗅覺敏銳得可怕。
就比如說此時此刻,直到今日,他高挺的鼻子仍舊能嗅到她主人身上的……別的男人的氣息。
那個看似矜貴的男人。
與他主人糾纏不休的男人。
掐他主人脖子的男人。
蕭灼沉下眼,視線不動聲色的游弋,停在他主人那截脖頸。
纖細脆弱,又瑩白如雪,無聲地激發着男人心底可恥的淩虐欲和摧毀欲。
上面留着另個男人的印記和味道。
而不是他蕭灼的。
像是野獸要标記自己的領地和占有物一般,男人對面前的小姑娘有着極其強烈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她是他的主人,也只能是他一個人的主人。
可是啊,這種欲望太肮髒了。
實在是,太肮髒了。
蕭灼并不想讓他可愛的主人知曉自己對她的這些肮髒龌龊的心思。
也不敢讓他可愛的主人踏入那間屋子,再沾染上別的男人氣息,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地舔舐她全身,讓主人身上沾上他的印記。
讓他主人全身上下從裏到外都只有他的氣息。
光是站在她面前,他的理智就已經搖搖欲墜,為了克制那些龌龊的欲望,他的手指都将要扣進皮肉,滲出血來。
可是,他如何能亵渎。
他下賤他肮髒,他不配。
面前的男人低着頭沉默,那不敢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似深海又如火焰,只極快地瞥了眼她的脖子,又掠向地面。
熾歡随着他的目光摸了摸脖子,謝塵那日掐她脖子的畫面一閃而過。
為這?
熾歡有時候很不懂面前這個奴隸的心思。
太扭曲了。
“他,會傷害殿下。”終于,男人撇過頭,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句話,他紅了耳根,為自己的那些肮髒欲望而羞愧。
“殿下,您身上還留着那男人的氣息,奴怕自己克制不住,會做出冒犯殿下的事。”
這奴隸沒有任何掩飾,異常直白地将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氣息,冒犯?”
熾歡竟是一愣,待歪着頭看到奴隸那紅透的耳根後,便心中明了。
這奴隸,着實好玩。
小姑娘玩心被他勾了起來,她雙手背在身後,高高昂起下巴,嬌嬌笑容裏藏着一絲狡黠壞意:“這樣啊……今日晚上你陪本公主玩個游戲,若你贏了,本公主便讓我身上也染上你的氣息。”
男人忽地掀起眼簾,鴉睫下的眼瞳被欲望浸濕,深得可怕。
好容易被哄的狗。
見他如此,熾歡更樂了,趁機從男人手裏拿過木匣子後,纖弱的身子又往他那邊靠了些,從遠處看,就好似整個人都被男人摟在了懷裏。
黏黏糊糊,密不可分。
“若你輸了的話,本公主可是要……”
“公主殿下還有心思和男人調情……”
熾歡這話還沒說完,便被不遠處傳來的冷冽男聲打斷。
細細聽去,裏面還帶着似有若無的譏诮和怨恨。
“這麽想男人?”
“沒有男人便不能活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