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青寒差點被吼得靈魂出竅。

他耳邊嗡嗡響, 立了片刻才回神,根本不敢耽擱,更不想當場被他家主子處死, 被謝塵斥完後,趕緊去了宮中。

涉及蘇家軍,又涉及謀反一事, 青寒知這信茲事體大, 他不敢假手他人, 同皇帝身邊的太監總管秘密耳語幾句,又将信送上說明來意,太監瞬間明了。

他面上露出喜色,連忙接過信,去禀報皇上。

殿內, 皇上靠坐在龍椅上滿面愁色, 唉聲嘆氣,頭發都白了不少。

外頭請命的國子監學生和翰林院學士還沒走,高呼聲一陣高過一陣,他面色也跟着青一陣白一陣,眼窩深陷,眉目中壓抑着怒意。

他還在想解決之法, 若是今晚還未有解決之法, 為了維持朝局穩定, 他将不得不下令重審青州一案。

這無異于将他的帝王威嚴放在腳下踩。

況且,若平反青州一案, 主戰派必定會借此上書, 與戎狄全面開戰。

皇帝耽于享受,偏安懦弱, 這并不是他想看到的局面。

但……

皇帝捏着眉心,焦頭爛額,低聲嘆氣。

太監李德全得了那封信後不敢耽擱,連忙送了進來。

“陛下,謝大人差人送了封信,說此信定能解決聖上煩憂。”

皇帝猛地擡頭,李德全畢恭畢敬地送上了信,手都是抖的。

謝塵,世家大族謝氏家主,弄權朝野,權勢過盛,狼子野心,但此時皇帝火燒眉毛,顯然顧不上這些,急忙接過信打開看。

信上寥寥幾行,掃一眼便知。

不過片刻之後,皇帝臉上憂愁一掃而光,他拿着信的雙手止不住地抖,兩顆眼珠子都要掉了出來。

“好!好啊!好好好好!”

皇帝盯着這封信開始大笑,皇冠束起的頭發都散了幾縷。

李德全摸不準皇帝心思,慌忙跪下待命。

皇帝不知笑了多久,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殿外的高呼聲仍在傳來,皇帝聽着,目若鷹隼,握着信的手逐漸縮緊。

他下令:“傳令下去,蘇家軍不遵聖令,私自出兵意圖謀反,蘇明遠罪加一等,青州一案無需再審——”

“為逆臣求情者,皆打入大牢!”

——

熾歡沒等到她要的消息,等來的卻是國子監學生和翰林院學士被收押在監,蘇家軍意圖謀反,她父親罪加一等的消息。

熾歡盯着本子上的筆筆朱砂看了很久,最後落在皇帝二字。

久久不移。

她沒有哭,只是眼睛很疼,疼得發紅,疼得發濕,疼得要流下血來。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點點握緊,粉白指尖嵌入皮肉,溢出鮮紅的血。

熾歡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沒有理智了。

為什麽,為什麽……

明明差點就可以成功了,差點就可以洗刷她父親的冤屈,差點就可以為蘇家正名,差點就可以,就可以讓爹爹娘親安息了……

為什麽……

為什麽……

熾歡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差錯,邊關蘇家軍的動向又為何會傳到京城,恰好是這個時間點,恰好給皇帝遞刀,徹底斷絕了重審青州一案的可能。

有人在阻攔她!

熾歡的眼睛猛地睜大,震顫,瞳孔都要碎裂了,血絲如樹葉脈絡,不斷擴散。

軍營裏有叛徒!

誰,是誰?

她要殺了他!

她要殺了他啊!!!!!!

熾歡忽然大叫起來,叫聲尖銳,哭腔撕扯,掐着手心的指甲深深刺進手心,鮮血不停流出,順着她掌心蜿蜒,啪嗒啪嗒,落在她的軟煙裙裾上。

血紅蔓延,上頭繡着的芙蕖花格外可怖。

“啊!!!!!!!!!”

熾歡還在大叫着,叫聲凄厲刺耳,直到一個身影覆下,旁邊的男人彎腰弓背,将她圈在懷裏。

高挺的鼻尖在她頸側輕蹭,就像是狗一樣。

懷抱堅實寬闊,似乎可以容納所有。

給她短暫的安息之地。

熾歡怔住,沒再叫了。

熾歡沒再叫了,她的眼睛仍然驚恐空洞地睜大,一泡泡眼淚無聲流出。

男人從背後圈着她,高大的身軀将她密不透風地裹在懷裏,她像個受傷的幼獸一般,不斷地蜷縮着身子,深深陷入他懷裏。

她沒說話,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

像個精致無神的木偶。

木偶在流淚。

掌心的血還在不斷的流。

男人松開她的腰,幹燥寬厚的手掌覆在她緊攥的小拳頭上,粘膩的血也一點點滲入他指縫。

他寬大的手掌将她小手整個包裹,粗粝指腹掠過她薄白的手背,順着指縫,與其交|纏。

然後,他掰開了她緊攥的手,血肉模糊的手……

鮮紅滿布,男人的眼睛沉在陰影裏,浸滿水霧,也成了血紅。

他捧起她的手,血肉模糊的手,高束的烏發順着肩背滑落,輕輕掃過她的手,烏發也染上了血跡。

他捧着她染血的手,低下了頭湊近,鼻峰觸到她手心時,少女小幅度地瑟縮了下,仍然無聲地流着淚。

而後,柔軟溫熱的舌頭覆上了她掌心。

舔舐親吻,将她傷口的鮮血一一吃下,将她手上傷口一一舔舐幹淨後,撕拉一聲,他撕下一截幹淨袍擺,将少女傷口細細包紮起來。

傷口被舔舐,血被止住,少女卻瑟縮得更厲害了。

肩膀都在抖,眼睛也是濕潤的,潮霧茫茫的。

“嗚,啊啊啊——”

熾歡終于放聲大哭起來。

哭得撕心裂肺。

男人直起身,把她的小腦袋按在腰腹,手輕柔又顫抖地撫摸她臉頰,任憑指尖潮濕堆疊。

他在安撫受傷的幼獸。

少女的眼淚染濕了他腰帶,直要把他的腰腹燙下一層皮來。

“殿下,您要我如何做,做什麽。”男人的嗓音依然很啞,很沉,此刻在少女斷線的哭聲裏,卻宛如鋒利刀劍。

能為她劈開一切,斬殺一切。

他靠在她耳邊溫柔說:“都可以。”

這話溫柔中甚至帶着悲憫,熾歡擡頭,看到了男人滿是淚痕,墨眉抽動的臉。

他又哭了。

好可笑。

好可憐。

他真好騙。

只有他,這麽好騙。

只有他。

突然,很惡劣的,熾歡好想看看他知曉真相那天會是什麽樣子,其實她根本不愛他。

在他眼裏,他一直都是她的狗,是她的玩具,是她可以利用的刀。

她一點都不愛他。

她還要離開這裏去揚州。

到她徹底利用完把他一腳踢開後,他知曉一切後,他會不會也變成一個瘋子。

他後面定會報複她,恨不得殺了她吧。

但熾歡管不了這麽多。

她心裏已被滔天的恨和怒占據,那一點點微弱的良心被徹底掩埋。

對,她還可以利用他,讓他為她放火,為她殺人!

下地獄又如何?

想及此,熾歡驀地止住了哭聲,眼睛裏迸發着熊熊烈火。

她要所有人都死。

要整個皇宮為蘇家陪葬!

熾歡想起前日青寒來傳的消息,謝塵說,他已經拿到了皇宮布防圖。

她要去一趟謝府。

她要拿到布防圖。

她要一把火燒了整座皇宮!

所有人都別想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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